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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46)

作者:山人道闲 时间:2017-12-06 13:41:28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谢临泽点了点头,又说:“你没必要跟我这么拘谨,别成天到晚喊什么陛下了,我都替你难受,就像一开始那样直呼姓名就好。”
  周垣为人的确随意,但大昭皇帝这层身份可不是随意说着玩的,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到像许延那样处事,况且他自诩医术高明,却误诊了佛罗散这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听到谢临泽的这番话,周垣挠了挠头皮,模糊地应声:“是、是。”
  转眼石道走到尽头,外面光线大亮,谢临泽和许延适应了视线,渐渐看清楚四周的情况,不由都露出惊讶之色。
  外面是狭窄的街道,长而起伏看不到尽头,左右商铺总算不是岩石所建,瓦顶木梁,鳞次栉比,倒与岭北有些相似,两边堆满了玲琅满目的货物,行人熙熙攘攘,贩卖声接连不断。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方才那条地道不知下了多深,从下往上看去,房屋上端是两面陡峭的岩壁,天际只能看到狭长的一隅,如同立于万丈深渊的最低端。
  周垣道:“到了地城才算见识了北娆的全貌,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跟你们一样惊讶。”
  谢临泽:“这里是什么时候建的?”
  “早在百年前就初具规模了,我听是这里最开始是因为一个部族躲避灾害才搬下来的。”
  左右房屋之间高高挂着挡风用的帘布,还有一些避雨的棚子,周垣带着他们向前走去,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热闹喧嚣,他们三个举步艰难,谢临泽被许延拉着,倒也不慌不忙。
  前几日所见的上城一片荒芜,下面却像是挤满了北娆满城人。
  街道上卖什么货物的都有,乱糟糟又闹哄哄,各种皮革和刀兵护甲,还有关在笼子里撕吼的雪狼,以及一些从大昭运来的瓷器绸缎,还有严令禁止的阿芙蓉等货物明摆在货架上。
  不仅如此,谢临泽还闻到一股呛鼻的火.药味,许延也闻到了,和他一起朝左边的铺子看去,然而摊主丝毫没有忌讳,正大摇大摆地吆喝着,箱子倒没有打开,上面坐着一个衣衫半解的女子,跷着腿,脚上勾着鞋,风情万种,吸引来一众目光。
  这种情况放在大昭是绝对不可能的,火.药以及鸟铳等军械受神机营和五军都督府监制运送,严加看管,还经常四处排查,极少能在民间流通。
  周垣凑近了低声说:“看见那女子的脸的印记了吗?她是个奴隶,北娆这边还很多这样的。”
  谢临泽皱了眉,“赫连丞就没有想过要禁止吗?”
  “禁不住,那么多人就靠着贩卖奴隶养家糊口呢,况且这情况存在太久,就成了默认的体制,赫连丞改变不了。”
  许延淡淡地转过视线,“继续向前走吧。”
  又穿过一条街,周垣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座破旧肃穆的阁楼,他带着两人进了门。
  与谢临泽想象中不同,大堂里丹楹刻桷,装饰极其华丽精致,让他很不能理解的是北娆人的审美,要么就粗枝大叶的完全不装饰,要么就像这里,到处是红色的帷幔,挂着锦绣丝织品,色调怎么鲜艳怎么来,简直眼花缭乱。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和越罗院一样,只是能去越罗院的客人都是京城权贵,算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勾栏地,讲究风雅含蓄。
  而北娆没那么弯弯绕绕,所以眼前一片声色放纵。
  谢临泽和许延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垣。
  周垣一摊手,“没办法,咱们白驹门的消息站就在这里,凑合着吧,不然上别处也不安全啊。”
  他们寻了一处桌子坐下,周垣唤了一个小厮去叫他们的店家来。
  还没有等上一会儿,只听咚地一声,一个纤瘦的勾栏女撞在桌沿上,她看起来年纪极轻,像是刚及笄,揉了揉撞疼的手腕,对许延他们嫣然一笑,又扭头朝推她的人抱怨道:“懂不懂轻点动作?”
  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走过来,搂着女子说:“还不是你喜欢玩那一套欲拒还迎?”
  四周桌子都满了,两个人便在他们这张桌子坐下,完全不顾对方六双眼睛的注视,若无旁人的和女子调情。
  谢临泽还没有看到什么,就感觉许延把他的帽沿向下拉了拉。
  周垣则瞪大眼睛,不为别的,因为壮汉把女子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一扯,原本他以为会有血脉贲张的画面,可没有想到‘女子’露出了平坦的胸膛。
  周垣险些把口水喷出去。
  竟然是个男的?
  对方的面容浓妆艳抹,年纪又在少年和青年之间,声音还比较尖细,着实有些不辨雌雄。
  周垣一阵背脊发寒,感受到旁边许延身上散发浓浓的寒气,只能僵硬地坐着没敢扭头。
  还没等许延做出什么,那壮汉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瞥了一眼,一看之下视线定住,困惑地开口:“中原人?”
  他怀里的少年懒懒一笑,“中原人来这里做什么?”
  壮汉的视线依次看过许延和周垣,接着落在了穿着斗篷的谢临泽身上,目光在他帽沿下露出下巴和嘴唇上打转,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听到消息,左贤王大人现在四处搜查你们中原人,抓到你们可是能领不少赏钱。”
  少年识趣地从他怀里坐起来:“还有这回事?怪不得上个月东街的几个中原商贾都不见……”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铿锵一声,许延抬手抽刀出鞘。
  壮汉顿时脸色一变。
  锋利的陌刀横在案面上,许延淡淡出声:“你可以试试有没有这个命去领赏。”


第92章 暂住
  谢临泽伸手扶着帽檐,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再观对面两人,少年虽看过了这种场面,但闪着寒光的刀锋近在咫尺, 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壮汉听到许延的北娆话, 视线微妙地转了一圈,显然是在掂量对方的实力, 接着他大大咧咧地露出一个笑容,有恃无恐地道:“别着急动手啊, 咱们可以好好商量, 你也不想在这里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谢临泽即使被帽檐遮住视线, 也能想象到此刻许延的脸色。
  大堂四周热闹非凡,只有角落里这张桌子的气氛一片凝固。
  壮汉继续道:“你们也清楚左贤王大人的能耐吧?要是被抓去,下场想必十分凄惨。”
  他却不知, 面前三人不久前才在费连枢的重围下杀出,谢临泽笑了一声,“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壮汉一直观察着他们几个的反应,闻声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要我当做没看见,放过你们倒也容易, 除非你出的银子比左贤王的赏钱更多,破财消灾,这也是你们中原人的道理,如何?”
  没人回答他, 壮汉身边的少年显然待不住了,甚是坐立不安,许延片刻后道:“破财消灾可以,但比起用在你微不足道的威胁上,我更好奇的是,你是从何得知左贤王搜查中原人的消息?”
  壮汉的神色露出一丝慌乱,掩饰般大掌一挥,“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这银子你是交还是不交?”
  要许延拿出银子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直接提起刀背朝对方胸膛击去,壮汉没想到他骤然动手,硬生生受了重击,连人带椅子向后摔去,发出砰地一声倒地。
  少年惊叫一声跳开,四周众人的目光纷纷移过来,在北娆发生斗殴是常有的事,不过对象是中原人就少见了。
  从前北娆和大昭还经商往来时,经常能看见过来做生意的中原人,北娆还因为逐渐繁荣的贸易影响而移风易俗,可自从昭德帝一死,两国的关系岌岌可危,如今寥寥无几的商贾都属于私贩。
  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刷地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怒火中烧地许延刺过去。
  耳边一片喧嚣,谢临泽仍然坐在桌边,拿起一个瓷杯用袖子擦了擦,倒了一杯热水的空隙,许延已经放倒了壮汉,楼上楼下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多是骂那壮汉无用,又有人看不过眼中原人得胜,吆喝着要同许延交手,正当事态越发激烈时,楼上管事的中年男人快步下来,急急忙忙地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人群嗡动,管事先让小厮把壮汉拖下去,转身对许延一拱手,行了一个中原的礼,“东家在楼上等候已久,请跟我来。”
  他们一行人跟着管事离开大堂,小厮替他们安排了房间,许延和周垣去见了东家,谢临泽则直接去了屋里,吩咐小厮送上一桶热水后,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沐浴。
  等许延进门时,谢临泽已经换了件棉布袍子,把布巾交到对方手里,在毛毡坐下背对着他。
  许延非常默契地替他擦起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谢临泽微微闭着眼睛,“其实我很好奇你们白驹门到底有多少人马?”
  “论起真正的白驹门弟子并不多。”角落里紫炉熏香,静静弥漫,屋里的摆设素净,许延站在他身后,“只不过他们底下有些人手,恰好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情报网,大多数都盘踞在中原,北娆并不好露面,所以就这么一个。”
  谢临泽点了点头,又问:“方才那个北娆人你打算处理?”
  许延:“他知道些有用的消息,东家已经令人拷问了,估计是和费连枢手底下的队伍有联系。”
  “看来费连枢还不死心啊……”擦干净头发,谢临泽回过身看着对方的面孔。
  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起,许延说:“现在等着赫连丞的消息,至于费连枢,在我们离开北娆之前,若是抓到机会就把他连根拔起。”
  他们暂且在这座青楼住下,到了晚上,谢临泽刚睡着,那个北娆人一审讯就把知道的消息全都吐了出来,东家派人传信,许延没有叫醒谢临泽,直接接过周垣扔过来的匣子,戴上机关暗藏的扳指,在浓重的夜雾中迈出门。
  睡到半夜,谢临泽朦朦胧胧地醒过来,见屋里没有人,大概一猜便明白许延去做什么了,他也没了睡意,倒了一杯茶,坐在毛毡上等着。
  许延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男人的身影浸染在温暖的灯下,面容如玉,鼻梁的弧度异常柔和,长长的眼睫低垂,衬着桃花眼里一泓脉脉水波。
  谢临泽听到动静扭过头,“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许延没有说话,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咳声。
  谢临泽立刻紧张起来,快步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解开他浸透了血的外袍,查看许延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看他的眼神。
  “伤到哪了?”他前前后后看了两遍都没有找到伤口,又去解他的黑裤,忽然之间听到再也压制不住的低笑。
  他抬起头,许延满眼笑意。
  “好玩吗?”谢临泽也跟着他弯起眉目,忽然按在他裆.部的手一用力。
  许延顿时低嘶一声,扣住他的手。
  谢临泽见他的反应畅怀大笑,然而没有笑两声,便被对方推倒在身下,一头青丝散落在柔软的毛毡上。
  细碎的吻顺着耳畔落了下来,谢临泽伸出手,捧着许延的脸,注视他片刻,主动吻上他的唇。
  许延怔了怔,随即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更加强硬炽热地迎上,深入厮磨,舌尖互相交缠一起,像是一头因为对方举动而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牢牢地按住掌下的猎物。
  谢临泽渐渐连吞咽都难以维持,唾液顺着唇角落下,划落下颌,被许延的手指勾起,银丝缠绕在他的指尖。
  他们折腾到了半夜,两个人躺在床榻上,谢临泽被他抱在怀里,大冬天的满身是汗,推了推对方,“我先去洗一下。”
  许延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谢临泽浑身酸痛,尤其留在身体内部的黏腻液体,无时无刻地不在显著着存在感。
  “我帮你弄出来。”许延说。
  “不用你帮,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早就知道这么不好清理,还非要……”谢临泽说着挪动身体,却被对方压住腿脚。
  两个人的腿缠在一起,谢临泽热得不行,把被子掀开一角,又被许延给严严实实地盖回去。
  “别动了。”许延的声音沙哑。
  谢临泽变得僵硬起来,“那你也别动。”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要钻出被窝,“不行,我要去洗一下。”
  然而许延就是牢牢把他锁在怀里不动弹,手指摩挲着背脊下方腰窝那一块的皮肤,“都什么时辰了,没有热水别洗了。”
  “凉水也一样。”
  “会着凉。”许延炽热的气息落在他耳边,“我帮你。”
  屋里没有人说话,烛火生辉,照亮床榻一隅,在漫长的安静中,除了隐约的水声响起,谢临泽转过脑袋,偏偏许延每到这时候就有无限的精力去折腾他,非扳过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许延能够看清男人面容上任何变化,他手下动作不停,谢临泽因为他从脖颈到面上都覆了一层薄红,眼底流转着一汪水,脆弱的好像一触即碎。
  半晌后,随着他的手指引出深处的液体,男人扬起脖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许延实在忍不住,啃了一口。
  谢临泽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管他了,闭上眼眸沉沉睡去。


第93章 来客
  天一亮, 整个地城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难得静谧,他们两个人送周垣坐上车马离开北娆, 回去的路上远方渐渐响起动静, 两边商铺楼阁打开了门,小贩和粮车走在长街上。
  他们所住的勾栏座落在南边的一边街道上, 狭长的天光倾泻在崖壁上,自上而下的错落进几缕。
  谢临泽和许延并肩向回路走去, 他还有些睡眼惺忪, 打个哈欠, “昨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严刑逼供之下,那个北娆人招是招了,不过真真假假, 怕是不小心就会踩进陷阱。”许延说,“不如把他放了,将计就计,放其去找同伙。”
  “查出来了什么?”
  许延:“他并不是费连枢的手下, 只不过跟其侍卫厮混,在一起喝酒听来的,好在顺着这个线索追下去, 拔掉几个费连枢的探子,我在离开之前,留了赫连丞亲卫的狼牌。”
  “等等,他亲卫的狼牌你是从哪得来的?”谢临泽错愕地说, 很快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这一招太损了。”
  以许延的身手来说,悄无声息地偷出狼牌轻而易举。
  费连枢背地里做了不少事,这次又把人手安进王宫,‘赫连丞’想要出些什么也理所应当,只能算是对于这位左贤王的警告。
  许延说:“就让他们两互相斗着吧,我们也能松上一口气。”
  谢临泽上下打量他。
  面对男人的目光许延问:“怎么?”
  “你真是……”谢临泽想了想,“对于如何牵制敌人的计策越来越得心应手,没准回了京城,你能比季函更能做好当朝首辅的位置。”
  “太繁琐,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你身中佛罗散,失去五感的时候,季函每天待在内阁批奏折,忙的焦头烂额。”
  谢临泽笑了起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铺子,买了一块奶糕做早点,从后门回到勾栏,在这里住下行动要比在王宫自在的多,东家将这些时日里京城的情报递来,虽然各方势力插足,朝堂仍在微妙的平衡中运转,谢临泽不由感慨,他这个皇帝还真是没正经当两天。
  处理完事务,许延并不把佛罗散全寄托巫医身上,同时白驹门在也四处搜罗消息。
  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待在勾栏里,还算得上清闲,拉了层帘子,坐在二楼看底下的舞姬们缓歌缦舞。
  大堂里人流穿梭,小厮引着来人进了屋,一袭大氅的赫连丞拎两壶酒来找他们喝酒。
  许延见了他便问:“巫医那边有消息了?”
  “你当佛罗散这么好炼?那可是北娆三大秘蛊之一。”赫连丞挑眉,在案几对面坐下,又扭头看向谢临泽,“可别以为我拖延时间,久积多年的佛罗散不是开玩笑的,大昭陛下要是死在北娆,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临泽不置可否,小厮拿了两个碗倒上酒。
  两方人各怀鬼胎,面上却一点不显,谢临泽没问他是如何寻来的,赫连丞也没说起费连枢的事,态度像是久违的朋友一般随意道:“在地城过的还算习惯吧?过几日会开屠宰场,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谢临泽:“屠宰场?”
  “你们中原不是有各种庆典,在屠宰场举办的角斗赛算是北娆一大盛况,胜者有重金奖赏,不过你们身份特殊,参加是不成了,看看就好。”
  喝完酒,赫连丞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没过去两天,这座勾栏又迎来了一个客人,带着一群侍卫来势汹汹,各个黑甲覆盖住半张脸,手里刀兵凌厉,将闹哄哄的客人逐出去,训练有素地扣住勾栏护卫,舞姬们惊叫着躲回房间。
  领头那位在空荡荡的大堂站定,摘下半张铁面盔。
  谢临泽立在二楼围栏前,看见他的脸,非常意外地开口:“季函?”
  身边许延将刀收回鞘中。
  侍卫们列队站在一旁,季函上楼迈进房间,小厮添上茶,谢临泽问:“你怎么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了?”
  “来看看你是死是活。”季函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又皱起眉,“什么怪味道?”
  谢临泽说:“可能是放久了有些发霉,凑合吧,北娆这里不兴喝茶。”
  季函脸色青白,瞪着他出声:“废话不多说,我待不了多少时间,来这里只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何事?”
  季函说:“庞清人不见了。”
  谢临泽不由愣住,回头看了一眼同样错愕的许延。
  庞清乃是斥狼铁骑的统帅,出身薄祚寒门,为人清廉,不与世家有牵连,受命守在岭北边境,所在位置极其重要,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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