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凰来仪(71)
“可是陛下……”
三王踢了一脚地上的人：“那不过是安抚！你看不清也糊涂了吗！”
“不……不……”地上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三王面无表情地看向皇宫的方向, 皇帝今晚把七王留在皇宫了, 白天她代皇帝去迎接七王，那样浩大的声势, 军里呼喊大将军威武。
“呵。”
到了疯跑疯玩年纪的孩子, 是不愿意错过皇宫的每个角落。一小胖墩趴在石堆后，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去看寻找她的宫人。躲猫猫。这是殿下常和她玩的，她想和殿下玩, 殿下和她说躲猫猫。可是每一次躲猫猫，躲了好久好久, 回去看殿下, 殿下还在榻边看书。
等宫人们离开, 小胖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听到不远处的水声，以为被发现胖墩藏了一下脑袋。等再看过去，看到一个女孩，女孩没有发现她，穿的也不是宫中服饰。
女孩左右看了看, 脱了脚上的鞋子。胖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已经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看着女孩在水边试探，提着下摆，将下摆塞进自己的腰带里。水不深，仅仅到女孩的脚踝。
现在天气有点热，她也经常玩水，但她不敢在这样的场合。
宫中规矩多，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女孩在水里走来走去，好像真的很好玩，女孩的步子越迈越大，在水里跑来跑去。溅起了不少水。
弄出这么大的踩水声，胖墩想叫住她，把宫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躲在石堆后的她就暴露了。
还没出声，女孩就发现了她。
女孩本来在笑，猛地发现石堆后的她打了声细嗝。
两人对视了一眼，胖墩从石堆里爬了出来，在女孩无声的目光下胖墩抓了一下脸颊。
“你衣服湿了，”胖墩道，“带你去换衣服。”
女孩愣了一下，拿起岸边的鞋，跟在了胖墩的身后。
“并儿。”换了衣服后，殿里传来温柔的呼唤声。想必里面住着很温柔的人。
见到面前的女孩，赵瑞愣了一下，这女孩没见过啊？听到轻微的动静，赵瑞知道赵并回来了，喊了声赵并。赵并便马上扑到了她的肚子上。赵瑞觉得自己肚子受到了重击。
赵并身后还跟着一小女孩，小女孩见到她，赶紧趴在了地上。
“参见殿下，参见太女殿下。”女孩道。
“起来吧。”赵瑞说着，看女孩手上的贝壳串，这不是赵并不离手的吗？
女孩想到了，赶紧把手里的贝壳串呈给了赵并。
“噢。”赵并接过了贝壳串。刚才赵并拿东西，让女孩帮她拿。
赵并低头玩贝壳串，一点都没想要给她这个阿娘介绍“新玩伴”。
赵瑞开口道：“你是哪个殿的？”
“不，不是。”都说长乐殿的主人长得好看，没想到真长得这么好看，“蒙太女殿下关照，小的不是宫中人。”
“小的盖陶，盖太傅之女。”盖陶道。
“啊？”
盖陶脸颊发红道：“就是那个狂妄不可一世见到谁都要骂很有可能孤老一生的盖原盖太傅。”
盖陶已经习惯了，盖原还有孩子？还有这么大的孩子？
“啊。”赵瑞道，“你父亲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
下了朝，赵冉在赵瑞面前张开了手。赵瑞试过不理赵冉，赵冉能在那等很久。
“你是稻草人吗？”赵瑞骂了赵冉一句，只能给赵冉宽衣。
赵瑞给赵冉扯了一下腰带，道：“我今天见到盖陶了。”
赵冉脱了外衣，抱起了床上睡觉的赵并：“盖陶？”
“盖原的女儿。”
“盖原有女儿？”赵冉露出了惊疑的神情。
“有，”赵瑞道，“比赵并还大。”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懂，我理解。”
盖原是魔术师吗？大变活人？
赵瑞赵冉不知道，萧贵侍知道，就是萧贵侍把人请到宫里来。萧贵侍不止请了盖陶，还有一些朝臣们的孩子。
“哈哈并儿干得好，”知道赵并和盖陶玩，不良居心的赵冉怂恿道，“你勾引她，让她离不开你。”
气死盖原那个老贼！
赵瑞翻了个白眼，赵冉太膨胀了吧。就你女儿这样，还勾引人家，还让人家离不开你？拉倒吧。心里没点ABCD数？
“你喜欢水吗？”赵并指着池子里的水。赵并和盖陶玩，盖陶身形纤瘦，跑得就像蹦起来一样。赵并体会到殿下说的那种脚底有弹簧的感觉了，整句话是你看你跑得就像受重力影响，看看人家，人家脚底跟装了弹簧似的。
赵并跑得气喘吁吁，指着池子里的水。
盖陶似乎也想起之前见面的情形，耳朵发红道：“之前小的都在老家，有很多粗野的习惯，殿下莫怪。”
之前见面赵并从石堆后钻出，盖陶就认出来了。
赵并是个孩子，盖陶也是个孩子，盖陶和赵并讲乡下的事情，赵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沟通在不在一个频率。反正两人就在一起玩。
有时候看母皇被盖太傅气到，赵并便问盖陶：“盖太傅以前就是这样吗？”
盖陶猛点头：“以前是跟邻居吵。”
盖陶颇有心得体会，说到自己的母亲还有些老成，父亲去得早，更小的时候就没少帮母亲收拾烂摊子。母亲老跟村子里的人吵架，吵得关系恶劣，都靠她求情，她们才没被逐出村子。
母亲派人接她来安京，以为母亲乱骂人被砍了头，叫她来安京收尸。
“并儿，”赵瑞看了眼赵并，本来低下头又抬起头，“你的贝壳串呢？”
“啊。”练字的赵并抓了一下脑袋，“给盖陶了。”
“为什么要给盖陶？”
“盖陶说她没看过海。”
“上次贝壳串扔到床底下，你没找到，不是还哭鼻子吗？”
殿下提起贝壳串对她的重要性，她才记起贝壳串的重要性。当时就这么给了。
赵并小声道：“要回来吗……可是我已经给了……”
赵瑞道：“哎给了就给了。”
赵并朝赵瑞扬起大大的笑脸，比起不舍得，更怕母亲们的责怪。觉得给盖陶值得。
盖陶把赵并抱到亭子里的凳子上，帮赵并揉了揉腿。赵并觉得很惊奇，连殿下有时候都抱不动她。
“小的力气比太傅还大，”盖陶笑道，“以前和太傅还在村里的时候，小的就常做农务。”
“好厉害。”感觉盖陶什么都会，不像她她走两步就得喘气。
在路上走不动说腿疼，盖陶就把她抱到旁边的亭子。
盖陶和赵并说农忙，说她很小，村里人也不会让她做什么。说太傅和她还在村里的时候，她上山摘果子，一半甜一半酸，边嚼边抖。盖陶说，之前母亲派人过来接她，她路上哭了几顿，人都莫名其妙，以为她苦尽甘来给感动的，那时她以为母亲被砍了，想着怎么给母亲收尸。
“你不怕吗？”
“太傅的性格就是这样。”小的时候就觉得疲倦，看母亲和别人吵架，默默地回去做饭。等母亲回来吃饭，她和母亲说，你能不能不吵了？那时候非常小，说出来的话也把母亲吓了一跳。母亲默默地吃饭，果然安静了两天，盖陶觉得，没有比那个更安静的时候了。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第三天母亲绷不住了，官府出了个事她又去骂了。活蹦乱跳，不像之前两天的活死人。盖陶想，算了，要村里人真轰她们，她们就去隔壁村要饭。
盖原被官府逼走的时候没带她，村里人都骂盖原，盖原也是想偷偷溜走，盖陶看到了。盖原和盖陶说摊上她这个母亲，她倒霉了。
盖陶也知道盖原不想连累她，她把锅里的剩饭给了盖原。
以为盖原回不来了，没想到盖原做了大官，原来真有人想被骂……还是个皇帝。
在宫中待了几次，盖陶也见了传说中的皇帝。太傅一点都不给皇帝面子，开口就骂，骂得人心惊肉跳，盖陶看皇帝，皇帝咬着牙挤了个笑。直叫人恍惚。
换做邻居家的大娘，早就抡锄头了。
“盖陶朕见过了，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娘子，”皇帝和赵并说道，“召她进宫，给并儿做陪读？”
赵并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我去问问她。”
皇帝说了一声“好”，又道：
“你是太女，未来的皇，不要优柔寡断。”
作者有话要说： 哎三王，只看得到自己没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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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
天还没亮赵瑞感受到怀里毛茸茸的脑袋, 没多想赵瑞拍了拍赵并的后背。
母女俩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也没多久, 门“哗”地一声被推开, 疾步而来的人直接将赵并揪下了床。猛地醒来赵瑞脑子有点空，看到气势汹汹的赵冉她赶紧坐了起来。
赵并明显没睡饱, 她母皇揪她，她仍然半眯着眼睛。
“谁让你逃课的！”赵冉一出声, 赵并立马睁开眼睛。
赵冉十分生气, 将赵并扔到一边, 朝周围拥过来的宫人道：“谁带殿下逃课的？”
小皎露出慌乱的神情，赵冉看到小皎便拔出了手里的剑……赵冉这个神经病要做什么？赵瑞拦阻了过去。小皎一动不动的, 赵瑞直接推开了小皎, 挡在了赵冉的剑前：“干什么！？”
赵并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在她记忆里母皇对她也没这么凶过。在母皇的勃然大怒中，赵并双腿有些发软。
“你杀我吧！”赵瑞迅速地反应过来, 又是赵并的教育问题。两人在教导问题上有巨大分歧。现在赵并已经在书房里上课，赵冉这个神经病居然要求赵并凌晨四点早读, 早读过来早课。
看着母亲们对峙, 赵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不要……”
“看到了吗？你能保护得了你母亲和小皎吗？你没用, 你什么都保护不了！”赵冉将剑甩到了地上。
母女面对面地静坐着，连手边的茶水都没有一丝涟漪。盖原率先出声：“之前你不是和太女说不进宫吗？”
盖陶不说话，盖原继续耐着性子道：“太女不是也答应了吗？”
“是我主动提的。”几个月不见赵并，赵并瘦脱形了，她都没认出来。
她和赵并打招呼, 赵并像是没看到她一样，难道是她之前回绝她进宫吗？找到赵并，和赵并说话，赵并眼神也有些闪烁。到底发生什么事也不说，只知道一直跟着她的小皎护卫不见了。
盖原在安京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没把盖陶接过来。齐才和她说，她政敌众多，人顺藤摸瓜就能摸到她在老家的女儿，把女儿接过来稳妥点。她又考虑了好一阵。
“不要太爱惜自己的羽毛。”齐才和盖原说道。
就像踩到盖原的痛脚。
她刚开始写《罪论》，本就不是为了谋求荣华富贵，要是把女儿接过来，让家人也受到荫佑，仿佛真像世人所说的，她盖原是个投机取巧之徒。
女儿一直很懂事，把女儿接来本还有些顾忌，女儿还是同老家那样，不会跟她要什么，空落落的房子里没几个仆从，上上下下都是女儿亲力亲为，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