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耽美

长流(33)

作者:杯中观海 时间:2019-08-08 16:51:12 标签:年下 HE 双向暗恋 都市爱情

  几条烟蒂躺在烟灰缸里,蜷得不成样子。烟嘴与烟身衔接处,横横竖竖四条凹痕,像被蚊虫蛰咬后,指甲在鼓包上压出的痕迹。
  这是江倚槐独有的方式。
  换种不武断的说法,在陆月浓生平所认识的人里,只有江倚槐,才会在烟上做这样孩子式的标记,从十多年前到现在,竟从未改变。
  这种标记,江倚槐或许是有意的,又或许经年累月成了习惯,也就变作无意,就好像有的人会在喝水时习惯性地去咬吸管一样。
  这无从推测,又微不足道,但正因这个小得可以无视的习惯,在藏拙斋前驻足的那个雨天,陆月浓无意间看见灭烟台上的那枚烟蒂,心脏便按捺不住,硬是跳乱了一拍。
  是熟悉感作祟,他深深明白。
  陆月浓想,如果遇到合适的时候,最好要提醒一下江倚槐,为了健康起见,他不应过度吸烟。转念一想,却记起曾经自己也是提醒过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陆月浓从郁冬办公室里出来,路过洗手间时,闻到里面飘来似有若无的呛人味道。
  这味道扯动了陆月浓的某根神经,他不由轻轻皱眉。再熟悉不过了,从打工的网吧,到逼仄的家里,不止一次地闻到过。
  是烟草。
  学校禁烟,这是众所周知的条例。
  陆月浓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有人会在这里面吸烟,就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仔细分辨,才发觉是少年人压抑着的咳嗽声。
  活动课的时间,学生们都去体育馆或操场了,而老师则会有独立的卫生间,到底是谁在里面?陆月浓出于职责,走了进去,却霎时被看到的情况惊住。
  凑在洗手池边的,显然是江倚槐。
  陆月浓扭过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低哑的“你怎么……”,他没把话听完,就雷厉风行地走了出去。
  确认过四周没有老师经过,陆月浓又把“打扫中”的门牌竖起在了门外,才再一次回到江倚槐身前。
  “出什么事了吗?”陆月浓挑了挑眉,单刀直入。
  江倚槐微微瞪大了眼,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咳得眼尾泛红,看起来像只楚楚可怜受人欺凌的弱兽。但实际上,江倚槐比陆月浓还高出半个头,半点也不弱。
  “不说?”陆月浓向他走近一点,收出手,以淡淡的语气说,“给我。”
  打火机啪嗒一声,火光在瞬间明灭。
  江倚槐没想到陆月浓没收了烟盒,却是为了陪他。那烟附在陆月浓白皙的手指间,更显得烟头滚红,灰白色的雾袅袅升腾。
  那味道在喉舌间弥漫开来,陆月浓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实则喉头几度翻滚,忍住了要干呕的冲动。
  这东西,他在更小一点的时候,便出于某种逆反心理偷偷试过,所以才会更清楚,也更厌恶。现在居然主动凑上去,连他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是疯了。
  但江倚槐把自己缩在龟壳里,不愿说,陆月浓就不便拿凿子去凿开。陆月浓只能用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办法,稍微起到陪伴的作用。
  江倚槐眼睁睁看着陆月浓烧完一支烟,被呛红的眼眶不知怎的,更红了一点,他说:“我可以不说吗?”
  “随你。”陆月浓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他盯着江倚槐手里的那根,悠悠然开口,“你在烟上做这稀奇古怪的标记干什么?”
  江倚槐干巴巴地说:“解压。”
  “抽烟也是吗?”陆月浓把江倚槐的烟收过来,以稍微冰凉的手掌,在对方手里按了一下。
  江倚槐低头,才发觉是一颗牛奶糖。他犹豫了一会,没拆,把糖收进了衣兜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抬头时,目光里带上一点亮度,恳切又小心翼翼着:“陆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陆月浓捏着烟盒的那只手攥了攥,说的却还是那句:“随你。”
  很多事情,不必说,陆月浓明白。当江倚槐选择走上演艺这条路时,便有各路的前辈顾念旧交提点着。如此是好,但,在背后戳他脊梁骨的,不在少数。
  那会,他们已到了高二,开学才没多久。江倚槐跑龙套的花絮便已见了媒体,陆月浓眼前浮现出这段时间网媒的风评,或好或坏,兼而有之。
  好的左不过是夸有天赋,再涉及到江倚槐的学业,说他并非年纪轻轻就想往演艺圈栽,而是成绩颇有,是个努力的孩子。
  坏的则各种各样,酸他就算是跑个龙套还能有这么多台词,不愧是电影世家出来的,明里暗里讽刺他走后门,字里行间痛斥他不够格。
  因而江倚槐这样,倒也不是没有缘由。只不过,“不是你的错”这样的话,陆月浓不可能说出口,江倚槐也不见得受用。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的存在,本就是双刃剑,没什么道理可言。
  江倚槐说想要一个拥抱,陆月浓就相信,他真的只需要一个拥抱,便已足够。
  柔软布料相贴的那一刻,冷淡的烟草气息相互交叠。江倚槐把手轻轻地绕过陆月浓的肩膀,形成一个松缓的扣。这样的拥抱太过轻柔,甚至让人感受不到压迫。
  他们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静默的拥抱中,陆月浓分辨出一缕截然不同的味道,像夏日里掠过纱帘的风,扑进阳台的雨。这风雨仿若袭进了胸膛,心都开始乱撞,思绪也拽不住地飘了起来。
  直到江倚槐抱够了,手臂有了离去的预兆,那味道也因距离的加深而微微淡去。陆月浓飘忽的思绪才忽然有了着陆点,他想:江倚槐还是更适合这样的味道。
  这样想着,陆月浓放松了有些紧张的身体,在拥抱将要结束的那刻,轻轻地拍了拍江倚槐的背。
  “下次最好别这样了,”离开了拥抱,陆月浓的心跳平复下来,不等江倚槐有思考的时间,指了指袖侧,上面别着活动课视察的牌子,“不然我把你捉了,你又要贿赂我了。”
  “什么叫‘又’,”江倚槐终于笑了,神情比之前好看许多,“上次是意外,大头传错了方向,我也没想到会把球打到车棚里。”
  更凑巧的是,还刚好砸歪了张哥那辆老破自行车的篓子。
  陆月浓开出条件:“一块蓝莓乳酪跟你扯平。”
  江倚槐知道他是在缓解气氛,根本不在意陆月浓这种一颗糖讹了一份蓝莓乳酪的霸王条款,爽快点了点头,刚要说“好”,陆月浓又龙卷风似的,把好说话的那副面孔撤了下来。
  陆月浓拿出一张纸巾,把两条熄灭了的烟搁上去,卷好,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这个东西,别再拿出来了。”
  江倚槐默然许久,郑重道:“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江倚槐便再没在陆月浓面前带过这东西。
  直到今时今日,陆月浓盯着烟灰缸里这堆烟蒂,联想旧事,想着江倚槐最近会不会又有什么压力了,却是没什么立场去问的。各人有各人的心事,江倚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会需要他去操心。
  更何况,他们只是老同学的关系,他还算半个“寄人篱下”的,在找到合适的地方搬走之前,能不多事就不多事吧。
  话又说回来,这样好的房子,江倚槐以如此低,低到甚或可以忽略不计的价格“租”给了他,换作旁人,兴许会庆幸万分地捡漏。
  但陆月浓却不会这样想,这意味着,心中计量着的天平失衡了,因此,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所以陆月浓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左右天平的走向,填补亏欠的沟壑,让这看起来像是等价交换。
  即使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陆月浓左思右想地把烟灰缸清理完,摆回原处,又回到走廊上。
  家电箱子歪七扭八地摊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陆月浓将它们大致整理到一处,才准备到自己的房间去归置行李。
  昨日,陆月浓把书理好在书房里,整整六大箱子,理好时已是深夜,他略惊异于江倚槐的书架买得很合适,甚至还有富余空间。
  归了书,还有些四季衣物与生活用品,剩下的几个小箱子大约还搁在楼底,需要走几次才能搬完。
  陆月浓看了眼手表,两点三十七,在晚饭之前整理好绰绰有余。他去了一趟楼下,却发现箱子已经搬空了,刚要重新找找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铃声。
  “是陆先生吗?”
  “是的,哪位?”
  “有您的快递。”
  “好的,谢谢。”
  陆月浓把快递签了,挺大一个箱子,搬到二楼还挺沉的,他沿着走廊挪到尽头,想先回房间折腾一下快递,却发现门完全敞开着。
  陆月浓自小有一个习惯,根深蒂固——离开房间时,他总会将房门带上。
  那么毫无疑问,是有人打开门走进去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毕竟这座房子统共就住了两个人。
  陆月浓没脾气地走进去,看见私闯空房的江倚槐坐在床边的一块地毯上,背对着自己,正在把箱子一个个往角落里摞。
  原来那些箱子并非不翼而飞,而是被江倚槐搬上来了。
  江倚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陆月浓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这段时间他受过的恩惠实在是太多了,末了还是只能道一句“谢谢”。
  “谢什么,就算是复读机,你也把这俩字读太多遍了,”江倚槐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我怕你搬不……搬着太累,拿东西的时候就顺便帮你先带上来了。”
  陆月浓盯着那些箱子,想象不出怎样的“顺便”能做到这个程度:“谢……”
  “你看,你又要和我说‘谢谢’了,”江倚槐装模作样地皱了眉,但一点都不生气,“上回唐老师还跟我说,少谢一点,多送一点,你要是真打算谢我,不如……”
  陆月浓虽知江倚槐是在开玩笑,但这玩笑还恰好开在了点子上,他转过身去,微笑道:“刚好,这个是我买了送你的乔迁贺礼。”
  江倚槐那调笑的语气即刻正经起来,仿佛没料到真有礼物在等着他:“送我的?”
  “嗯。”陆月浓点了点头。
  江倚槐眼角眉梢藏不住笑意,这回轮到他道谢了:“谢谢,其实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该谢的太多了,再不送点什么,怎么过意得去,”陆月浓摇摇头,微赧着说,“本想拆好了再给你,现在来不及了。”
  江倚槐终于不再说客气之类的话,反正说多少次,陆月浓都还是那个样子。他把袖子捋起来,说:“没事,我自己可以。”
  虽说是这么一个大箱子,但架不住江倚槐素来体格强健,因而毫无阻碍,拆速一流。才过去两分钟,一把吉他就握在了江倚槐手中。
  江倚槐伸手抚过琴身,明亮的眼神也落在上面:“没想到会是吉他。”

推荐文章

诱降竹马

类似爱情

结婚五年,老公的白月光回来了

娱乐圈之隐婚夫夫

又被朋友偷亲了

他的人设不太行

叮,你的小傻几已上线

别对我说谎

作者部分作品更多

长流

上一篇:诱降竹马

下一篇:戏精的日常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