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74)

　　最后在大师兄带着黑色威压的可怕微笑中，沐离终于被说服相信，以老王的傲娇程度，才不会用下毒这么没有品味的方法。
　　对于老王的如意算盘，沐离和叶轻侯表示“呵呵”。
　　叶轻侯从地上抓起一把恶人谷特有的红土，双眼放光。高比率的氧化铁，加上谷内随处可见的天然单质铁块——恶人谷他丫就是一个极富铁矿！
　　在要不要把恶人谷给抢了当工业基地这一点，沐离有点犹豫。毕竟虽然他们现在能坐镇宝山，是因为镇守宝山的恶龙们出门了。一但他们回来了，该如何应对？
　　但是唐鹰可等不了。陈家居然敢在他不在时对沐离无礼，这口气他咽不下。
　　但是他毕竟还是以沐离的意见为重，于是便向他建议对陈家采取报复行动，比如说灭个门什么的。
　　唐鹰的杀手思维让两位21世纪的良民大汗。叶轻侯表示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偷税漏税的小动作实在太小儿科——这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当初是怎么让他混迹在浩气盟的？
　　而沐离也觉得，在没有王遗风罩着的情况下，竖立自己的威信非常有必要。不然今天有人来抢亲，明天有人来打劫，他的房客们在今天的闹剧中有不少人还伤上加伤，这日子还过不过？
　　众人仔细参谋了一下，觉得这么做的话，无异于捅马蜂窝。
　　恶人谷的传统世家之所以能延续到现在，根源就在于其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如果灭几门几户就能有杀一儆百的效果，十恶的那些老大们早就做了。事实上呢？只会引起其他所有旧派世家的同仇敌忾，甚至中立势力的不满。今天灭了陈家不难，难就难在，第二天出门一看，满谷红名……
　　这个问题就像一团乱麻纠结在沐离等人心头。
　　想报复，却又不想让自己在事后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中。
　　正伤脑筋时，一个人的到访，为他们送上了这团乱麻的线头。
　　那时正是陈家来闹事之后的第二天，来者是趁着凌晨最无人察觉的时候，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小厮服装，挎着一个菜篮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哪户人家里出来买菜的仆役。
　　他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子，从篮中掏出飞爪绳索之类的爬墙工具，开始往墙内抛掷。但是明显他不是作贼的熟练工，竟然好几次都没抓住墙沿。
　　自从唐鹰醒来后，他就彻夜待在小院最高的屋顶上警戒，甚至连屋内都没进去过。那个可疑人物刚一靠近就已经被他发现了。只是见他脚步虚浮，连这等矮墙都要用工具，还爬不进来，竟是个不通武艺的人。
　　这时沐离已经伸着懒腰起来了，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事告诉了他。
　　沐离被唐鹰扶着也上了屋顶，饶有兴致地观看了那人第三次失败后，觉得那人看上去有一点眼熟，便让唐鹰帮那人一把。
　　于是，那个人突然觉得背上一紧，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越过围墙，然后“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摔在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面目普通的男子，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名清俊绝伦的唐门正将一个飞爪缠回腰上，眼角余光瞟他一眼，仿佛是在说——飞爪应该是这么用的。
　　然后他看见旁边还有一位看上去温和秀美的万花，心中一喜，要找的人终于见到了，立刻扑在了沐离脚下：
　　“先生，救命啊！”
　　他这一番动作又引来了院内其他几人的注意。叶轻侯，裴元，以及几名虽然重伤但是依然坚持早起的房客，也听到动静来到院子里。
　　这些人当中不乏记忆力过人之辈，立刻便有人认出这人是昨天来闹事的陈家人中的一个，不过大概是因为实力太过于低下的缘故，一直都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打酱油，故而对沐离等人出手的人当中倒是没有他。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众房客对他好感全无。两名天策罗定国和杨耀已经挥起拐杖当枪使去戳他了。但是沐离注意到他说了“救命”二字，便心想问个清楚再戳人也不迟，便阻止了众人的冲动，让人先把话说完。
　　“小宁……小宁快被他们打死了！”
　　小宁就是在陈家人来闹事前跑来给沐离通风报信的学生。
　　陈家这一次没能在沐离的小院讨到便宜，回去后竟然迁怒在孩子身上，把他抓起来一阵痛打，还吊在树上一宿不准人放他下来。
　　这个跑来求救的正是小宁的父亲，陈一骏。他出身陈家的偏房，又是庶出，在陈家的地位只比仆役好一点，连几个外姓的管事也比不上。见自己儿子被大房的人如此虐待，而自己又力微言轻，竟然阻止不了，一向为人懦弱的陈一骏心一横，就跑到沐离这边来求救。
　　——那群陈家人活腻了！竟敢打我的学生！
　　沐离勃然大怒。
　　唐鹰见状，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向院外一跃，便失去了影踪。
　　不到一个时辰后，唐鹰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回到了小院。孩子睁开眼喊了声“老师，父亲”，就又昏了过去。
　　沐离连忙让唐鹰把孩子抱进他的房间，经过一番诊疗，发现他除了皮肉外伤外，还断了一条腿，折了两根肋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出手的人当中没有练过内家功夫的，因此没有内功伤害。
　　——废话，内家高手往往自恃身份，怎么会对一个孩子动手！
　　在叶轻侯的嗖嗖眼刀下，裴大师兄大概也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怜，因此接过了具体的治疗工作。
　　活人不医出手，比自己可靠多了，于是沐离放心地与陈一俊继续谈论如何处理陈家的事。
　　——就在刚才唐鹰出门的那一会儿，陈一俊已经带来了一个消息：陈家不甘心这一次空手而归，认为沐离小院不过是多了两个高手而已，他们已经打算整合陈家所有压箱底的高手，长老，客卿，对沐离小院来一次压倒性的大清扫。
　　而陈家之所以要如此匆忙，是因为据说其他几个恶人谷世家也要出手。沐离只有一个，要是没抢到，昨天的损失可就白费了。
　　一众语文，数学，体育，生物等各科老师以及总务处教职员工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让沐离给他们上锋针，哪怕要自损功力，自残躯体也在所不惜。
　　沐离瞪他们一眼：“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们快快养伤才是正事！”
　　——裴师兄和我好不容易把你们的血线抬到30%，你们想让我们白忙一场吗？
　　于是四人一合计，决定由唐鹰和沐离出去解决陈家，而裴元和叶轻侯留守。
　　裴元毕竟是万花谷的重要人物，不宜在恶人谷这种是非之地生出事端。
　　但是叶轻侯却是跃跃欲试的。他已经决定斩断与裴元的暧昧关系，在接近恶人谷时就已经有意无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连欢爱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想慧剑斩情丝，但是情丝却根根连心入骨，痛彻心扉，令他最近心中十分郁闷，急需大杀四方来发泄。但是，唐鹰和沐离是去进行斩首行动的，看看叶轻侯一副要去拆人家房子的架势，三比一否决了。
　　一日之后，恶人谷的另两大世家，程家与高家的联军也举着块匾额，凶神恶煞般冲着沐离小院而来。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是去抢人，所以他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把敲锣打鼓的仪仗也省了，直接便是操家伙来了。
　　但是当他们来到沐离小院外，却吃惊地发现，小院门口，像迎宾似的整整齐齐地码着两排人头——陈家直系，家养高手，长老，客卿，共三十八颗，个个面容安详，有的甚至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血淋淋地阻止了来犯的脚步。
　　前来的程家与高家两家领队阴沉着脸思索再三，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付出牺牲的准备，于是一群人灰溜溜地又回去从长计议了。
　　沐离小院内。
　　沐离：“人走了没？人走了的话快去把人头收拾收拾埋了，血全都冲干净！”
　　唐鹰：“其实，刚才如果把人头放在围墙上，看上去更有威慑力。”
　　沐离：“-_-|||b求别说，我今天还想吃晚饭呢。”
　　收拾大门口这种事，自然就有沐离的房客们出手。他们的江湖阅历大都比沐离丰富，对这种血腥之事也不像沐离这样避之不及。
　　唐鹰问沐离：“阿离，我知你心善，不忍多做杀孽，可是，在这恶人谷中，狼心狗肺之徒遍地皆是，你这般做法实在太过危险了。我的身体真的无碍，只要全力施为，灭尽陈家不是问题。可是你只杀了三十八个，却放过了另一大半，他们若是阴谋反扑，岂不是后患无穷？”
　　沐离：“呵呵，这就是某些事王遗风做不了，我却能做的原因。”
　　恶人谷内的势力，鱼龙混杂，想要清理出反对者而又不错杀，不引起各中立势力的警惕和反弹，不闹成一锅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王老大的处理方法一直是无为而治，只要不出大乱子，不影响自己的地位，一般都随他们去。沐离之所以被他挑出来做为推动恶人谷整风运动的人选，除了看中他的行政能力外，还有万一出了事儿，还能让沐离做个替罪羊。
　　但是，那些对别人而言困难无比的辨识忠奸的问题，在沐离等人眼里全都不是问题——红名，黄名和绿名，只要不是色盲，就算是蓝花花的智商也不会搞错。
　　越简单，越强大。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对陈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杀了几个人意思一下，算是对他们的冒犯之行做出了惩处；可事实上，这几个人可不是乱杀的，陈家大宅里，只剩下黄名和对他们心有感激的绿名了……
　　继陈家之后，程家，高家，和其他几个世家里，身份最高的某些人物，也在一夜之间被悄无声息地摘了头颅。
　　而一些原本首鼠两端的黄名势力，则先后收到了来自沐离小院的安抚信——信却不是沐离写，他手下的房客之一方启云师承书墨，一手颜体铿锵有力，甚得真传。
　　于是，各个世家里的鸽派立刻占了优势，对沐离一系的态度也友好起来。
　　那几日里，裴元除了与沐离讨论医道外，就是对他的离经易道功夫进行了特训。对于沐离这样一个把花间功夫运用的滚瓜烂熟，但是离经却总是错误百出的奇葩，大师兄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你才奇葩！你全家都奇葩！！你见过哪个万花能够左手离经，右手花间，还老神在在地毒舌损人的？
　　裴元在恶人谷逗留七天之后，就启程回成都了。
　　万花谷虽说是中立门派，但在阵营方面一直都是倾向于浩气盟的，因此裴元这次拜访恶人谷，是化名又易容来的。
　　由于真正认识裴元的人并不多，而他又一直待在沐离小院里深居简出，所以不但外界不知道这里实际上呆着个杏林首徒，就连沐离手下的一众房客也不清楚这位医术高超的万花弟子是谁，而雨霖和方启云这两个万花弟子，是绝对不会出卖同门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