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谁？(16)

　　殷厉越想越觉得是怎么回事。脑子一抽，下意识的试探道：“我怀疑我得了肺结核！”
　　封扬：“……”
　　封扬有些不太理解殷厉的脑回路。二十年的时光隔断，难不成两人还出现代沟了？
　　封扬眉峰一挑，耐心问道：“怎么会有这种结论？”
　　“我心跳的特别厉害，呼吸困难嗓子发痒。”身高一米九二的大老爷们耳尖通红，认认真真的分析道：“还伴随着盗汗，乏力，精神恍惚的症状。”
　　殷厉顿了顿，眼神飘忽的看着坟地，飞快补充道：“就是从你握着我的手开始的。”
　　“那你症状出现的挺快的。”封扬面无表情地看着殷厉。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套路：“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确诊一下？”
　　“不用。”殷厉鼓起勇气看着封扬：“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家没有肺结核的病史。我放暑假的时候还做过全身检查，也没有得病。”
　　殷厉看着封扬，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一米九二的高个子低下头，凝视着封扬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询问道：“你见多识广。你觉得我这种症状，除了肺结核，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殷厉隐隐有一种直觉，他觉得封扬跟他应该是同一类人。至少不排斥他。所以……封扬到底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到底对他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殷厉觉得自己要想办法试探一下。还要尽量不动声色。这样就算封扬没听懂，或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开口拒绝了他。两人今后相处也不会尴尬。
　　难得碰上这么合心意的人，殷厉不想错过。
　　他们颜狗就是这么耿直直率！
　　封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殷厉：“你现在都有什么症状？浑身发热？心跳不匀？精神恍惚？乏力盗汗？呼吸困难，偶尔还嗓子发痒？”
　　封扬每说一样，殷厉就点一下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满脸希翼的盯着封扬，身后的尾巴就差摇成螺旋桨了。
　　他觉得封扬一定看懂了他的心意。
　　封扬又问：“是不是偶尔还会出现心烦意乱，睡不着觉的症状？”
　　殷厉想了想，虽然这些症状现在还没出现，但保不齐以后也会出现。顿时毫不犹豫地继续点头，并且自动自发的补充道：“也许后期还会出现食欲不振，茶饭不思的情况。”
　　“哦！”封扬眉峰一扬，俊美的面容突然浮现出三分邪气。斩钉截铁一本正经的推断道：“据我分析，以你目前的症状来看，你得的应该是——”
　　相思病！殷厉摇着尾巴信誓旦旦的想。
　　“更年期综合征！”
　　哎？哎哎？哎哎哎？
　　殷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英俊帅气的一张脸仿佛被雷劈过一样，五官瞬间皲裂了。
　　殷厉怒发冲冠，不死心的看着封扬。一米九二的汉纸气场爆表，仿佛一只成了精的河豚。
　　“我说你很有可能得了更年期综合征。”封扬忍俊不禁，但还是要忍的重复道：“我在网上查过，一般更年期就是这种症状。”
　　“你这人怎么——”殷厉话没说完，目光落在因为忍笑而愈发神采飞扬的封扬脸上。顿时明白过来。
　　“不带这么气人的。”殷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支棱着的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一米九二的汉纸有点难过。他活了二十年，难得碰到这么合眼缘合心意合胃口的人。可惜对方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封扬委婉而坚定的拒绝了他。
　　想到这里，殷厉有些难过的甩了甩尾巴。他第一次含蓄且热烈的告白，就这么被人拒绝了。
　　也许是我太着急了！我们两个才认识一天！
　　书上说的对，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封扬肯定是觉得我太轻浮了，所以才会拒绝我。
　　我应该再等等的。
　　一米九二的大男人陷入了自我检讨的情绪中。并且迅速明白了自己的唐突之处。
　　封扬拒绝他是有道理的。虽然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非常投缘非常合拍，但毕竟相处时间太少了。
　　我应该给封扬更多时间，让他了解我的人格魅力！
　　殷厉检讨之后，迅速重振旗鼓，并且以退为进的表示道：“我刚刚肯定是脑抽了。居然跟你在坟头讨论肺结核。怪不得你会觉得我得了更年期综合征。你放心，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是个特别稳重内敛成熟专一的男人。刚刚肯定是被那些鬼吓到三观不稳了。”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在坟头跟我讨论肺结核的人。”封扬笑容调侃，目光定定的看着殷厉，话锋一转：“不过，挺有意思的。我喜欢。”
　　喜欢？
　　殷厉耳朵一支棱，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封扬这句喜欢到底有几个意思？是字面意思的喜欢？礼貌性用语？还是字面意义下的喜欢？
　　殷厉勉强沉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浮躁起来，犹如百爪挠肝，恨不得在原地团团乱转。
　　可惜封扬没再给殷厉询问的机会。因为厉鬼小姐已经带着逃跑的摄制组成员们回来了。所有人都是昏厥着被厉鬼小姐拖回来的。中阶厉鬼的能力要比新生的初阶厉鬼强多了。甚至接下来的梦中施法，都不需要厉鬼符篆帮忙了。霍嫣然自己就能hold住全场。
　　“我觉得我现在充满力量。”厉鬼小姐非常嘚瑟的在坟地上空飞成S型，准备大干一场：“我要开始报仇了。”
　　封扬没理会豪气大发的厉鬼小姐。他有些犯愁的看着被厉鬼小姐堆在坟地旁边的警察保镖还有摄制组成员，不知道一会儿把人叫醒后，该如何跟大家解释他们空缺的那段记忆。
　　最后还是殷厉想出了解决办法：“解释不清就别解释了，就说我们也昏过去了，才醒过来。醒过来就忙着叫醒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顿了顿，殷厉指着几名摄像师身旁随意扔着的已经磕掉碴的摄像机，残忍说道：“比起这个，我觉得李导他们更加关心设备坏了该怎么办？”
　　封扬太阳穴一抽，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罪魁祸首的厉鬼小姐异常兴奋的飞在坟地上空。长发飘飞，血红的长裙狂飞乱舞，十指张开，漆黑的鬼气从突然暴长一尺多长的黑色指甲中溢出来，飞快浸入坟墓的骸骨中。一条条无形的血色丝线从骸骨中飘起，仿佛有灵性一般飘向山下。
　　与此同时，整个羊村的村民忽然觉得脑袋一沉，昏昏欲睡起来。


第19章
　　今晚的羊村，莫名有些阴森古怪。
　　村民甲一脸迷茫的站在村口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
　　天上乌云密布，隐隐约约有雷声。担心一会儿下雨，村民甲脚步飞快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村子里特别黑，家家户户都没点灯。道路两旁的草垛瓦房在黢黑的夜色下起起伏伏，仿佛一只只蹲踞在黑暗中的怪兽，下一瞬间就能暴起杀人。
　　阵阵阴风怒号，原本就很破败坑洼的乡间土路在黢黑的夜色中，显得越发幽深。漫长的怎么也走不到头。
　　前方突然亮起一点灯光。心中忐忑的村民甲朝着光亮的方向跑过去。他以为自己能碰到同村的其他人。然而当他接近光亮之后，却惊恐的发现手里提着白色纸灯笼的少女身穿一件血色长裙，黑色长发披散着。当她缓缓抬起头来。赫然是一张七窍流血的恐怖面容——
　　“鬼！鬼啊！”
　　村民甲吓到魂飞魄散，掉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跑。满脸血污的厉鬼飞着追过去，长长的指甲一把插进村民甲的后背。霎时间，血肉四溅。村民惊恐的痛呼声与厉鬼畅快的尖笑声一起爆发——
　　“好没新意啊！”
　　封扬长叹了一口气，无聊的恨不得打个哈欠。
　　将昏迷过去的保镖警察还有摄制组一众成员纷纷叫醒后，一行人又是迷茫又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记忆竟然断片了。只记得坟头乱舞的狂风还有鬼火，接下来发生什么竟然都忘记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出现这种状况，那还可以理解为巧合。可是所有人都出现了这种状况，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科学价值观以外的那些民俗鬼怪传说。
　　一时间，就连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忍不住额头冒汗。哪怕是最敬业的李白桦导演也不再坚持让摄制组在坟头取景，一帮人提着机器设备灰溜溜的赶回村子。当天晚上就离开了。
　　一路上还叽叽喳喳的讨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扬没有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中。而是靠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灵魂则趁机回到厉鬼小姐的幻灵阵中，想要看看霍嫣然究竟是怎么恐吓村民报仇泄愤的。
　　结果就看见了方才那一幕幕烂俗鬼片中必不可少的剧情。
　　正玩得尽兴的厉鬼小姐顿时僵住了。整只鬼都生出了一种尬演国产鬼片时，被围观群众一语戳破的羞耻感。
　　“那你有什么好剧本！”厉鬼小姐恼羞成怒，认为封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觉得这已经很吓人了。你没看那些村民在梦里都要吓尿裤子了吗？”
　　封扬轻笑一声。这种程度就吓尿裤子，看来这帮村民是从来不看国产鬼片吧！
　　封扬毫不客气的吐槽听的厉鬼小姐心下一噎，旋即怒道：“你行你上！ ”
　　封扬倒是当仁不让。他上辈子跟厉鬼搭档二十来年，相关经验积攒的不要太丰富。厉鬼小姐的国产鬼片虽然给人一些视觉触动，但次数多了，就会审恐疲劳。幻灵阵的维续是以吞噬人类的负面情绪为能量的。所以，最大限度的激发幻灵阵内人类的恐怖情绪，也是维持幻灵阵的必要手段。
　　有封扬主动出手，在睡梦中已经在惊惶逃命的羊村村民们愕然发现，接下来的噩梦，要比之前被厉鬼追杀还要恐怖数百倍。
　　“……卖了这么久都没卖出去，这小崽子没有什么价值了。把他双腿砍下来，送到老二那边讨饭吧！”
　　什么？不行！住手，快住手！
　　“村东王家两兄弟在拐子手里买了个媳妇。明天请大家吃席，这只猪就杀了吧！”
　　不能杀！我是人！不是猪！别杀我，别杀我啊！
　　“打死这个敢逃跑的臭娘们。老子花钱卖了她，居然敢逃跑。老子让你逃！让你逃！”
　　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你妈，不是你媳妇啊！
　　将村民的灵魂强行打入即将被屠宰的猪羊，被虐杀的流浪猫狗，被拐卖残害的妇女幼童身上，让那些村民带着记忆感受一次次的轮回虐杀。
　　飘在封扬身侧冷眼旁观的厉鬼小姐目瞪口呆，实在没有想到封扬脑中竟然会有这么多恐怖段子。她一个厉鬼看着都不寒而栗。
　　感受着幻灵阵中心能够吸收到的骤然浑厚起来的负面能量，封扬满意的点点头。给厉鬼小姐提了个建议：“平时没事可以多看看恐怖小说。吓人的方法要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