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174)

　　金发、精致，这样的面庞在这里尤其格格不入，令生活在黑暗中的灵魂生出轻辱、践踏和破坏的欲望。
　　生性残酷、喜爱掠夺的生物不会因为未知而对另一个世界感到畏惧。他们的狂傲是因为不想将魔君手下的任何一丝功劳分给这个看似羸弱的身躯。
　　何况还是“先锋官”这样的响亮名号。
　　索伦对魔法世界的野心昭然若揭，急切得甚至没给卢修斯留下多少为谎言痛心的时间。
　　这位魔君自然不是屈尊来做一件简简单单的离间之事。所谓见面礼也不过是恶魔清单中的开头小菜而已。
　　他对卢修斯之所图，也绝不会仅有他刚才所说的那些。
　　卢修斯沉默不语，没有附和。
　　“哼！不知好歹！”杀气最为浓郁的亡灵阴森地开口，眼神阴狠地盯着立在大殿正中央的巫师。
　　先锋官。
　　这个名称让位列戒灵之首的安格玛满心愤懑。
　　卢修斯应该为此感恩戴德才对，然而那个巫师却是沉默不语。
　　甚至，他认为魔君根本不应该让卢修斯踏上多尔哥多的土地，这是一种玷污。
　　而从索伦的角度来说，他希望看到的是卢修斯失态、挣扎。但同时，他也不会希望卢修斯太过简单脆弱。
　　所以，眼前这幅强行保持冷静的样子，是索伦最愿意看到的最满意的答案。
　　他包容了卢修斯显得不够尊重的沉默：“你不相信可以回去？”
　　卢修斯暗了暗眼神，绷紧了唇线：“无论谎言与否，那都不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
　　索伦享受着卢修斯表露出来的为难神色，主动开启了巫师最想要关注的话题：“我知道，你是为你自己而来。”
　　“是的，我想要解决的是我的魔力问题。”卢修斯果决地抬起头来，往向索伦，很坦然地重复表态，“不留隐患的。”
　　“呵，你倒是很清楚问题的关键在哪里。”索伦笑道，“但你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吗？”
　　“漆黑的灵魂，圣洁的□□，这是天赋，也是诅咒。”索伦低语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低笑起来，“那个精灵王想要净化你身上的‘黯影’，他当然不可能成功。光明与黑暗，这份冲突早就镌刻在你的存在深处，是维拉也无法磨灭的痕迹。这里还留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它也不可以被抹去。”
　　卢修斯紧了紧袖袍下的拳头，眼神晦暗。
　　“我可以赐给你一个足够强大的黑暗法器，帮你抵消光明力量对你的魔力的影响。我也可以帮你打造一个更适合你那黑暗灵魂的强大□□，让你的能力装进更棒的容器之中。甚至，我可以替你拔除掉灵魂中被精灵血统污染了的部分。”索伦自信地大笑，“不过，你又要为此献上什么？”
　　“献上你的忠诚、献上你的灵魂、献上你的一切，你应该跪下来，感恩戴德。”安格玛冷硬的抢先言语，逼迫道。
　　卢修斯挺直了背，视线从索伦的身影转向叫嚣的戒灵，再转向其他林林种种的一道道阴影。
　　卢修斯打量着这里的面孔，在思考之余倒是还有闲功夫觉得倒胃口。
　　即便那只是多种可能性的其中之一，卢修斯也对自己可能要与这样的画面长期相处感到厌恶。无论实力高低，他尤其讨厌一切丑陋的事物。
　　“‘幽暗中闪现的光芒，亦终将堕入黑暗’，我想，”卢修斯重新往向那个握有最终决定权的身影，“在我自己踏进这个城堡之后，在这场战争最终结束之前，大概已经不需要我再做些什么了吧。事情在方才已成定局，这才是我今天要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对吗？”
　　踩上这块土地，无需更多的动作，那句被所有人视作至关重要的预言就已经完成了它的验证、开启了命运的轮回。
　　卢修斯想要从索伦这里获得解决魔力问题的钥匙，也无所谓改换门庭、变幻“忠奸”。他更不意外萨鲁曼会在第一时间“揭露”他的“叛变”。
　　既是深思熟虑，也是无可奈何，即便是面对现在的状况，他也不会后悔。
　　但如果早知道那句预言的话，也许他确实不会作出相同的选择。
　　“我依然是那句话，你很聪明，只要你想，你当然可以发挥很大的价值。”索伦对卢修斯的猜测不置可否，只重复了一句。
　　见状，卢修斯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能为您做些什么，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去验证。”
　　“怎么，你是想要空手而来、全身而退吗？”见卢修斯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安格玛不顾索伦的要求，身影直接闪现在卢修斯的身前，出鞘的利剑直指卢修斯的咽喉。
　　卢修斯瞥了他一眼，寸步未退。
　　“交出你手中的戒指！”
　　卢修斯嗤笑一声，眼神只望向远处的索伦：“我无法事先确定这个邀请是友好还是恶意，所以我把它放在了足够安全的地方。我不蠢，不可能毫无准备的来。”
　　“你！”安格玛向前推了推剑尖，却又在差之毫厘的地方不得不停下。
　　没有索伦的命令，他只能威逼，却是不会敢贸然下手。
　　两者就这样僵持着，各不相让。
　　“基于你的特别，你也配得起这样的宽恕。”高大的人影晃了晃，好像是发出了笑声，又显得更幽深了，“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程不需要顾忌惊扰到任何生物，卢修斯花费的时间就比去的时候少得多。
　　一连消失了数日，卢修斯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绮丽儿早就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从不随便过问。
　　长湖还和之前一样，也没有受到那一波蜘蛛潮的影响。
　　卢修斯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还没推开魔药间的门，就先感应到一股明显的斥力，带着强烈的精灵王的印记。
　　魔药间里，斯内普的画像摆在工作台的正中央。他的旁边还放着一个东西。
　　“不久前有很多蜘蛛爬到了窗外，但是没能进来。”魔药学教授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
　　卢修斯嗤笑了一声，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放在了画像和桌上那个物件之间。箱子的外皮不仅完全覆盖了龙皮，还绘有令人感觉晦涩难懂的图案。
　　“这是那个？”斯内普挑了挑眉，“你带过去又带回来了？”
　　“做了一个小测验。”卢修斯轻声应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如果亲眼看见索伦展现出来的瑞文戴尔的画面之后，卢修斯还能忽略对方拥有监控这片大陆的手段，那他就未免太过愚蠢了。
　　小箱子里存储的正是安格玛希望卢修斯双手奉上的戒指。
　　尽管索伦诱惑卢修斯前往多尔哥多的理由是关于世界通道，但他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手上能够拥有的各种筹码。他特意把戒指用层层魔法与魔器隔绝起来，就是为了将这个带到索伦的面前。
　　既然是用于交换的筹码，卢修斯自然需要准确评估它的价值。
　　事实证明，这样的一个小冒险是值得的。索伦并不能够感应出戒指的存在。如果他真能知道的话，就不会趁着卢修斯离开长湖镇的时间，派遣蜘蛛“造访”他的城主府了。
　　而且，另外一个尝试的结果也取得了比预期更好的效果。他望向旁边。只见那是在工作台的台面展开了一张不足两个巴掌大的纯黑色纸张，上面已经有了损耗痕迹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复杂且完整的魔法阵。尽管看不出这张纸张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但它却实实在在的使得一枚华丽的戒指悬浮在它的上方，缓慢地旋转着。也是伴随着这样安稳的旋转，以其为中心的整个魔药间范围内都充满了独属于林地王国国王的气息。
　　这个气息虽然不能对真正的高手产生什么阻碍，当用来阻挡索伦派遣的喽啰倒是绰绰有余了。
　　卢修斯伸手将那悬空的蛇形戒指收回，那股极具压迫力的气息也随之一扫而空。
　　杖尖轻点，那张镌刻在纯黑纸张上的魔法阵也自己卷了起来，并最终回到了卢修斯的空间袋里。
　　把自己离开前留下的所有布置收拾起来，卢修斯才神色莫测地坐了下来。
　　斯内普原本并未察觉到卢修斯的异常，是看见马尔福居然也会流露出明显的发呆的模样，才感到讶异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
　　当这个问句在卢修斯的脑海中乍然响起，一系列混乱的画面与情绪便不受控制地一齐涌上。
　　马尔福家族的荣耀、以前的人生、跨越世界以来发生的林林总总，忽然之间，这些原本只是隐约相关的东西就一下子都串联了起来。那一句预言就像从原点发射出来的一条线，画出了所有一切需要回归的那根主轴。
　　那句预言就是马尔福家族最开始诞生的原因，而卢修斯就是这根主轴的终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地王国当然不会再需要任何的“归侨”了。
　　卢修斯看向桌上的首饰盒，再度回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他没有偶然拿到魔戒，还会不会被索伦盯上？
　　原本不确定的事情，现在就很清晰了。
　　对索伦来说，卢修斯多了一个魔戒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小的偶然因素。而于卢修斯而言，则是多了一个算是不轻不重的谈判筹码。
　　说到底，只要预言存在，索伦迟早会找上卢修斯。
　　至于魔力冲突以及与之相关的由金加隆那只信虫所扯出来的一系列事情，都只能算是偶然中的必然了。
　　这大概也是索伦并不介意放卢修斯自由行动的原因。因为卢修斯要解决魔力冲突的问题，最终只能向他低头。
　　精灵与林地王国带给卢修斯的是这个世界的精灵血统，而造成困扰的却是卢修斯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烙印。
　　牵涉到世界与世界之间差异这个层级的问题，自然就不是瑟兰督伊凭借着精灵泉水这种源自这片大陆的物产所能够解决的。毕竟，只是那一道诅咒之力就已经让精灵领主们束手无策了。
　　而在这里，卢修斯唯一能找到的拥有至少与那道诅咒同级别力量的存在，可不就只有索伦了吗？
　　为什么瑟兰督伊对他唯一的期待就是远离黑暗？
　　因为这就是他唯一会踏上的必然之路啊。
　　如此说来，就算索伦会相信瑟兰督伊所说的“预言与这场战争无关”，卢修斯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
　　那是唯一的期待，也是唯一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期待。至于除此之外的期待想法，即便是有，也实在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吧。
　　“呵。”
　　卢修斯冷笑了一声。
　　这趟多尔哥多之旅倒真的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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