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提斯(110)

　　贝因加纳是这件事唯一的核心，星洲审判庭当即决定派出代表将其带回大陆，再进行一次正式的庭审。

　　这件事传得很快，几乎就在决议发出后，半天就传遍珀斯部落，进而飞一般将山地诸国、朱月王国和古帝国遗迹震了一震。贝因加纳无论在哪个领域都是位名人，对这样一位人物的审判前所未有，可能比任何王公贵族夺权失败被流放要重大，一时间，这也成了许许多多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人们揪着道听途说的流言编排事件的全貌，站哪边的都有，没办法，谁让这里边牵涉这么多。

　　有人在猜测，贝因加纳对商主的谋害究竟是自身利益驱使，还是他要以自己为先驱，捞出乌烟瘴气的亡人市集中最大的渣滓，拯救那里的可怜人。

　　但更多人驳斥这个观点，说“别逗了，一个商人哪有那么多正义感。”

　　星洲人自己也在想，是不是有人正在拔除他们头顶上巍峨不倒的山。

　　身处星洲的银风听过很多种论调，星正教会比智慧神殿还不涉俗世，他们没有多大立场站在谁的角度，况且风口浪尖上的还是贝因加纳，他和克莉斯多尔的“兄长”，无论他们怎么认为，也就会跟对面那些证人一样，证词没多少信服力。

　　但如果单论个人情感，银风更愿意相信即使这件事是贝因加纳所为，那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女神在上，他们不会包庇他，只会做出符合内心的判断。

　　完全封闭的马车晃晃荡荡，马不停蹄走了好几天，贝因加纳一直处于内部昏暗空间之中，不知寒暑和日夜，唯有在感觉到海拔渐高和漫长的停留等待时，他才能意识到，他们已经在洛斯提斯脚下，正在通过珀斯垭口的关口。

　　反向的通道果然有侦测灵魂的检查，贝因加纳由此终于有机会下了次马车，被萨弗里扶着最低限度地转了两圈，然后接着被关进车厢。

　　他们就要到达珀斯部落，也意味着他正在接近那里的审判庭，决断他有罪还是无罪的所在。

　　所有人都很急切地想要得到结果，因此关押贝因加纳的马车刚到审判庭那恢弘威严的大门口，他甚至没来得及补个眠和稍作整理，在马车里匆匆解决午餐，就被带到无数双眼睛紧盯的主审判厅之中。

　　这是一个有环形阶梯的巨大房间，占据三层楼，最上首是审判官的席位，最多可以有十人同时就座。中央的“坑洞”有被指控人的席位，然后一圈一圈螺旋上升的木质坐席属于证人、参审人员和旁听者等等。

　　即使是贝因加纳也吃不消连续的奔波，他脸上有些不耐烦，戴着禁具坐在半人高的木栅拢住的坚硬椅子上，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确实，即使有很多人在观察，他也懒得对外表现出那番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同样也不打算浪费众位法官和各位代表的时间，在听完漫长的诵读庭审守则的话音落下后，他举手致意，表示自己有些话要说。

　　“审判长先生，我想说两件事。”

　　这次庭审的审判长是一位年长且权威的老者，神情和蔼，贝因加纳显然听完了审判流程，他的事前发言也符合规则，于是审判长允许他开口。

　　金发法师语气倦怠，“第一，我要求聘请代理人为我辩护，而他们需要时间赶来，因此我申请延后审判。”

　　即使是罪犯也有权力找人辩护，这是合理诉求，但阿方索不会愿意看到贝因加纳找来更多“帮手”，他更想速战速决地给对方定罪，否则一定会夜长梦多。

　　他作为控告人，在表达前期证据收集得较为完善，证人和各势力代表赶赴而来劳心劳力，最好能在今日完成审判的看法后，审判长和两侧的副审判官商讨一番，向贝因加纳表示审判庭可以马上为其提供专职辩护人，他们熟悉这两起事件，经验丰富，具体指定谁可以让贝因加纳任选。

　　金发法师听完，微微一笑，没有表态，而是开始说他的第二项诉求。

　　后面这个其实不是诉求，而是明确地告诉这里所有人，判决不可能今天有所结果。

　　他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带着戏谑，“我没有魔法能力，所以这项指控的前提条件就不成立。”

　　四下哗然，不只阿方索和红山勋爵的代理人，就连审判长都怔住了，隔了几秒才敲下木槌驱散审判厅内的嘈杂。

　　这时，坐在阶梯第二排的尤斯缇缇亚学院方代表在和斯托厄尔互相耳语后站起身，“学院可以证明贝因加纳·翡银所言，他是死魔之身，既没有血脉天赋，也天生无法习得星辰魔法。”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施法控制了派桑！”阿方索猛地站起身，甚至不记得发言要向审判长示意，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自认为有理有据地道，“……翡银很可能是在离开学院之后才获得的魔法能力，试问谁不知道他是一名远近皆知的大法师？”

　　他的发言得到不少参会者的点头同意，就事论事，贝因加纳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学院代表皮笑肉不笑地说，“阿方索大人，您以为死魔之身学会魔法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情吗。若您有何高见，请务必来尤斯缇缇亚做一次演讲，想必会名留史册。”

　　审判长此时制止他们即将冒出火星的争吵，对学院代表发话道，“尤斯缇缇亚仅能证明被指控人曾经没有魔法能力，但在那之后的事，你们可以保证吗。”

　　“我们确实没有坚实的证据，但这件事有办法证实。”学院代表礼貌地说，然后就坐下了，将目光投向贝因加纳。

　　传奇领域的施法者是否货真价实，只能靠另外的传奇来验证，但今天必不可能实现。

　　“烦请诸位，请来神殿或是教会的传奇职阶来检验吧。”金发法师往椅背上一靠，态度冷淡，“他们会证明到底谁在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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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没有修玛，下章没有贝因。

　　贝总，反思一下，你为什么现在只能对别人霸气侧漏，对你家大狗勾就一点没有原则呢（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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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珀斯部落曾是山地诸国出资共建，在大陆三大贸易城市之中年纪最轻，但同样也有最好的规划。它是步向高原之前铲出的平地，由第一到第十大道纵向分割，市政大厅位于中心位置，而星洲审判庭较为偏僻，在第二大道最北端。

　　平日里即使是开庭的日子，门口顶多有几辆低调的马车进出，哪像现在，几乎每一个小时都有来自各地的马车飞驰而来，从白日到黑夜，把门口原本清闲的守卫和记录员都忙得够呛。

　　由于“新的证据”被提交，那万众瞩目的庭审未能得到结果，所有与会者不得不在下一次审判开始前停留在珀斯部落，而原本没赶上的那些得以快马加鞭，加入这浩大的口水仗中。

　　审判庭的前后广场如今都停满了马车，后来的只能把座驾停放在附近的旅店，在剩余人到来前，审判庭只能租下更多地方安置他们，期盼找来查验贝因加纳·翡银是否为死魔之身的圣职者早点到来，但明面上却不敢催促。

　　拜这件事所赐，星洲审判庭周边的旅馆酒馆近来生意好得不得了，即使那些位高权重的贵族老爷和商人巨鳄们看不上平民待的地方，也架不住爱凑热闹的人聚在一起争论不休。大家闲来无事都喜欢看原本高高在上的人沦为阶下囚，这里的老板们对翡银究竟有罪还是无罪不感兴趣，重要的是能吵出气氛，活跃现场，自己的酒就能卖得更多。

　　就在这样一个酒馆中，一个身披斗篷，长相规整的白净男人正独自在角落的座位上坐着，面前是一杯杉德甜麦酒，跟身边一众举着烈酒谈天说地的酒客格格不入。

　　之前来推荐酒水的女招待依照老板对现在这个“特殊时期”的指示，在给这个面生的男人菜单时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珀斯部落近来最大的新闻，甚至偷偷跟他说可以押注——现在赌翡银有罪的人更多。

　　女招待向客人抛着媚眼，虽然对方看上去瘦弱了点，但长相是她喜欢的类型，应该是个平原人旅行者，但行李不多。然而当她开始推销起小店的博彩，这个发色浅棕的男人眼神中露出跟形象完全不符的凶恶模样，把她吓得差点扔了餐盘，再也不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