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112)

　　李潢也不是个呆子，见叶轻侯下跪，他也在他身后不打折扣地同样跪拜下来。
　　“呵呵，”吕洞宾笑道，“纯阳的风水已经被你们这群不知从哪来的小子破坏大半，恐怕只有几十年的命数了，你还想保它百年？你哪来的自信！”
　　叶轻侯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什么时候破过纯阳风水？”
　　吕洞宾大手一挥：“算了，你们当时也只是无心之失，这既是纯阳命中注定之劫，便是怪在你们身上也是无益。”
　　“那您这是……”TMD救还是不救啊！！
　　“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是来看热闹。”
　　吕洞宾走到沐离的尸身边，也不顾一地血迹，在沐离身边蹲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破毛笔，一起手，竟然就是万花锋针的动作！
　　叶轻侯震惊了，继浮光掠影之后，吕洞宾竟然还会万花的功夫！
　　看到他们吃惊得连嘴都张大了,吕洞宾觉得有点小得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万花的子虚老头我又不是不认识。”
　　“……您还会什么？”
　　“白衣渡会的舍身诀，不过那招太拼了，我从来不用。”
　　叶轻侯和李潢无语，原来吕洞宾有四内，好吊。
　　吕洞宾的锋针读条时间特别长，随着他的动作，密林别院里渐渐刮起狂风，而中间吕洞宾和沐离所在的地方却始终寂静无风。如果从华山上方俯瞰，就能发现整个朝阳峰都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旋之中，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风眼。
　　“反正纯阳也命不久矣，我就舍了华山十年灵气，为你修补肉身吧。”
　　吕洞宾话音刚落，一阵飞沙走石将众人吞没，等他们能睁开眼睛，发现吕洞宾竟然已经不见了人影。
　　沐离……
　　唐鹰速度最快，.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查看情况。只见沐离胸口血迹斑斑的衣服破洞下露出好大一片雪白肌肤，刚才那个触目惊心的洞穿伤口，竟然已经不见了！
　　果真神奇！果真玄幻！
　　然而唐鹰没高兴多久，众人却又发现沐离沐离双目紧闭，既无呼吸，也无心跳，仍然是死的。
　　吕洞宾说是“修补肉身”，果然只是修补肉身，一点多余的事都没做。
　　叶轻侯和李潢对着天空齐齐地竖起笔直的中指。
　　……
　　沐离正站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
　　天空漆黑如墨，大地却是惨白，看风景依稀似乎是华山，却没有半点活物，更别说是人了。站在高处远眺，大地无穷无尽，发出死人枯骨般的淡淡白光，就好像是黑白照片的底片一样。
　　四周死寂得好像要凝固了一样，沐离只呆了一会儿就觉得心理承受不住了。与这儿相比，密林别院简直就是天堂，顶多就是有一点点寂寞，而这儿，都不用呆一天，就可以把人给逼疯了。
　　更可怕的是，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要在这儿呆多久？还能不能离开？这些都是未知数。他一缕残魂，既无法入睡，也无法自杀，被困在这种地方，简直是不可想像的折磨。
　　就在他终于崩溃地大喊出“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这里，是世界的背面。”
　　沐离一回头，却看见不知从哪飘出来的吕洞宾，顿时觉得就像看见亲人一样亲切。
　　吕洞宾也微有惊讶：“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们这些窥见天道的人才知道，却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实力低微的小子竟然也能进入，真不知这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你们这几个让人看不穿的奇特小子原本就是天命之人。”
　　有了个活人，而且是个态度友好的活人和他说话，沐离的心情立刻好了很多。
　　他向吕洞宾行礼，然后问道：“吕真人，刚才说这是哪里来着？我记得我似乎是在密林别院遇袭了，然后不知怎么就来了这里。不知您是否能为在下指点一下迷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洞宾盯着他看了一下，然后才叹道：“原来你没看见杀了你的人是谁，难怪还这么悠哉。”
　　“喂喂，我一点都不悠哉好吧？我刚才差点要疯了……不对，你说我被杀了？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阴间？”沐离突然惊惧道。
　　“我刚才说了，这里不是阴间，而是世界的背面。”
　　沐离没打算在这个宏大的世界观问题上继续，从以前看过的诸多科幻小说动漫判断，这里横竖不过是一个异次元空间，还是自己的死活问题比较重要：“是谁杀了我？”
　　“唐鹰。”
　　“不可能！！！”沐离猛地跳了起来。
　　“他无法击破自己的心魔，闭关失败，陷入走火入魔，而你恰在他发狂时接近了他，被他一击轰杀。”
　　“那……那他现在怎样？他后来醒过来没？”
　　沐离的语音都颤了。他宁可唐鹰不要清醒，以沐离对唐鹰的了解，一旦他回复意识，只怕立刻就会痛不欲生，自杀殉情。
　　“情人血是破心魔的最佳良药之一。他被你的心头血淋个正着，很快就从心魔状态清醒了。”
　　“他……他……”沐离身如筛糠，已经不敢再问了，他真怕从吕洞宾口中听到唐鹰的噩耗。
　　吕洞宾看他一眼，也没有忍心在这个问题上卖他关子，“你的两个朋友，就是那个藏剑，还有襄王，及时赶到，拦住了他自寻短见。现在他们正在想办法救你。”
　　沐离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叶子，小黄，干得好！以后给你做一辈子红烧肉我也认了！
　　“你的肉身破损严重，我用华山十年的灵气为你修补。正常人死后魂魄还要徘徊人间七天，可是我却发现，你的灵魂已不在人世，然后我又发现你竟然跑到这儿来了，就过来看看。”
　　沐离放下心后，也开始审视这个奇怪的空间：“吕真人，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叫世界的背面？”
　　“我也不知道。当初我一心修道，只盼有一天能飞升仙界，后来果真心有感应，却是来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后来渡法那个胖和尚也来了，看了一圈后，又走了，再也没来过。一开始我还不甘心，便在这个世界探索良久。但是，我最后还是失望了。除了黑白颠倒地影射了真实世界的景物外，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只有你和渡法大师发现过吗？”
　　“应该只有我们两个进来过，但是这世上高手众多，以武入道者也是不少，能感应这里的人倒也不少。你看，”吕洞宾扯着沐离，瞬间便来到华山最高峰，“你看到什么？”
　　沐离极目望去，除了无边的墨黑天空和轮廓惨白的无垠大地，什么也看不见。
　　“果然修为低微……”吕洞宾不满地嘀咕着，捏出一个剑诀在沐离的眼睛上一拂，立刻，沐离就看到，空旷无际的天边，似乎隐隐地有几根光柱。
　　“那是什么？”
　　“那就是能够感应这里，却又还进不来的世间高手们。”吕洞宾一一指给他看，“如今他们大多都在神州西南，那白色的，是方乾，那灰色的，是剑圣，那金色的，是藏剑大庄主……”
　　“咦，剑圣和方乾的实力应该在叶庄主之上吧？为什么看上去那金色的光柱还要亮一点？”
　　“武力的高低与对天道的领悟其实并不成正比。叶英那小子天资极高，又狠得下心自毁双目，他的眼睛终生都只能看着这个毫无生机的世界，自然对这儿的了解要比别人高一点。”
　　“那少林的渡法和渡会呢？他们怎么不见了？”
　　“他们啊——我且问你，人生在世，轰轰烈烈却活得短暂，与庸庸碌碌却活得长久，你会选哪个？”
　　“后者吧，我也没啥野心，过得平凡但是平安，不好吗？”
　　“渡法也是这么想的。他对少林的延续极为看重，因此不惜抽空整个少室山的灵脉，来换取少林千秋万世的香火不断。只是代价是，自他以后，少林将不再出可以窥见天道的人才，甚至于佛家本心都有可能丢失，空留其身，不知他这么做是不是值得。”
　　沐离沉默，想想千年之后那个差点在华尔街上市的少林集团，真不知那应该叫适者生存，还是堕落变质。
　　他低头往附近山下看，却发现华山附近也有两根黯淡的光柱，还有几个微不可见的光点，便指着问：“那又是谁？”
　　“那亮一点光柱的是忘生，暗点的是博玉，还有那光点是是小于那妮子，她命中还有情劫，因此还不能看清天道；凤鸣和祁进那两小子根本是一根死脑筋，所以他们还没感知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金虚真人和紫虚真人不在？那边两个光点是……？”
　　“那是我那徒孙风儿，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好像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灵虚小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姓杜……”
　　“杜长雪。”
　　“对对，就是那个。唉，其实，风儿也好，小杜也罢，他们原本命中注定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你们这几个算不出命数的人，却硬生生改了他们的命。贫道十分好奇，你们，究竟来自哪里？”
　　沐离坐在高高在华山绝顶，远望着这个黑白颠倒，无比空旷死寂的世界，油然而生一种万事皆空的苍凉悲哀，不由心中暗暗叹道，吕洞宾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在这种环境下，人会不由自主地对身边唯一的陪伴产生依赖和信赖感，尤其是像他那样一个看上去和蔼智慧的长者，这简直比什么逼供都要管用得多。
　　然而他也知道，吕洞宾绝对是这个世界力量的顶峰之一，他超脱世外，连自己亲手创立的门派的死活都懒得管，不是会生事泄密的人。因此，他想了想，终于缓缓说道：“我们，来自千年之后的另一个世界……”

第96章

　　沐离说了很多，随着他的讲述，吕洞宾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当他听到他们的一切不过是一本小说上的内容时（沐离懒得给他们解释游戏，再说，设定集也算是小说了），他已经绷不住他的世外高人的风范，吃惊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能看见吕祖震惊的样子，沐离感到颇有成就感。
　　至于沐离所说是不是真的，吕洞宾有的是法子测谎，因此他完全判断得出，沐离所说一切，基本句句属实。想到自己颇为自得的一世逍遥，居然早已是别人纸上的定论，吕洞宾一阵晕眩，几乎动摇了道心。沐离察觉到吕洞宾的不妥，连忙说：
　　“吕真人莫要觉得困扰，我们那个时代没啥优点，但是想像力丰富，早已有人提出了无限宇宙的观点，即宇宙中存在着无数个与我们的世界相仿的世界，那些世界的模样通过某种特殊法则映射在一些人的脑海中，再通过文学，绘画，影视等等被表现出来。你看，我现在和你正在说话，没准就已经出现在别人的话本中，被很多人看到了。这种事根本就无法预料，去想它，只是自寻烦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