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21)

　　唐鬼斧问他：“沐公子难道没有对你解释过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唐鹰犹豫起来，却还是没把那天沐离在溶洞里对他说的秘密对唐鬼斧说，什么前世记忆的，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反正说也无益，不说也罢。
　　“他是不是对你说，他的灵魂带有前世所知？”唐鬼斧说。
　　唐鹰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啊。”唐鬼斧喃喃道，“蓝姑娘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说得随意，我还以为她在说笑。”
　　“师兄，如此、如此怪力乱神之事，你相信？”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就算他们是妖怪，那也是对我们好的妖怪。师弟，我们现在是变相地被逐出门派，但是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你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唐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他一生都为唐家堡卖命，却从未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沐离的身影。
　　“师弟我跟你说，你可别笑话我啊，我的目标就是追蓝姑娘！”唐鬼斧握拳，郑重其事地说。
　　唐鹰顿时无语。他这个师兄和不苟言笑的他不一样，是唐家堡里出名的浪子，招蜂引蝶有一套，可是蓝姑娘是沐离的好友……
　　“你别误会，这次我不是和以前那样逢场作戏，绝对是真心的！只是，”他突然沮丧地说，“蓝姑娘好像根本就无视我。”
　　无视。
　　——比不喜欢更糟糕的情况。
　　唐鹰对比了一下自己，嗯，和沐离已经差不多海誓山盟了，于是拍拍师兄表示了一下同情和精神上的鼓励。
　　“只是我真没想到，你有了那个……经历之后，”唐鬼斧说这话时，不由心虚地看看唐鹰，见他神色如常，就继续说下去，“竟然还会爱上男人，你……没事吧？”
　　对于这个问题，唐鹰也无法解答。
　　思考一会儿，他说：“师兄，你信不信我的直觉？”
　　“当然信。都靠你的直觉准，我们以前才多次逃过一死。”
　　逆斩堂三大信，唐鬼斧的机关，唐鹰的耳朵，和直觉。
　　“这次也是，”唐鹰缓缓地说，“不知为何，我总是会不自觉的忘记阿离的是男人。也许，他的内心才是我真正爱着的东西。师兄，此生我的目标，就是追随阿离，就算他想利用我，我也甘之如饴。”
　　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们又回到大路。唐鹰驱马回到沐离身边，两人四目相视，都释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唐鹰还是有一句没有告诉唐鬼斧：他还总是不自觉地忘记蓝花花是女人……

第21章

　　当他们回到蓝花寨，唐鹰和唐鬼斧立刻去查看一众师弟师妹的情况了。
　　蓝花花大声嚷嚷着自己大难不死要好好庆祝。村里的姑娘们乐呵呵地为她拿来了新衣，蓝花花立刻甩下手上的护腕和脚上的草鞋去接。
　　突然，有一个姑娘的眼睛盯着蓝花花的手腕，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这一举动，引得所有姑娘都往蓝花花的手腕上看。
　　皮肤光洁，什么都没有啊。
　　这时不知哪个姑娘招呼了一嗓子，结果小伙子们也涌上来围观了，看完之后，有一半人泪奔而去，另一半人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沐离，仿佛他的头上突然冒出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蓝花花：“你们都怎么了！？”
　　沐离：“咳咳……你手上的守宫砂，没了。”
　　守宫砂是古代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终年不会消去，但一旦与男子交合，它就立刻消失于无形。
　　在蛊术发达的苗疆，守宫砂这种程度，实在容易至极。但苗女性格豪放，多不用这种无用玩意儿，只有一些身份比较高贵的女子，才会使用。
　　此举倒不是为了守什么贞节，而是因为苗疆部落之间多有争斗劫掠，而身上有守宫砂的有身份的女性，被视为有价值的宝物，不论哪一方胜利，都不会有性命之虞，而会被嫁给头人或最强的勇士，反而会有更好的出路。
　　蓝花寨虽然贫穷，但是好歹也算一个部落，因此寨主之女蓝花花身上也有一粒守宫砂。只是蓝花花穿越之后对此事茫然无知，反不如博览杂书的沐离知道得多。
　　沐离搓手：“人妖，你给我乖乖招来——你是怎么和唐鬼斧搞上的？”
　　“别眼冒绿光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险，我只是不想留下莎士比亚的遗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语文从没及格过，少在那装文艺青年。”
　　“我都说得够直白了好不好，你听，莎士比亚——啥是【哔——】呀！老子当时都差点死了，不想两辈子到死都是处男……”
　　“！！！你上辈子不是自称猎艳高手来着，居然没成功过！？还有你搞清楚，这辈子你是女的，唐鬼斧才是男的。”
　　蓝花花：“我当时身边又没别人，只将就一下了，所以……”
　　沐离：“所以你就把他推了？”
　　蓝花花：“正是！”
　　沐离：“……以我对你的理解，你说的八成不靠谱……”
　　所以，这件事，我们要从比较靠谱的唐鬼斧的角度来看。
　　唐鬼斧，二十五岁，性别男，爱好女，与一板一眼的杀手教科书唐鹰同学不同，他十七岁就花名在外——对了，那个在唐鹰十六岁时带他去青楼结果把他吓跑的那位师兄就是他了。好在他只留青楼薄幸名，不曾祸害自家师门姐妹，否则一人一追命足以把他轰成渣渣。
　　不过这位大师兄在几天前遭遇了改变他一生的邂逅。
　　当时他正带着伤亡惨重的逆斩堂同门面对内宗追兵的围剿，就在那时，突然一大群毒虫袭击了那些追兵，一只缸大的玉蟾以一招无敌风火轮席卷了师妹们面前的敌人，然后，一名艳丽的五毒女子在一群碧蝶的簇拥下飘然而至，拦在了受伤的师门姐妹们前面。
　　那美艳的容貌，那火辣的身材，那豪爽的气质，那坚定的神情！无不打上了闪闪发光的四个大字——
　　——“梦中情人”！
　　（蓝花花：漂漂的炮姐都是我的！你们这群渣男都滚开！）
　　在那一瞬间，唐鬼斧被命运之槌狠狠击中了！
　　于是在打斗中，他有意无意地往蓝花花的方向靠，后来竟变成两人引着一大群追兵往河边跑。唐鬼斧发现，这位五毒女子的武功其实一般，但是就这样她还奋不顾身挺身相助，心下颇为感动。
　　（蓝花花：555555……我好后悔呀！看见炮姐就太冲动了！）
　　当他们把追兵引上了河上的一座树桥时，唐鬼斧突然发力打断树桥，与追兵一起掉入湍急的河流中，蓝花花只来得及大叫一声：“我不会游泳……”就在水里没了顶。
　　在水中，她只感到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抱住，浮出水面，一看，不是唐鬼斧是谁？
　　唐鬼斧的水性号称唐门第一，即使在这湍流中，带个不会水的蓝花花也没多大压力，但是这激流非人力所能抗衡，而且两边都是陡峭光滑的石壁，带着一个人上不去，所以他只好顺流而下，顺便一路上在山壁上留下记号。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接下去的水域，是鹅毛浮不起的魔鬼滩。带着蓝花花，使他没能躲过一个暗藏在水下的一个漩涡，他们两被一股巨力扯下了水面，卷进了地下暗河。
　　唐鬼斧感到绝望了。这种暗河他只在传说中听说过，卷进去的人有死无生，却不想刚刚才遇上心仪的女子，就马上要下黄泉了……自己这一生杀人颇多，死后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这五毒女子这般心善，定不会与自己一道。
　　真遗憾，连名字都还不知道……
　　死前至少要偷个香。
　　抱着这样的心态，唐鬼斧吻上了怀中佳人。蓝花花正快要憋不住气了，唐鬼斧这一吻，她就毫不客气地汲取他口中的空气，把唐鬼斧吸得气息一滞，险些呛水。他的舌头也被她吸了过去，结果两人变成了激烈的法式深吻……
　　这时水流突然变急，并伴有大串水泡涌动。唐鬼斧心中一喜，这表示不远处有出口，顺着水流就可出去。
　　可是，水下的石块尖利嶙峋，两人在水下根本就身不由已，于是，唐鬼斧下意识地将蓝花花护在怀中，替她承受着急流中的石块撞击。
　　他们终于冒出水面，蓝花花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无师自通了狗刨式，刨了几下就到了一片浅滩，然后拖着已经被撞得昏迷不醒的唐鬼斧爬上一处巨大的石台。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小小的水下洞窟，洞顶长满发出绿惨惨的光的发光苔藓和菌类，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通道，除了这个石头平台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还是先把那个男人救醒，然后再让他下水去看看有没有路吧。
　　蓝花花藏身上的蛊虫都淹死得差不多了，好在身上还带有一个密封小盒，里面都是些金贵好货。
　　蓝花花把唐鬼斧扒了个精光，并对他的身材表示真心的羡慕和嫉妒。她掏出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虫放在唐鬼斧浸了水的伤口上，把坏死的皮肉全都吃了，一边吃一边吐出一种胶质，涂在伤口立刻就止血止痛，十分神奇。
　　唐鬼斧醒来时，一瞅这全身光溜溜的，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昏迷时被XXOO了；再一看周围只有蓝花花一人，自己实际上也没有被OOXX，不由得又遗憾不已。
　　蓝花花一看人醒了，立刻要求你快给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吧，唐鬼斧说美人你好狠的心我还受着重伤呢，蓝花花一脚把他踹下了水说美人你个P也不看看我五毒就是个治疗门派你有多重伤我还不知道。
　　唐鬼斧下水去摸了一圈，发现水是活水不错，但是只有他们进来的那个口子是一人大的，水流很急，要迎流而上流出去是不可能的。而下游却是一排小孔，想从那儿出去，除非他们俩能变成小鱼儿。
　　蓝花花不信，好在这个小洞窟够小水又浅，她憋着气亲自下去摸了一圈，果然如唐鬼斧所说。她又不死心地把周围四壁全敲了个遍，都是实心的，一点传说中的秘密通道都没有。
　　忙活了几个时辰之后，蓝花花终于气馁地瘫在巨石平台上。唐鬼斧贴心地递上一把生鱼片，用地下河出产的深水鱼片出来的，薄如蝉翼，刀工极佳，入口即化，虽然没用任何的调味品，但是别有一番天然风味。但是对于吃惯沐离出品的蓝花花，他用心讨好的作品也只能得个“还可以”的评价。
　　吃完后蓝花花又上上下下摸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唐鬼斧精擅机关之术，早已看出哪里可疑。他现在烦恼的是如何趁这么一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天赐良机来做点什么。可笑他纵横花丛九年，一身风月手段此时遇上真命天女竟不知如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