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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边(41)

作者:凉蝉 时间:2018-02-02 23:22:11 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张敬:“你才要好好学习!期末考试都复习好了吗!”
  两人互相戳着对方痛处猛烈攻击,喻冬则趁机夹起烤鱼下面埋着的豆芽狂吃。
  回到兴安街,宋丰丰又厚着脸皮邀请喻冬到家里看电视和玩PSP。喻冬提醒他明天还有补课。进入高二之后,他们的补课时长增加为一天,周六除了没有晚自习之外,跟其他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宋丰丰轻咳一声:“你不想我吗?”
  他手指抓住车把,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喻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点红:“啊?”
  “就睡一觉嘛,明天我早起跑步的时候叫醒你,你回家洗脸刷牙就行了。”
  宋丰丰的提议听上去很正常。实际上他们之前也常常这样跑到对方家里过夜。但是喻冬心里觉得现在不一样了:他看过也研究过那些小电影,“睡觉”啊“床”啊这样的词汇,说起来就自然笼罩着一种让人不好意思的意义。
  两人停在了玉河桥桥头。桥上的路灯换了新的样式,一艘艘小船挂在杆子顶端,船下就是灯泡,亮光照得玉河桥上一片明亮。之前有人趁着夜间城管不出门,光明正大在桥上摆起了夜宵摊,卖炒粉或者烤生蚝。路过的兴安街居民看到都要骂他几句:你扫干净地!你不要乱倒垃圾!不能把污水倒到桥下面!我们会报警抓你!
  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玉河桥和兴安街,跟家是一样的。
  那人终究也没摆多久,没几天就消失了。
  喻冬歪了歪脑袋,显然在认真思考和权衡回家睡和去宋丰丰家里睡的利弊。他头发长了很多,还没去剪,每天进学校都会被站在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仪表的教导主任说上几句。
  昏黄光线落在喻冬脑袋上,他是一个温柔沉默的孩子,浑身罩着暖的光。
  宋丰丰太想触碰他了。他的手指,他的掌心,他柔软的耳垂,还有其他容易勾起各种反应的地方。将车子挪近,他小心翘起小拇指,搭在喻冬握持车把的手背上。
  喻冬:“……你很大胆啊。”
  这里太亮了。
  宋丰丰:“嗯哼。”
  但他们谁都没觉得怕。
  “来吧。”宋丰丰小声而扭捏地说,“不玩PSP……我们可以聊聊天。”
  “明天好吧?明天周六了,我晚上去你家看电视。”
  但宋丰丰是真的很想碰他,于是看着喻冬,幅度很小地摇摇头。
  喻冬悄悄红了脸:“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就,就摸一下。”宋丰丰很小声地说,“不行吗?”
  喻冬的脸更红了:“不行!”
  宋丰丰:“你又不是不喜欢。”
  喻冬:“那个……很危险。”
  他欲言又止,宋丰丰却因为和他的脑内频率高度重合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危险的。”宋丰丰热切地说,“距离摸屁股那种地步还有很远。”
  喻冬心中一动:“你知道摸屁股具体怎么做?”
  宋丰丰:“……你居然不知道?”
  优等生被戳得有点伤,立刻反驳:“我当然知道!我还看过视频!”
  宋丰丰:“我也是好吗!这有什么。”
  两人跨骑在车上,单足点地,脚尖在地面上一拍一拍。但很快,喻冬趴到了车头。他耳朵都热了,像靠近一团火。
  “我靠。”
  宋丰丰扶着车头闷声笑,抓抓脑袋又抓抓下巴。
  “这有什么……我,我还看过很多三级片的……”宋丰丰努力缓解当下的尴尬,但他连喻冬都不敢看了,目光跟随着一只在灯下乱撞的小虫子。
  喻冬:“拜拜。”
  他骑到门口,宋丰丰紧紧跟着追了上来。
  “不摸,亲总可以吧?”宋丰丰小声问,然后在喻冬没回答之前,飞快在他耳朵上啄了一下。
  宋丰丰的期末考,仍旧依赖张敬和喻冬的帮忙,总算险之又险地考到了三百多分。他的数学和物理糟糕得一塌糊涂,卷面成绩距离合格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张敬和喻冬合计,劝他数学部分只拿基础分,物理随便看书记基本的概念,把拿分的重点放在其他几科上。
  这两人为宋丰丰操碎了心,但宋丰丰的心思早飞到暑假去了。
  放暑假之后不久,宋英雄回了家,带回一堆海产。宋丰丰的成绩差强人意,自觉不会再惹怒宋英雄,便大大方方把成绩单给他看。
  宋英雄脸色严峻,让宋丰丰坐在自己面前。
  宋丰丰屁股挨着凳子,只坐了三分之一,随时准备跳起反击或者跑路。
  “丰啊。”宋英雄却罕见地羞涩起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宋丰丰:“嗯?”
  他的父亲交到了一个女朋友。
  女人是春节回老家时因家人介绍认识的。她也在这边生活,自己开了店子卖衣服,勤奋且能干。宋英雄一直不敢跟宋丰丰说这件事,但他又觉得应该对儿子坦白,左思右想,还是讲了出来。
  宋丰丰有点呆。
  宋英雄叨叨地讲了很多,说人不算太漂亮,也不年轻了,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头脑灵活,人品很好,又孝顺又善良,认识的人都夸她的。
  “爸爸。”宋丰丰听了大半天,小心打断他的话,“她喜欢你吗?”
  宋英雄:“我们这种年纪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又不是年轻人。”
  宋丰丰还是问:“她喜欢你吗?”
  宋英雄紧张的样子和宋丰丰是一样的,挠头发,挠下巴:“喜欢吧……她说我很有男人味,很可靠的。”
  宋丰丰:“好啊,太好了。”
  约好了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互相认识认识,宋丰丰在房间里滚了一个中午,睡不着,于是跟喻冬发短信说了这件事。喻冬祝贺他和宋英雄,宋丰丰捧着手机嘿嘿地笑。
  他是真的很高兴。
  好不容易等到喻冬午睡醒了发来信息,他拿着师弟的掌机就跑到了喻冬那边。
  即将升上高三的学生是没有暑假可言的。长达两个月的暑假,他们只能享受一周的连续假期,下星期又得回到学校补课。宋丰丰来到的时候喻冬正在床上打呵欠看闲书,没提防,一下被宋丰丰扑倒,跌回席子上。
  “疼!”喻冬大叫。
  宋丰丰没让开,而是抱着他整个人,把脑袋靠在他颈窝上蹭来蹭去。
  喻冬莫名其妙,推不开也挣不开,只好躺着任他抱,顺便提醒他:“我外婆还在家。”
  “我来的时候她出去打牌了。”宋丰丰头都没抬,在喻冬脖子上亲了几口。
  喻冬紧张坏了:“别亲那里!会有痕迹。”
  “那亲衣服下面?”宋丰丰抬起头,笑着碰碰他嘴唇,“你想我亲哪里?”
  “我希望你先起来。”喻冬正色道,“给你的作业都做完了?”
  说到作业就没意思了。宋丰丰心想,还是亲嘴和摸摸好玩。他侧身躺在床上,捋了捋喻冬的头发,凑近了吻他。
  喻冬房间里没有装空调,因为靠近渔港的码头,海风很大,只有一台旧了的落地扇嘎嘎地吹。
  太热了。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喻冬感觉自己似乎咬到了宋丰丰的舌尖,因为这轻微的疼痛,宋丰丰握着他手的力气重了一点。他小声哼了几声,声音软绵绵的,跟电扇的风一样没有力度。
  宋丰丰被他的声音惊吓到似的,一下退避开,与喻冬隔着一段距离,身体不至于互相碰到。
  喻冬垂下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小声跟宋丰丰说:好险。
  宋丰丰忍不住笑:“年轻人都这样好吗?”
  喻冬:“你这种语气一点都不年轻人。”
  两人的头发都湿了,躺在竹席上,看着对方傻笑。宋丰丰扯了纸巾给自己和喻冬擦汗,意犹未尽似的,凑过去吻他鼻尖。喻冬总会下意识一缩,眼里带着一点困惑和不解。宋丰丰特别喜欢他这个表情,看着让人心很软。
  “我快过生日了。”宋丰丰说。
  “今年没有生日礼物。”喻冬应他,“但我和张敬为你准备了很多复习资料。”
  宋丰丰郁闷了:“我不是说这个。我过了七月的生日,我就18岁了。”
  喻冬“哦”了一声,拿起宋丰丰带来的PSP摆弄。
  宋丰丰翻了个身,趴在席子上扭头看他:“喻冬,我十八,你也十八了。”
  “嗯?那又怎么样?”喻冬把PSP还给他,从枕头边抓起刚刚被丢在一旁的小说,装模作样看起来。
  宋丰丰知道他又害羞了。这是他俩第一次在这么亮的天光里亲嘴,太过光明正大了,无端让人生出奇妙胆气。喻冬的脸现在还是红的,眼睛在书上盯了好一会儿,但显然什么都没看进去。
  “白天比晚上好。”宋丰丰认真地说,随后俯到喻冬耳朵边上,讲了一会儿没人听到的悄悄话。
  “我靠!”喻冬先是大大吃了一惊,随后一边笑一边把他推开,“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垃圾!”
  “好不好好不好?”宋丰丰揽他的腰,自己也被说出来的那些话弄得很不好意思,通红的耳朵动了动,“咱们都成年了。”
  喻冬被他压得动不了,转头飞快啄吻他唇角:“考完试再说。”
  “唉……”宋丰丰不干了,蹭着喻冬的脸,“还要等一年啊?”
  喻冬的睫毛密且长,眼睛明亮,此时认真看着宋丰丰:“一年很长吗?”
  “长极了。”宋丰丰问,“那偶尔摸摸可以吧?”
  “……你敢?”喻冬看着他的手,“再动手动脚我不给你补课了。”
  宋丰丰缩回手,吻住他嘴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风扇嘶哑的声音也愈发有节奏了,热浪一波波地涌进来,又被鼓动的空气推拥着,流出去。
  这么热的季节。喻冬紧紧贴着宋丰丰的身体,感觉自己也成了一块热碳,自动燃烧了起来。
  临补课的前一天,宋丰丰终于做完了喻冬和张敬给他的基础练习题,看太阳稍稍偏西,外头没那么热了,立刻抱着篮球在玉河桥上蹦来跳去:“喻冬!打球!”
  两人转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空场地,只好继续沿着海岸线往前。夏季的海面异常刺眼,喻冬披着长袖校服,脑袋上还戴着帽子,这是宋丰丰要求他必须穿上的装备,以免又被晒脱皮。
  快到乌头山的时候,喻冬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脸神秘的八卦之笑,指指人行道。
  关初阳推着自行车,张敬两手空空走在她身边,两人正在热络地聊天。
  宋丰丰:“哎哟。”
  喻冬:“哎哟。”
  两人哎哟得很大声,张敬回头时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但很快就转成了惊讶。
  “嗨~”宋丰丰打招呼的声音很做作。
  关初阳:“嗨。”
  张敬:“你们怎么在这里!”
  喻冬摘了帽子拿在手上:“我和宋丰丰来约会,你们也是?”
  张敬脸红了:“去去去,我车子爆胎了在那边修呢,初阳载我到这里看看风景而已。”
  宋丰丰:“好好好,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他和喻冬闷闷地笑,一路往前蹬,实在忍不住了,又各自回头朝着他俩吹口哨。
  张敬慌里慌张:“不要管他们,他们乱说的。”
  “哪句话是乱说?”关初阳的好奇看上去非常纯真无害,“他们在约会,还是我们在约会?”
  张敬:“……”
  凤凰木的花早就落尽了,整条路上都是葱葱郁郁的绿色。
  张敬被这热烈的夏天击晕了,半天没回答上,只是呆呆看着关初阳。
  关初阳被他的呆相弄笑了。
  “你想考哪个学校啊?”关初阳问。
  “同济。”张敬终于调整回来,捂着乱跳的心回答,“你呢?”
  关初阳饶有兴味地点点头:“好巧,我想考的学校也在上海。”
  海风吹动浓密的凤凰木,每一声娑娑的摩擦似乎都在催促张敬。
  但他最后只讲了句“那我要努力了”。
  关初阳走了一段,才小声补充:“要是能考在一个城市就太好了。跟你聊天很开心的。”
  张敬心想,当然,你说过我很好笑嘛。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只能扭头看向道路另一侧的漫长海面。
  进入暑假补课阶段之后,高三的气氛前所未有地浓厚。
  教练和指导老师已经物色好了宋丰丰的接班人,宋丰丰最近但凡训练,都带着一种沧桑心态。
  “我是老队员啦。”他忧伤地从场边抓起自己的书包和外衣。
  张敬和喻冬在补课结束之后照例到操场跑圈,跑完就在场边等他一起回家。宋丰丰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跟高一高二的队员聊天。
  一封信从他书包上掉下来。
  宋丰丰捡起来,发现上面没有署名。
  张敬八卦雷达全部铺开,一下蹦到宋丰丰身边:“宋队长!拆!”
  宋丰丰躲过他的魔爪,小心把信封拆开,取出里头浅青色的信纸。
  “这纸还有香味。”张敬站在他身后踮起脚,“哦……‘宋丰丰学长,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已经仰慕你很久了’……”
  张敬捶了他一拳:“靠,黑丰,你可以啊!”
  宋丰丰下意识抬头看面前的喻冬。
  喻冬单肩挎着书包,冲他挑挑眉毛:“情书?”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说明:
  接编辑通知,把原本的一个情节修改了,修改后对故事无影响。其他的事情等到成年后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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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哥这个角色真的不是传统意义的好人。是混混呀,没错。是边缘大佬,也没错。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他可以奋不顾身,也没错。矛盾的地方才有趣,这跟我之前写的《黑道大哥的小绵羊》里头的余心是有点像的。


第47章
  在喻冬和张敬看来,宋丰丰的长相绝对不能说寒碜。他浓眉大眼,身高足够,肌肉结实,人又特别精神,在人群之中也是很打眼的男孩。
  但因为主要还是混在男孩的圈子里玩,闲暇时间不是和喻冬张敬凑一起,就是跟足球和足球队的人混一起,最熟悉的女孩不是关初阳就是张曼了。
  在喻冬炯炯的目光里,宋丰丰认认真真看完了手上的信。
  写信的女孩子在落款写明了自己的班级和姓名。
  三中的各个班级都有一个自己的信箱,就在教学楼下面。邮局的人把信件送到门卫,门卫再分拣清楚,属于学生的那些就放进学生的信箱里,钥匙一般由班主任或班长保管。
  如果宋丰丰有意回信,他可以直接投入对应班级的信箱中。
  张敬要看落款的名字,宋丰丰飞快盖住了,不让他看。
  张敬笑着说他小气。
  喻冬一直没说话,嘴巴里嚼着块泡泡糖,不时吐出一个大泡泡。
  宋丰丰拿着那封信,想了一会儿,放进了书包里。
  喻冬:“……舍不得啊?回家打算回信啊?”
  宋丰丰:“我第一次收到情书好吧?留个纪念不行?”
  张敬挠挠下巴,揽着喻冬肩膀先往外走了。补课期间没有晚自习,足球队的训练也是隔天进行。宋丰丰跟在两人身后慢慢走出来,随手拨了个电话。
  和张敬告别之后,喻冬站在校门口等宋丰丰。
  他现在不怎么收得到情书了,可能因为印象过分高冷,收到也从来不回,因而渐渐也没人会给他写了。第一封情书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喻冬一点儿也记不住了。这些仰慕和爱他得到太多,反而不懂得珍惜。
  看到宋丰丰把情书收好,他有些嫉妒,有些生气,然后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遗憾。
  是谁曾第一个向他投递过这样可爱的信呢?多可惜,他真的已经完全忘记。
  宋丰丰推着车和他会合,两人一边往前走,他还拿着手机说个不停。
  手机另一头的人是足球队的前任队长。
  队长在成都读书,女朋友在重庆。五月份的大地震发生时,两个人都曾失去过联络。
  消息传来的那天,宋丰丰和喻冬都还在补课。
  喻冬甚至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地理,他们正在复习板块运动。有同学的手机收到了短信,举手跟老师说:四川地震了。
  老师当时也根本不在意:“四川这个省份确实是我国地震多发的地方,为什么呢?还记得吧?刚刚我说国,它刚好处于……”
  课程继续,没有人在意。
  下一堂课是政治,政治老师课前跟大家说四川发生了大地震,但具体情况如何,他也不知道。办公室里的收音机和电视上只报道了一些数据,还没有任何更确切的新闻。
  那是资讯尚未发达的年代。喻冬和宋丰丰下午放学又去大只佬奶茶店里喝奶茶,但奶茶店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电视。中央一套正在不断地滚动播放地震的消息。学生们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个男孩颤着声音说:不可能吧?
  宋丰丰尝试联络队长,没通。他辗转问到了队长女友的电话,也不通。
  晚上宋丰丰到喻冬家里做作业,两人都戴着耳机听新闻,几乎隔一个小时宋丰丰就给队长打一个电话。
  一直到深夜10点,队长宿舍里的座机终于接通了。
  成都是灾区,但受灾程度不算严重。队长所在的学校允许他们回宿舍带一点贵重物品,随后继续返回操场。手机几乎无法拨出任何电话,通讯通道拥堵不堪。在返回宿舍的十几分钟里,队长宿舍里的六个男孩全都争分夺秒地用座机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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