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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87)

作者:弄清风 时间:2017-12-16 14:51:41 标签:强强 爽文 打脸 仙侠修真

  “马兄,那三个散修到底是什么来历?”
  越来越多的人对孟七七三人的身份感到好奇,马大哥却暗自思量着,咬死了自己不知道。他不能说,生怕给他们带去麻烦,并在心中祈祷他们能够安然无恙。
  彼时,孟七七、陈伯衍一行五人已从另外一条路离开,赶回天姥山。
  侯暮云的状况十分糟糕,沈青崖第一时间为他察看过,却也无计可施。为今之计只有带他回到天姥山,请天姥山的前辈出手,他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天姥山就在蜀中,但御剑过去仍需一定时间。
  几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各自身上的伤都没来得及好生处理,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天姥山赶。而修士御剑,其实并不如常人想象那般潇洒。天上有罡风,御剑而行常常会遇到阻力,平时还好,如今他们几个都带着伤,罡风一刮,便有些痛苦了。
  但若分出一部分元力来阻挡罡风,速度必减。如何取舍,无需交谈,几人心中便有定论。于是他们御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身影化作流光,破风而去。
  只是孟七七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元力一直在他周身流淌,保护着他。他微微转头看向陈伯衍,陈伯衍神色如常,衣衫却已被刮出了许多破口。
  两个时辰后,天姥山,青崖。
  一片苍翠碧绿、云蒸雾绕间,几只白鹿正在低头吃草。它们有着这世上最优美的角,通体纯白,远看时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莹润光泽,将这四周都衬得如同仙境一般。
  忽然,一只白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抬起头来望向天空。青崖上的小庐里也很快跑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抬头望着半空中飞速下坠的几个身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砰!”几人坠地。
  少女提着裙摆飞快跑过去,看到摔在地上身上粘了草屑,甚至还有血迹的沈青崖,吓得小脸都白了:“大师兄!”
  她急忙把沈青崖扶起来,关切地检查他的伤势,却听身后响起一个揶揄的声音:“星竹小师妹,你怎么能只顾你大师兄一人呢?这儿还有几个活人呢。”
  沈星竹连忙回头,这才注意到孟七七竟然也在。还有陈伯衍,虽然沈星竹没见过他,但她认得出他眉心的剑痕。
  此刻孟七七就无赖似地躺在地上看着她,幽怨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寡妇。
  “孟大哥!”沈星竹半是惊喜,半是被调侃后的羞赧,耳朵很快就红了。幸好陈伯衍及时将孟七七扶了起来,这才让她不至于连脸都红了。
  沈青崖便道:“星竹,快去请师叔过来,就说生死攸关,请师叔速速前来相救。”
  沈星竹见他神色凝重,不敢耽搁,转身就去喊人。沈青崖便带着孟七七他们来到他的小庐,先让侯暮云在床上躺下。侯暮云已经再次陷入昏迷,情况非常不妙。
  很快,蓑笠翁提着药箱赶到,看到孟七七和陈伯衍后也没有说一句废话,直奔里屋而去。
  沈青崖在旁为他解释:“这位是无情峰峰主侯暮云,他体内有妖兽血液混杂,筋脉断裂大半、识海不稳。此前他已变成了一只只知吃人的野兽,借由真实之镜重夺人身。”
  闻言,蓑笠翁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手指立刻按在他的手腕上。
  孟七七忍不住屏住呼吸,静待答案。
  片刻后,在他充满期冀的目光中,蓑笠翁缓缓摇了摇头,道:“奔溃之势已无法阻挡,我可以为他施针,但也只能强行提高延长他清醒的时间,并不能真正救他。”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沈青崖蹙了蹙眉,道:“用落星草呢?”
  “不行。”蓑笠翁还是摇头:“落星草与他修炼的功法相冲。”
  “那若是废去他的功力呢?”在人命面前,沈青崖也别无选择了。
  蓑笠翁却依旧否定了他的提议,道:“不用再想了,没用的。”
  这时,忍冬忽然道:“那便施针吧。”
  忍冬一直是冷静且果决的,此时此刻的反应也比任何人都快。
  蓑笠翁此时才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晚辈的朋友。”孟七七心中有些乱,但还是及时应下了。再度沉默片刻,他道:“请前辈施针吧,无论结果如何,孟秀都在此谢过前辈。”
  施针,这是无可奈何的最后一个办法。
  众人移步外屋,陈伯衍为孟七七包扎时,看着他沉郁的脸色,道:“人力有时尽,无需自责。”
  孟七七笑笑:“我没有自责,只是在想堂堂一代人杰,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有些难过。”
  “至少他还有清醒的机会,他还可以选择自己的结局。”陈伯衍利落地给绷带打了个结,而后力道适中地揉着孟七七肩膀上的淤血,神色专注。
  孟七七却拍掉他的手,道:“干什么动手动脚的,赶快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包扎。”
  陈伯衍的伤在背上,不小心被侯暮云挠出来的。他顺从地把衣服脱了,露出精壮的背部,三道足有小臂那么长的血口就展露在孟七七眼前。
  真亏他能忍,不动声色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孟七七可心疼了,这人上上下下都是他的,要是挠坏了他可不就亏大了?
  “你真不疼?”孟七七问。
  “若是疼的话,小师叔亲一亲,就不疼了。”陈伯衍答。
  孟七七坐在他身后,借着给他缠绷带的档口,下巴搁在他肩上虚抱着他,歪着脑袋,道:“现在我相信你恢复记忆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陈伯衍转过头来,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你可以靠得更近一点。”
  这时,沈星竹恰好端着热水走过来,“哎哟”一声差点把水盆砸在自己脚上。孟七七抬头去看,就见人小姑娘羞得脖子都红了,头拼命地往水盆后头缩。
  “星竹小师妹啊,你大师兄呢?”孟七七仍旧包得不紧不慢。
  “大、大师兄在里头换衣服呢。”沈星竹细声细气的,真是连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换衣服?那正好啊,你怎么都不进去看看呢。”孟七七又给她出馊主意。
  沈星竹可算是恼了,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端着水盆立刻跑走。把孟七七给乐得,差点没歪倒在陈伯衍身上。
  不一会儿,沈青崖出来了,问:“忍冬姑娘呢?”
  “在外头呢,你星竹小师妹去照顾她了。”孟七七说着,拍拍陈伯衍的肩让他赶紧穿衣服,而后问:“之前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在灯笼镇碰头,你怎么跟她一起从那里出来了?”
  沈青崖在他对面坐下,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来要去灯笼镇与你们碰头的,可半道上却碰到一个一个人。”
  “谁?”孟七七问。
  “陈伯兮。”沈青崖看向陈伯衍:“你那个失踪了的弟弟,我看到他了,就在苍华山附近的镇子上。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唯恐他是被人胁迫的,就一直暗中跟随,因此才误了与你们汇合的时间。”
  陈伯兮?!
  孟七七满是惊讶,而陈伯衍迅速沉声道:“后来呢?他身边可有旁人?”
  沈青崖道:“有人,但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一路尾随他们到了山中,然后就看到了跟望忧山上那个一模一样的通道。他们进去了,但还留了一部分人在外面看守。我不敢轻易暴露,便又在外面等了许久。可最后我也没见他们出来,于是在那个通道关闭前,我想办法冲了进去。”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真的是秘境吗?”孟七七追问。
  “没错,就是秘境,而且就是我们天姥山的那个秘境。”沈青崖很笃定:“我在里面待了很久,四处找寻他们的踪迹,可却一无所获。直到刚才我看到了忍冬姑娘,于是便和她联手冲了出来。”
  孟七七蹙眉:“也就是说……现在陈伯兮可能还在秘境中?”
  沈青崖道:“也有可能从另外的通道出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另外的地方会不会还有这样的通道。是否是人为开启,是否有妖兽已经出现在周围的村子里,滥杀无辜。”
  三人一度沉默,这事儿真要说起来牵扯范围太广了,而且现在还牵连到了陈伯兮。这位陈家的二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蜀中呢?
  孟七七看着陈伯衍沉凝的脸色,想宽慰他一句,可他忽然又从这份沉凝中品出点别样的意思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陈伯衍叹了口气,道:“确实。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们,秘境裂缝出现的时间,在七年前。”
  “什么?!”孟七七与沈青崖皆震住。
  “就在刚才照到真实之镜后,我看到了我最后一部分丢失的记忆。”陈伯衍沉声道:“七年前,就在阴山,裂缝已经出现了,而且是人为的。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为了保密,只告诉了仅有的几个人。但就在我外出查探,马上触摸到一些真相的时候,我就遭到了追杀。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失忆了,恰巧忘记了这部分最关键的记忆。”
  孟七七心中惊愕不已:“如今陈伯兮出现在蜀中,并且进入了裂缝,难不成当年就是他背叛了你?可也不对啊!当年他才几岁?根本就是个小娃娃……”
  在孟七七心中,背叛者的头号人选一直是陈无咎。若此事真与陈伯兮有关,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至少现在的芳信一定是知情者,必须尽快找到他。”陈伯衍的声音足够平静,可整个人的气息却愈发冰寒。
  孟七七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我相信他不会的。”
  在金陵城时,陈伯兮还是个开朗、天真的少年,他对陈伯衍的孺慕之情谁都感觉得到。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背叛呢?
  他们连名字都是如此相像。
  可孟七七也无法忽略另外一点——陈伯兮是从金陵城不辞而别的,他为何匆匆离去?这太反常了、太让人怀疑了。
  “放心,我没事。”陈伯衍反握住孟七七的手,如是说道。
  “是啊,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沈青崖同样安慰着,但他知道无论是孟七七还是陈伯衍,都不是需要过多安慰的人,于是他站起来,道:“此事必须立刻上报,早作打算。我现在就去面见师父,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好。”孟七七跟着站起来,陈伯衍却忽然拉住他的手,道:“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在真实之镜里看到了什么?”
  孟七七怔住。
  陈伯衍继续问:“不要瞒我们,我看得出来你当时神色有异。”
  “不是我想瞒,而是这件事有点诡异,可又好像跟眼下的情况没有什么关联,所以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你们知道吗?我竟然在镜子里看到了别人,怪吓人的。”其实孟七七到现在都觉得很懵,他怎么会在真实之镜里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呢,太奇怪了。
  闻言,陈伯衍和沈青崖对视一眼,齐齐说道:“他长什么样子?”
  “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啊。”孟七七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词语有些匮乏,他不知该如何描述,便干脆问沈青崖要了纸笔,画出来。
  片刻后,沈青崖与陈伯衍看着他的大作,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画得很差,但也不至于这幅表情吧?”孟七七挑眉。
  “我来吧。”沈青崖无奈地接过笔,仔细询问孟七七那人的长相细节,再比照他的画,几经废稿之后,终于画出了最为相似的一张。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孟七七再次看到这张脸,还颇有些毛骨悚然。
  沈青崖却一脸诡异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孟七七愣了:“谁?”
  不知何时走进屋内的忍冬说道:“他是大夏的开国皇帝,尧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尧光帝这个已经有人猜出来了呀,可是你们都完美忽略了那一条评论233
   
    ☆、谁是谁

  “所以, 我为什么会看到他?这不合常理。”孟七七转头望着忍冬, 百思不得其解。这尧光帝长得还没有他帅呢。
  忍冬的神色中也有一丝凝重,几分惊讶, 道:“这确实不合常理, 可是真实之镜是不会错的。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沈青崖立刻明悟, 瞳孔微微放大:“你是说阿秀是……”
  “那劳什子皇帝的转世?”孟七七自己接了下半句话,末了又蹙眉道:“可即便如此, 我是我, 他是他,今生之事为何会照到已死之人?”
  “他不是普通人。”忍冬郑重道:“他是尧光, 是大夏的开国皇帝。这世间少有人能与他匹敌, 即便是周自横也不敢说胜过他。”
  “那又如何?”上辈子的事情太过虚无缥缈, 孟七七可不会因此感到什么与有荣焉。更何况,若他真是那什么转世……
  “如果我真是尧光的转世,真实之镜照出的是最真实的模样,在我的前世与今生之间, 它选择了尧光?为什么?难道我就是虚假的吗?还是说与尧光比起来, 我根本不值一提?”孟七七冷声道。
  忍冬没想到孟七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由说道:“若真是如此,你便是他的延续,二者并不可完全分割。”
  “他便是他,没什么延续一说。”却是陈伯衍一口否定了忍冬的说法。
  忍冬顿了顿,明白了,道:“我还是那句话, 尧光不是普通人。若他真是你的前世,这就是你抗拒不了的现实。这样一个人,他的神魂不会因为轮回而被完全抹杀,这大概就是真实之镜会照出他的原因。也许,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他靠拢了。在很多年前,甚至是在你幼年时。”
  其实忍冬想说:轮回转世一说,本就是神魂的再生。尧光的神魂那般强大,即便轮回转世,他也依旧是那个他。
  孟七七就是尧光,尧光就是孟七七。
  若换做其他人来,得知自己是真龙转世,估计会被莫大的惊喜冲昏头脑。可孟七七却那么的不一样,他坚持这个“自我”,其坚决超乎忍冬的想象。
  “不用再说了,我叫孟七七,就这么简单。”孟七七不欲多谈。
  沈青崖怕他钻牛角尖,便带着他们先去找师父说秘境裂缝的事儿,想以此转移孟七七的注意力。他知道他这个朋友,固执得很,让他接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的事实,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对方是龙,他是虫,他也宁愿做一条自由快活的虫。
  可是孟七七接下来显然有些不在状态,就连沈青崖的师父,天姥山的掌门苦叶真人与他说话时,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孟兄弟可是累了?”苦叶真人问。
  “小师叔连番与人交手,又受了伤,确实是累了,还请真人不要见怪。”陈伯衍替孟七七回答道。
  苦叶真人是位温和大度的长辈,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孟七七虽说在辈分上与他同辈,可毕竟年轻,还与沈青崖称兄道弟,所以在苦叶真人心中,还是愿意将他当成小辈来照看的。于是他便叮嘱道:“无妨。青崖,两位难得来一趟,你可要好生照料,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与我说。”
  “是,师父。”沈青崖点头应下。
  苦叶真人便又说回正题:“秘境之事事关重大,我会立刻通知其余门派共商大计。恰好你们在此,那么剑阁与阴山两处秘境便还好说,不过其余几处……王家已与剑阁生了嫌隙,恐怕不会非常配合。蕊珠宫虽与王家关系过密,但上官宫主是个明事理有大义之人,我亲自修书一封,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这最后一处……”
  “苍庭。”孟七七总算暂时将转世一说抛诸脑后,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与苍庭圣君打过一些交道。虽说苍庭与我仙门向来不对头,但圣君是个明白人,若妖兽真的从秘境逃出来,对苍庭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苦叶真人点点头:“这样吧,你写信给圣君,我来通知顾叔同顾大侠。”
  “好。”孟七七应下。
  “至于蜀中已经出现的裂缝,我会派门下弟子前往搜查、看守。两位还请宽心,事关蜀中千千万万的百姓,天姥山一定竭尽全力。”苦叶真人神色郑重。
  “真人高义。”陈伯衍抱拳致礼,末了,还是提醒道:“守门与在秘境主动斩杀妖兽不同,请真人千万提醒弟子注意安全,莫平白丢了性命。”
  “贤侄放心。”陈伯衍虽是小辈,苦叶真人却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陈家在阴山守了那么多年的门,若此间还有谁有资格发表意见,也就只有陈伯衍了。
  双方拜别,各司其事。
  令人欣喜的是侯暮云已经醒了,孟七七三人匆匆赶回小庐,见到的就是一个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神色平和的侯暮云。
  蓑笠翁道:“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明日我会再次为他施针。你们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
  说罢,蓑笠翁走了,一如既往的淡泊、平静,典型的天姥山风格,对于侯暮云和他们即将要说的内容丝毫没有兴趣。
  “忍冬姑娘呢?”孟七七环视一周。
  “他走了。”侯暮云道。
  “走了?”孟七七愣住:“去哪儿了?”
  “找周自横。”侯暮云在沈青崖的搀扶下坐起来靠在床头,又摆摆手拒绝了他的茶,道:“你们不用管她,她一个人也不会有事的。”
  孟七七立刻问:“你认识她?她究竟是谁?”
  “如果你们说的是她上一个名字,那么她叫扶摇。”侯暮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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