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凰来仪(44)

　　“成交。”赵瑞歪在赵笙怀里。
　　感觉出济州的地界了，赵笙抱着她跑得飞快。期间换乘马车，赵瑞遭不住, 赵笙又换了马匹。把她像个孩子似的捆在后背。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喝些清水。即便是清水，还总是吐。胃里灼伤，快要把肠子呕出来。不知过多久，似乎到了，赵瑞也不知道什么地方。
　　眼前有人跪拜，有人喊“崖主”。
　　赵瑞躺在柔软的床上，听到石臼捣药，嘴唇一凉，有人喂她丹药。像是神仙药，吃过便没那么难受。
　　“崖主……你怎么把她带回……”
　　“已无回天之力……除非……”
　　再醒来时，榻边人扶她起来。赵笙不知在榻边坐了多久，像是有什么犹豫。
　　赵笙喂她喝粥，赵瑞实在吃不下，不想赵笙担心，勉强吃了些。吃下去的东西，穿过肠胃，剌剌的痛。
　　“你这一身真好看。”赵笙换了身衣服，看着特别清俊，根本不像个王府里的护卫。
　　赵笙眼睛红红，熬了几宿。
　　“先这么定，我一定能找到医好你的法子。”赵笙道。
　　“这么说，我还是能活下来？”
　　赵笙拿出一只木罐，从木罐里掏出一只……肉虫？赵瑞咽一下喉咙，吞咽困难，就像咽一钉子。肉虫没有壳，就像一只水蛭。通体颜色又比水蛭浅一些。
　　“它寄生于你，必定不会让你死。”赵笙道。
　　卧槽？要吃下去吗？会不会太营养了点？赵瑞吃过虫，但那是晒干的。
　　“……没别的办法了？”
　　“若我能想到其他法子，必不会让你这么痛苦。”
　　“还有副作用？”还是让我死了吧。
　　赵瑞咳了口血，赵笙便点了赵瑞咽喉的穴。赵瑞神情抗拒，又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赵笙喂她吃虫。一口的土腥味，虫一到她嘴里便钻进她的咽喉。赵笙目光微闪，道：“我定能找到医救你的法子。”
　　虫在她肚里翻江倒海，赵瑞睁着眼睛，眼珠子鼓鼓的，感觉要掉下来。
　　副作用来得如此之快。
　　身体炙烫，像是掉进火炉，赵瑞扯着自己头发，红肿的眼睛已然干涩，掉不出眼泪。
　　“好痛……肚子……”
　　“不会死的，它不会让你死。”
　　虫寄生在赵瑞体内，不会让赵瑞死，但体内这么大一只虫，只会半死不活，成一具活体的器皿。
　　赵瑞煎熬难耐，赵笙便搂着赵瑞，给赵瑞输送真气。
　　“太难受……我不想活……”
　　“笙……你让我死了吧……”
　　赵笙将赵瑞搂紧。
　　赵瑞神志不清了五天，五天后才有些意识。
　　因祸得福？要不是这次中毒，她和赵笙也不会有这么快的进展。自她穿越以来，相处两年两人关系仍旧模模糊糊。屋子靠着峭壁，似乎是傍山而建。
　　赵瑞出屋子，逮着一人问崖主的去向。
　　或许她不叫赵笙，或许她还另有身份。可她知道的，也就只有赵笙这一个身份。是她府里的都尉，她的贴身护卫。赵瑞走到屋后，抬头看到发带飘飘的赵笙。赵笙站得比较高，披着外披，外披吹得鼓鼓的。立在山头，看上去格外挺拔。
　　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赵瑞喉咙干涩，在底下等着。等得手脚冰凉，赵笙才飞身下来。这段时间赵瑞折腾，赵笙也折腾，赵笙本来就瘦，现在瘦得下巴都尖了些。赵笙解下披风，包住赵瑞，往里屋走。
　　“这里风大，做什么站在这里？”
　　“你是不是后悔了？”中毒期间，赵瑞和赵笙说了些情话，赵笙也应了她。现在她好了，赵笙本就是个直女，或许不作数了？
　　“我神志不清，你就当我胡言乱语。”赵瑞道。
　　“我不知道。”
　　“什么？”
　　“我从来不喜欢女人，我……”赵笙叹了口气，道，“那些话你作数，我便作数。”
　　就像心口被猛地一捶，得偿所愿，连带脑子都有些发晕。两人牵着手，赵瑞坐床上，抬头看着赵笙：“我的毒好干净了？”
　　“嗯，只是……”
　　“你低下头。”
　　赵瑞亲赵笙的嘴唇，叹息道：“中毒那几天，你待我真好，弄得我想亲你，可又怕毒传染与你。”
　　“嗯……”
　　赵瑞搂着赵笙的脖子，轻轻含着赵笙的下唇。赵笙有些紧张，两手不知如何放，好一会才搂赵瑞的后背。赵瑞吸吮着赵笙的舌尖，将舌头滑进赵笙的嘴里。柔软的舌头，柔软的相触。吻上一会，赵瑞没气了，道：“你的肺活量真好。”
　　“肺活量？”
　　“你是第一次同人亲吻吗？”赵瑞手指夹着赵笙发红的耳珠。
　　赵瑞眼里有些水光，娴熟的样子让赵笙皱眉。赵笙近前，模仿赵瑞的样子咬赵瑞的嘴唇。有些青涩又有些凶猛，将赵瑞抵到床头。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想起太女赵冉。赵冉便是这样亲吻赵瑞的。
　　“轻些……”
　　赵瑞的嘴唇让赵笙啃得红肿，赵笙撒嘴道：“再让其他人吻你，我定……不饶你！”
　　“我现在性命攥在你手里，等虫子发作，你不给我输真气，我就死翘翘了。”赵瑞道。
　　赵笙皱眉道：“你如今花言巧语，就是惦记我与你的真气？”
　　“要不然呢？”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赵笙再一次将赵瑞扣在床头。赵笙捏着赵瑞的下巴，再次咬上去。
　　咬罢见赵瑞一副满足的样子，赵笙皱眉道：“你又激我？”
　　“果真是第一次。”赵瑞摸一下裂开的嘴角，“你轻些，别把我咬坏。”
　　“你活该。”
　　赵瑞笑笑道：“我活该。”
　　或许是躺久了，等赵笙走后，赵瑞没有很快入睡。赵笙的身份并不简单，前阵子性命堪忧，想不得那些。现在活下来，不得不想了。
　　难怪赵笙这么懂江湖之事，赵瑞就说，赵笙一朝廷命官，怎么懂这么多。
　　除了这个身份，赵笙应该还有其他身份，还有什么身份？
　　赵瑞看着床帐，这里又是哪里？
　　“我带你走，给家令留了书信，你不必担心。”第二天吃饭，赵笙道。
　　赵笙给赵瑞盛粥，把粥放到赵瑞面前：“这里饭菜虽不如你在王府，但在东西交界之处，还是有一番滋味。”
　　知道赵瑞爱吃，赵笙特别吩咐了厨子。
　　“这儿是中洲？”东西洲夹着中洲，之前以为出云陵，没想到连姬国都出了。
　　“嗯。”赵笙给赵瑞夹菜，“你身体里有血虫，每月都要发作几次，如此下去必定吃不消。所以还不能回济州，我要再想想法子。”
　　赵瑞把手放到赵笙手上：“不急，这里山好水好，我去信赵六，与你做对快活神仙。”
　　“哦。”
　　反应好冷淡！
　　这是最冷淡的恋爱了！网恋都没这么冷淡！
　　“小心！”赵笙走后，赵瑞出门活动筋骨。刚伸个懒腰，便听到耳旁的劲风与疾呼。
　　几乎与疾呼同时，赵瑞闪避了身后的劈掌。
　　劈掌的是个男人，男人皱眉道：“崖主居然把本门的心法教予你。”
　　“你神经病啊！”赵瑞完全条件反射，差点让人劈吐血。
　　“听雪你做什么！”提醒赵瑞小心的也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比偷袭的男人温和些。
　　“看不惯她，不行吗？”名叫听雪的男人，一脸冷漠地拢衣袖。
　　“殿下，你没受伤吧？”将听雪打发走，男人温和地问道。
　　男人温和的姿态，让赵瑞想起常文侍。对温润的男人，赵瑞一向有好感：“没事，多亏你提醒。”
　　“你身法不俗，即便没我的提醒，亦能躲过听雪的偷袭。”男人拱手道，“还未向殿下介绍，我乃崖主的侍从听风。”
　　赵瑞想逛一逛，听风也和气，带赵瑞逛起断崖。赵笙在崖边吩咐属下，回头便看到赵瑞和听风。听风待人一向温和，看上去也甚得赵瑞欢心？听风说着，赵瑞在一旁笑。想想之前，赵瑞确实喜欢这样的男人，虽然也爱陈选侍那种，但后边都会向着常文侍。要不然那么多侍子，也不会提常煜为文侍。
　　赵笙不高兴，来断崖才几天，就想着勾她的属下。
　　“笙笙~”见到赵笙，赵瑞便向赵笙招手。
　　赵笙随便看了她一眼。
　　赵瑞被赵笙冷到，和听风道：“你们崖主什么都好，就脾气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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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

　　“参见崖主。”听风拱手道, 对赵笙极为尊敬。
　　“你怎把她带出来？”赵笙道。
　　“笙, 你别怪听风, 是我闲着无事, 央他带我逛。”赵瑞道。
　　要不是人都看着，赵瑞都想抱着赵笙的手撒娇。
　　“还没说你, 我费尽心思救你，你不好好躺着, 还出来乱跑。”就该把你扔在路边。
　　“是属下考虑不周……”听风满脸疚意道。
　　“这位便是济州王？”旁边的老者插话道。
　　“这是文长老。”赵笙给赵瑞引荐道。
　　赵瑞赶紧拱手道：“文长老好。”
　　文长老笑笑道：“你身份崇高, 还请恕江湖儿女散漫不行跪礼。”
　　“使不得。”赵瑞道, “如今我身入江湖，长老是我的前辈, 哪有前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
　　好开心吼, 如今她也算半个江湖人士。
　　赵笙看赵瑞一眼，赵瑞这有模有样的，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殿下, 你把手伸来，老朽替你把把脉。”长老道。
　　赵瑞赶紧把手伸过去, 文长老的手有些干枯, 老人的手都有些干燥暖和。老人捏着赵瑞的手腕, 看了眼赵瑞的眸子，道：“崖主待你非常人，将真气渡于你，血毒发作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听长老的话，赵瑞侧头看赵笙, 甜滋滋地一笑。
　　“便是如此，下次下下次也难测吉凶，还需靠自身修炼。”长老道。
　　“如何修炼？”赵瑞不解道。
　　长老看一眼赵笙，赵笙开口道：“你不是想逛断崖吗？我陪你逛。”
　　“好啊。”赵瑞笑道。
　　等左右没人，赵瑞把手塞到赵笙的手心，道：“我就是躺太久，想出来走走。”
　　“嗯。”赵笙握着赵瑞的手。
　　以前这个人的手还算暖和，自从吃血虫后，全身冰冰凉凉的。就像个活死人。成为血虫的器皿，不就是个活死人吗？
　　“笙笙？”
　　“我是不是自私了？”
　　“说什么？”
　　“你本不用这么痛苦，是我想把你留在人世。”
　　赵笙非常纠结，之前长老提出喂血虫，赵笙下意识否决。她不能让赵瑞成一个活死人。她坐在赵瑞的床边，想她们这说不清的两年，好不容易踏出这一步，就要阴阳两隔吗？她往后的心事，都要对着一块墓碑空说吗？身体不过是一具躯壳，本以为看淡生死，可是……她们相处的时间会不会太少了？她想她们的时间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