二律背反(306)

　　紫眼睛的孩子用力抓住小马修的头发和胳膊。魔鬼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可以摆平一个中学生，小马修根本没法挣脱。

　　“阿尔弗雷德，快跑！！”马修嚎啕大哭。

　　魔鬼更开心了：

　　“哈哈，好难下定决心啊……不如这样吧！你和阿尔弗雷德打个赌，谁愿意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我就不吃那个人的灵魂。不错，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好，首先是你，马修，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你要把它送给我吗？”

　　紫眼睛的男孩捏了捏小马修满是泪水的脸颊，坏笑道：

　　“让我猜猜……哦！你最珍贵的东西是这只小白熊布偶对吗？马修，把它送给我吧，我就不吃你。”

　　“不要，不要！！！我死都不会把威廉给你！”小马修怀抱着小白熊布偶，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幸存的北极熊。“就算你吃了我，我也不会把威廉给你！！”

　　“哼，看来这就是你的决定。好吧，亲爱的马修，那么我待会儿就吃掉你的灵魂。好，再让我问问可爱的阿尔弗雷德怎么说。”

　　紫眼睛的孩子转过头，故意对着空气说：

　　“阿尔弗雷德，轮到你了，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把它给我，我就留你一条活路……噢，你是说……哈哈哈，这就很有意思了！！”

　　“什、什么……”

　　“哈哈。”

　　年幼的魔鬼俯下身，额头几乎贴在小马修的脑门上，阴影笼罩住哭泣的人类男孩。

　　那个人形的阴影微笑：

　　“阿尔弗雷德说……他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这个小白熊布偶，他愿意把布偶给我，作为活命的交换。”

　　“不……不是的！！威廉不是阿尔弗雷德最重要的东西，不可能！”

　　小马修想要大叫，却被一把掐住了脖子，像是一只被野猫强行按住的小麻雀。

　　紫眼睛的男孩面无表情：

　　“阿尔弗雷德，那么我们成交。既然你把小熊娃娃给了我，我就不吃你，你安全了。”

　　“休想！！”

　　“谢谢，阿尔弗雷德，您很慷慨。我很喜欢这个新玩具。以后威廉就是我家的小熊了。还有，既然马修不愿意把最宝贵的东西拿给我做交换，那就请您把灵魂交给我哈哈。”

　　小小的魔鬼笑着，用力掐住马修的脖子。男孩痛苦地挣扎！花园很偏僻，周围没有大人，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马修的力气不够，很快就败下阵来，四肢瘫软下来……他怀里的小熊布偶被一下子拽走了！

　　在花园中，紫眼睛的男孩怀抱着小熊布偶微笑，脸颊轻轻贴在布偶软软的脑袋上……小小的魔鬼感到满意。

　　“哦……他真软。你好，小熊威廉。”

　　“把威廉还给我！我和你拼了！！”平时文静的马修瞬间被惹怒了，男孩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自己的小白熊。“不许你伤害他！！小心我要打你了！我真的要动手了！我来了！”

　　就在马修准备冲上去猛烈反抗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泪光变得模糊，男孩惶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心像是忽然被魔鬼的爪子掐住了。

　　他看到，紫眼睛的小魔鬼抱着他的北极熊布偶，手里握着一柄可怕又尖锐的剪刀。

　　“马修，亲爱的朋友，别逼我，我不想这样。”

　　银色的剪刀轻轻抵住小熊布偶的肚子，似乎随时都可能撕破这个无辜的小朋友。伊利亚轻柔地说：

　　“冷静一些，我的朋友，如果您不想要小威廉被开膛破肚的话。”

　　“啊……啊……”

　　“很好，就这样，好孩子。”

　　“你很爱这个小白熊，对不对？嘘……别那么大声，你吓到小威廉了。”

　　伊利亚说着，尖锐的剪刀戳着布偶的肚子。

　　“别……求你了，别……！”马修真的受不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小熊明明是他唯一的朋友，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阿尔弗雷德拥有了一切，而他自己只拥有小白熊。就连这样也不可以吗？男孩伤心地哭起来。

　　“求你了……别伤害他，呜呜呜……他只是一只软软的小北极熊……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别伤害威廉呜呜呜……”

　　“Хорошо.”

　　伊利亚轻轻拥抱了一下小熊娃娃：“我当然不会伤害威廉，因为他已经是我的小熊了。阿尔弗雷德把小熊给了我做交换，他可以活下来。而你呢，马修，你会被吃掉。”

　　“为什么！不……不，呜呜呜，把威廉还给我……呜呜呜……”

　　紫眼睛的男孩颇有耐心，仿佛一位教师：

　　“马修，你好可怜啊。让我们仔细想一想，事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小白熊明明是你唯一的朋友，你最宝贵的伙伴，可是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交给魔鬼？阿尔弗雷德凭什么这么做呢？他拥有那么多玩具，有那么多好东西，妈妈更爱他。但他害怕魔鬼，他不想死，所以他撒了谎，出卖了你最重要的朋友。马修，你真可怜，我同情你，这可是妈妈留给你的唯一的玩具。瞧瞧，从此以后你什么都没有了，妈妈不要你，小白熊也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被一个人留在外国的精神病院里。你孤身一人，谁也不要你。马修，你是没人要的孩子。”

　　马修彻底崩溃了。他又一次想到了妈妈离开家时的场景……妈妈提着行李箱坐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男孩在别墅二楼看到了，哭着跑下楼去追汽车：

　　“呜啊……呜呜呜，不要……妈妈……为什么，妈妈……我会做好孩子的，以后一定会做好孩子的！求你了妈妈，别离开我，求你了……”

　　“马修，这都是谁造成的？谁？”

　　“呜呜呜呜……”

　　小小的魔鬼对身边的空气说：

　　“阿尔弗雷德，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要伤害你的兄弟，夺走他的妈妈，出卖他最好的朋友。阿尔弗雷德，马修对你多么失望。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这么坏？”

　　“呜哇……！”

　　马修哭得更伤心了。男孩跪坐在地上，小熊水壶也被打翻了。

　　“太可怜了。大家都爱阿尔弗雷德，大家只看得到阿尔弗雷德，根本没人知道你存在。马修，你只是被阿尔弗雷德幻想出来的孩子。瞧，阿尔弗雷德支配了一切，他才是身体的主人，而你只是一个他另一个人格。好可怜啊，你只是一个看不见的孩子。这公平吗？这真的公平吗？”

　　紫眼睛的男孩伸手抚摸马修软软的金发，学着神父布道的语气继续说：

　　“很遗憾，游戏结束了。阿尔弗雷德可以活下来，而你的灵魂就要被魔鬼吃掉。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你？马修，反正妈妈并不在乎，就算你消失了她也不在意，她只要可爱的阿尔弗雷德。你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孩子，她不需要你。来吧，我已经有点饿了，你会是一个美味的灵魂吗？”

　　“妈妈……为什么，妈妈……呜呜呜……”

　　“可怜的孩子，我怜悯你。好了那么接下来……什么？”

　　紫眼睛的魔鬼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认真聆听小白熊布偶说的话。“噢，亲爱的，威廉说他不想让你被魔鬼吃掉，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什么……？威廉……”

　　“小熊威廉说他爱你，所以他愿意替代你去死，被我吃掉。”

　　小魔鬼笑着拿起剪刀，朝向小熊布偶的脖子——

　　可爱的笑容，熊仔纯真的嘴角，剪刀用力划过，布偶的头掉落在地，棉花像是血一样涌出来，孩子的头掉在地上……

　　不！！！这些可怕的幻想让马修惊恐尖叫！不，这种可怕的事绝不能发生！！！不可以这样！于是他赶紧抱住魔鬼的膝盖，像小狗一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