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196)

　　一道幽冷的声音响起，制止赞沙玛尔的“冲动”，但如果不是他有这个身手，可能根本来不及听这个声音的劝阻。

　　剑尖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止住，赞沙玛尔眯起眼睛锁定声源的方向，见那里显出一个身影。

　　他方才完全没察觉到熔炉附近有活物，当然现在也没有。

　　这是一个“鬼魂”，看样子还是个虚无民的鬼魂。

　　这方面赞沙玛尔见识浅薄，即使见过许多同族的死去，他也没见过有谁死去后会变成幽灵。

　　这个人发色是近乎黑色的深褐色，血红的眼珠，身上穿着祭司袍，但不是血红色的，而是白色。

　　至少这人不是血祭司。

　　可赞沙玛尔的确也没见过现在的祭司穿白色，即使这幽灵身上穿的的确是他们祭司袍的制式。

　　“赞沙玛尔。”虚无民战士警惕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你是谁。”

　　“处刑祭司弥林德瓦。”幽灵也很干脆地道出自己的名字，赞沙玛尔却对处刑祭司这个职阶感到陌生。

　　这应该是一个活在古老年代的虚无民。

　　即使不认为所有的虚无民都是自己人，赞沙玛尔也还是最大限度地用了一副好态度出来，问道，“你是亚厄蛇人建立祭坛城时带来烧掉的血肉的主人？”

　　弥林德瓦微一点头，但没有完全肯定赞沙玛尔的说辞，“被那群蛇怪带来的说法正确，但被它们烧掉？算是吧，但还没有烧完。”

　　这么说来这个祭司至少遗骸的一部分还在。

　　但是让赞沙玛尔起疑的是他话语中的一个称呼。

　　蛇怪。

　　可能只有知道亚厄蛇人如何“诞生”的人才会这样称呼。蛇怪没有智慧，被眼前的祭司称为“它们”，听上去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蛇人还是蛇怪，或者刚成为“人”没多久，难以改口。

　　“你……”赞沙玛尔产生一种奇异的念头，感觉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你的时代，血祭司是哪一位。”

　　看上去不苟言笑的白袍祭司听到这个称谓，露出微妙的神色。

　　“在我的前半生，没有血祭司这种东西，不过我死之前，莱瓦洛希成为了血祭司，我见过他被献祭的惨状，那一天也是我死去的时候。”

　　赞沙玛尔心里想着果然，这个人也是拉塔古恩建成前后还活着的虚无民。

　　但是知道对方的出身对他毫无用处，虚无民战士剑尖微微点地，回到当下询问弥林德瓦阻止他的原因，“你想让我破坏熔炉解放你？为什么不能直接毁掉核心。”

　　“莱瓦洛希的剑在你手中力量过于强横，直接破坏核心，熔炉崩塌，污染会把城中的所有东西带入绝路。”白袍祭司靠近熔炉，指指自己脚下，“收起你的冲动，一点一点把它拆解，我会告诉你顺序。”

　　赞沙玛尔不太喜欢这个人仿佛自己是权威的语气，但弥林德瓦却继续用这种语气告诉他，“碰见我是你的幸运。”

　　赞沙玛尔反唇相讥，“等到你的同族来破坏熔炉也是你的幸运。”

　　弥林德瓦怔了一下，但很快冷冷道，“现在城中生与死的界限因阿塔的力量变得模糊，这里如此，拉塔古恩想必也是如此，你要抓紧时间。”

　　祭司听上去似乎知道贝因加纳的状况，赞沙玛尔抬起脸，顾不上不满，立刻问道，“你知道他现在……现在怎么样了吗。”

　　白袍祭司瞥了他一眼，走到下一个应该被破坏的魔文字附近，“我看到他伤痕累累，灵魂将熄。”

　　赞沙玛尔的心脏陡然提了起来。

　　弥林德瓦的幽灵看到虚无民战士立刻抬起脚步，沉默地依照他的话语开始有序地拆毁熔炉，他又问道，“救他会牺牲自己，你怎么选。”

　　“这还用说。”赞沙玛尔露出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的神色，沉声道，“我会保证我们两个谁都不会死。”

　　“傲慢的小子，你从未失败过么。”

　　赞沙玛尔很想让他不要废话，但看在这是大前辈老古董的份上，他放轻声音，告诉弥林德瓦，“失败过许多次，没有救回很多人，但只要下一次不再失败就行了。”

　　虚无民战士不是第一次被人评价为傲慢，但他照单全收，无关痛痒。

　　他不是那么容易会被打倒的人，肉体也是，心灵也是。

　　不知是不是被赞沙玛尔的哪句话触动，接下来的时间“大前辈”一句废话都没说，专心致志指导人拆完熔炉之后，白色的幽魂望着炉中苍白的火焰消失殆尽，未作停顿，立刻驱赶赞沙玛尔离开。

　　“需要我带走你的血肉吗。”找个地方葬起来也好过留在祭坛城，赞沙玛尔是这么想的。

　　弥林德瓦告诉了他从地下进入高城的方式，比从上面走快捷安全，他总该报偿。

　　“不需要，只是死物。”弥林德瓦在沉默后徐徐开口，“做你的事去，我会在这里跟我的血肉在熔炉中燃烧没有关系，你也救不了我。”

　　赞沙玛尔离开的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白袍祭司没有告诉他，因为他认为无关紧要。

　　弥林德瓦注视这个强大无匹的虚无民战士，说出另外的话语，“我现在之所以能被你看见，是因为还不懂如何操控自己力量的阿塔希望某些人可以留下，这个念头没有范围和限度，一不小心贯穿拉塔古恩的历史，也波及到不相干之物，召唤了幽魂，比如我。”

　　祭司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赞沙玛尔，“高城里有针对虚无民的禁具，神赐予蛇怪的。你会死，不相信的话就去试试。”

　　赞沙玛尔知道这是一个告诫而不是劝阻，沉默地点点头，重新扎入黑暗的隧道中。

　　烧取血晶簇的熔炉熄灭，祭坛城的魔力被打折了一条腿，蛇人不能再进行神降仪式，但保不准他们再次祈求神明降下熔炉火焰的方式简单快捷，赞沙玛尔必须趁这个时间救出贝因加纳。

　　虚无之神为什么能给蛇人这些东西，祂的愿望到底是从哪里传递过去的？

　　黑发的虚无民战士耳边有流风和冷淡的雾，他默数着自己的脚步作为测量距离的方式，在快速奔跑一段时间后骤然停住，抬头向上看去。

　　他的头顶有一个黑洞洞的深井状通道，矫健的男人上跳攀住壁上的石棱，慢慢向上攀爬。

　　他闻到某种熏香的气味沉下来，但味道很淡，像燃尽的余火。

　　赞沙玛尔抿紧嘴唇，无声地接近洞口，连剑刃磕碰石壁的声音都小心地隐去。

　　应该近了，他心想，像是突然有了某种感应自己最重要的人在哪里的能力。

　　未知且无边的困境根本无所谓，他人在这里，只要想着走到那个人面前就好。

　　——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可仿佛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分他的心，赞沙玛尔刚刚最后问那抹幽魂的问题在耳边回荡。

　　“至少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被人毒死。”弥林德瓦讽刺地笑道，“我因为一个相当无聊的理由，被赛洛纳菲杀死了。”

　　——“当然他也和我一起死了，为了他可笑的‘双生’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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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洛纳菲作死事件受害人二号登场x

　　虽然修玛一举一动都很拉风，但写着累hhh

　　小可爱们不要捉急，上一章这一章和下一章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引出周六那章血祭司的真相，最近这个章节字数真滴需要一写写一天，还不能全捏一起去，不过很快就会告一段落啦~

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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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夏·暮夜跟随莉亚桑迪，也来到佩蒂小屋的院墙之外，跟炼金师少女对雷纳德的痛苦不明所以不同，她大略知道对方为何情绪如此激动。

　　根据那沙族返回都城时从阿卡什恩那里听来的描述，塔夏不认为他们现在的主君是一位多愁善感之人，那么这些飘散不去的魂灵会被封锁在此，他们应该对主上十分重要。

　　重要到修改拉塔古恩的规则也要把他们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