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52)

　　“老康对这次手术看来异常重视啊！”陶寒亭感叹。
　　好吧，人家康雪烛好歹也是十恶之一，级别高可以为所欲为，偷懒也有人为他圆场，但是——
　　那个尸鬼谢墨又是怎么回事！？吃他的饭，睡他的床，还泡他的人？
　　他入住了沐离的新家，除了吃饭睡觉洗澡换衣外什么都没做——虽说拾掇了一下看上去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俊美不少，终于有了万花弟子应该有的风范，可是——
　　——我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疗养的啊！
　　还有那个会烧饭的小道士，你到底看上这个自理白痴哪一点天天给他开小灶做点心和夜宵，才两天工夫他脸都大了一圈，属气球的么！？
　　等到真正开始动手术的那一天，现场的情况更是差点让沐离崩溃。
　　有句话叫什么？
　　“手术重地，闲人免入”！
　　可是沐离在自己屋内搭的临时手术室内，都挤了些什么人啊！
　　王遗风正背着手，一派名士风范地打量着手术器材，边上肖药儿已经在动手动脚地摸了；
　　米丽古丽，烟和柳公子正在参观那盏看上去富丽堂皇的无影灯。
　　米丽古丽表示在醉红院里也要去整那么一盏；
　　烟对“无影灯”这个名字表示十分满意——敢情想要讨好影的话得在他屋里整一堆无烟煤？
　　至于柳公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偷还是想砸，但在手术结束前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它谢谢。
　　莫雨，沈眠风和陈和尚在一边坐着吃点心。今天沐离做的点心是上校鸡块，这三人似乎都很喜欢。
　　莫雨就不说了，不管哪个时代的死小孩都逃不过垃圾食品的诱惑；
　　沈眠风么，虽然叛出丐帮，但是爱吃鸡的传统在他身上依然保留；
　　而陈和尚你是和尚啊！再说等一下那边做着开膛手术，这边你们“嘎嘣嘎嘣”吃得愉快——
　　——你们没有心理障碍我有！
　　沐离黑着一张脸，扯扯边上正墨墨即即地给楚小妹打气的陶寒亭，指指那有如菜市场的现场：
　　“……这是怎么回事？”
　　老陶看了一眼，说：“开膛之术，自古便只在传奇之中有所耳闻，这世上能令十恶感兴趣的事物并不多，像这样的难得一见的奇事便是之一。他们也只是想要观摩一下，并无恶意。你放心，他们都有分寸，不会阻碍到你们；而且这次手术必然凶险万分，在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说不定能有所助益。”
　　沐离差点抓狂。
　　这是手术不是打架，隔行如隔山啊老陶！
　　这群人摆明了是闲得慌想要来看热闹啊！
　　他阴着脸对陶寒亭说：“既然如此，若要做手术必然要先除去病患上半身衣物——也没关系？”
　　陶寒亭一听，顿时眼睛瞪得溜圆，狠狠地剜了沐离，康雪烛和谢墨几眼——
　　——这几个人动不得的，但是其他闲杂人等——
　　只见黑鸦身上真气乱飙，室内温度骤然下降好几度，一分钟后，清场完毕，连米丽古丽都没留下，只是——
　　——沐离看看肖药儿，那老头说：“老夫就是医者，自认医术尚可，应该对你们不会有什么阻碍吧？”
　　也对，以肖药儿的能力，当个顾问什么的也是应该；但是另一个，沐离又转过头：
　　“——王谷主，你这是……？”
　　王遗风说：“你曾说过，行此手术时，若使用冰制刀具，可使流血速度减慢，降低感染几率，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正是。”
　　然后只见雪魔大人拿起一把银制柳叶刀，凝雪功微运，刀刃上立刻覆上一片寒霜。
　　——王大谷主自愿当冰桶，确实无话可说！
　　而给楚小妹掀起衣服露出肚皮这种事最后还是由他的丈夫雨卓承来做。只见他盯着沐离人的眼神一派幽怨复杂，比起老陶犹有过之，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在这次手术中，沐离除了给楚小妹配制了一帖强力麻沸散以外，基本上就没有派什么用场。这帖麻醉药还被肖药儿百般挑剔——谁让他是药圣弟子呢？肖药儿不服药圣很久了。
　　在上辈子，法学院的传统试胆项目就是去隔壁医学院观看尸体解剖，对此沐离一向成绩优异。但是要他自己在大活人身上动手，他一定会手抖得落不下去。
　　反观艺高人胆大，或者说无知者无畏的另两位，康雪烛气定神闲，被工圣评价为“境入毫微”的一双素手执起刀来又稳又准，竟似天生为作外科大夫而生；
　　而谢墨兴高采烈，围着病人团团转，东指一点西指一下，完全就是这场手术的主导，虽然人不靠谱了点，但是他对解剖学的认识，即使放在现代，只怕也是专家级别。
　　楚小妹也是命大，那枚铁蒺藜的锐刺竟然避开了体内脏器，扎在了胸腹间的膈膜上。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和人体呼吸，这枚铁蒺藜越扎越深，如果再迟些时日，必将穿透膈膜，直入心脏。到时且不说要断送性命，光是之前那越来越甚的痛苦，就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如今这枚铁蒺藜不但被小心取出，而且体内的血块和脓液也被清理干净，然后康雪烛在谢墨的指导下，用羊肠线把腹部切口缝上——他的针线工夫似乎也很不错。
　　虽然谢墨很想亲自动手，好在他总算不是太疯，权衡半天终于忍住了。还记得山洞里那具挂满肉片的骷髅架子不？不是他不想剔干净点，而是因为手艺太糙……
　　老王在一边不时地为刀具补上一层严霜，并且还充当人形空调。
　　此时已经是七八月份，恶人谷内十分炎热。多亏有他的帮助，整个手术过程一直保持20摄氏度恒温，病人血流速度稳定，一共只用了两个奴隶不到800CC的活血。
　　——那些奴隶全都被扎晕了吊在房梁上，上臂动脉上都已经事先扎好输血管，想用时随便拖过来一个就能使用。
　　真是一个把人力资源用到极致的手术啊。
　　至于沐离？全程打杂跑腿端盘子……
　　所以，不要小看古代人民的智慧啊！
　　手术完成后，沐离紧张地观察着病人情况：
　　十个时辰后，没有排异反应，没有并发症，病人情绪稳定！
　　——哦也！总算成功了！
　　沐离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背上已经冷汗湿透了。
　　这次他是真心怪自己多管闲事，一个文科生去揽什么外科手术，一旦失败了……虽说老陶说生死有命，但是万一真治死他义女，沐离铁定会失去雪魔堂的庇护，他自己，还有岳青泠和那些被他救下的奴妓们，一定会被很多人报复或欺凌。
　　手术之后楚小妹就在他这儿住了一阵子院，并且全程由家属护理。雨卓承终于如愿以偿地和他老婆团聚了。
　　沐离嘱咐了雨卓承一些日常护理的注意要点，雨卓承本就是天赋过人，只要是他上心的事，无不是做得极好，只半天工夫，就被培训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男护工。
　　看着他一脸欣喜，沐离忽然觉得，虽然这件事儿凶险了点，但是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接下去的几天里前前后后地发生了一些事。
　　首先是那些奴妓们，他们曾经被迫服食过五石散这种毒品，在经过几次脱瘾症状后，经过沐离的治疗（加血，驱散），终于恢复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平。
　　只是他们都是浩气盟的弃子，也不可能加入恶人谷，于是都自愿留在沐离手下为奴。沐离听着一群美男“主人主人”地叫，一开始还心中暗爽，一颗宅腐之心获得了极大满足；但是听久了也觉别扭，于是就让他们和其他人一样称沐离为“先生”。
　　结果天天被人叫“沐先生”，沐离觉得自己快变成黄金圣斗士了！
　　那叫白荣的小道士终于被谢墨成功地勾搭走了，竟然还出嫁随夫，跟着谢墨去了昆仑深山……
　　但是谢墨那山洞哪是住人的地方！
　　沐离愤愤地带了他的手下们杀进山里，一天之内在那个恐怖的尸洞边上又挖了一个可供两人居住的温暖小窑洞，并附上了锅碗被褥等大量嫁妆，还留下狗拉雪橇一副。白荣武功不行，但是生活技能极佳，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就算是嫁女儿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第52章

　　拜会十大恶人的任务也在进行中。想想那三位快要叛出恶人谷的恶人，沐离决定先从他们开始，以免以后找不到人。
　　康雪烛在那次手术之后就闭关了，之前还下了一道命令，辞去了顽童书院的院长之职，并把它交给了沐离。
　　这等同是将十恶之位传给了他，在恶人谷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听王遗风说，康雪烛这几年心有郁结，自身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但这次手术似乎让他勘破了生死之道，极有可能使他突破瓶颈，更进一步。
　　陈和尚倒是个健谈的，简单地说就是个话痨。他说就说吧，还不准别人插话反驳。
　　沐离忍受了几个时辰后，以回去吃饭为由想走，结果陈和尚还不让。那劳烦主人请客？陈和尚这辈子都没请过客呢，当然不可能为沐离破例。最后，还是沐离亲自动手，在陈和尚的厨房里做了一顿饭，还让陈和尚给蹭了一顿。
　　陈和尚的厨房里只有肉。尝过沐离做的炖羊肉和烤猪蹄后，陈和尚天天跑到他的住处来与他论佛，每次都论到饭点，真是烦不胜烦。
　　终于，沐离关于陈和尚的建造人间佛国的伟大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
　　中原人狡诈堕落，人心不古，不如寻求一尚未开化的蒙昧之地，在一张纯白画纸上描绘佛国，想必事半功倍。陈和尚听了，先是一愣，突然狂喜道，先生果然慧根独具，饭也没顾得吃就跑回去了。
　　陈和尚这样的，还算是正常的。柳公子的反应要比成和尚诡异的多。沐离拜会他时，他阴恻恻地盯了沐离，半晌没说话，然后一挥手，送客。
　　沐离被他看得心惊肉跳。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刚才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柳公子的名字似乎红了？
　　但是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不应该呀！进了恶人谷以来，沐离还一直没有和柳公子打过交道呢！
　　但不管怎么说，被十恶之一给记恨上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为了安全，以后少见为妙。
　　与柳公子的冷淡甚至莫名其妙的敌意相比，米丽古丽则是另一个极端。
　　当沐离刚刚踏入醉红院的时候，他就被一大群莺莺燕燕给浩浩荡荡地淹没了。
　　这个给你进行揩油性质的揉肩，那个给你擦并不存在的汗，各种茶杯酒杯在你周围拱来拱去，几乎全洒沐离身上了。
　　然后，她们光明正大地要给沐离换衣，差点把沐离给扒/光了！更有几个豪放胡姬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上来就直袭各大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