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谁？(53)

　　“平安符？”几名警察同事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什么平安符？在哪家寺庙请的？能不能帮我们也请一个？”
　　他们做刑警这一行的, 遇到危险的几率很高。尤其是在抓捕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的时候。封飞求的这款平安符, 其保平安的效果简直比防弹衣还强百倍。简直就是第二条命的节奏。也无怪乎大家都心动不已。
　　封飞有口难言。身为一名警察, 他虽然不想把自家弟弟的奇异之处暴露在大众眼中。可他也不忍对同事们存在的潜在危险置若罔闻。
　　封飞纠结了。
　　封扬赶到医院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大哥？”
　　封飞回过神来，看着封扬，有些错愕：“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当着其他警察的面儿，封扬笑道：“我是想来医院找点新闻素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不是出警了吗？”
　　封飞回过神来。他当然听懂了封扬的遮掩之意。笑着说道：“已经成功抓获嫌犯了。也救出了受害人。我们把小姑娘送医院来了。”顺便封飞自己也要做个全身检查。确保安然无恙。
　　封飞的警察同事也认出封扬来了，笑着说道：“你就是封飞的弟弟封扬吧？真人比视频里面帅多了。”
　　知道封扬的记者身份，几名警察又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道：“你是来找蒋妍的吗？”
　　警察去救人的时候，蒋妍已经被虐待到人事不省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狼藉一片，还发着高烧。他们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情况非常危急——要是再晚一天送来，只怕这孩子的命都保不住。就算这会儿送过来，能不能挺过危险期，也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蒋妍的父母守在抢救室外面，哭的气都喘不上来。几名警察看在眼里，也跟着难受。
　　封飞想到封扬在寻找蒋妍这件事情上出力不少，想必也是关心这个女孩子的。下意识问道：“蒋妍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你要过去看看吗？”
　　“还是算了吧。”封扬摇摇头。相比于冤魂厉鬼，封扬对活人的兴趣显然没有封飞想象的那么大。更何况以封扬国家电视台实习记者的敏感身份，估计受害人和她的父母也未必想见到他。
　　不过警方在城中村解救出被囚禁少女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开了。封扬进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架着摄像机和麦克风的记者同行赶过来。全都被医院保安拦在门外。
　　不过以这些新闻记者对于时事热点的执着和疯狂，封扬估计那些保安也拦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封扬这边刚刚想到这件事。就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遮遮掩掩的走进来。封扬眼尖的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被医院保安拦在门外的记者之一。
　　只不过把外套脱了，扎着的头发放下来，摄像机和麦克风变成了正在直播的手机。就在封扬打量女记者的同时，那名女记者也看到了扎堆站在走廊里的警察们。她眼睛一亮，目光在走廊里机警的扫视了一圈。便看到了守在抢救室前嚎哭不已的蒋妍父母。女记者立刻迎上来，举着手机问道：“请问你们是那名在城中村里被解救的少女的父母吗？”
　　“能不能请你们透露一下，那名被囚禁少女的现状怎么样？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虐待？她是怎么认识那些施虐人的？她们之前认识吧……”
　　蒋妍父母被女记者一连串的问题给蒙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对我们家妍妍做什么？”
　　“我是天海娱乐报的记者。我想采访——”
　　“我们不接受采访。”
　　封飞和其他几名警察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维持秩序。“这边不接受采访，请离开吧。”
　　“诶，你们放手。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是记者，我有权利采访他们。公众也有知情权。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就在封飞和其他几名同事阻拦女记者骚扰蒋妍父母的时候，其他几名被拦在医院外面的小报记者和八卦狗仔们也都各显其能，纷纷绕开医院保安的封锁潜入医院。一同潜入进来的还有一些网络主播。
　　这些人像闻到了腥味儿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原本就有些忙乱的医院走廊霎时间开锅了。
　　“请问这位先生，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的人是你的女儿吗？”
　　“据围观群众透露，你的女儿遭受了很严重的性/虐/待。请问你作为一名父亲，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你的女儿和那些施害者是怎么认识的？”
　　“据说你的女儿和其中一名施害者是情侣关系。你认识那位施害者吗？”
　　“根据知情人士吐露，你的女儿被囚禁在出租屋内长达八天。请问这八天里她都遭遇了什么？”
　　眼看着周围七嘴八舌面目兴奋到丑陋狰狞的记者和主播，被围在抢救室外面的蒋妍父母不堪其扰，大声喊道：“我们不接受访问。你们走。你们走开，不要骚扰我的女儿。”
　　“不准拍。不要拍了。你们这是侵/犯/隐/私。”
　　“公众有知情权——”
　　“可是我们也有不接受采访的权力。”女儿还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不堪其扰的蒋妍父亲终于怒了：“不许再拍了。谁在拍我就告谁侵/犯我们的隐私。你们为什么不去骚扰那些犯罪的人？他们才是最应该被媒体曝光的。”
　　冷眼瞧着手术室外吵嚷喧杂的一幕，封扬摇摇头。蒋妍的遭遇对于很多媒体人来说，是个非常敏感的新闻热点。这一点封扬很早就意识到了。所以他选择放弃这把双刃剑，去找别的新闻素材。
　　可是现在看来，他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及微。那些同行，还是很快就找过来了。封扬现在只是希望，这些同行在报道新闻的时候克制一点，至少别把受害人的信息暴露出来。以免蒋妍再受到二次伤害。
　　毕竟，跟那些冤魂厉鬼比起来，活人永远都是柔软而脆弱的。


第66章
　　因为八卦狗仔和小报记者来的太多, 封飞和其他警察也上前去维护秩序了。
　　封扬确认封飞确实没事后, 便也回了酒店。此时已经后半夜两点多。他将两只厉鬼放出来, 酒店客房内顿时阴风阵阵鬼气森森。连空调都不用打，体感温度瞬间降到十六度以下。
　　封扬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林安，问道：“你生前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既然没有遗愿未了，人生在世总该有些遗憾吧。
　　男鬼先生一脸茫然的看着封扬。
　　厉鬼小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出声建议道：“那你随便想想嘛。总不会活了二十几年，一点遗憾都没有吧？”
　　林安沉默了一下下，看着面无表情的封扬，小声说道：“我想见见我的父母。”
　　封扬：“……”已经去世至少十年以上的人，恐怕早就投胎了。就算没投胎, 鬼魂要是在地府的话, 封扬也叫不出来。
　　至于林安的父母到现在还是孤魂野鬼的可能性——封扬长叹一口气, 忽然发现没有遗愿和执念的厉鬼其实才是最难解决的。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 他随口一说，究竟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封扬面无表情地看向孙瑶。
　　厉鬼小姐特别怂的躲到男鬼先生的背后——然而男鬼先生也是透明鬼一只, 根本挡不住封扬犀利的视线。
　　两只鬼恨不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以至于客房内的吊灯口开始明明暗暗滋滋啦啦。
　　“不然……就算了吧。”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随口一提好像很令人为难，林安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要求了。”
　　封扬又是一声叹息：“你父母的坟墓埋在哪儿？”
　　林安眼睛一亮, 陵园地址脱口而出。
　　一夜无话。次日早八点，在医院熬了大半宿，又回派出所提审犯人的封飞哈气连天的回到酒店。进门就瞧见殷厉正神采奕奕的坐在餐桌前, 餐桌上堆满了海鲜粥蟹黄包豆浆油条三明治水果沙拉炝拌小菜等等早餐。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一看就是带了封飞的份儿了。
　　封飞顿时乐了。颠颠儿的跑过来, 还没伸爪子, 就听封扬幽幽说道：“大哥，你没洗手。”
　　殷厉也跟着幽幽的补充道：“而且没刷牙。”
　　“哪儿那么讲究！”封飞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转身进洗漱间，洗脸刷牙又囫囵个冲了个战斗澡，不到十分钟就冲了出来。伸手抓起一根油条，三口两口灭掉。噎的直翻白眼。封扬顺手递他一杯豆浆。
　　封飞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活过来一般。神态放松的瘫在椅子上：“这一天一宿，可折腾死我了。”
　　殷厉早上起来的时候，“网恋少女奔现，惨遭拘禁虐待”的新闻已经登顶各大热搜。知道封飞大哥接手办的就是这个案子，殷厉不由得跟封飞打探详情。
　　封飞想到蒋家三口在医院时被媒体记者各种围追堵截的惨状，气的直拍桌子：“这帮操/蛋的记者，还有那些喜欢蹭热度的网络主播，简直是一点道德都没有。一个个的，就跟闻到了腥味儿的苍蝇似的，轰的一下都围上去了。人家小姑娘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知，他们围在手术室外面七吵八嚷的，连保安都控制不住。等小姑娘从手术室里出来了，没等往ICU推呢，这帮混蛋竟然把手术床给围住了。恨不得把手机和摄像头怼人脸上拍照。把蒋妍父母逼的，最后都给他们跪下了。”
　　还有那些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护士，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就被那帮狗仔和主播团团围住。
　　“打着关心受害者的幌子，口口声声竟追问人家隐/私。还特么张嘴闭嘴公众该有知情权。当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他们都是什么品种的王八蛋！”
　　“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渣！”
　　殷厉和封扬面面相觑。封扬昨晚离开医院的时候，就猜到了这种发展。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狗仔和网络主播为了销量和热度，居然能过分到这种程度。
　　“这也太过分了吧！”殷厉紧皱眉头：“那帮人闹的这么厉害，你们警方没出面吗？”
　　“怎么没出面。最后就是我们几个人，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理由把人赶出去的。”封飞摇了摇头：“但我觉得用处不大。我们警方能撵一次人，总不能次次都撵人吧。”
　　其实目前看来，为了确保蒋妍能安心治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蒋妍父母带着蒋妍换一家封闭性好的医院。但是蒋妍手术以后还没度过危险期，贸然提转院这茬，根本不合适。更何况蒋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蒋妍父母的收入也承担不起私家医院的高昂费用。
　　除非有人赞助。
　　封飞看着封扬：“我觉得吧，大家相聚一场也是缘分。既然蒋妍父母当初来我们分局报案，案子又恰好分给我了，那就证明这孩子跟我们分居挺有缘分。我跟我们同事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觉得救人救到底。看看回去以后能不能跟大家商量一下，在两个分局里发起一个募捐。等蒋妍的情况好一点了，就帮助他们把医院给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