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118)

　　李潢自然是一点都不介意洛风是97还是79，——（等级低点更好，压起来更加轻松无压力，李潢心想）——，只是媳妇儿一直心情不好，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他知道洛风是因谢晓元的死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纵然天下有泰山府君祭这样的阴阳奇术，可是源明雅说了，只有灵魂离体而肉身无伤者才可使用——说穿了这就是一个唤醒植物人的法术。而谢晓元早已化火化，已经没有复活的可能性。
　　就在刚刚，李潢不顾裴总管的无力劝告，骑着马走在车队正前方时，他发现路边有一个破烂襁褓，里面传出小猫一般虚弱的哭泣。
　　李唐末年天灾频繁，时常有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将自身骨肉抛弃。李潢暗叹，却无法一走了之，便下马去，捡包裹似的将那个襁褓拾了起来。
　　裴安行脸都绿了。要知道江湖道上时常有毛贼故意将一些害人的毒药机关之类的事物，伪装成婴儿或财宝的模样，引人前去，你若捡了，便着了道了。
　　“怕什么，咱这么多人呢。”李潢不在乎地掀开襁褓，一看却愣了，然后一声不吭地抱起婴儿向洛风走去。洛风行走江湖多年，对这种人间悲剧多有见闻，见李潢拎着个婴儿便像拎着个小狗崽一样，十分看不下去，便将孩子接了过来。
　　洛风不像其他支脉的大师兄，他们只要勤学苦练偶尔关心一下师弟就好。做为早早地没了爹疼的静虚一脉的大师兄，洛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给一些未成年的师弟当爹当娘，尤其是谢晓元，那是他从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养到大的，因此他对照顾婴儿颇有心得，抱得像模像样。但是当他一看到那个婴儿的长相，顿时双目圆睁——那稚嫩的模样，依稀便是婴儿版的谢晓元！
　　洛风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彻底呆住了。说也奇怪，那婴儿在洛风怀中竟是不哭也不闹，但是终于饿得受不住了，还是扁扁嘴，哭了起来。这一哭把洛风从震惊中惊醒，他当然知道孩子这是饿了，好在李潢有从前世带来的每天喝牛奶的好习惯，队伍中不乏乳品供应，因此洛风就用一个小勺熟练地喂孩子喝奶。当孩子吃饱睡着后，洛风才把孩子往李潢怀中一塞，一脸恍惚，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队伍。
　　时刻以媳妇为中心的李潢怎么会没发现洛风的异样？但是他也非常清楚洛风是多么倔强的一个人，他若不想跟你说，打死他也不会张口。他随手把孩子往旁边人手里一放，满怀担心地跟在洛风后面。只见洛风来到一棵枯树下，盘腿而坐，竟是入定了。
　　李潢不是白痴，知道洛风现在的状态很不一般，好在队伍中不乏有识之士，尤其是跟来的源明雅和多多，他们还惦记着洛风承诺的纯阳道术呢。他们俩一眼就看出洛风这是陷入顿悟状态了。
　　顿悟，是许多习武之人毕生追求的际遇，如果顿悟成功，实力必然会有大幅提升；可是好处往往伴随风险，万一失败，唐鹰和沐离便是榜样——要不是有吕洞宾的仙人手段，现在这两个人都活不成。
　　李潢郁闷了。他一点都不想来点什么事情来考验他的爱情坚固程度。可是已经入定的人是不能被打扰的，否则铁定走火入魔。于是他只好像一块望妻石一样远远地望着洛风的背影，心急如焚。
　　因为有唐鹰顿悟失败走火入魔的先例，叶轻侯他们也总算明白武侠小说中的闭关其实是一件相当凶险的事情。整个队伍都是以襄王为中心的，可是襄王是以洛风为中心的，因此，洛道长才是整个王府车队实际上的领导，他出了事情之后，襄王一定会疯，襄王疯了之后——
　　——那就没有然后了。

第102章

　　洛道长这一顿悟，首先不满的是李潢捡回来的熊孩子，好不容易吃饱得来的力气全花在又哭又闹上。
　　李潢和蓝花花上辈子是大老爷们，这辈子也没做过看小孩这么细致的技术活；而叶轻侯在商业上是强人，在育儿上纯属白痴；水无心倒是有全面的育儿资料，抱小孩的姿势也如教科书一般标准，可是这小子似乎天生直觉敏锐，愣是没在水无心身上感觉到多少活人生气，哭得好像自己躺在一个铁架子上。沐离这一来，总算给他们解了围。
　　沐离不愧是前世照顾过熊孩子的，那个小婴儿进了他的怀抱终于安静下来。刚才哭得累了，他又吮着手指睡着了。
　　沐离从昨夜到今天便不停“操劳”，再哄完孩子，已经困乏得不行，便被唐鹰扶回马车歇息。保险起见，小婴儿也被放在了沐离身边。车内睡着一大一小两个，唐鹰寸步不离地守在车门口，真有一种一家三口的即视感。
　　洛风在枯树下坐了三天三夜，李潢在边上守了他三天三夜，等得像个幽怨小媳妇，要不是怕吵到洛风，几乎要对他唱歌super star来表明心迹。他的侍卫仆从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忠心绿名，见襄王如此紧张，他们也觉惶惶。
　　三天过去了。
　　清晨，正是万物之阳初长的时刻，一道磅礴气势以洛风为中心向四周猛然扩散。和一个月前他因为谢晓元之丧而爆发出的悲苦疯狂的剑意完全不同的是，这道剑意中正平和，生机盎然。
　　李潢第一个跳了起来，看向洛风时，发现他也慢慢站了起来，面容温润和煦，气息内敛，但是头上的等级却已经跳到了98。
　　静虚弟子除洛风外都是些低阶弟子，浑浑噩噩不明所以，可是，随行弟子中不乏天资出众的高阶弟子，洛风的状态他们看在眼里，焉能不知发生何事？虽然洛风已经自逐出了纯阳，可是这事掌门和众位师叔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态，他们自然也知道洛风的地位不是纯阳叛徒这么简单。如今洛风顿悟成功，他们也全都第一时间聚集在枯树之下，齐齐地对洛风行尊长礼：
　　“恭喜洛师兄悟道。”
　　当众人簇拥着洛风离去时，源明雅和多多则是留在了枯树之下。那棵枯树似乎受洛风的充满生机的剑意感染，竟然抽出绿芽。他们二人俱是窥得天机之辈，立时面面相觑：
　　——起死回生，这可是斩断因果的至高境界，而洛风无意之中竟然能够做到，只怕纯阳又会出一个不下于吕洞宾的道门天才了。
　　而这一切突变，对于李潢而言，却只有一个晕乎乎的概念：
　　——靠！媳妇变得这么厉害，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啪啪啪了！？
　　当然李潢的淡淡忧伤没有人理会。洛风径直走到沐离的身边，将那个小婴儿抱了过来。
　　说也奇怪，那个小东西在沐离怀中也只是不哭而已，但是一到了洛风怀中，立刻眉开眼笑，“咿咿呀呀”地对着洛风挥舞着小胳膊。洛风慈祥无比地摸摸他的小脸蛋，说道：“天道轮回，万事无常，我以前确实太过执拗了。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就叫谢晓元。”
　　看着洛风一脸轻松的样子，李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媳妇能高兴，他就高兴；而他一高兴，连那个他捡来的小东西也顺带着可爱起来，于是他立刻就拍板，下令立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东西为襄王世子。
　　一个姓李的王爷，硬是要娶一个姓洛的男道士当王妃，然后捡来一个姓谢的娃娃当世子——虽然自从很黄很暴力穿来之后，裴安行的神经一直饱受摧残，直到最近才有了适应的倾向，但是听到这个天才的决定，还是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
　　还是洛风厚道，立刻反对道：“王爷不可。晓元根本没有皇家血脉，怎可立为王储？我们这些草民，受不起天家富贵。”
　　和自家的混蛋王爷一比，裴安行发现自己对这个叫洛风的稳重青年人真是越来越欣赏了。真可惜啊，其他的也不多求，他要是女的该多好啊！
　　李潢立刻就觉得洛风说得有理——其实只要是洛风说的全都有理：“媳妇你怎么还这么见外，我说过叫我阿黄就行了……不过你说得也对，王爷这个身份根本没什么好的，我也早就不想要了，一点都不自由，我们只要无忧无虑过得开心就行。”
　　李潢的厥词听得周围人一阵阵狂汗。
　　——喂喂，做为一个正牌王爷，这么乱说话没关系吗？
　　车队在停留了三天之后，终于可以正常出发了。一路上，洛风亲自照顾这个小婴儿，而李潢无论坐车还是开/房都是要和洛风粘在一起的，因此对这个个头虽小功率却十足的电灯泡百般看不顺眼。可是，每当洛风温和耐心地抱着孩子哄他睡时，又觉得画面太美，不忍打破。
　　车队行进一天之后，在一个小县城驻扎下来。
　　在到达县城之前，早有斥候前往当地县衙报信，因此，作为一个王爷，他们的车队受到了应有的高档次接待。县令虽然不爽这个声名狼藉的王爷，但是人家毕竟是上级，而且这个县令也是个还算有良心的官，不欲扰民，因此他让出了县衙作为一行人的歇脚之处。因为之前在华山耽搁了太多时间，李潢一行人也不打算在地方上多待，反正只住一夜，因此他们就毫不客气地住进了县衙。
　　当晚，当洛道长终于将孩子哄得睡着时，回头一看，就发现李潢正如一只被遗弃的大狗一般，趴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都是“求安慰”，“求抚摸”，几乎都能看到他身后幻化出一根尾巴在那摇啊摇。洛风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几下。
　　得到主人抚慰的大哈立刻扑到洛风身上撒娇求欢。和李潢相处久了，洛风也早已理解李潢其实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大孩子，但是本性并不坏。李潢为他所做的一切洛风都看在眼里，感激之余，也正渐渐接受这个无论何时都充满朝气还时不时犯傻的青年，甚至连他本来觉得颇觉不适的性/事，做的次数多了之后，发现也就这样，似乎有点……习惯了。
　　李潢看向洛风的眼神极为专注，仿佛天地之间值得看的东西只有洛风一个人。洛风觉得自己心又软了，轻叹了一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得到允许的李潢立刻开心地扑到洛风身上，享用起来。
　　唐朝时的风气开放为历朝之冠，而纯阳本身就有一些弟子在修习道家的双修之法，因此，洛风对此事并没有像宋明之后那样视为洪水猛兽。他之所以不喜性/事，尤其是同性之间的，是因为在那过程中有太多折辱之举，令骨子里倔强高傲的他十分不喜。他的第一次是被李潢强迫的，因此，他对这个混蛋王爷的印象差到极点。
　　但是在那之后，李潢虽然囚禁着他，却再也没有强迫他，虽然当时他就已经向他表白说是喜欢他，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鬼才相信咧！
　　后来，在与沐离等人相会之后，李潢似乎一下子对他理解了很多，在看着他的目光中竟是带上了几分敬佩与怜惜。
　　呵，怜惜，被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人。
　　一瞬间洛风的感觉是屈辱的，但是，就在那时，他又得知了，这个混蛋是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