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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边(3)

作者:凉蝉 时间:2018-02-02 23:22:11 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我去修车。”他说,“你等等我。”
  “我给外婆打个电话。”喻冬指着一旁的小卖部。
  修车铺就在小卖部旁边,宋丰丰的两千块钱回到了兜里,感觉自己又变成了财大气粗的人,决定一会儿请喻冬喝个饮料,以感谢喻冬的仗义。
  喻冬掏出五毛钱,开始拨号。
  宋丰丰打了个呵欠,他感觉到饿和冷了。两千块钱,得给周兰八百块,因为现在自己的午餐和晚餐都在喻冬家里解决。补课费和资料费两百,家里的水费和电费也得两百,冬天的衣服还没买,又得花两三百。剩下的要给奶奶寄去,他数着手指,心想这两千块,其实也没多少。
  喻冬刚刚就像是在做戏。宋丰丰此时慢慢回过神来了,只觉得喻冬厉害,从各种意义上说都很厉害。
  修车铺里的收音机开着,主持人正在说某位吐字不清的歌手十一月份准备发新专辑的事情。
  这是2005年十月寻常无比的一天。
  他能延续《七里香》的成绩吗?他才刚刚办完无与伦比巡回演唱会耶!拿捏着台湾腔的主持人兴奋地哼起了某首代表作,宋丰丰也会唱,于是一边盯着修车铺换胎,一边跟着哼了两句。
  不远处忽然砰地一声闷响。一个矿泉水瓶滚到宋丰丰脚下,里面是冻得硬邦邦的冰。
  宋丰丰抬起头,正好看到两个小青年从身边拔腿跑开。喻冬抱着脑袋,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嘢=行啊你/你有种/哈哈哈……等等内容。
  以及,还记得辉煌街吗?


第4章
  宋丰丰顾不上去追人,立刻飚过去先把喻冬抱着,急吼吼大叫一声:“喻冬!”
  那瓶冻成了冰块的矿泉水原本杀伤力很大,但没砸对位置,先砸中了喻冬的肩膀,随后反弹才撞上他后脑勺。但喻冬的后脑勺疼得厉害,宋丰丰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扒拉开头发,果然是流血了。
  他又急又怒,骂了两句,脸都白了,心里就盘桓着一句话:砸傻了怎么办?
  “送医院啊!”开小卖部的女人把电话从地上捡起来,“还是打120?现在下班高峰,救护车来不了那么快。”
  宋丰丰猛地清醒过来,把电话一把抢过:“阿姨我先打个电话!”
  他立刻拨了张敬家的座机号码。
  张敬刚好回到家,接到了宋丰丰电话:“又叫我去吃什么?”
  宋丰丰急急忙忙跟他说了喻冬的情况,张敬也吓了一跳,问清楚位置之后让他们立刻到自己家来。
  “我们去张敬家诊所。”宋丰丰把喻冬背在背后,不敢大声说话,“很快就到了,你不要怕。”
  喻冬没说话,模糊地叹了一口气。那女人没要宋丰丰的钱,催促他赶紧把同学送过去,宋丰丰恨不能立刻飞到张敬家里,又怕跑得太快颠簸了喻冬,连等红绿灯的时间都觉得异常漫长,几分钟后,终于在辉煌街街口看到了张敬。
  张敬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护士,家里开了个小诊所,就在辉煌街的巷子里。
  巷子周围密布着许多发廊和洗脚店,诊所卖得最火的东西是避孕套和避孕药,暗地里还经营着口碑不错的打胎生意。张敬父母希望他好好学习,考上省医科大,一路本硕博读过去,再回来继承家业。
  张敬敬谢不敏。
  “没事没事,小问题小问题。”张敬嘴角还沾着半粒白饭,是吃饭吃到中途跑出来的。他在前面给宋丰丰开路,一面回头安慰他俩:“就流一点儿血,没什么的。”
  喻冬被宋丰丰背着,一张脸疼得煞白,虽然因为本来已经够白,变化实在不明显,可他连嘴唇血色都没了,是疼得厉害。
  “……脑震荡了。”喻冬慢吞吞说出了遇袭之后的第一句话。
  宋丰丰没听懂:“脑?你脑子怎么了?!”
  他怕极了,如果喻冬真的傻了,那他怎么都赔不起。
  “不至于不至于。”张敬哈哈一笑,“就一水瓶子,没事没事。”
  他说得笃定,等到了诊所门口,自己反倒先抖着声音先冲他爸喊了一句:“爸!怎么办……喻冬脑震荡了!”
  诊所里坐着几个输液的人,齐齐抬起头看着冲进来的三个学生。喻冬受不了这注目礼一样的场面,悄悄闭了眼睛,把脑袋埋到宋丰丰肩膀上。
  张格给喻冬做了一些初步的检查,发现只是皮外伤,远远不到脑震荡的程度。
  实际上脑袋都还是小事,肩膀上的伤比较严重。虽然没有破皮,但已经红肿了一大块,喻冬的右肩无法抬起,连带着整条右手臂都麻木了。
  “要是担心的话明天再去医院拍个片。”张格说,“注意不要剧烈活动右臂和右肩,不能骑自行车,不能搬重物,写字嘛,也不要写太多了。”
  喻冬很震惊:“我读初三。”
  张格:“我知道你们都读初三,你上次模拟考总分还比张敬多12分,对不对?你能坚持一个月,肯定全好了。”
  喻冬不吭声了,他对张格的医术充满怀疑。
  “那他脑袋呢?”宋丰丰在一旁问,“脑子没事吧?”
  “没事。”张格说,“就是十月这次模拟考可能考不过张敬了。你写不了太多字。”
  张敬:“爸爸!”
  喻冬:“那我全都用最简洁的算法和表述,不用写很多。”
  宋丰丰:“能考上市三中吧?”
  诊所里闹嚷一阵,张格给张敬清洗了后脑勺的伤口,贴了块纱布。血早就停了,只是个小伤口,宋丰丰看着喻冬脑后的纱布,惊魂未定:“真的没事?”
  喻冬正为月底的模拟考心烦,见他这样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谁砸的我?”
  宋丰丰沉默片刻,没有回答。那跑开的两个小青年,他认得一个,是龙哥身边的人。
  龙哥这个人之所以能在辉煌街地头上做个边缘大佬,是因为他基本上说一不二,很讲信用。宋丰丰凭着对他的一点儿贫瘠了解,认为不会是龙哥下令去砸喻冬的,更大的可能,是龙哥的小弟看不惯龙哥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小年轻人打脸,所以要替他出气。
  “是龙哥吧?”喻冬又问。
  宋丰丰艰难地笑了笑,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
  喻冬正盘腿坐在病床上,吃着张敬拿过来的一碟水果。张敬和父母都在外头忙活,一会儿取药,一会儿换药水,这里就剩他和宋丰丰两个人。咀嚼苹果让他后脑勺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他最终选择了专心吃葡萄。
  “对不起什么?”喻冬没理解宋丰丰的话,“又不是你砸我。”
  “你是帮我出气,才惹上了那些人。”宋丰丰坐在病床边上,给喻冬递葡萄,又伸手去接喻冬吐出来的籽。
  喻冬自己扯了纸巾接着,把宋丰丰的手推到一边。他又吃了两颗葡萄,心想光是跟宋丰丰说“你别去招惹那些人”,宋丰丰是不会听的。他得给宋丰丰一点儿教训。
  “其实我刚刚没说。”喻冬手里的葡萄吃了半颗,突然咽不下去了似的垂下手,狠狠抽了抽鼻子,弄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鼻音,“我耳朵……”
  他声音很低,宋丰丰有些听不清,连忙凑近:“啊?”
  “我右耳听不到了。”喻冬眉头耸起,眼角下耷,嘴角随着肌肉抽动一抖一抖的,做出了一个强忍心酸的表情,“我不敢说。”
  宋丰丰:“啊?”
  喻冬有些气恼:“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儿!我听不到了!”
  宋丰丰仍旧端着碟子,碟里的苹果切成了块儿,果肉在空气里暴露的时间有点久了,呈现出一层锈色。半紫不红的葡萄在碟子滚来滚去,喻冬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宋丰丰的手在抖。
  喻冬从他手里拿过碟子,瞥了宋丰丰一眼。
  宋丰丰眼睛睁圆了,呆呆看着喻冬,看久了,看得眼睛都酸了,眼泪也快要出来了,才慢慢低下头。
  小隔间里一时间静下来,只能听到外头的各种声音,器皿碰撞,小孩大哭,还有不远处辉煌街上的各种吆喝。
  喻冬推了推宋丰丰:“你别告诉我外婆。”
  “不可能。”宋丰丰擦了擦鼻子,“你耳朵都聋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不想让我爸知道!”喻冬提高了声音,“我不想让他知道!”
  宋丰丰听周兰说过,喻冬和他爸爸关系非常糟糕,他一直不知道糟糕到什么程度,现在反倒稍微有了些了解。
  对喻冬的要求,宋丰丰没应声,也没有继续追问。实际上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异常沉默,甚至去取回自行车、付了打电话的五毛钱、和喻冬一起回家之后,他拒绝了周兰挽留他吃饭的请求,一个人推着自行车慢吞吞回家了。
  对于肩膀和脑袋上的伤,喻冬对周兰撒了谎。他说是踢球的时候摔的,周兰半信半疑,但喻冬说起谎来太过真实,连带过程也描述得非常具体,周兰问了几遍之后就停了。
  周兰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早,喻冬每天晚上都要学到很晚,家里没人看电视,两层半的小楼房静悄悄的。等喻冬艰难地洗了澡,周兰又问了他几句,才将他放回房间。
  “早点休息,不要太晚了。”周兰很不放心,给喻冬又煮了一碗鸡蛋糖水,“宋丰丰今晚吃什么呢?他家又没人做饭。”
  喻冬心想没人做饭,他揣着两千块钱,在外面吃什么都行。
  镇痛药的药效渐渐消失了,喻冬坐在书桌前,被肩膀和后脑勺的痛折磨得只能趴在桌上喘气。
  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给宋丰丰出头呢?他被人诓了就诓了,和他喻冬有什么关系?宋丰丰傻,他喻冬又不傻,这些人是能随便招惹的吗?
  疼痛让他开始漫无边际地乱想,一会儿怨宋丰丰,一会儿怨龙哥和袭击他的人,最后把自己也怨恨上了。
  今晚不知道能不能睡着。他现在开始怨张敬没有在他们离开诊所之前给他两颗镇痛药,等将一圈人都埋怨完了,又开始厌恶无能为力的自己。
  以后再也不帮宋丰丰出头了。喻冬擦了擦眼睛,心想。宋丰丰人不坏,而且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也要清醒些,这样的朋友是不能交的——想到这里,喻冬突然一顿,皱着眉头慢慢坐直身。
  “交朋友讲地位,讲有没有用,那些没用处的朋友是不能交的”——他被自己恶心坏了。
  这是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死死在他脑子里扎了根。
  喻冬呸了几声,终于放弃做习题,转身滚到床上准备趴着睡一下。虽然是秋季,但秋老虎凶猛,蚊虫仍旧一茬接一茬地繁衍。他趴了几分钟,起身准备关窗,忽然看见不远处的玉河桥上有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那人下了玉河桥,拐个弯,从周兰家门前经过,径直往前去。
  喻冬大喊了一声:“宋丰丰!”
  宋丰丰立刻刹车,调转车头来到喻冬楼下:“你还没睡?”
  “睡不着,疼死了。”喻冬跳下床,跑到阳台上,“你去哪里?都一点钟了。”
  路灯照亮了宋丰丰忧虑的眼睛。夜色沉重,灯光明亮,宋丰丰的黝黑肤色不显眼了,浓眉大眼的脸上是清清楚楚的愧疚和担忧。
  “喻冬,我对不起你。”他认认真真地说,“我去找龙哥,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帮你报仇。他们让你聋了,我也要让他们……”
  喻冬大吃一惊,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别去!”
  夜灯中的宋丰丰看起来有种莽撞的坚毅。
  “我走了。”他不是来征求喻冬意见的,只是被喻冬发现,跟喻冬谈起了自己的打算而已。冲喻冬挥挥手,宋丰丰跨上了自行车,继续往前去。一根铁棍悬在他车头摇晃,碰撞出闷响。
  喻冬恨不得立刻从二楼跳下去:“宋丰丰!!!”
  他急坏了,张口就吼:“你先别走!我疼死了!”
  疼倒是真的疼,这不是假话。他是真的快忍不住了,一说到这件事,立刻有千百种委屈涌上来,让他的哭腔顿时自然万分:“你先给我找镇痛药!”
  宋丰丰果然停下来,急急忙忙回转,又跑到路灯下冲二楼的喻冬扬起头:“你忍忍,我去买。”
  喻冬心想我都疼成这样了你他妈还不肯听我的话?!他急急忙忙擦了眼泪,转头就跑下楼。
  轻手轻脚开了门一看,宋丰丰还是站在路灯底下,缩脖子缩脑袋地等着他。“我去找张敬吧,太晚了药店不开门。”他小声说,“下雨了,你别走出来。”
  喻冬冲到他面前,先一把按住了车头不让他走:“我没聋。我骗你的!”


第5章
  宋丰丰的脑子正被镇痛药和为喻冬报仇这两件事缠绕着,乍一听喻冬这样讲,并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喻冬见他仍旧神情呆滞,手把车头抓得更紧了:“听好了,我耳朵好得很,一点没聋。我刚刚是骗你的,就是不想让你再去网吧,再跟龙哥那些人一起玩。”
  “……”宋丰丰眯起眼睛,打量着喻冬。
  小雨一丝丝地落下来,喻冬的头发上沾着细细的雨粉。他突然想起喻冬后脑勺还有伤口,连忙伸手扯了扯喻冬衣服上的帽子,给他戴在脑袋上。
  喻冬眼圈发红,看起来不太精神,持续不断的疼痛让他没法睡觉也没法静心,头发乱糟糟的,一侧肩膀在衣下略略隆起,里头是掺了药的纱布。他领口的纽扣没扣好,露出大半个肩膀,上面缠着胶带与纱布,白得吓人。
  宋丰丰将信将疑。他有点糊涂了,不知道喻冬什么时候说的真话,什么时候说的假话。
  “没骗我?”
  “没骗!”喻冬想了想,再次更正,“之前骗了,现在没骗。”
  宋丰丰挠挠头,哈地笑了一声。喻冬不知怎的有些紧张。若是自己被人这样耍弄,那是一定会生气的。可喻冬从没见过宋丰丰生气,心头忐忑起来。
  “骗我。”宋丰丰在喻冬脑门上戳了一手指,“你居然骗我。”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几遍“骗我”,把喻冬的手扒拉开,骑上自行车哐当哐当又上了玉河桥。
  骑到桥中央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路灯。喻冬还站在路灯底下,衣衫单薄,被秋季深夜的海风吹得微微打晃。
  不是都受伤了么,这么晚还不睡。宋丰丰一边想,一边朝他挥手,让他回家。
  喻冬以为他还要说些别的,疾走两步,寻到了一个杀手锏:“你千万别去了……否则我告诉你爸。”
  “我不去了!”宋丰丰高声说,“你,回家,睡觉!”
  喻冬这一晚上并没能睡好。他一直趴着,一会儿昏昏沉沉,一会儿又被突然袭来的痛感从半睡半醒里拉回人世,苦闷至极地抓着枕头叹气。实在没法休息,他干脆拿起错题本一页页地翻,将近五点才终于闭上眼睛,睡了一个多小时。
  周兰和他都习惯了早起。
  周兰年纪大了,睡不了很久,六点钟就起了床,开始在楼下扫地、做饭,声音隔着楼板一阵一阵地传来。喻冬被闹钟叫醒,发现后脑勺倒是不疼了,但致命的是肩膀:他的肩膀完全抬不起来,像裹着沉重的水泥块。
  慢吞吞洗脸刷牙,又仔仔细细地梳头穿衣服,喻冬在镜前收拾了很久。虽然受了伤,可是只要出门见人,就必须得干净整齐,这是他从小学会的礼节。
  ……昨晚阻拦宋丰丰不算。喻冬心想,那是事态紧急。
  今天有英语的单词测验,喻冬拎着书包下楼,默默念诵单词。
  “我帮你我帮你。”有人从一楼匆匆跑上来,从他手里拿过了书包。
  喻冬大大吃了一惊:“宋丰丰?”
  宋丰丰:“是我啊。砸傻啦?认不出来?”
  喻冬下意识瞅了眼手表,现在才刚过六点半。
  往日的这个时候,宋丰丰还在床上打滚。
  虽然两人约好一起上学,但喻冬永远是那个比他早起的人。按照惯例,喻冬会先抵达宋丰丰楼下,然后掏出钥匙开门,直奔二楼的宋丰丰房间。宋丰丰的房间在二楼,外头就是大半个天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
  喻冬抵达天台,先是敲门敲窗,然后回头淋一会儿花,大约三分钟之后再次敲门敲窗。
  等敲门敲窗的动作重复三遍,宋丰丰才会从床上起来。
  钥匙是宋丰丰的父亲宋英雄给喻冬的,喻冬从没遇上过这么重大的委托,因而每天叫醒宋丰丰的时候都相当尽职尽责。
  也因此,宋丰丰早得让他吃惊了。
  “我来接你上学。”宋丰丰拉出椅子让他坐,伸手拿了个煮鸡蛋,在碗沿磕碰几下,剥了壳递给喻冬,“我买了一箱牛奶给你,早餐吃些热的东西,牛奶可以带到学校当课间餐。”
  周兰对他的安排非常满意:“不要光给喻冬,你自己也要喝。”
  喻冬对他的殷勤则感到毛骨悚然。
  骗人的是他,但现在受到优待的也是他。喻冬茫然中带着惶恐,一路上不知道该跟宋丰丰说什么好,直到宋丰丰问他话他才反应过来。
  两人此时已经站在了铁道口。运货的火车就要过来,铁道口两侧满是人和车,红灯在灰沉沉的天色里闪动,雨丝仍在有气无力地往下飘。
  “能听见吗?”宋丰丰指着大喇叭,“那个,当当当当,嘀嘀嘀嘀……”
  喻冬:“……我能听见。”
  他现在知道宋丰丰今天的殷勤是因为什么了。
  “宋丰丰,我没聋。我真是骗你的。”喻冬后悔极了,“我错了,对不起。你别这样。”
  宋丰丰仍旧将信将疑:“真话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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