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11)

　　还有那次在车上嗅到的，一缕若有若无的，让他很依恋的香气。
　　那是Omega和他的孩子寻求保护的味道。
　　他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Omega会连怀孕都不敢跟他说？
　　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吗？
　　在医院的那夜，小娇妻分明是鼓起勇气想开口的。
　　可是他斩断了小娇妻的勇气。
　　所以他的Omega对他失望透顶，怀着他的孩子，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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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娇妻其实没有想过要逃。
　　他只是想离Alpha远一点，反正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了，不用他在，Alpha也能将离婚手续走完。
　　小娇妻不热衷社交，更多的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坐着安静地画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唯一的好友只有医生。他和医生说了一声，回家拿了自己早就整理好的小包，放下钥匙，最后眷恋地望了眼和Alpha共同生活了快四年的房子，便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在高铁站附近换了张电话卡，存了医生的电话，发短信给他，便选了时间最近的一列高铁上去。
　　不过小娇妻没有坐到终点站，半路觉得不太舒服，随意挑了个站台就下了，去了趟医院。
　　这几天过得太混乱，他总担心会影响到宝宝，离开之后，也停了吃阻隔气味的药。
　　医生见他一个单身Omega来检查，奇怪地问他Alpha呢。
　　小娇妻顿了顿，眼神微黯：“我没有Alpha。”
　　他本来年纪就小，背着以前老爷子送他的有点幼稚的包，像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医生不知道想哪儿去了，冲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等待出结果的时间，医生转了转笔，含蓄地提醒他，既然没有Alpha了，以后要记得洗掉标记。
　　不过小娇妻现在怀着孩子，还不能洗，要等宝宝出生后，修养好身体才行。
　　小娇妻点点头，等结果出来了，看宝宝一切还好，不太放心地请求医生开了点安胎的药。
　　拿了药，他吃完东西，把药吞下去，就接到医生的电话。
　　医生的声音很紧张：“你现在在哪儿？”
　　小娇妻看了眼收到的欢迎短信，回答了医生。
　　“我听说你的Alpha现在疯了一样在到处找你，八成是知道你怀孕的事了，”医生急切地开口，“他那副样子……操，贼几把可怕，疯了似的，我怕他找到你会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赶紧走远点。”
　　他知道了。
　　小娇妻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医生搔搔头，“他之前就来找过我一回，这些高门大户的Alpha疯起来真他娘让人害怕，幸好你跟他离婚了。我想想啊，你带着证件，只要一用，他就能通过关系网查到你，马上找过去……要不你办个□□，换个号码？反正别让他找到你，这张卡别用了，估计他马上会查到。”
　　小娇妻咬了咬唇：“你怎么办？”
　　他消失的话，Alpha肯定会去找医生。
　　医生：“不怕，不管这个猪蹄子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信他我就是傻子。咱俩先别联系，之后想办法联系。”
　　说着说着，医生莫名兴奋起来，小小声说了句：“真刺激。”
　　小娇妻揉揉额角，挂了电话，惶惶不安。
　　Alpha那副绝情又冷漠的面孔与之前的想法同时浮上心头。
　　他们已经离婚了，依Alpha的脾气，是不会允许有捆绑他的存在的。
　　Alpha被老爷子逼迫着和他捆绑了四年……现在老爷子走了，Alpha的耐心也彻底告竭了。
　　小娇妻很清楚Alpha的手段，在商场上，对待敌人，Alpha向来都是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哪怕昨天还在与人谈笑风生，今天也会毫不留情。
　　除根。
　　这个词让小娇妻不寒而栗，纵使不愿相信，他还是惊惧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生怕Alpha会忽然出现，拽着他去将孩子打了。
　　……毕竟他们现在能谈的还有什么？
　　小娇妻勉强镇定下来，先去银行取了一笔钱，踯躅着走到街头，四处找了找，看到贴着办□□的小广告，犹豫着打了电话过去。
　　快过年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办□□的也不少。
　　对方熟练地问了他要求，过来看到他，稀奇地多看了两眼：“是个Omega啊。”
　　小娇妻攥紧了防A喷雾，警惕地看着他。
　　“……”对方摆摆手，“哇你一看就超凶，不敢惹。放心放心，我们老实本分做生意，不搞事不搞事。”
　　给了钱，□□很快就做好了，送到小娇妻手里。
　　那人也没多东问西问，拿钱就走人。
　　小娇妻找了个小电话厅，买新手机办了张新卡，匆匆赶去车站。
　　他下来的是座很小的城市，各方面设施都很落后，工作人员也很敷衍，没怎么细看就让他过了。
　　小娇妻放下心，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选了个离这里最远的地方。
　　车上有很多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人。
　　车里闹哄哄的，都在聊天，或者外放着视频、打着电话，嘈杂一片。
　　小娇妻上了车，寻找空位。车上都是Beta，嗅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他是Omega，看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有几个人反应过来，赶紧给他让了座：“呀，小朋友，你……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哪儿的口音，目光倒挺真挚。
　　小娇妻道了谢，坐到他们让出的位置上，小声反驳：“我不是小朋友，我快满二十二岁了。”
　　“看脸看不出来哦，”大伙儿都是要回家的，好奇他怎么独自上了车，“回娘家过年啊？你老公呢？”
　　满车人热情又好奇地看着车内这位格格不入的青年——即使将自己裹得像个球，但依旧能显出温文尔雅的气质，整个人像一颗柔润的珍珠，气质与这辆客车实在不搭。
　　小娇妻头一次被这这么多人神色炯炯地盯着，紧张地又往后缩了缩：“没，没有了。”
　　他是想说他没有Alpha了，其他人却理解成他的老公“没了”，投来一片同情的眼神，体贴地不问他伤心事。
　　客车缓缓开出车站，离这座小城市越来越远。
　　好奇完的人们坐回座位，各干各的事，车上一片欢欣笑闹声。
　　小娇妻望着窗外发怔。
　　这些人是要回家，他却是离家。
　　他们离家越来越近，他离家越来越远。
　　或许明天他们就到家了，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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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pha到达小娇妻停留过的那座小城市时已经半夜了。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让人去查了小娇妻的身份信息，得到小娇妻最后一次取钱的地点，同时也得知他去了趟医院。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长时间以来，他习惯了一回家就能看见小娇妻，习惯了他的听话温顺，习惯了一回头，小娇妻就乖顺地冲他微笑，神色柔和，眼神清澈。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小娇妻永远不会离开他。
　　被标记的Omega本来独身就很难存活，何况是心理和生理都更加敏感脆弱的怀孕的Omega。
　　他不能离开他身边啊。
　　会活不下去的。
　　不知怎么，走进医院时，他猛地想起他逼问医生小娇妻的去向时，医生恼怒的话。
　　医生指着他，连连冷笑：“你找他干什么？良心泯灭了？还骗我是想照顾他，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你吗？你对他不就像养了只宠物，高兴时摸两把，不开心时扔开。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了。话就摆在这儿，你说的话老子半个子儿都不信，甭想从我这撬出一句话！您老独自高贵美丽，放过他吧！”
　　Alpha头一次被胆大包天的Beta指着鼻子骂，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因为他骤然发现，医生说得没错。
　　小娇妻对他的喜欢他都知道。
　　小娇妻以为自己藏得好，却不知道，自己每次望过来的眼神，总是溢满了明亮的温柔和欣悦，除非很喜欢一个人，否则不会流露出这种眼神。
　　他那么理所当然地笃定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也是因为这个。
　　明明最能给Omega安全感的是Alpha，可是他做了什么？
　　从得知这个婚约起，他就一直在推开小娇妻，嘲讽贬低他，想要这个Omega识趣一点，老实一点。
　　他甚至是瞧不起小娇妻的。
　　一个柔弱的、菟丝花一样的Omega，离开Alpha就会活不下去。
　　现在小娇妻如他当初的愿，老老实实的，识趣地离开了。
　　他独自在外，那么危险，还怀着孩子，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Alpha就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恐惧担心，是因为Alpha对Omega的保护本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从得知小娇妻离开的瞬间，他的脑子就乱了，没有闲暇思考这些。
　　春节即将到来，明明是该团圆的日子，他却在失去了待他最亲的亲人后，将他的小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也弄丢了。
　　Alph□□刻不歇地赶去医院，这时候人不多，为小娇妻检查过的医生还没下班，见忽然闯进来个Alpha，吓了一跳。
　　Alpha没有废话，直接询问他有没有见过小娇妻。
　　他本来想拿小娇妻的照片问，随即惊觉，他没有。
　　太可笑了，他居然连妻子的照片都没有。
　　家里的照片本来就没几张，都被小娇妻带走了，他的手机里也没有，过来得匆忙，其他什么都没带。
　　一切似乎都在控告着他以往对小娇妻的轻视忽略。
　　结婚快四年的小妻子就像从未出现过，在他的生活里蒸发了。
　　来看病的Omega少，医生对小娇妻的印象又很深，听了他的描述，迟疑着问：“你是？”
　　Alpha毫不犹豫：“我是他的Alpha。”
　　“不对啊。”
　　“怎么？”Alpha微带紧张，往前倾了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