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105)
人头拥挤，幽冷到惊悚的灵魂色彩充斥在深渊，各种声音组成嘈杂的世界，囊括了众生的喜怒哀乐，而灵魂的数量之多达到神灵也觉得可怕的地步。
尼克斯的头皮发麻，暗道：“这得多少个人类啊？”
一个冥河的摆渡者头戴兜帽和披风，每次用一艘小船承载着死者前往彼岸。没有金币的亡魂无法上船，怒骂和愤慨不断，但凡过分的都被摆渡者用船桨打下了冥河，下场可想而知。
尖叫到闻者牙酸的惨叫络绎不绝，灵魂如同被融化，惊恐的面容残留在诸神的眼底。
在恨、在怨，阴毒得远超想象。
灵魂在魂飞魄散前的情感仿佛实质化得穿透空间，撞在诸神的心头。
除了提供幻境蓝本的塔尔塔罗斯，能面不改色的注视着这一幕的唯有盖亚。他提起桌前的金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潺潺的流水声打破了在场死一般的寂静。
厄洛斯咽了咽口水，转头问道：“哥哥，人类真的能有那么多吗？
“当然。”盖亚理所当然的说道。
得到人类的造物主的回答，不管是初代神还是二代、三代神都默了。仔细的看着冥府的场景，宙斯的面色难掩复杂，纵然是他都没有看到过这般壮阔的冥府。再者，这个时代不该有冥府的摆渡者，也不该有这般数量的人类出现……
他相信这种真实感不作伪，那么制造出这个幻境的塔尔塔罗斯怎么会知道未来？
宙斯的疑惑不会得到回答，盖亚和塔尔塔罗斯都没有暴露异常的兴趣，这场比试的重点是选出冥王，而非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人类的繁衍真可怕‘上面。
塔尔塔罗斯开口说道：“第一场比试的内容，一天之内进入冥王殿。”
随着他的话语，幻境中的哈迪斯和其他参与者纷纷看到了虚空中漂浮的金色字体，就像是盖亚曾经玩过的游戏一般，他们看得到这些任务提示，而幻境中虚拟的存在看不到。
冥王殿在哪里，不知道。
哈迪斯沉吟，目光落在了冥河的摆渡者身上。靠自己的能力去寻找在深渊中从未见过的冥王殿，这无疑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情。深渊太大，以空间层次就分上中下，险境之地数不胜数，冥王殿定然不会设在平凡之地。
在哈迪斯思索清楚探寻过程之前，科俄斯已经抢先一步来到了摆渡者身边。
他话语阴柔的问道：“摆渡的，你知道冥王殿在哪里吗？”
周围的亡灵们被他的神威推开三米的距离，留下一片难得的空地。傲慢的提坦神虽然刻意收敛了傲气，但是面对一个幻境中摆渡的家伙，他不认为需要多么低声下气的姿态。
“冥王殿在河的另一边。”
握住船桨的手停下动作，沙哑苍老的声音在摆渡者的兜帽下传出。
“带我过去。”没有时间唧唧歪歪，科俄斯心底嫌弃的踏上这块寒酸的船板，瞧见摆渡者迟迟未动，他立刻呵斥道：“尽快。”
“金币。”
摆渡者没有理会船上其他惊恐的亡灵，伸出左手到科俄斯面前。
科俄斯暗自焦急，为了在其他神灵跑来之前，他安耐住心情的变出一枚金币。金币丢向摆渡者的手上，“快点带我去，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金币一落入对方手中，如烟雾似的消失无踪。
摆渡者的下颌微扬，宛如嘲讽的说道：“我要金币，不给的话就和他们一样下去吧。”话语落下，科俄斯竟然没看清他的一个船桨，就小腿一疼，身体被他打下了船只。
噗通一声，暗与智力之神掉入了冥河，摆渡者幸灾乐祸的桀桀笑着。
不合常理的情况立刻止住了其他参与者的脚步，纷纷惊疑不定的看向摆渡者。此时唏嘘声一片，岸边渴望上船又没有金币的人类露出怜悯，仿佛已经看到了掉下冥河之人的结局。
“没有金币作船费，他是不可能让任何人上船的。”
而这金币，是幽冥的金币。
幻境外，看见科俄斯被区区一个船夫打下冥河，菲碧第一个提出了异议：“塔尔塔罗斯殿下，您说过这个幻境是无限趋近于真实世界，科俄斯又怎么会被一个普通人打下船！”
塔尔塔罗斯喝着情人添上的茶水，淡然道：“谁和你说过……他是普通人？”
听到这句话，宙斯的表情忍笑起来。
看来他所猜无错，这冥河的摆渡者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卡戎。对方还真可以把科俄斯压制住，因为他是尼克斯和厄瑞波斯的儿子，名符其实的上古二代神。
科俄斯自然不会像凡人想象的那样在冥河中痛苦的死去，待他满脸恼怒的爬上岸，波塞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脚把他又踹下了冥河。
“波塞冬！”被迫在冥河里游泳的科俄斯气炸了。
对待敌人只需要狠就行。
波塞冬用这招引来了摆渡者第二次发出的笑声，沙哑到堪称破嗓子的声音极为难听，刺得他的耳朵微痛，很想让他听下声音来。而实际上，他的确如此任性的去做了，吓得周围的人类灵魂一片哗然，惊惧的注视着船上的打架斗殴。
额头一疼，波塞冬在揍了摆渡者狠辣几拳后，依然逃不过被丢入冥河的命运。
“噗通”第二个落水者诞生。
还未靠近，哈迪斯面无表情的停下，“……”
扑腾在水面乱划，波塞冬丝毫没有作为海神的自觉，四处张望之后，他永远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那个面瘫的哥哥。蓝色的眼瞳一亮，他连忙冲不远处的哈迪斯喊道：“哥哥，他打我！”
摆渡者用手揉着兜帽下的脸，嘶嘶的抽着凉气。
“弟弟打不过就要哥哥上吗？”他的声音一改刚才的沧桑，年轻而富有活力。哈迪斯很想说不认识那个家伙，但是生来就是波塞冬的哥哥，他只能上前先把弟弟从河里捞出来。伸出的手没拉住蓝发青年，波塞冬被冥河里的科俄斯拉住脚，两神在河水里互殴起来。
波塞冬大叫：“阴险！”咕噜噜的水泡飘出，他又进入水中打架。
哈迪斯觉得自己不需要去救这个弟弟了，便面向摆渡者，“你需要什么类型的金币？”摆渡者见他比较讲理，便挥手指向船上几个瑟瑟发抖的亡灵身上，被他指中，一个亡灵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金币，说道：“我只剩下这个了。”
哈迪斯打量了一下金币，上面特殊的力量昭显出其特殊性，这是阳界进入阴间后的东西。随后他肩膀处一沉，哈迪斯侧过头，能无声无息靠近他的果然是父神塔瑟斯。
塔瑟斯直接上船，然后在摆渡者警惕的目光下，他把亡灵手中的金币抢了过来。
“一枚够了？”他淡淡的说道。
食指和中指一弹，捏着的金币飞入摆渡者的怀中，正中……胸膛。摆渡者在披风下的身体一颤，手捂住了被正巧打疼的乳尖，阴暗狰狞的气势随之释放出来。他在塔瑟斯讶然的目光下举起船桨，船桨狠狠的打下水面，溅起灰色的冥河河水。
“别说是一枚金币了，你就算给我一箱金币都没用！”
咆哮的声音震得哈迪斯额角发疼，尤其是塔瑟斯接下来把船上的其他亡灵全部丢上岸后，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
摆渡者后退半步，“你、你想干什么！我是冥河的摆渡者，你打了我就休想过河。”
“这深渊，我还没有碰到过几个不能打的家伙。”
塔瑟斯揉了揉手指骨，接下来是暴力时刻，摆渡者的惨嚎不断，口中直喊：“母神救命！冥王救命！”幻境外的宙斯已经风中凌乱，话说卡戎这个时候喊母神有用吗，幻境里难道可以出现黑夜女神？
摆渡者的求救声终究无法传达到该听到的神的耳中，等塔瑟斯揍爽了，他用脚踢了踢地上进不去打的摆渡者，道：“快把我送到冥王殿去。”
“你做梦。”摆渡者口齿不清的骂道。
塔瑟斯脸上的冷色一闪而逝，但是想到这可能是试炼的一环，他忍下脾气，努力柔和的说道：“你到底要怎样才送我去冥王殿？”
这份假得胃疼的温柔终告失败，因为摆渡者含恨的说：“你让我揍一顿！”
对此，塔瑟斯再给他一脚作为回礼。
哈迪斯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看着在船板上痛得蜷缩起来的摆渡者，他问道：“我可以让你不挨揍，只是你得告诉我们冥王殿的地址，我们不需要你送，可以自己过去。”
摆渡者的兜帽落了下来，俊秀惨白的容貌昭显出他的出色，这不应该是一个普通摆渡者应有的形象。塔瑟斯的眉尖一挑，在对方骇然的目光下开始扒披风。
“不要啊，我说！我说！”
摆渡者死命的争抢着自己的衣物，可惜耐不住塔瑟斯的力气。撕拉一声，摆渡者的披风破碎，隐藏的气息显露出来，他是一位神灵。
“在哪边？”
“那边，那边，度过河口就不远了！”
摆渡者慌乱的话语获得了塔瑟斯的满意，于是他踩着破布的披风走了，留下狼狈如被强了的摆渡者，以及冥河河岸上无力的哈迪斯。哪怕知道父神和他是竞争关系，哈迪斯还是快速跟上了塔瑟斯的脚步。
即使未来会有冥王，幽冥深渊的小殿下依旧是塔瑟斯。
听到了消息的诸神跑了，留下的是半神的柯瑞亚。挤开人群，柯瑞亚声音急促的出现在岸边，他对船上一脸愤怒的摆渡者说道：“金币以外的其他东西可以吗？我可以给你海界的珠宝。”
摆渡者满脸铁青的看向他，“我要珠宝干什么，这里是冥府！”
柯瑞亚怒了，被捧在手心上的不止是塔瑟斯，如今来到幻境的哪个神灵不是傲气得要命。趁着摆渡者被拳打脚踢过的状态，柯瑞亚走到他身边，脚狠狠的踩住了他的第三条腿。
“你载还是不载？”
“啊嗷嗷——我载！我送你过去！”
流年不利的摆渡者痛哭，小船像箭一般的飞快射出。柯瑞亚欣喜了一会儿，随后发现了问题，骇道：“为什么方向和你说的不一样？”
“笨蛋，那边是假的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冥王殿真正的位置？”
摆渡者恶狠狠的瞪向柯瑞亚，既然那边是假的，可想而知……这边也不一定是真的。柯瑞亚一声惊呼，奇异的神力把他赶下了这艘小船。
摆渡者冷冷的在船上看着他下沉，“祝你好运，灵魂乱七八糟的小姑娘。”
小船离去。
此处已经脱离了怨恨之河的范围，乃遗忘之河。
波塞冬和科俄斯在冥河内的争斗暂时以海神取得微弱胜筹。甩干了水上岸，看见父神和哥哥都跑了，他大惊的抓住一个人类的亡灵问道：“他们往哪边跑了？”
亡灵浑身发抖，指着远方就说：“那边那边！”
波塞冬一溜烟的往指向的地方跑走，比他晚一步上岸的科俄斯一脸晦气，嘴里骂道：“蠢货。”他第二次拽起亡灵的脖子，阴风惨惨的问道：“少给我撒谎，告诉我那两个黑发男子往哪边走了？”
人类被他的气势慑住，恐惧道：“我不知道，他们走的太快，一下子就消失了。”
具体的方向不知道，但是大概的位置勉强能指出，科俄斯松开掐住他的手，不再迟疑的按照这个位置迅速赶了过去。
那一边，塔瑟斯更怒。
他对哈迪斯说道：“我们去找那个划船的家伙！”
哈迪斯：“唉。”这样折腾下去，他们真的能在一天之内抵达冥王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