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47)

　　他对卢修斯好奇。
　　卢修斯也同样对他好奇。
　　能够得到精灵王的亲自宴请招待，科罗切所掌握的交易应该是和王国直接对接的层次。按常理推断，他和瑟兰督伊一样，不应该出现在交易区里。
　　不过，这个值得关注的异常状况对卢修斯而言，绝非坏事。
　　有了足够的信息作为支撑，卢修斯的逻辑推导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得到了一张如同蛛网般的发散型思考脉络。示意身边的精灵放下戒备，卢修斯伸手轻轻划过自己买下的战利品，而后以一个微妙的角度仰头望向对方，意味不明地拉长了语调：“你，想说什么？”
　　就在此刻视线相接的短瞬间，将卢修斯的反应尽收眼底，科罗切眼底的好奇如同染料般漫开，被新掺入的一种元素侵染得彻彻底底。唇边的角度迅速上挑，微妙而暧昧。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当然是交易。”科罗切眸底闪过异色，打蛇上棍，又向卢修斯靠近了一步。卢修斯先是回望了科罗切一眼，嘴角闪过一个若有若无的角度。继而，他才好像慢半拍一样意识到科罗切的靠近而向后退了小半步：“我不是瑟兰督伊陛下，交易，自然也是小打小闹。我想，这应该不需要劳烦到你这个领袖。”卢修斯整了整自己的袖口，语调平缓地拒绝。
　　试探，得到拒绝的反应。这是正常的反应节奏。但凡稍有些辨别力的人都能从这样的节奏中得到识趣后退的信息。
　　但如果试探与拒绝中间，加入一个仿佛无心的迟钝，行为交流之中的含义就完全不同了。
　　看见科罗切仿佛被鼓舞了一样，隐隐露出兴奋与得意的神色。卢修斯知道，对方上钩了。
　　造访交易区是卢修斯的意外之行。收获却出乎他意料。
　　人类带来交换的东西有不少都能找到熟悉的痕迹。这个发现重燃了卢修斯差点就完全抛弃掉的魔药计划。
　　他出头帮助卢安什，其实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那个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贝壳粉末。
　　只是一个人类的摊位上就能挑拣出不少可以进行进一步处理的材料，那这个交易区能在多大程度上丰富他的魔药备选？问题的结果评估是乐观的。
　　但是正如绮丽儿所说，卢修斯在准备大肆扫货之前就首先要面临经费不足这个大难题。不管是让其他精灵代付，还是用他所有的礼物来交换，都不是高性价比的选择。卢修斯从来不会做这么不聪明的交易。
　　原本他是想通过变相的收拢一个人类买手来为自己筹谋其他人类手上的东西。但是科罗切的出现让卢修斯意识到，一个更好的机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他需要做的，只是换个姿势伸伸手，抓住它。
　　“哦，当然，我们原本也是这么做的。不过，”解读了那个虚伪的拒绝，科罗切略一停顿，身前交握的双手变成一个右手转动左手拇指戒指的动作，笑了起来。比卢修斯略高一线的人类向前倾身，突破到一个对精灵来说绝对不正常的身体距离，压低了嗓音说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的精灵纷纷为科罗切的行为露出不满与焦躁的神情，然而目视前方的卢修斯却对科罗切的动作视若无睹，轻哦了一声，不追问地等待对方的下文，耐心极好。
　　意识到卢修斯并不会像一般的精灵一样被激怒，科罗切兴致盎然，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既然你想要尽可能多的货物，想来也不会是通过贡献点让你们王国代购的方式来交易吧，我对你将要拿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
　　“能统领一个商队的人果然不蠢。”卢修斯摊了摊手，没再卖关子。
　　不走心的赞美仍然让科罗切露出受用的表情。他很快望向卢修斯手移动的方向。
　　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剩下的一份消肿药剂，卢修斯并没有作出解释，就交给了科罗切。
　　短发人类十分诧异地接过这个完全超出他预计的商品，满脸不解：“精灵的药剂？这可以给人类用吗？”
　　“你可以尝试一下。”卢修斯摊开掌心，示意科罗切可以拿身边的破帽子做试验品，“不是喝的，外用的。可以抹在他手臂上的那个伤口试试效果。”
　　卢修斯所说的伤口，是刚才破帽子激动地挥舞手臂时看到的。这时却是再好不过的试验条件。
　　被点名的破帽子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但又马上被科罗切一把捞了回来。商队领袖也不顾忌被旁观者看见他的粗暴，三两下拽开破帽子手臂处的衣服，一瓶药剂就直接倒在了伤口上面。
　　破帽子几乎是瞬间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声。吸引了交易区大半的注意力。
　　不过，这个惨叫很快又戛然而止。
　　科罗切看了看破帽子快要把自己眼珠子瞪掉的神情，再看看他手上迅速消除肿胀的伤口，终于失去了刚才的悠哉，一把捂住了破帽子的嘴，把他按回自己的凳子上。
　　再回头时，科罗切看见的是卢修斯望向破帽子的嫌弃表情。
　　被消肿药剂包裹过的伤口迅速褪去红肿，虽然没有瞬间愈合的效果，但是这对人类的好处却显而易见。
　　科罗切粗暴的把破帽子的衣袖扯下来，避开其他人类探究的目光。
　　在确定周遭的目光都纷纷收回之后，科罗切才狠狠瞪了破帽子一眼，略一思索，才重新与卢修斯对视：“东西的效果不错，但如果只是帮伤口消肿的话……”
　　“是么。”卢修斯挑了挑眉，对对方明显是压价的表述并不接招，“如果你对这个并不满意，我也没什么关系。请陛下在宴会时展示给其他人类商队的话，总归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反正，”卢修斯停顿了一下，望向科罗切时，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将耳鬓的一律金发撩到耳后，“会有损失的，不是我。”
　　卢修斯的游刃有余让科罗切脸色一沉。不过，他随后的动作也让后者瞬间眸色闪亮，仿佛捕捉到什么特别的信号。
　　“我只不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急着当真呢。药剂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不过我现在倒是有另一件更紧要的事情……”科罗切的手指动了动，不着痕迹地靠近卢修斯撑在同一张桌面的左手，“我想邀请你明晚到我的船上去，我会准备很多你没见过的人类美食。我们应该有很多东西可以聊。”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冒犯精灵的勇气？呵……”卢修斯发出一声很轻的哼声，“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精灵王陛下不久前才结束了和我们的宴会离开，我也见过精灵王子。而你，”科罗切再次往前一小步，笑着说道，“不像其他的精灵，我觉得，你会愿意，接受我的邀请。”
　　对话间，科罗切与卢修斯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一个远超精灵底线的程度。在旁观者看来，两者几乎已经到了贴面而对的地步了。只是刚好身位错开，两者的目光并没有相对上。
　　卢修斯双手向后，撑住了身后的桌子，侧过脸，视线微微上扬，嘴角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是么……”
　　这边卢修斯和科罗切你来我往，进行着大多数围观者都无法理解的虚与委蛇，那边一开始就围在旁边的加里安顿时急了，开口阻止卢修斯可能的应承：“这肯定不行，陛下不会同意的。卢修斯……精灵要离开王国必须得到陛下的同意！”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也知道……”科罗切轻蔑而不耐地撇了加里安一眼，右脚向后，似要撤步，却借着这个动作的身体自然前倾最终凑到了卢修斯的耳边，自信地低语，“你会来的。”
　　单词在耳边短促地靠近又迅速扯远，科罗切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安全距离，追上卢修斯的视线，溢满暧昧：“我等你哦……”
　　说完，也不等卢修斯的更多反应，科罗切便带着身边的破帽子，迅速收拾东西离开。
　　忠于自己的演技，卢修斯在对方几乎不可能看见的背后，也将视线直接地粘在远离的那个身影上，直到对方彻底失去踪影。
　　“人类的商船距离这里也都有着不短的距离。卢修斯，要去那里的话，太危险了。这些人类做事常常不知道分寸，尤其是这个科罗切。陛下不会同意的。”加里安见卢修斯一直望着对方，顿时急了。
　　嘴角的嘲讽一闪而逝，当注意力转换了对象，卢修斯沉吟了几秒钟，对加里安露出一个浅笑：“不问过怎么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用爪机艰难码出来的修文~食用愉快哦~
　　谢谢宝贝们的打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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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他的态度
　　三两句把绮丽儿连同陶瑞尔一起打发回魔药间去准备消肿药剂的材料，当机立断的卢修斯就决定跟着结束了在交易区工作的加里安去找瑟兰督伊。
　　其实他也知道，连他什么时候适合开门迎接访客都要管的精灵王大概很难同意他走出精灵领地的要求。
　　但是，科罗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实在难得。而一直在心底为金加隆的存在而焦虑的卢修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安心等着瑟兰督伊主动放他出门的惊喜从天而降。
　　远不像表面那么从容的卢修斯其实是硬着头皮，才迈开了走向精灵王书房的步子。
　　也许他唯一还能做的，也就是在心底默默祈祷，今天瑟兰督伊的心情不要太糟了。
　　乒！
　　清脆的碎裂声砸在心上的感觉让所有听到的精灵都一个激灵。
　　加里安和卢修斯一起前往精灵王书房请示的步伐硬生生地卡在了敲门前两步的位置。
　　两个为首的精灵后面跟着一串侍卫。原本流畅前进的队伍极其一致地刹车，瞬间陷入死寂。
　　心底默念根本没停过的卢修斯即时就翻了个白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去！”
　　瑟兰督伊低沉的咆哮声隔着厚重的木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加里安的表情一滞，就收到两个守门侍卫“自求多福”的眼神。明显哆嗦了一下，加里安连忙拉着卢修斯在门边垂手站好，让出主要的通道来。
　　果然，不过三秒，木门被打开，三个精灵走了出来，咬着牙，脸色微红，神色各异。但大体都逃不开被臭骂一顿之后的反应的范畴。
　　为首的那个卢修斯并没有见过，此时却马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精灵穿着比身周的所有精灵都要庄重一点。尽管年龄给精灵带来的变化并不大，卢修斯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份阅历的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