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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谢尼娅必须死。
娜塔莎在自己的小牛皮手提包里放了一柄古董银剪刀，打算有机会的时候就去教训教训那个婊子。这也没什么的，她的芭蕾舞裙不是第一次被人用剪刀划破，她的舞蹈鞋也经常被人悄悄剪烂。还能是谁？谁想杀死白天鹅，谁在嫉妒黑天鹅？
说实话，就算以后再也不能继续跳舞，也无所谓了。
娜塔莎渐渐明白：如果哥哥死了，就没有人继续看她跳舞了……那么就算她继续跳芭蕾也毫无意义。
无所谓了。
“上台吧，娜塔莉亚，你从来不让人失望。”舞蹈老师高傲地扬起下巴，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嗯。”
娜塔莎望着前方灯光灿烂的舞台……明亮的顶灯，猩红色的华丽天幕，舞台地板的触感，剧院里细微的灰尘的气味……她曾经很熟悉这种感觉。只要回到舞台上，人类世界的喧嚣嘈杂会消失，那些讨厌的感觉也消失了……她终于能感到难得放松与安心。娜塔莎以前想过，或许自己就像音乐盒里的一个小小芭蕾人偶。当她上台演出，舞台就成为了笼罩她的巨大八音盒……音乐、光亮、舞伴与黑暗，一切都变得很纯粹，她的整个灵魂或许就是栖息在这样梦幻泡影般的时空中。
小小的芭蕾人偶，阴影，一个金红色的八音盒。
这一定是她最后一次登台了，娜塔莎这样想。今晚她就要去杀了那个贱人，之后怎样都无所谓了。如果哥哥不在，如果没有那个人转动八音盒的发条，那么小小的芭蕾人偶又跳舞给谁看呢？她自己的妈妈？娜塔莎不是很在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无非是生下了她。她真正的妈妈早就去世了……那位温柔的夫人，会为她和哥哥弹钢琴的索菲亚，照顾她、养育她的索菲亚。
毫无意义，生命毫无意义。
“……”
娜塔莎准备好了，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向圣母的祈祷，然后轻快地起跑——修长的双腿高高地跃起，登上舞台！
只是那么一瞬间，娜塔莎看见了台下坐在第一排的一个人……
那个黑发的小女孩一脸憧憬地看她彩排，激动地两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闪亮亮得像星星。一个娇小又可爱的女孩子，像是小猫一样激动地看她表演。
哦，对啊……
娜塔莎差点忘了，今天她邀请了好朋友来看自己彩排。光线在眼前一晃而过，她马上又投入到舞蹈角色中。不过……娜塔莎又偷偷往台下看了几次，她的好朋友一直在兴致勃勃地看她跳舞。
芭蕾是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吗？她不明白那孩子是怎么想的。
……
彩排结束后，娜塔莎下台去见朋友。
“抱歉，May，久等了。”
“娜塔莎！！美人姐姐，让我抱抱！！贴贴——太好看了太漂亮了太美了，真正的天鹅公主，抱住！”
黑发女孩一见到娜塔莎马上就扑上来拥抱自己的朋友！娜塔莎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上还有汗呢！但是她没躲开，被热情的朋友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呃、等等，May……我身上都是汗。”
“好棒好棒好棒！太会跳舞了，太绝了，呜呜，跳芭蕾的小姐姐真的好美……比视频上都好看，娜塔莎你真棒！”
“谢谢……今天你也很可爱啊，这个颜色的jk短裙很合适你，不过看起来有点冷。”
“嘿嘿，我哥哥也会说同样的话，他不许我在冬天露出膝盖，说是伤身体。今天为了来见朋友，我也有努力打扮一下呢！嘿嘿，本来高中老师不让我离开学校，我骗他们说我是来看哥哥的，结果顺利就出来了。我真聪明！”
女孩乐呵呵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心爱的小裙子，还给娜塔莎看自己制服包上挂着的一串粉色毛绒布偶。May确实很可爱，是亚洲女高中生喜欢的那种打扮风格，染成栗色的长发上别着闪亮亮的梅花发夹，米白色针织衫配格子短裙，过膝袜，制服鞋。她就像一个骄傲又闪亮的小麻雀，得意洋洋地向好朋友展示自己精心梳理的羽毛。
娜塔莎笑了笑：“我喜欢你这次新做的美甲。”
“是哦，是桃花和小猫的图案，可爱吧~下次我们再去那家做美甲吧。”
两个女孩子是在inss上认识的。一开始是相互关注，娜塔莎很喜欢这个网名叫“May”的女孩子发的猫咪照片，喜欢看小姑娘分享高中生活。两人很聊得来，后来渐渐成为了好友。May会给娜塔莎寄一些自己做的小饼干，娜塔莎也会给朋友寄礼物。有时候娜塔莎对热情的人类有些惶恐，但是May并不会给她不舒服的感觉，这个孩子很真诚，总是全心全意地去表达喜爱之情：猫咪、做点心、漂亮的小裙子、拍漂亮的照片……娜塔莎有点羡慕，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能量去激情澎湃地爱着一些事物呢？
“好喜欢看你跳舞哦，”女孩开开心心地拿出卡通梳子梳了几下长发，顺手也给娜塔莎梳了一下，“一想到我的朋友那么厉害，我也觉得好激动哦。娜塔莎，你以后一定要继续跳舞哦，我要经常来剧院看你！”
“好是好……不过你不是马上要准备入学考试吗？在那之前还是好好学习吧，别再跑出学校玩了。”
“啊啊，娜塔莎，你怎么又说我哥哥才说的话。没事嘛，上学已经够辛苦了，劳逸结合！对了，这次我又照着网上的教程做了烤蛋糕，嘿嘿，我们一起来尝尝哦。”
“May……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娜塔莎还是很在意一件事。
“什么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看我跳舞？”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女孩子笑盈盈的，像一朵小小的梅花，“我呢……虽然我的爱好很多，喜欢猫猫、做点心、拍照……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什么事。我有两个哥哥，他们对自己要求都很严格，觉得自己要养家……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帮上哥哥们的忙，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以后自己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大学应该念什么专业……我大哥总是说：没关系，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可是其实我不知道……所以呢，娜塔莎，当我看到你那么喜欢芭蕾……我真的很羡慕你呀。你有那么明确的人生目标！而且我们是朋友，我想要看着朋友们都能实现梦想……我想看着你变得越来越厉害，给你鼓掌！！”
话还没说完，May又蹦蹦跳跳地搂住了娜塔莎的脖子，两个女孩子抱了一下。娜塔莎心情复杂，只能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努力笑了一下：
“谢谢哦……May，没关系的，我哥哥总是说以后人生的路还很长，你一定会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的。”
“娜塔莎，等以后你成为了超级——超级厉害的芭蕾舞明星，我们就一起开一家咖啡店哦！或者甜品店也挺好，这样就省下了明星代言的费用……诶，我们还可以在店里养猫咪，我大哥最喜欢小动物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诶？”
“娜塔莎，我会一直看你跳舞的，我们要一起变得厉害哦！！”
小姑娘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
娜塔莎有些无奈，被人期待的感觉很微妙……她犹豫了。如果她今晚去杀了克谢尼娅，就再也不能跳舞了。那么May大概会伤心吧？可能哥哥也会不高兴……
就在两个女孩子站在台下聊天时，几个警察走了进来。娜塔莎警惕起来，假装没有注意，继续和May开开心心地聊天……
警察走向她，亮出警官证：
“您好，阿尔洛夫斯卡娅小姐。作为市民，希望您能协助警方的工作，我们有几个简短的问题想要问您。”
“诶，警察？”May歪了歪脑袋。
“哦，小梅？你不是王耀的妹妹吗？”金发碧眼的年轻警官摸了摸下巴，“王耀的办公桌上有你们一家人的合影。好啊，小梅，你偷偷从高中里跑出来了，我要打电话告诉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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