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117)
可惜他自己的那份压力都顾不过来，帮忙只是杯水车薪。
毕竟他们是在抵抗世界法则的碾压力。
“塔尔，不用担心。”盖亚安抚道，即使他周身透明的空气都出现可怕的扭曲，声音也是模糊得仿佛透过水波般传来，他的神态依旧镇定自若，就好像习惯了来自法则的排斥力——
等等，习惯？
塔尔塔罗斯一时没回过神，就看见盖亚的脚往地面重重踩下，大地裂开深谷，同时掀起了在地底储藏量凶残的生命之河。
大地最浑厚的力量涌起，天空风云变色，雷霆如电蛇一样的乱窜，整个世界最强的几位神灵不再留手，全力和法则降下的压力对抗。
作为结界的一方，神王乌拉诺斯的压力较小，也有时间抽空看了一眼站在正中央的金发青年。宙斯的表情十分凝重，但他的视线却是游离在时空通道和塔瑟斯之间。塔瑟斯从站立的姿势变为了半跪，汗水濡湿了黑发，这是他第一次冒大不讳的撕开世界的夹缝。
“再等等，宙斯。”塔瑟斯声音艰难的说出。
宙斯的手指捏紧成拳头，自己心里明白他是侥幸得到了塔瑟斯的倾心，才令这些本不会出手的长辈们为他的回归帮了一把。
得到老鹰传递的暗示，克洛诺斯从遥远的奥林匹斯山上飞快下山，怀里抱着金发的婴孩。
离得越来越近——
身处于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间段的两个灵魂将要面对面。宙斯的心口像是遭到了锤头的重击，嫣红的血色染上了苍白的面颊，最后连皮表的肌肤都渗出血丝，整个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几乎要撕裂开来。
“回去吧。”身体一个踉跄，宙斯被腾出手的盖亚推向了漆黑一团的时空通道。
最后一眼，他看见了克洛诺斯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金发婴孩。
以及——塔瑟斯那双异瞳里无法遏制的悲鸣。
收缩速度极快的通道堵上了缺口，压力一消，宙斯陷入了死亡般的静溢。不过这回他很安心，因为塔瑟斯不会欺骗他，而初代神们承诺了就一定会实现。
宙斯离去，站在旁边焦虑关注的波塞冬蓦然冲了进来，抱住了倒下的塔瑟斯。
“父神！”
三大域主的结界打破，乌拉诺斯如释重负的坐到了地上，比起老辣的二代神王，作为后辈的冥王和海皇的形象就有点狼狈了。彭透斯是纯属一头雾水的被拉过来帮忙，哈迪斯却是为了他父神宙斯，心甘情愿的用尽力量来铺平宙斯回去的道路。
盖亚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生命之河在半空中打了个浪花，像一抹翠绿的流光卷住了塔瑟斯的身体，波塞冬来不及撒手，就被生命之河买一送一的拽入了万丈之下的裂谷。
波塞冬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可想而知，生命之河把他们带过去的方式绝不温柔。
哈迪斯连忙走到裂谷的旁边，蹲下身来探看里面的情况。发现弟弟和父神都安然进入生命之河，他就没有半点援救心思的倒在了一旁，呼吸絮乱的调整着消耗造成的疲惫感。
能够站在原地的只剩下五位初代神，其中厄洛斯隐约有着想坐下去的冲动。感觉到盖亚扫过来的目光，厄洛斯的膝盖差点软了，幸好理智提醒她站稳步伐。盖亚回味了一下几个兄弟姐妹的力量强度，不悦道：“厄洛斯，你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锻炼神力了？”
“我——”厄洛斯低头装傻，只是不断留下的冷汗出卖了她。
“下次每年抽出一段时间来深渊，我和塔尔塔罗斯会指导你锻炼神力。”盖亚说完就看向了乌拉诺斯。被妻子不断发射的求救视线击中，乌拉诺斯犹豫万分，结果没等到回答的盖亚直接略过了他，定论道：“既然你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乌拉诺斯捂脸。
厄洛斯的脸色灰败，天知道塔尔塔罗斯到时候会怎么整她。
塔尔塔罗斯的唇角翘起，不过在盖亚砍过了之前抿成直线，显得严肃而认真。
之后便是诸神们修养的悠闲日子，除了十二主神的空缺位置被换上波塞冬，其余的事情似乎和宙斯在不在没有任何关系。在波塞冬没有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被阿弗洛狄忒怨念上了，几乎每次前往奥林匹斯山找大伯时，他就会巧遇一次美神。
很简单的恩怨，若没有宙斯临别前的馈赠，阿弗洛狄忒应该是十二主神之一。
“关我什么事啊。”
波塞冬对女神勉强客气几分，但一来到神王殿里去接厄洛斯时，他就郁闷的向大伯寻求解释。
乌拉诺斯压根不插手后辈的恩怨，有时看着提坦神们和塔瑟斯的儿子对峙也挺有趣的。他笑容温油似盖亚的喝着手中的花茶，波塞冬见他这样的神情，也就没兴趣继续问下去。
知道到了去幽冥深渊的日子，厄洛斯磨磨蹭蹭的从后殿出来。
波塞冬讨巧的为女神送上最丰满多汁的冥石榴。
“一段时间没见，神后殿下还是这般美丽，难怪大伯舍不得你去深渊。”
“倒是你嘴巴甜。”
厄洛斯的眼角流露出笑意，顺手就接过了留住深渊才吃的冥石榴。在走之前，厄洛斯忽然想起的说道：“需不需要带瑞亚的孩子一起去？”
“我不确定父神想不想见到他，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
波塞冬的眼底闪烁着迟疑，离宙斯的消失已经过去了一年，父神的颓丧根本无法遮掩，让他和哈迪斯都难免有些揪心。厄洛斯想到自己调皮捣蛋的孙子，开心的说道：“带吧，没准能让塔瑟斯心情回转。”
于是前往深渊的路上多了一个金发的孩童。
被取名为宙斯的孩子被厄洛斯抱在怀里，他不怎么安分的从祖母的手臂上探出脑袋，眨巴眨巴着蓝瞳的看向宙斯，说道：“我该称呼你为什么？”
“……这，你喊我名字吧。”
波塞冬的表情纠结，金发孩童的模样完全是宙斯的缩小版。显然不明白为何能直呼长辈姓名，他困惑三秒，随后眼睛像月牙一样的弯起，脆生生的说道：“波塞冬。”
波塞冬感觉耳朵都酥了，救命，父神等下真的能扛得住吗？
等他们一行在深渊神殿见到盖亚后，盖亚温柔的脸孔一凝，语气冷淡的看着孩童说道：“你们带他来干什么？”
厄洛斯心知闯祸了，立刻弥补的把孩童往波塞冬手里塞去，语气心虚的走上前道：“我这不是以为你会想见一见我的孙子嘛，下次不带就是了，哥哥别生气。”
波塞冬被迫接收了这个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冷汗的发现连塔尔塔罗斯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看上去完全和高兴搭不上架子。
孩童总是对气氛敏感，笑脸变得迷茫。
他拉了拉波塞冬胸前的衣袍，可怜兮兮的说道：“他们不喜欢我吗？”
觉得良心受到谴责，波塞冬干咳一声，忽悠道：“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走，我带你去见我的父神，他最喜欢金发美人了。”
宙斯：“……”
“停下，不许带他去见塔瑟斯。”
金发美人个鬼！盖亚忍住想揍了波塞冬的念头，好不容易送走了成年的宙斯，现在又来了一个幼年的，他儿子才不要和这家伙纠缠下去。
波塞冬顶着压力说道：“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你把他带到哈迪斯那边去玩。”知道来不及送走宙斯，盖亚立刻用深渊的权利转移了波塞冬和宙斯的位置，在光影错乱的那一瞬间，年幼的宙斯听见了一阵陌生的脚步声，神殿里来了新的神灵。
为什么不能见塔瑟斯？
宙斯不明白，但是盖亚也不会给他明白的机会。
第122章
“父神，波塞冬呢？”
刚踏入神殿，塔瑟斯只看见蓝发白袍的波塞冬咻的一下不见了。
“他去找他哥哥玩了。”盖亚面不改色的说着假话。厄洛斯眼神飘忽的看了看塔瑟斯又看了看盖亚，果断的学塔尔塔罗斯一样的沉默了。塔瑟斯信以为真，便打起精神和厄洛斯打了声招呼，“厄洛斯，我哥哥还好吗？”
希腊神的辈分永远诡异，但普遍以男神那边而算。盖亚的眼神有点微妙，厄洛斯没觉得称呼有什么不对，笑着道：“乌拉最近在学画画，下次让他给你画一张。”
“好啊。”塔瑟斯点了点头，神色之中没有了以往那么轻快。
他是照着例常过来看望一下两位父神，见过之后，他没做多久就回去了。塔尔塔罗斯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知他还没从宙斯的事情里缓过劲来。
“我不希望他再和宙斯搅合在一起，以后不要再带他来深渊了。”盖亚对喜恶的态度不再委婉，塔瑟斯越是受影响大，他就越讨厌宙斯，这点塔尔塔罗斯与他是差不多的心情。整个希腊神系多得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吊死在宙斯一棵树上简直没必要。
厄洛斯为幼小的宙斯同情一秒，然后毫无反对的答道：“我也心疼塔瑟斯啊，不见就不见吧。”
另一边的冥府，波塞冬摔在了哈迪斯的床上。揉了揉发疼的屁股，他把小宙斯护在怀里，对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看见波塞冬本能的保护，宙斯淡下来的笑容又灿烂起来，一点都不怕陌生的爬到旁边的床上，“这里是哪里？”
波塞冬看了眼四周，说道：“是我哥哥哈迪斯的宫殿。”
貌似哈迪斯不在。
他把宙斯安置在柔软的床上，“你先坐这里等等，我去找哈迪斯过来。”说完，他性子急的推开寝殿的门走了。宙斯小小的个子陷在大床里，翻了个身，软趴趴的抱住了枕头。他只是看见这张床的布置，就能感觉到其主人冷清的性格。
漆黑的床褥，漆黑的枕头，寝殿内皆是深沉的色调，好似光都无法照亮。
在主殿里画冥府图纸的哈迪斯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波塞冬。
“哥，宙斯来了！”
这句话威力极大，图纸直接糊掉了。
哈迪斯面无表情的撕掉这个失败品，然后等着波塞冬喘口气的坐下，这才问道：“哪个宙斯？是奥林匹斯山上的那个吗？”
“那是当然。”波塞冬耸了耸肩，他和哈迪斯都听说了，那个生了他们的父神宙斯是另一个世界的神王，此时走了就不可能回来。哈迪斯的眉头皱起一道细线，说道：“我就不明白瑞亚的这个儿子为什么要取同样的名字。”
波塞冬不答，暗道：克洛诺斯还不是为了恶心塔瑟斯。
对此，奥林匹斯山上的提坦神们心知肚明。把儿子给厄洛斯母神带出去玩后，瑞亚就看见克洛诺斯笑眯眯的从外面回来。发现小宙斯不在摇篮里趴着，他讶异的问道：“宙斯到哪里去了？”
瑞亚无力道：“你每次说这个名字，我就浑身不自在。”
“好吧，我们儿子到哪里去了？”克洛诺斯揽住了妻子的肩膀，神灵宽阔厚实的胸膛让瑞亚的脸色微红，在拥抱间说道：“母神带他去深渊玩了。”
“去深渊？”克洛诺斯一怔。
“有母神在应该没事，我记得波塞冬是和她一起走的。”瑞亚回忆着波塞冬抽搐的嘴角，笑意染上温婉明媚的脸庞，打趣道：“你是不知道波塞冬的表情有多精彩。”
克洛诺斯大笑出声，其实他更期待塔瑟斯的脸色，毕竟小宙斯长得和‘他’那么像。
——是啊，那么像。
终究会有见到的那一天，即使盖亚再怎么不悦。
时光在厄洛斯每隔一年就脸色便秘的情况下度过，塔尔塔罗斯对她的训练绝无手软。在她神力突飞猛进的同时，乌拉诺斯也遭受到难以想象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