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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有病(107)

作者:杨溯 时间:2019-10-10 10:48:01 标签:武侠 竹马竹马

  她含着泪望着夏侯潋,“瞧,你是个男人,可你也爱他。”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夏侯潋问她。
  朱夏侧着头笑道:“大约是欢喜的感觉吧。总觉得这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伤,都是为了遇见他。遇见他,苦不苦了,伤不痛了,这辈子都欢喜了。”
  这一次夏侯潋沉默了很久。他一直分不清亲人和爱人的区别,司徒谨说喜欢是温暖,朱夏说是欢喜,可是和亲人相守难道就没有这些感觉么?沈玦于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想这份欢喜他也尝到了的,可他不一样,他觉得他不止吃了一辈子的苦,他一定吃了很多辈子的苦,才能遇见沈玦这样好的人儿。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他的心在腔子里一下一下地跳动,那里藏了一个哀霜般的少年的影子,是他密不可说的珍宝。
  他忽然明白了,沈玦于他是亲人也是爱人。他爱他,所以他想和他成为亲人,这一辈子永不分离。那一瞬间,他忽然尝到了爱的滋味,那是他二十四年来头一回,心口酸酸痒痒,说不出是甜还是麻,可这滋味令人甘愿沉溺,永不回头。
  朱夏惨淡地笑了笑,“可惜我遇错了人,我的欢喜里含着刀子,我吞下去,是自寻死路。”
  夏侯潋收敛了心神,低声道:“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看错人。”
  她低下头擦了擦眼泪,“杀了我吧,夏侯兄弟。你说得对,你不能信我。娘娘说到底是我的主子,若我活着,定然要替娘娘讨一个公道。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
  夏侯潋没再言声,垂下眼睫缓缓抽刀,刀身反射着烛光,在阴暗的牢房中闪烁不定。夏侯潋道:“姑娘,一路好走。”
  朱夏凄惨地笑起来,“娘娘已经仙去了么?”
  “嗯,半个时辰前走的。”
  “好,若我脚程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娘娘一道儿走。”朱夏整了整仪容,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深吸了一口气,面朝夏侯潋跪直身体,仰起脖子闭起眼睛。灯火勾勒出她的眉眼,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夏侯潋双手举起刀,墙上映着他们的影子,一人举刀一人跪立,尔后刀影一闪,殷红的鲜血溅上石墙,女人的头颅滚落在地,发髻依然一丝不苟,金钗的光芒在光下闪闪烁烁,像一个精致的傀儡。
  他望着朱夏的头颅呆了一阵,收刀离开牢房,带着满身血走出宗人府,司徒谨立在斜阳下等他,他默不吭声地走过去,司徒谨把自己的披风借给他。
  “你打算如何和督主说?”司徒谨道,“因戴先生的缘故,督主或许并不会同意杀她。”
  “可我必须杀。”夏侯潋按着腰间的雁翎刀,抬目望向天边,红日西沉,残阳如血,天际一片血红,仿佛刚刚交过战的杀场,“你还记得徐若愚状告督主的时候说的话儿么?”
  司徒谨回忆道:“论其罪,当五马分尸,抛尸市井,曝尸百日,犬噬其肉。”
  “曝尸市井,犬噬其肉,”夏侯潋道,“是我母亲的死状。”
  司徒谨愣了愣,他想起那个刺客,很多年前,他和她在皇宫里交过手。那个时候他十七岁,年纪虽然轻,可也算得上是风雪刀的高手。但他面对那个妖魔般的刺客的时候,仿佛是一只令人宰割的鸡,几无还手之力。
  司徒谨明白了,看见自己的母亲横尸街头,那样的场景终其一生也无法忘怀吧。这个叫夏侯潋的男人心里藏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疤,他决不能让他最后的至亲挚爱重蹈迦楼罗的覆辙。
  为此,就算毁了他自己,也在所不惜。
  夏侯潋去沈府问沈玦在不在,莲香说沈玦进宫了。也是,小皇帝那边还没有交代,沈玦少不得去安抚一番。天已昏沉,月亮现出一个微弱的影子,枯树的枝丫映在天幕上,像青瓷上伸展的裂纹。家家户户都歇息了,街面的商铺关了门,连流浪狗都回窝了。夏侯潋在空空落落的街上走了一会儿,想沈玦。
  沈玦是一年到头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旁人有的休息他没有,皇帝能去豹房游乐,他还得坐在司礼监里批红。夏侯潋想起沈玦离开戴家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模样,旁人难过了伤心了还能歇歇喘口气,可沈玦不能,他还得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笑脸,去宫里应付形形色色的人。
  夏侯潋心疼他,可没有法子,他只有刀,只会杀人,其余的,他帮不了他。
  夏侯潋去了趟东厂问伽蓝的消息,司房说没摸寻到什么可疑人物,持厌和唐十七也没有新的消息。有人确实在平凉府看到过长得像持厌的人,可那是持厌失踪前的消息。唐十七更是没影,唐门的探子传信过来,说唐十七没有回过唐门。
  “说实话,朔北那地界荒凉得很,遍地雪原。他要是在山上遇见暴风雪还能生还,那真是菩萨显灵。”司房为难地说。
  夏侯潋点点头,说知道了。他明白司房的意思,其实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不甘心罢了。这几天都绷着神经,他觉得累了,转身离开,径直回了家。
  他没有买仆役,独身住着。三进三出的院子,只有会客的堂屋和睡觉的后屋开着门,其余屋子都上了锁。天气冷了,偌大的院子里透着一股荒凉气儿,没有一点儿烟火味。他懒得做饭,直接在井边上冲了了个凉水澡,把衣裳搭在肩头,赤裸着半身回屋睡觉。
  刚打开门,点上方几上的灯笼,晕晕的灯火亮起来,照亮了八仙桌上一个趴着的人影儿。
  是沈玦。
  他睡着了,枕着自己的胳膊,流云披风都没拆,拖在身后。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回宫了吗?夏侯潋还以为他会在宫里歇息,没想到又跑出来了。夏侯潋坐在他身旁,低下头看他。
  他一定累惨了,眼下微微青黑,面容都显得憔悴。平日便苍白的脸儿此刻更是纸糊冰雕的一般,没一点血气。
  夏侯潋叹了口气,散了他的发髻,把他打横抱上床,解开领上的金纽子,卸下披风,再解开衣带,脱下曳撒中衣和绸裤。沈玦迷迷糊糊睁开眼,又闭上了。夏侯潋帮他脱了皂靴,把他推向里头,盖好被子,掖住脖子边上的缝隙,不让漏风,才去吹灭了烛火,也上了床。
  床帘子放下来,架子床里面一下黑了,一点儿光都没有,仿佛四面一围,便围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沈玦。夏侯潋睁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能看得清一点儿沈玦起伏的轮廓。他睡熟了,头偏向里边儿,手臂挨着夏侯潋,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夏侯潋能感到他温热细腻的皮肤。
  这样也挺好的,夏侯潋想,不越界不过线,他陪着他,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去了。两个大男人,即便在一起了也不能生娃娃,成天搂搂抱抱好像也有点儿奇怪。沈玦这样的身份,还容易落人话柄。不如就这样,他以仆人的名义长伴在他身边,同样也是相守。
  他闭上眼,感到满足。夜色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弥漫,带一点儿似有若无的清冷甜味,他也困了,呼吸慢慢放平,就快要沉入梦乡。旁边的人儿忽然欺身挨过来,冰凉的手触及他的腰身,缓缓将他抱住。
  夏侯潋惊讶地睁开眼。
  “借我抱一下,就一下。”沈玦声音喑哑,透着深深的疲惫。
  夏侯潋回抱住他,在他的肩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他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他想不要紧啊少爷,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
  沈玦的脸凑在他的肩旁,他听见沈玦低低的嗓音:“阿潋,我好苦。”
  夏侯潋低下头,碰碰他的额头,“少爷,放心,有我呢。咱们俩一人一半,就不那么苦了。”


第84章 雨雪霏霏
  京师入冬早,南边儿还在下绵绵细雨的时候,京里已经飘雪了。今天冬至,鹅毛大雪笼罩了整座城,天地白茫茫的一片,空气是沁人心脾的冷,只吸那么一口,整个腔子仿佛都要被冻住。
  夏侯潋放了衙,跟一帮兄弟勾肩搭背往门口走。他们上了马,一眨眼没入风雪没影了,夏侯潋步行回家。他其实也有马,是沈玦送他的,一匹上好的蒙古马。但他每个月月俸到月底一个子儿也不剩,光买马草就够呛,压根买不起马鞍,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让马待在家里长膘。
  冰雪扑面,风刀子似的往领子里戳。夏侯潋一边搓手一边走,想起沈玦来。
  岁末将至,沈玦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吏部大计、郊祀祭天,正月奉先殿大宴,样样都要他过问。近半个月以来沈玦都宿在宫里,夏侯潋难得见到他一回。活了二十四年有余,今年腊月十二满二十五年,夏侯潋头一回尝到相思的滋味儿,像把心肝儿放进油锅里熬煎,催心折肝似的难捱。他每日去莲香那蹭饭叙话,其实是想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沈玦,结果就碰着一回,那家伙待了没一盏茶的工夫,跟他说了句“好好待着别添乱”,又回宫里了。
  走到半路上,瞥见一家酒肆,夏侯潋想进去打两壶酒,一辆马车辚辚驶过来,停在他边儿上。素车白马,车楣上挑了一盏灯,挡开渐渐浓重的夜色,露出一方小小的清明来。沈问行坐在赶车的长随边上朝他招手,沈玦掀开帘子,露出半张脸,招呼道:“上来。”
  夏侯潋心里惊喜,面上却没显露出来,依言爬上马车,和沈玦面对面坐着。
  “今天怎么有空出宫?宫里不要摆宴么?”
  马车里暗,夏侯潋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话里透着烦躁,“不管了,出来透口气儿。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不必事事我亲力亲为。”
  “也好,”夏侯潋道,“是该歇歇,别累着自己。”
  马车悠悠地走,地面不太平,有些颠簸。沈玦头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夏侯潋静静瞧着他,虽暗暗光线里只有个隐约的轮廓,却也是秀丽的。月亮出来了,马车驶入他家胡同口的那条大街,冬至开了夜市,一路上人声鼎沸。夏侯潋挑开布帘看了看,月光混着车楣的灯光照进来,夏侯潋转头看见沈玦额角有块青淤,藏在乌纱帽下的网巾底下,不大显眼。
  “你脑门怎么了?”夏侯潋问。
  沈玦睁开眼,漫不经心道:“不当心,摔着了。”
  走路还能摔着?夏侯潋觉得奇怪,但没再多问,一路无话,到家了,夏侯潋要下车了。半个月才好好见这么一回,他心里其实不大舍得。夏侯潋向沈玦道了别,跳下马车。月光照着雪地,白亮亮的一片,他走出几步,踩出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子。要不要留他呢?原本从前能极其顺当地说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可现在动了心思,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一个字儿也蹦不出口。
  到年末了,沈玦只会越来越忙,难道又要隔半个月不见面么?夏侯潋终于下了决心,转身喊“少爷”,恰在这时,他也听见了沈玦在马车上喊他。两声呼唤撞在一起,倒听不分明谁先喊的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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