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吉米同行(129)

　　到时候，巡演出门还能住哪？不住有口碑保证的连锁酒店，每天睡小旅馆吗？
　　但这场砸毁酒店客房的发泄，也是有好处的。主唱和吉他手之间的对立情绪总算稍稍缓和，气氛没那么紧张了。
　　可实际上，双方的裂痕依然存在。
　　尤其是，随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西奥突然把所有人都告上了法庭。
　　从来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詹姆斯震惊极了。
　　这时候，詹姆斯和鲍德温对‘开除西奥’的事情还有一些不满，并没有死心，一直试图帮他说话。
　　可他这么一搞，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乐队的对立面，哪怕是为了维护整个乐队的利益，詹姆斯和鲍德温也没办法再帮他说一句话了，否则，整个乐队都可能会付出巨大代价。
　　但站在西奥的角度来说，无端突然被团队开除后，他还怎么相信曾经信任的朋友、兄弟不会再坑自己？
　　那么，为了讨回公道自然只有快速地诉诸法律，抢占先机，而不是忍气吞声地默默离开，像是一个被榨干的柠檬那样干瘪、难看、没用。
　　所以，当行星乐队再次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居然是在法庭上。
　　詹姆斯、兰斯和鲍德温站在一起，遥遥望着另一边的西奥，双方的表情各异。
　　这一幕后来被拍了下来，照片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媒体和报纸上，引起了无数人的议论纷纷。
　　但不得不说，兰斯又一次暴露出‘准备充分’的一面，什么合同、什么协议，他分分钟拿出一堆所谓的证据，而这些东西，甚至连詹姆斯和鲍德温都毫无印象，更别说从来都不怎么细心的西奥了。
　　可不管准备多么充分，打官司终究是要走程序、费时间的，一来一回，折腾个没完没了。
　　詹姆斯根本听不懂律师们反复纠缠的那些东西。
　　事实上，他在这场看似短暂，可感觉漫长的官司中受尽煎熬。因为他必须站在兰斯，也就是乐队这边。可与此同时就意味着，他必须调转枪头，和曾经的兄弟、伙伴、朋友同室操戈。
　　兰斯频繁地去拥抱他，有时候，还会把他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颈处，反复安慰说：“没事，没事，快结束了。”
　　可詹姆斯只感到无力和茫然，眼前昏昏沉沉，再也看不到未来前进的方向。
　　最终，这场让人难受的官司还是落下了帷幕。
　　具体情况詹姆斯搞不太明白，似乎是西奥确实落在下风，可作为乐队中多年元老，他也有一些鱼死网破的法子……
　　那些法子听起来可能有点儿下三滥，但别忘了，行星乐队中，除了兰斯是个优等生外，其他三人当年都是混迹利物浦街头的无业青年。
　　所以，鲍德温无法忍受地对兰斯说：“他要钱就给他钱，何况，那本来也是他应得的。我，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最终庭外和解。
　　行星乐队付给了西奥一大笔钱。
　　兰斯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被告上法庭这事弄得他很不爽，被威胁给钱就更不爽。
　　可此时，行星乐队还有巡演计划没有完成，还有新专辑没有录，谁都不想再纠缠在这场官司中了。一笔钱买断，是个好买卖。
　　于是，法庭判决书一下，事情彻底成了定局。
　　双方在法庭门口最后一次碰面。
　　西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所有人，仿佛是在说：“我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詹姆斯的心都快碎了：“他这是连我也一起恨了。”
　　这一刻，他沉浸在了一片迷惘和痛苦之中，却也隐隐意识到，曾经那种紧密团结、宛如亲兄弟、一致对外的日子，结束了。
　　接下来，行星必须招聘新的贝斯手。
　　以后要一起演出，自然一点儿都不能将就。
　　于是，詹姆斯、兰斯和鲍德温不得不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面试贝斯手。
　　作为全英国出名的摇滚乐队，无数贝斯手都抱着想一跃龙门的心思，投来了简历。
　　兰斯大概认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毕竟，在他看来，弹贝斯又不难弹。
　　但这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一个完整的摇滚乐队中，鼓、贝斯、吉他和主唱是最基础、最标准的配置，缺一不可。
　　通常的运作机制是：鼓手掌控整首歌的节奏，吉他手掌控整首歌的旋律，而贝斯就是脚踩鼓点，撑起旋律，连接沟通两者的桥梁。
　　假如没有低音贝斯，整首歌就会像是飘在天上，毫无着力点。
　　所以，尽管乐坛上贝斯手日常没有存在感，在一些前奏和过门中甚至可以站舞台上发呆、不需要弹奏；还时常因为不如吉他有旋律，声音没有鼓突出而被观众忽略。
　　但贝斯手在乐队中的重要性一点儿都不小。想想吧，如果一首摇滚的歌曲，却没有低音频段会是什么效果？
　　当然，学会弹贝斯对于很多音乐人来说还是简单的。
　　可自己在家嘣嘣嘣是一回事，加入到乐队中，将吉他、鼓、主唱的人声全都连接、整合的完美无缺、浑然一体，往往又是另一回事了。
　　曾经，西奥的技术也许不是最好。
　　但他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在于，他是和乐队一起成长起来的。
　　当他改行做贝斯手后，可以说不管是技术、还是风格全都是为行星乐队量身打造。
　　同时，多年默契，让他熟悉乐队中每一个成员演奏时的习惯，当鲍德温转一下鼓槌，他立刻知道该在哪切入；当兰斯开始原地小幅度走动，他也能马上反应过来，这里得托一下了。
　　但换成陌生、又没默契、还不适应行星乐队演奏风格的贝斯手，这些配合就会变得困难。
　　也就是说，他们得招一个技术比西奥强很多的贝斯手，才能彻底顶替西奥的位置，因为默契不够，得用技术来凑。
　　也因此，这场贝斯手的面试堪称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贝斯手层出不穷。
　　有一边弹着贝斯，一边还要扭来扭曲的舞王；有给自己搞了一堆音箱，把贝斯声搞得震天响的设备狗；还有死命甩头，恨不得把脑袋都甩飞的摇头一族……
　　哪怕他们各个风格独特，贝斯技术也惊天动地……
　　但詹姆斯真是受够了！
　　他退出这场招聘活动，连续数天借酒消愁。
　　兰斯和鲍德温忙着招贝斯手，一时疏忽了他的状态，他就在外头越喝越多……
　　直到有一天，他抓着酒瓶子，醉倒在了大街上，半醉半醒中，突然发现有个猥琐男正在扒他裤子。
　　操！什么话都别说了。
　　詹姆斯猛地一酒瓶子砸过去，血花四溅，把人开瓢，当晚就住进了警察局。
　　这事按理来说只是小纠纷。
　　詹姆斯给埃布尔打完电话，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走了。
　　可结果，他莫名其妙被关监狱去了，穿着囚服，拿着名牌，还拍了好几张监狱照，正面、左面、右面，咔嚓，咔嚓，咔嚓！
　　不认识的狱友嘿嘿一声：“小子，怎么进来的？”
　　詹姆斯目前还晕着：“干他娘的，我怎么知道？”
　　还好，还好！
　　也就待了一天。
　　埃布尔、兰斯和鲍德温，还有一堆记者全都跑来接他了……
　　也是直到这时候，詹姆斯才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给人开瓢入狱，而是因为偷盗入狱。
　　操他妈的多年前有个傻逼酒吧老板不付他们工钱，他偷了一辆红色雪佛兰，卖出去二十英镑，完全自助式地把工钱给结了。
　　结果，酒吧老板报警立案了。
　　啊！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终于缉拿归案。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来，为能干（傻逼）的英国警务人员干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普法和思想教育课，偷车应该是26章，我真是写好多了啊。
　　PS.我没研究英国法律，其实我想研究来着，可提英国法律的资料本来就少，更何况是把九十年代的英国法律，所以大家看着玩，别考据了，错了请见谅。


第135章 小题大做
　　不得已,又上了一次法庭。
　　但碍于情有可原，加上当年违法犯罪的时候,还是个未成年。
　　法官仅仅是让交罚金,如果拒不交罚金的话,就要入狱五个月。
　　那当然是交罚金了事啊！
　　不过，作为宽大处理的条件，他们希望行星乐队能在这里来一场小型演出，给XX学校的孩子们集资一笔可以购买新校车的钱,算是回馈社会做善事。
　　詹姆斯自然答应了下来。
　　但这场演出也没办法立刻开始，因为乐队还在招贝斯手……
　　在詹姆斯出事之前，他们已经面试了十多个贝斯手,却还没有任何头绪。
　　并非是没有技术高超的贝斯手。
　　可很多时候,合奏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事情，它需要奇特的化学反应。这就好比在上好的咖啡里,加一点儿牛奶可以变得好喝,可如果加茶叶呢？哪怕是加特别贵、特别珍惜的茶叶,味道大概也不会好了。
　　兰斯心烦到不行，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贝斯手这么难找？
　　事实上,如果不是还需要弹吉他，他都想亲身上阵了。
　　显然,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如他一般十项全能的天才少之又少。
　　当兰斯继续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时，詹姆斯这边东窗事发了。
　　不过,也不能说全怪詹姆斯，按道理来说，偷车这事，他们人人有份。
　　幸好，事情不算大。
　　只是……
　　“吉米，你最近喝酒喝得太多了。”交完罚金的那天，在回去的路上，兰斯突然这么说。
　　“哦，有吗？”詹姆斯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现在一天最少一瓶威士忌，你还问我有没有？”兰斯生气地指责说。
　　“对不起？”詹姆斯随口敷衍地说。
　　这么不端正的态度，让兰斯不由得皱起了眉。
　　可说实话，詹姆斯目前想不出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他曾天真地以为，行星乐队会是自己的第二个家。而兰斯、鲍德温和西奥自然就是自己的兄弟（当然，兰斯还兼职了他的爱人）。
　　所以，在他心中，这一切都是非常稳定的关系。他们一起同甘共苦，一起说笑打闹，一起分享喜怒伤悲，一起去对抗整个世界！他们才应该是一伙儿的，没有什么唱片公司，没有什么粉丝，更没有什么经纪人，没有什么广告商、赞助商……只有他们四个人，才永远是同一阵营中的伙伴！家人会吵架，但家人永远不会分开。
　　自始至终，他从未对乐队成员之间的这种情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但西奥被轻而易举地开除了。
　　詹姆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而且，真正让他难过的不仅仅是‘西奥被开除’这件事本身，更在于这件事所象征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