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谁？(34)

　　唯有封扬知道，这屋里确实有鬼。而且还是一只已经成了型的新鲜厉鬼。只不过他们刚出电梯，屋子里的厉鬼就感觉到了厉鬼符篆散发出的鬼王威压，偷偷跑掉了。
　　要不然这屋里可不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么。
　　封飞那边，已经跟房东讲上价了：“……毕竟是凶宅，死过人的，之前又闹鬼。你也带了很多人来看房，卖不出去吧？”
　　“这样，我给你个实诚价。三万块钱一平。你要是同意，我们今天就去办手续。”
　　房东那肥肥胖胖一张脸都皱成包子了：“可不能这么讲价啊。你问问周围。那房价都升到六万块了。我当初买房的时候还花了三万五一平。我这屋里装修这么好，四万块一平我都赔死了。”
　　“那也没人买不是么！”封飞摆事实讲道理：“你这可是凶宅鬼屋。也就我们兄弟两个胆子大，换个人都不敢住。”
　　正说话间，一阵阴风呼的吹过来，窗外有乌云遮住太阳，整个房间瞬间暗淡下来。并且还散放着一种诡异的气场。
　　是封扬将掌心不算散发威压的厉鬼符篆锁住了。躲在外面的厉鬼小姐还以为客人走了，正开开心心的飘回来——傻眼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房东。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碰到个诚心要买房的客户，这房子竟然又变成这副鬼样子。当下也着急了，咬着牙说道：“三万五一平，你们要是同意，今天就可以办手续。我不赚你们一分钱，连装修都搭给你们了。总不能让我赔钱吧。还有这屋的家电，我也不拿走。”
　　说着，房东又诉苦道：“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我这也是着急把房子卖了，给我儿子置办新房。你说小两口眼看就要谈婚论嫁了，总不能让新媳妇一过门住在死过人的房子里吧？那多晦气。”
　　“凶宅是凶宅，但闹鬼这种事情，那就纯属是自己吓唬自己了。这世上哪来的鬼啊？要真是有鬼回来报仇，头七那天就该出事了。这么多天大家什么事儿都没出。那不就是没事嘛。而且我这还是学区房——”
　　“成交！”封飞打断房东的话。他的心理价位其实也就是三万五一平。要知道这可是东三环的房子，附近的房价别说六万块，就是六万五的也有。封家虽然不差钱，但能省则省，能赚则赚嘛。
　　打从进了屋里，一句话都没说的封扬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跟房东讨论起办手续要拿什么证件。看着房东问大哥有没有京城户口，交没交够个税或者社保。
　　封飞一愣，扭头看着封扬：“要不咱再等半个月？”他也没想到两人看房居然这么顺利，一天之内就解决战斗了。封扬的户口却还得等到大学报道时，才能签到X大的集体户口上。
　　封扬皱了皱眉：“真麻烦。”
　　封扬上辈子跟厉鬼离群索居二十年，碰到的都是为了保命主动送房送车的客户。那些人财大气粗，人脉也厚，送礼的时候自然会把一切手续办的妥妥当当，根本不用封扬费心。以至于封扬都忘了限购这码事儿了。
　　房东见状急了。生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立刻说道：“要不你们先交点定金，这房子我给你们留着？”
　　“不用这么麻烦。”封扬拿出手机，给殷厉打了个电话。殷二叔不是很喜欢知恩图报吗？那他就给殷正义一个机会。户口这事儿给解决了吧。要不然封飞他哥都没办法买房了。
　　彼时，殷厉还睡着懒觉没起呢。睡觉时还做了很多梦，好像都是他跟封扬相处的片段。但殷厉奇怪的记得他跟封扬似乎没有这些经历。这梦也太真实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甜蜜的好萌，殷厉睡的迷迷糊糊地，总觉得特别悲伤。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殷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梦里梦到的那些片段全都忘了。
　　“喂？”殷厉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里封扬的话后，立刻兴奋的精神起来：“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撂下电话后，封扬借口要上个卫生间，把房东和大哥晾在外面。
　　掌心的厉鬼符篆微微一凉，整个卫生间瞬间被魂力弥漫。封扬在卫生间里构造了一个鬼气结界，走到洗漱台前，看着空空荡荡的镜子，挑眉吐槽道：“怎么你们女鬼都特别喜欢呆在卫生间的镜子里？”
　　下一秒，原本只有封扬一个人的镜面荡漾开来，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女鬼出现在镜子里。那女鬼肤白貌美，容色俏丽，只是眉宇间荡漾着一丝丝新鲜厉鬼还无法控制的怨恨戾气。看向封扬的时候，却充满了拘谨和客气：“您好。请问您找我来，是想要我从这里搬走吗？”
　　没等封扬说话，那女鬼又道：“可是我死后就被拘在这里了。没有办法出去。我不是故意当钉子户的。房东领人来看房的时候我也没有故意吓人。要不然他们早出事了。”
　　那女鬼还跟封扬讲条件：“不然这样，我把卫生间让出来。今后就呆在衣帽间。如果你们兄弟两个要用衣帽间的话，我就躲回卫生间。我还可以帮你们打扫房间，算是租金。”
　　封扬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这个女鬼……好像不止是新生厉鬼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封扬拿出笔记本，照例问道：“你化为厉鬼逗留阳间，是有什么执念吗？”
　　“有的。”女鬼乖乖点头。以最冷静乖巧的模样，说出最凶狠可怖的愿望：“我想要很多人死。比如那些欺负过我的同学，逼死我的高利贷，还有……我的男朋友。”
　　女鬼如是说道：“我不是自己想死的。是听了江阳的话教唆自杀的。我死后才知道，原来被他这样骗过的女孩儿不止我一个。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想要控制我。”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陪我吧。”


第41章
　　女鬼的经历说起来, 用一段话就能总结。从小因为漂亮受到同类的排斥, 长大后交了个PUA渣男友。为了渣男友付出一切, 甚至背上高利贷。最后因为利滚利还不上债被高利贷抓去卖身。想跟男友求救，却被男友在电话中教唆自杀。
　　孙瑶是在死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强烈的怨气让她化为厉鬼。然而自杀之鬼无法摆脱执念，从头七开始, 每隔七天都要重一遍复自杀的过程。这也是对面的老大爷总能味到煤气的原因。不断的重复自杀也让孙瑶的怨气越来越重，致使厉鬼化形，连房东都能看到。
　　这还只是孙瑶刚刚化为厉鬼的头一个月，等到孙瑶身上的怨气再重一点，无法保持理智, 就会被杀人报仇的念头占据。届时整个小区的人都会有危险。
　　“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封扬给孙瑶分析道：“自杀的人如果怨念强烈, 死后会变成地缚灵, 一遍遍重复自杀的过程。你想报仇, 但你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等怨念积累到一定程度，你会控制不住自己向无辜人下手。等到你手上沾染了人命, 就会在天道的惩戒下魂飞魄散。”
　　而害死孙瑶的人，还可能逍遥法外。
　　孙瑶的双目突然留下鲜血, 她冲着封扬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孙瑶化为厉鬼后一直竭力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怨念。她每天在家里，除了重复自杀的过程，还会收拾屋子, 对着镜子打扮自己。让自己的面孔不至于那么恐怖。她做这么多事, 就是不想失去理智。
　　封扬默默叹息。他见过很多厉鬼。有些时候真觉得人心要比厉鬼更恐怖。毕竟每一只厉鬼之所以能够化形, 皆是生前遭遇了大恐怖。可有些人生而为人, 却能因为自己的喜好或者利益毫无根由的害人。
　　“我愿意帮你报仇。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封扬露出掌心符篆：“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吗？”
　　冥冥中，孙瑶忽然明白了封扬帮她报仇的方式，也明白了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孙瑶点点头。犹豫片刻，试探问道：“我能在投胎之前，再见见我的父母吗？”
　　封扬将厉鬼符篆打到孙瑶身上，契约形成的同一时间，封扬开口说道：“可以。”
　　封扬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封飞正守在卫生间门口。瞧见封扬出来，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进去这么久？不会是便秘吧？”
　　封扬脸色一黑：“大哥你居然守在门外掐时间吗？”
　　“我哪有这么无聊。”封飞若无其事的放下右手：“我也想上个卫生间。”
　　封扬靠在门外，扬声问道：“大哥，你说警方凭什么认定那个女学生是自杀的？”
　　“肯定是有一套严格流程的。”里面穿出冲水的声音。封飞一边洗手，一边解释道：“具体情况我没看到卷宗，也不了解。不过既然警方定性为自杀，肯定是在死亡第一现场排除了所有他杀因素。”
　　“那如果是被人教唆自杀呢？”封扬继续问道：“我看推理小说，不是总有这种桥段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封飞挑了挑眉，甩着湿淋淋的双手走出来。
　　“我就是觉得奇怪。”封扬已知结果，随意乱侃道：“这个小区是新建的中高档小区，房子的均价已经炒到六万以上。这么大一栋房子，光是租金一个月都得上万了吧？还在念大学的人，能花一个月上万块租房子，显然不是差钱的人。那她为什么会借高利贷？”
　　之前邻居提到孙瑶是艺术学院的女学生，又长得这么漂亮，平时开销这么阔绰。大家先入为主，都觉得孙瑶可能是不怎么正经的女孩子。靠自己的本钱哄男人为她花钱。
　　可是封扬跟孙瑶接触过，他知道孙瑶不是那种人。她虽然长得漂亮，却不是把美貌当做资本的那种女人。恰恰相反，孙瑶因为长得过于漂亮，从小又父母离异的缘故，经常被同校的女孩子的排斥。在学校也经常有人在背地讲孙瑶的坏话。说孙瑶傍大款，被包养了。孙瑶之所以从宿舍搬出来住，也是因为被室友挤兑欺负的住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交了个男朋友，还碰上了PUA渣男。
　　孙瑶把父母给她的所有钱都花到渣男身上，又被渣男骗着借了高利贷，就连卖身还债这件事，竟然也有渣男的手笔。最后绝望之下还被渣男教唆自杀。因为父母都已经再组家庭，没有人关心孙瑶的死因。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可以信任的男朋友却是害死她的人。孙瑶就连死，都死的这么孤独寂寞。还要因为周围人的冷漠背负上这种不光彩的死因。
　　封扬一向觉得人蠢就该多受罪。可哪怕一个人再蠢，也不是其他人能随意欺凌她的理由。
　　封扬既然答应了要为孙瑶报仇，曾经欺负过孙瑶的人封扬都不会放过。不管这些人是否都在孙瑶的执念里面。封扬就当发福利了。
　　封飞听着自家弟弟的话，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