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83)

　　窗帘后可能是任何人——因为……
　　封不摧想起了在龙凤世界里胡不举说过的话——没有人值得信任。

　　诸神黄昏(九)

　　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是，窗帘后空无一人。
　　封不摧只看到高大的落地窗，和窗外暗沉幽深的夜幕。
　　月色凄凉，万籁俱寂，只有瘦骨嶙峋的枯枝上停着轮廓尖锐的猫头鹰。
　　这些倒还平常。不平常的是，这普通夜景之上浮着一层类似海市蜃楼的虚影。
　　错杂的人影中，封不摧辨认出了红色的火球冰蓝色的水球，和快得几乎化成一道金光的虚影。
　　啧啧，大场面。封不摧想。
　　这还真是一环扣一环，他刚想到战争，战争就来了。
　　封不摧伸手触及窗户上的玻璃，而玻璃漾开水纹样的涟漪，毫无阻碍地任由他的手指穿了过去。于是封不摧向前迈出一步，虚影便凝实几分。
　　等到他的双脚都踩在另一片土地上时，虚影就越来越清晰，最终虚幻成为现实，而现实消失不见。
　　现在封不摧清晰无比的看见这场战争的战况。这个时候魔族应该还没有从天族脱离出来，因为羽翅和蝠翅出现在同一个阵营。参战的除了六种族以外，还有合成生物大军。
　　而这个庞大的队伍对战的一方，只有一个人－－哈迪斯。
　　封不摧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合成生物的战斗。虽说之前有过猜测，但真正见到这一幕时还是不免震撼。
　　天族、人鱼、龙族、精灵，人族，都在某一方面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就像是神将自己力量一分为五，然后赐予各族。而合成生物的诞生，则是人族把这些力量合五为一。
　　所以，他们能弑神。
　　战争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哈迪斯看上去已经精疲力尽，接不住合成生物大军的最后一击。当这位昔日神王终于力竭倒地时，将他团团围住的军队退去，发起战争的人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领头的人有两个，一个长着李季兰的脸，是雅典娜；一个则长得和周邦彦一样，是狄奥尼索斯。他们身后并排跟着胡不举模样的阿瑞斯和直男癌模样的波塞冬。
　　封不摧这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身处战场。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非常有意思。
　　他在天上。
　　封不摧现在依旧没有翅膀，但是大团大团的白云凝聚在他身边，将他整个拖了起来，让他没有翅膀也不会掉下去。
　　封不摧伸出手捏了一下那些白团子，发现手感还不错，不经感叹：不愧是玄幻世界，连云都有实体。
　　他在云上打了个滚，然后继续看下方战场的进展。
　　天族和人族长得其实差不多，除了背上的翅膀。所以封不摧照镜子的时候没觉得和自己本来的样子有多大差异。可封不摧眼里的雅典娜一行人也是如此。
　　雅典娜就算了，她将来是人族的信仰之神，出身人族并非不合理。但是将来的人鱼族海神波塞冬身下依旧是人腿，而龙族的战神阿瑞斯身上也没有鳞片。
　　这些各族的信仰之神，除了酒神狄奥尼索斯，其他的竟然都是人。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雅典娜问身边的狄奥尼索斯。
　　“神格藏在神之心里。”狄奥尼索斯做了个挖取的动作，“现在知道了吧？”
　　雅典娜不说废话，挥手让两个合成人士兵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哈迪斯按住，然后拔出佩剑，向哈迪斯的心脏处剜去。
　　剜心之痛，恐怕神明也难以忍受－－哪怕在半昏迷之中，哈迪斯依旧闷哼出声。大量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涌了出来，但这丝毫没影响雅典娜的动作。
　　神之心外部罩着一层金光，让远处的封不摧看不清它的形状。
　　雅典娜拿着神之心，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看上去并不想和其余几人分享这颗心脏里蕴含的神格。直到狄奥尼索斯偏过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才笑道：“多谢诸位助出手相助，这神格也当论功分赏。”
　　听了这句话的封不摧挑挑眉：看来这雅典娜野心大得很哪。说是论功行赏，其实就是不想搞平均主义，想自己占大头。
　　狄奥尼索斯第一个不同意。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蝠翅上的利爪，声音里却暗带威胁：“女仆长，这神格……你还没拿到手呢。就不怕我告诉你几个错误的情报，让你一个不小心……爆体而亡？”
　　“不要叫我女仆长！”雅典娜低喝一句，然后扯起生硬的微笑，“不知您有什么建议？”
　　“我要光明。”狄奥尼索斯说，“其余的……你们随便。”
　　雅典娜脸上的微笑开始变得游刃有余：“那你们呢？”
　　相较狄奥尼索斯，阿瑞斯和波塞冬显得没有那么强硬，三人很快达成一致。
　　于是神之心划分为四份，依次注入四人的身体里。然而就在这时，四块神之心又分出了第五块，重新回到哈迪斯的心脏处。
　　若封不摧猜的不错，那一块应该就是“死亡”。
　　恢复了一点力量的哈迪斯挣脱束缚，瞬间就移至远方。在逃脱的最后一刹，他下了自己成为死神后的第一个诅咒。
　　“吾以神格为证，从今以后，人族子民，出生后百年内必归阴间！”
　　封不摧恍然：哦，原来这个世界的人族只有百年寿命，是因为死神的诅咒啊。
　　雅典娜同样听到了这句诅咒，但她并没有流露出担忧或是气愤，反而笑了一下。
　　封不摧能明白她的这个笑－－弱小对于人族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人族所信仰的神来说就不一样了。人族越弱小越卑微，对神的信仰就越虔诚越纯粹。
　　战争结束，想要的结果也已经达成，四人很快分道扬镳。
　　但自始至终，封不摧没有看见珀耳塞福涅。如果她没有参与这场战争的话，那她的春之女神神位是怎么来的呢？
　　正思索着，却见有一个人向他飞来。看那双白色的羽翅，是天族中人无疑。
　　封不摧早猜到会有这一幕－－他没有翅膀，肯定是别人带他上到着云端来的。
　　那人飞到他身边，笑着说：“大人，我们该回去了，长老们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他的声音轻和柔缓，带着不易察觉的谨慎和怜惜。
　　封不摧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于是牵过对方伸来的手。
　　对方飞得很快，又像是害怕过快的风速会刮痛他的脸似的，小心翼翼地用手替他挡着风。直到飞到一处高悬空中的巨大建筑时，他们才停下来。
　　对方将封不摧轻柔地放在地面上，然后领着他走进大殿。
　　殿前站着一个人－－狄奥尼索斯。
　　见他来了，狄奥尼索斯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你们要我等的人，就是他？”
　　“是的。”一个年长的、看上去是领头羊的天族人说，“狄奥尼索斯，你犯下的罪行我等已经知悉。天族绝不容忍同族相残，而你屡犯此法。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那又怎样？”狄奥尼索斯挑衅般地在殿前的宝座上坐下，“我已是掌管光明的太阳神。你们不是最喜欢光明了吗？信仰我，我便原谅你们的冒犯。”
　　“你不配拥有光明。别忘了你的蝠翅。”天族大长老说。
　　“我不配？难道他就配？”狄奥尼索斯狠狠剐了一眼封不摧，“你们也别忘了，你们从小宠爱的六翅大天使，现在可是连一只翅膀都没有了呢。”
　　大长老闭了闭眼睛：“狄奥，你的心已经被黑暗侵蚀了。”
　　“可我现在是太阳神！”
　　“很快就不是了。”
　　这话说的诡异，狄奥尼索斯察觉出不对劲，立马想要起身。但是晚了，宝座上伸出的禁锢将他牢牢锁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啊－－”
　　大长老洁白的羽翅上被溅上了一大片淡金色的血液，但是他顾不上擦，捧着那团从狄奥尼索斯心脏里取出的金光向封不摧走来。
　　然后跪下。
　　“献给天族的神。”
　　“哈哈哈！哈哈哈！”
　　座上的狄奥尼索斯还清醒着。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然后笑声变成夹杂着泣音的哀号。
　　“凭什么？同样都有六只翅膀，只因为他的是羽翅，他就被奉为大天使，心安理得地享受你们这么多年的宠爱。
　　而我呢，就因为是蝠翅，就被打入异端！我明明也是天族人，身上留着纯正的天族血！
　　为什么我的六只翅膀，还比不过他背上的六道疤痕！
　　你们这群瞎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他已经没有翅膀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不会飞的废物！”
　　可是满殿的天族，全部跪下来期待地看着封不摧，没有人分出心神理会狄奥尼索斯。
　　封不摧觉得自己应该礼貌地推辞一下：“可是我已经没有翅膀……”
　　“孩子，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要收下它。”大长老温柔慈祥地看着他，“没有翅膀的天族寿命很短暂，只有成神才能挽救夭折的命运。”
　　封不摧这下理解到狄奥尼索斯话里的“宠爱”是什么意思了－－这未免也太宠了点吧。
　　“你生来便有六翅，是我族的希望。哪怕现在你已经没有翅膀，但你依旧是我们的大天使，依旧是我族的光明。孩子，你仁善机敏，拥有天族最美好的品质－－你本该成神。”
　　话说到这个份上，封不摧也就顺势接了过来。这也是在顺应历史－－大天使阿波罗成为太阳神，被整个天族信奉。
　　这一幕刺激到了宝座上的狄奥尼索斯。此时他玩世不恭的面具已经尽数撕裂：“阿波罗，我与你势不两立！”
　　封不摧转过头，看着他那张跟周邦彦一模一样的脸，又想了想大长老说的“天族最美好的品质”，最终放弃了对着那张脸放狠话的冲动。
　　幻象尽数碎裂封不摧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
　　身后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你回来了。”
　　封不摧没有急着转身。他依旧从窗玻璃反射出的影子认出了来人。
　　他的五官没什么变化，除了那双被封不摧认为很萌的眼睛。
　　“我知道你会回来。”那人说，“他在这里，你就一定会回来。”

　　诸神黄昏(十)

　　封不摧认出身后的人是西琉尔，但却不是那个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少年。
　　他们初次见面，是在熄灭的壁炉旁。小西琉尔跪在柴火燃尽后留下的灰烬边，对六位主神虔诚的祈祷。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太阳神的神殿中。少年西琉尔为他送来死神哈迪斯的信，期盼地向他请教自己名字的写法。
　　无论哪一次，都不像现在这样－－冰冷的声音和阴郁的眼睛，没有一点恭敬和敬畏。
　　封不摧猜测他们现在应该是敌对状态。西琉尔是新王，还是一个半魔人，但是从他可以淡化历史和种族天赋的行为来看，他所掌控的不仅仅只是人魔两族，而是六族。
　　自古以来，因为宗教问题引发的分裂问题不在少数。何况是这样相貌体态都大不相同、甚至还有着不同信仰的六族。这种情况下，除非将六主神的存在全部抹杀，否则新王的统一政权永远不会得到保障。
　　确定这一点后，封不摧于是保持沉默，没有多余的动作，任凭西琉尔将他带到别处。
　　封不摧初进这座别墅时，曾数次嫌弃过这里的破旧和灰尘。但是这一路走来，尘埃散去，烛火重明，褪色的油画恢复色彩，斑驳的梁柱重新变得华丽贵气－－整座别墅都像是活了过来，让封不摧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