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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边(44)

作者:凉蝉 时间:2018-02-02 23:22:11 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作者有话要说:  吴太阳他们也没有上过本垒啦,就是亲亲的时候动手动脚,动作激烈点点了而已(推眼镜


第49章
  在接触和研究过部分小电影之后,宋丰丰对小电影的兴趣呈几何倍数增长,并且致力于撺掇喻冬和他一起研究。
  喻冬当然知道这是个坑,抵死不从。
  宋丰丰看的小电影品类复杂,真人和纸片人都有。他甚至还总结出了一些经验,认为跟没有剧情铺垫的相比,显然还是有感情戏最好有故事线的比较精彩。
  喻冬并没有答应他交换小电影的提议,宋丰丰略显失望,继续躺在他腿上闲聊天。
  “你打算去哪个大学啊?”喻冬决定自己岔开话题,把他的注意力从小电影那里拉出来。
  宋丰丰的足球特长让他很受瞩目。高三阶段刚开始,教练和老师都分别找他谈过,有几个知名高校接触过学校,他们对宋丰丰很感兴趣,并且在大学的专业选择上提出了很不错的条件。
  按照规定,宋丰丰是国家二级运动员,而且足球队在省级比赛甚至更高级别的华南地区联赛中都拿过前三的成绩,作为主力队员的他是完全可以以体育特长生身份参加统考的。
  “教练跟我说,我现在的成绩不行。”宋丰丰坐起了身,挠挠手臂,“我之前不是老说考上300分就可以了么?现在不行了。省里的学校还好说,但是省外的,尤其是重点大学,对体育特长生的要求一般都要过二本线。”
  喻冬:“去年二本线多少分?”
  宋丰丰:“四百多分。”
  喻冬:“我靠,你不行啊。”
  宋丰丰生气了:“才刚高三,谁不行了?队长一年恶补都考上了,我也可以的。我不是有你和张敬吗?”
  话未说完,喻冬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把他也拖起身。
  宋丰丰满头雾水:“怎么了?”
  喻冬:“去我房间。”
  宋丰丰高兴了:“看小电影?”
  喻冬:“学习!!!”
  趁着宋丰丰埋头抄英语作文的经典句式,喻冬跟张敬通了个电话。
  两位优等生在半个多小时的通话里,很快为宋丰丰拟定了一个整体的复习计划。
  “周一到周五,晚自习是十点钟下课,但高三的教学楼十一点才关灯。我会陪你到十一点。——不是陪你玩是陪你在教室里学习!”喻冬敲敲宋丰丰的桌面,“然后你报一个基础强化班,就是关初阳她爸妈开的补习学校那边。周六晚上和周日下午都开课,张敬会跟你一起去。”
  宋丰丰:“张敬也要上基础强化班?”
  喻冬:“不要做梦了,他是绩优提高班。”
  宋丰丰显然不太乐意:“全排满了?那以后都没时间玩了。”
  “现在都十月份了,还玩什么玩?”喻冬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再不抓紧赶上去,就没有以后了。”
  他罕见地严肃认真,甚至有些焦虑,这让宋丰丰也忍不住认真起来。
  “Yes,sir!”他敬了个礼,“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喻冬瞥他一眼:“中意你咯。”
  宋丰丰没提防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敬礼的手还没放下来,呆了一会儿,才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难得看到宋丰丰害羞,喻冬忍不住笑,但很快又咬着唇让自己表情恢复平静。
  “坐好!继续抄!”喻老师严厉地说。
  十月中旬,一波流感袭击了南方各城。
  在班上十几个学生先后中招的情况下,喻冬也没能幸免。
  校医室常备着退烧药和感冒药,班主任还从家里拿来了一个电饭煲,每天中午傍晚都在教室里煮醋,土法熏蒸消毒。喻冬被醋味熏得晕乎乎的,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最后不得已,只能请假回家休息两天。
  他身体一向健康强壮,在兴安街住的这三四年里,没有病过一次。周兰很紧张,立刻带他去了医院。喻冬输了两天液之后,烧完全退了,但人还是没精神,昏昏沉沉的。班主任并不允许他回去上课,一是担心他的身体,二也是避免他传染班上的其他人。
  吴曈说班上三分之一的学生都被击倒了,撑不下去的都已经请假。
  幸好只是十月。喻冬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子发抖,他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在醒的时候总是庆幸,学习的进度还不至于被落下很多。
  退烧之后,他开始频频咳嗽。周兰给他做了糖水,里头加了罗汉果,梨还有蜂蜜,喝下去润喉止咳。
  喻冬喝了几口,突然愣住,半天才哑声说:“以前妈妈也做过给我吃的。”
  周兰看着他吃完才放心。“你妈妈也是跟我学的。”她从喻冬手里夺过复习的资料,让他躺下来继续睡觉,“她小时候常常生病,我都这样做给她喝。以前梨不好买,但蜂蜜都是亲戚送的,用蜂蜜冲水也好喝……”
  她轻声说着,渐渐停了,摸摸喻冬的头。
  “哪里不舒服?”粗糙苍老的手抚过喻冬的额头,“怎么哭了?”
  喻冬擦擦眼睛,摇摇头。
  “想妈妈了?”
  喻冬闭上了眼睛,小声地应:“嗯。”
  老人不再说话,仍旧轻轻抚慰着他。喻冬觉得,自己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孱弱,孤独,茫然。
  久违的病痛让他脆弱了。他揪着薄被,在床上蜷成一团,悄无声息地流泪。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因为知道外婆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思念着同一个人。
  “乖啊。”老人梳理着他的头发,声音苍老温柔。
  吴曈给喻冬送作业来的时候,发现喻冬眼圈发红。
  他很同情:“流感这么严重?你都哭了?”
  喻冬看看戴着医用口罩的他,接过卷子:“你不用给我送来也没关系的。”
  前几天都是宋丰丰回家的时候顺便去1班帮喻冬领卷子和拿回来给他,今天来的是吴曈,喻冬有些诧异。
  “本来不是我送的。”吴曈正了正自己的书包,里头沉甸甸的,“宋丰丰被张敬拉去学习了,所以嘱咐我担任信使。”
  喻冬记得吴曈的家和兴安街是反方向。他让吴曈留下来吃饭,吃完了直接去上晚自习就行。
  吴曈抖抖肩膀:“不吃,你家里都是流感病毒。”
  喻冬把卷子卷成一个纸筒,作势要抽打他。
  “我不能感冒的!”吴曈拉下口罩说,“我要代替郑随波上课,责任重大。”
  他从车篮子里拎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递给喻冬:“路上买的,可能不甜,可能不好吃。不过你现在口淡应该也吃不出来,随便尝尝吧。”
  喻冬接过一看,是一袋子乒乓球大小的枇杷。
  “听说吃了能治咳嗽。”吴曈又戴好了口罩,“你吃过川贝枇杷膏吧?就是这种东西了。”
  他跑来送了卷子,送了水果,不肯留下来吃饭,调转车头又跑了。
  周兰说喻冬的同学都是癫仔。
  “这么远的路,连一碗饭都不肯吃!”
  喻冬喝着汤,忽然想起“癫仔”这个词似乎也被周兰用来形容龙哥。
  “外婆,你们为什么喊龙哥作癫仔?”
  周兰:“啊……你们不知道?”
  喻冬:“什么?”
  周兰压低了声音,喻冬连忙凑近了一点,竖起耳朵接收龙哥的秘密。
  “他跟个男的拍拖啊!”周兰语气非常八卦,“跟男的拍什么拖,又结不了婚,还不是癫仔?”
  喻冬:“……是,是癫仔。”
  他镇定地坐好,埋头吃饭。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喻冬受到了宋丰丰和张敬的隆重欢迎。
  两人在互相没打招呼的情况下,都给喻冬买了早餐,而且每个人买的都是两人份早餐。
  “大病初愈,是要多吃点的。”张敬热情地捧出自己的流沙包和叉烧包。
  “我这个比较厉害,专门去得意楼下的早点铺买的,秘制核桃包,正宗蟹黄小汤包。”宋丰丰举起自己面前的两份。
  喻冬:“我再怎么能吃,也不可能吃得下四人份的量吧!”
  而且因为外带的早餐不能进学校,三人只能偷偷缩在围墙边上,大口大口解决了所有东西,敢在门卫关门的前一刻钻进了校门。
  纵然如此,宋丰丰还是慢了一步,被教导主任抓住了:“宋丰丰!又是你!你校徽怎么又没带!”
  宋丰丰连忙一摸,发现校徽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张敬和喻冬。
  喻冬在自己书包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他的一个校徽递给他。
  教导主任:“你的校徽,为什么会在喻冬那里?”
  张敬:“方主任你不知道,我书包也有宋丰丰的校徽呢。”
  教导主任:“……”
  张敬:“我和喻冬就是宋丰丰的保险栓。”
  教导主任把宋丰丰的校徽还给了他。宋丰丰免于被登记名字,松了一口气:“靠,差一点!这周我们班一分都没扣,如果在我这里掉了一分,又拿不到流动红旗了。”
  张敬一路狂笑:“我知道!你们班拿不到流动红旗的时候,一般问题都出在你身上。”
  喻冬则一路思索:“宋丰丰也有校徽在你那里?”
  他和宋丰丰总是一起上学放学,两人书包里都有一个对方的校徽,以备不时之需。但他不知道张敬也有。
  张敬对他的脑子表示绝望:“你高烧烧坏脑了吧?我这里怎么可能有!我不这样讲,万一教导主任怀疑你们有什么不正常的男男关系,不就完了?”
  喻冬:“……一般人不会这样想的。”
  张敬:“方主任见多识广,你以为。”
  他一把揽住喻冬的肩膀,抱了他一下。喻冬回头去看,果然见到教导主任站在校门,目光严肃警觉地盯着这边。
  喻冬:“……张大师受我一拜!”
  然后笑着用手指在车头上给张敬跪了一下。
  张敬:“好说好说。”
  他们吃得太饱了,走路都慢吞吞的。在车棚放好车子之后,《运动员进行曲》已经开始播放,早操时间到了。喻冬揉揉脸,心中不太平静。明天就是十月份的月考,他总感觉自己不在状态。
  考完月考之后,高三学生继续如常晚自习和补课。考试已经成了生活中极为平常的一部分,谁都不会因为这个而紧张了。
  只有在发放成绩的时候除外。
  喻冬考完就知道不太妙,第一肯定是拿不到了。
  晚自习结束后张敬和宋丰丰撺掇他一起去吃夜宵。喻冬还咳嗽着,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最后点了一堆烤青菜,放在面前慢慢地嚼。
  张敬和宋丰丰捧着两大碗牛杂回来,又叫了许多牛肉串羊肉串,最后还加了一条烤鱼和两碗鳝鱼粥。喻冬很震惊:“你们晚餐没吃吗?”
  “吃了,这是夜宵而已。”张敬大口喝粥,讲话都不利落了,“我晚上一般都学到两点的,不多吃点撑不住。”
  宋丰丰被张敬的劲头吓了一跳:“两点?你要成仙了!”
  “不努力不行啊。”张敬把烤鱼盘里的炸花生拌到粥里,“我这个成绩还不够好。”
  “你上次月考排名都全市前二十了。”宋丰丰看着喻冬,试图从他这里获得支持,“上同济完全没问题吧?”
  “难讲。”喻冬不同意他的想法,“看全市没什么意义,得看全省排名。而且他现在考前二十,能保证以后一定考前二十吗?其实你注意观察就知道了,像关初阳这种保持在前三名的人,基本没有变动,但是后面的几十个位置,每次考试都会变化的。”
  “尤其是第一个学期。”张敬点点头,“第一学期还有复读生在迷惑我们的视线,等到了第二学期,基本上也就全都固定下来了。”
  宋丰丰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班上老师也会讲这些事情,但他基本都没仔细听过。
  “所以第一学期真的非常非常重要,时间就是分数。”张敬伸长脖子吞下一串牛肉串,“搏一搏,青春无悔!拼一拼,石头成金!”
  隔壁桌喝得面红耳赤的几条大汉为他鼓掌:“好!学生仔有气势!”
  宋丰丰看向喻冬,喻冬也正看着他。两人默默交换了很多话。宋丰丰低头吃牛杂,一脸的若有所思。
  “喻冬,你想过考哪里吗?”张敬用羊肉串跟隔壁桌交换了两个生蚝,顺手递给宋丰丰一个,“北京?上海?广州?西安?重庆?”
  “北京。”喻冬简单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给出答案。
  宋丰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哪个学校?”他问。
  喻冬却不肯说了:“不讲了,讲出来就不灵了。”
  张敬:“迷信。”
  宋丰丰:“那我也选北京。”
  确实有北京的大学对他表示过兴趣,但宋丰丰现在的成绩还达不到他们的条件。
  学到两点……宋丰丰咬了咬牙:这有什么难的?不就跟玩游戏或者看小电影到两点差不多?
  因为这场流感来势汹汹,喻冬病的这段时间确实受到了影响:他的总排名下降到了全校第十,全市第十六。
  班主任找他谈话,主要是想安慰他。
  文科的学习效果和理科不一样。它需要积累和大量的练习,才能够在脑子里形成一个较为系统的记忆。班主任告诉喻冬,这次排名前十的学生里有一半都是复读班的,而这一次月考的题目范围很广,有些他们甚至还没有复习到,应届的学生做不出来是很正常的。
  喻冬多谢了她,并且很真诚地告诉她,自己明白。
  考试之后照例是家长会。因为天气晴朗,高三的家长会安排在了操场上统一举行。学生们把开会使用的小板凳放在操场上,写清楚姓名,然后继续回到教学楼里上晚自习。
  坐班的老师把桌椅搬到走廊上,一个走廊被六个班的六位坐班老师分割,各个学科都有。即便不教本班,学生只要有问题,都可以过去问。
  课间,喻冬掏出手机给宋丰丰发信息,告诉他自己今晚要提前一点回去找一些资料。宋丰丰回信息的速度慢了许多,让喻冬先走,他继续待到十一点。
  喻冬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宋丰丰最近勤快得让人吃惊,就连张敬也觉得不对劲,摸他额头很多次,问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我也要去北京的。”宋丰丰总是这样回答。
  喻冬和张敬都没笑他。
  因为感觉到他是认真说的这些话,所以没人会笑他。
  张敬把自己高一高二做笔记的笔记本给了宋丰丰,喻冬则一有时间就提醒他“学习!做题”。别说学到凌晨两点,学到五点都有可能。
  喻冬反倒觉得,宋丰丰可能是他们三人之中精力最旺盛的一个:这一周以来据他说,自己每天学到两点,但是白天居然一点儿不犯困。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操场上的家长会也结束了。喻冬单肩挎着书包轻快地下楼,快走到车棚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烟气味。
  扭头一看,喻唯英正在校道边的树下抽烟。
  “学校里不允许抽烟。”喻冬走过去跟他说。
  “就两口。”喻唯英眉头紧皱,“烦死了。你这个家长会耽误我多少时间知不知道?”
  喻冬耸耸肩:“你怨我没用。本来也不应该让你来开的。”
  喻唯英低低骂了一句,用脚把放在地上的小板凳踢到喻冬脚下。
  把板凳拿起,喻冬转头走向教学楼。走到一半发现烟味随着自己而来,回头看到喻唯英跟在她身后,满脸不悦。
  烟是已经灭了,但喻唯英烟瘾很大,他身上似乎永远散发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你这次考得不好。”喻唯英说,“有什么理由吗?说来听听?”
  喻冬很惊奇:“你想听我的理由?”
  “你不说,我只能回去乱编了。”喻唯英淡淡地看着喻冬,“你不想学习了,你被人欺负了,你谈恋爱了,你突然变傻了……原因是很多的,你选一个。”
  “……”喻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我之前生病了,重感冒,状态不好。”
  他倒是没想到喻乔山居然还会跟喻唯英询问自己的学习状态。
  喻唯英点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犹豫片刻,又喊停了喻冬:“那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喻冬简单回答了。
  喻唯英显然对他的敷衍答案很无所谓。他只是要从喻冬在这里得到一个说法,好回去应付喻乔山而已。
  “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喻唯英不知何时又在手上拈起了一根烟,没点着,“我可以转告。”
  “没有。”喻冬立刻回答。
  喻唯英看着他,心里渐渐冒出了烦躁之感。即便不想承认,但喻冬和他是有些像的。这种像让喻唯英再一次确认了他们无可断绝的血缘关系。
  “你的态度最好好一点。”他对喻冬说,“他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硬碰硬是没有用的。”
  喻冬没料到能从喻唯英这里听到这样的话,讶异地张了张嘴,但没说话。
  “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喜欢顺从的人,听话的孩子。你这样忤逆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喻唯英压低了声音,靠近喻冬,“你上大学的学费从哪里来?你想过吗?他手里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的股份,你只要稍微听话一点点,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喻冬有一瞬间感到极度反胃。
  “我现在有哪里不好吗?”他冷冰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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