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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根[修真](29)

作者:夜拾 时间:2017-12-20 13:06:26 标签:灵异神怪

所以他也吸引了我吗?
宋怀尘问自己。
可那些所谓的磨难,那些故事中的惊艳,甚至陆亭云为人称赞的外表,对于来自无象殿的宋怀尘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可感情这种事情,哪是能说得清的。
就如同宋怀尘能理解无象殿、小丹峰的其他人,却还是不愿意回任何一个地方。
于是脸上毫无笑意的宋怀尘柔声问陆亭云:“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陆亭云心里是憋着股气的,宋怀尘的服软正中下怀,他猛地转身,忍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语气激烈强硬:“我希望——”
然而才说了个开头,一看见宋怀尘的表情,心里的那股气“噗”一下泄了,藏得更深的,深得连说出口都不敢的另一种感情却猛然间找到了发泄口,脑袋里哄的一声,陆亭云眼眶一热,他失态冲回去,揪住宋怀尘的领子,惯性把两个人一起甩到墙上。
陆亭云低着头,努力平复着心情,说话声咬牙切齿:“……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宋怀尘被按在墙上,几近本能的体会到了陆亭云的心情,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因为震动而头脑空白,一个却毫无波动的冷静着。宋怀尘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有什么不好吗?我一直挺好的啊。”
已经开了头,憋着的话根本收不住:“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你好?你哪里好?你一身修为高得可怕,很多事都瞒着我——黄药师也瞒着我,这没什么。但你没发现你和黄药师完全不同吗?黄药师喜欢吃,热衷于药材,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偏好,他活得有目标,活得真实。你呢?你好像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在意,你说不在乎映山湖的人,可为了救个小姑娘,你可以拼上自己的命。如果不是我手上恰好有《斩尘诀》,而《斩尘诀》又恰好与度量衡有关,你会想到走出映山湖后开家店,搜集各路消息?”
“你口不应心,你做事的动力都是别人给的,都是机缘巧合。如果有一天你运气用光了,不再有巧合了呢?你打算干什么?”
“宋怀尘,你给我的感觉很不真实,好像不是活在这个世界里一样,我怕有一天你会突然消失。”
在陆亭云大起大落的话语声中,冷静和不冷静合二为一,共同构成了宋怀尘这个人。
被怒斥了一通的宋怀尘缓慢的眨了眨眼:“我自以为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有人陪我下五子棋,我就会觉得很充实,很愉快了。”
“我确实不坦率、不果断。”宋怀尘有自知之明,“但应该也没你形容的那么糟糕吧?”
“你说‘应该’,就表示你自己也不确定。”陆亭云控制住了情绪,终于敢抬头,他的眼眶是红的,“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
“但有一点我们需要注意。”宋怀尘停顿了下,陆亭云看着他。
“现在,不该讨论我如何,而应该讨论你如何。”
在陆亭云冲过来的时候,衣柜上的花瓶被扔在地上。
宋怀尘抬手一招,将躺在碎瓷片中的植物招来。莫名其妙的放在了衣柜上的花瓶,里面插着的植物也很莫名其妙,既不是香,也不好看。
茂盛的绿叶中零星有黄色的花萼拖着细碎的小白花,有几朵花已经谢了,结出了黄豆似的果子。
“詹草,服者媚于人。采花大盗对你说的,看你还能撑多久,指的就是这个吧?”
詹草服食后起效极快,放在房间里对人恐怕也不是没影响。
陆亭云的爆发和这东西估计也有关系。
陆亭云开了句玩笑:“宋兄,看我给你找了件多紧急的事。”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宋怀尘问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又成了映山湖里那个万事皆在掌控中的宋先生,“你可还什么都没告诉我。”
“不过在此之前,”宋怀尘攥住了那只还揪着自己衣领的爪子,一字一顿:“放手。”
第 57 章
“风是从房间里面刮起来的。”陆亭云告诉宋怀尘。
这就是他迟疑的原因,采花大盗恐怕真的是八宗内部的修士:“房师叔毕竟不是熊耳峰的人, 我离开宗门也有一年多时间了, 不清楚小丹峰与他们关系到底如何, 不便参与他们的讨论。”慧月的话陆亭云不敢全信,即使他知道以慧月的性格不太可能说假话。
陆亭云不便参与八宗的讨论, 却更不能开口说要先离开,毕竟以他目前的处境能坐在雅间里,已经是八宗对他示好的表现了,他不可能没眼色到在对方释放了好意时去得罪人。
走不得又说不上话, 坐着反正也没人理,陆亭云索性拿出了宋怀尘给他的剑诀,翻看着琢磨。
“他们讨论得很激烈,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房内细微的气流变化。
陆亭云在看剑诀, 剑诀写在册页上, 册页厚重, 不可能像书页那样被微风吹动。但是非常凑巧, 风起来的时候, 陆亭云不是在看内容, 而是在看宋怀尘的字,他轻微的转着册页的角度, 看墨迹在光线下变幻着的反光,那是非常细微的变化,于是陆亭云注意到了册页起了毛的边缘上,宣纸绒毛不正常的晃动。
察觉到不对时, 陆亭云立刻屏住了呼吸,然后将视线投向圆桌——药粉就那么大咧咧的摊着。
他完全来不及开口提醒,那风就已经将粉末吹了起来。
讨论得非常激烈的修士们立刻中招,瞬间趴倒在桌子上。
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往前一探身想查看师长的情况,瞬间也中招倒下。
整屋子的人都倒了下去,陆亭云跟着往下倒,闭眼装晕——当时陆亭云没能分辨出自己这行为该说是高明,还是愚蠢。
他坐在最边缘,也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两个“最”的配合合情合理,几乎是在陆亭云松手让册页滑落的同时,他听见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街面上的喧闹声流水般泻进寂静的雅间内,很快又被关在外面。
来人脚步声极轻微——他为了消除脚步声,两脚几乎都没离地,是蹭着地面在走——但陆亭云全神贯注得听着,还是能判断出他行走的轨迹。
在那人走到自己身边时,陆亭云猛然睁眼,意图拔剑进攻。
金丹期的剑修出招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如果没在蓄势时就制止,基本不可能将这一招中途拦下。
“如果你那一剑斩了出去,我不可能没发现。”宋怀尘没能在雅间里找到任何战斗的痕迹。
陆亭云苦笑:“我连剑都没能拔.出来。”
修士龟息的时间有限,陆亭云想要一击得手,必然全力以赴,但当他调动灵力的时候,却发现不仅是灵力,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他明明是想要拔剑,手却痉挛似的往外大力一挥,刺啦一声,是他撕破了掉在手边的剑诀册页。
“雅间里的,恐怕不止是迷药,我怀疑从外面进来的人又带来了一种新的药。”陆亭云的声音变低了,“无论是将用作调料的药材制成迷药,还是调出了这么一味让人防不胜防的药剂,采花大盗绝对是用药高手。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却没看见人。”
陆亭云语出惊人:“我是自己走出的酒楼,然后自己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马车。”
平阳城里世家多,喜欢用马车的不少。
宋怀尘仔细回忆了那天在茶楼里看见的马车,太多了,从陆亭云所在的酒楼驶出的就不少。
“这个先不管。”无解的事先放在一边,“你的腰牌是怎么回事?还有金谷园的迟谷,你看见他了吗?”
“迟谷也在马车里,昏迷着。”陆亭云回答,“至于腰牌……我先把迟谷的扔了出去。”
陆亭云不断尝试控制自己的四肢,在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找回了手指的感觉。
平阳的马车都是没有车夫的,陆亭云所在的这辆也不例外。
看不见的人实在是令他毛骨悚然,他将迟谷的腰牌从车帘下扔出去,用意是想看看车夫的位置上到底有没有人。玉佩贴着车板滑了出去,没有碰到任何阻碍,陆亭云听见了玉佩落地的声音。
“虽然手指能动,但身体还是麻的,我跑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别人来救我了。”
在确定外面真的没人时,陆亭云懵了一下,看不见的人实在太诡异。可在感觉异样的同时,他不怕死的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采花大盗到底是何方神圣。陆亭云相信,到了目的地,采花大盗一定会现身。
痉挛的手指将从册页上撕下的那片碎纸捏着,一路带进了马车,陆亭云将纸片粘附在自己的腰牌上,然后把腰牌扔了出去。
黄药师猜对了,陆亭云这么做,确实是想让宋怀尘记起那只小木偶,记起他们奇妙的联络方式。
宋怀尘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如果我没有找到你的腰牌呢?如果你的腰牌被别人捡走了呢?如果我找到了腰牌却没意识到你指的是什么呢——我真的没看懂你这深奥的暗示!”
陆亭云用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宋怀尘即将出口的责难:“你现在不是在这里了吗?”
陆亭云不仅在赌他们之间的默契,更在赌运气。
“我在这里,但这里是哪里?”宋怀尘没听到他最想要听的,“我根本不关心采花大盗是不是八宗的人,我只想快点抓住他,好让我们能顺顺利利的去杻阳山。”
“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腰牌的?”陆亭云由着宋怀尘捏着他的脉门查探经脉状况,同时开口问道。
“世家巷。”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和我丢出腰牌的位置是半柱香的距离。”马车里的陆亭云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通过另一种方式尝试着确定自己的位置,而这种方法,必须有另一个人的参与。
宋怀尘说“知道了”,计算着半柱香马车能走过的距离。平阳城笔直的,复杂交错的道路在他脑海里铺出一张大网,马车以腰牌所在的世家巷为起点,向一辆,变为向正反两个方向行驶的两辆,遇到岔道,再分为向不同的方向行驶的若干辆。
越来越多的马车匀速行驶着,它们拖出明亮的,不会消亡的轨迹,在暗色的平阳城道路上绘出鲜明的轨迹。
然后,那些可能是陆亭云藏身地点的位置被一个个点亮,如同绘制完成的符咒在联结处埋下一个个阵眼。
“范围很大。”宋怀尘将思考的结果如实反馈给陆亭云,按在对方脉门上的手也收回了,“我看不出你的灵力有什么问题,”这是他力所不能及的领域,“如果黄药师在就好了。”
“我缩小不了范围。”陆亭云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宋怀尘等着他说下去。
“你可以用硬闯的。”陆亭云对他说,“采花大盗很可能是八宗弟子,而八宗修士,不可能长时间滞留在外,现在这个时期太敏感了。”
“如果他正好在呢?”宋怀尘反问,“在雅间里动手脚的修士得在八宗露脸,那个看不见的呢?”
“我是当局者迷,我看不见,不代表你看不见。而且……如果看不见的人真的在,没道理你在这里这么久,对方都毫无反应。”
宋怀尘说:“有点道理。”他将两只手十指交叉的握了握,活动活动手腕,肢体感觉鲜明清晰,没有即将消失回归肉体的麻木感。
“你有尝试过逃跑吗?”宋怀尘问陆亭云。
陆亭云回答:“没有,我可乖巧了,等着宋兄你来救我。”
“想得美。”宋怀尘白他一眼,“自己逃跑去,我这个不知道是鬼修还是魔修还是人修的家伙,最多只能给你护护法。”
陆亭云笑:“好好好,听你的。”
他揣着小木偶,脚步虚浮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伸手向外探了探,一道禁制亮了起来。
陆亭云身后一步的宋怀尘抬手将禁制劈开:“评不上品级的小禁制,也只能关关没修为的人了。”宋怀尘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陆亭云直接说了出来:“我们无从判断他的修为。”
他说着抬脚走出去,房间外是条长长的走廊,一侧的墙上嵌着夜明珠照明,另一侧则是一扇扇房门:“我们在地下。”
宋怀尘:“不是个好消息。”
每一扇房门上都封着禁制,宋怀尘一一看过去:“这些禁制……和关你的可就不同了。”
那些房门上的禁制宋怀尘根本连碰都不碰,他伸出手虚虚沿着禁制符纹走了遍:“这些禁制是串在一起的,动了一个,其他的也都会连带着被触动。唯独你在的房间没被串进去。”
陆亭云的房间并不是顶头的第一间,很显然是特地挑出来的。
“虽然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房间不在里面,”宋怀尘微微侧了头,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拉着陆亭云退回去——走廊一望到底,根本没处藏身,“但我更想知道什么地方的地下会有这么多的房间。”
第 58 章
宋怀尘拉着陆亭云回到房间后,关上门伸手往门板上一拍, 就把他打碎的禁制原模原样的贴了回去。
碍于迫近的脚步声, 陆亭云不敢说话, 视线在宋怀尘和禁制间来回,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宋怀尘伸出手指压在嘴唇上, 做噤声的动作,拉着陆亭云往房间深处退,一侧身藏进了衣柜与床的夹角中。
陆亭云上前一步,坐回桌边, 对着门的方位调整了下椅子的位置,将来人的视线引向衣柜对面的方向。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陆亭云灵力被封, 五感的敏锐度也打了折扣, 他等宋怀尘从藏身处走出来, 才敢开口说话:“不止一个人, 脚步声很整齐。”
宋怀尘听得更清楚:“像是在巡逻。”
“城主府地下有牢房。”陆亭云把桌上的詹草扔进衣柜, “也有人巡逻。”
宋怀尘把脑海里那张标注了马车路线的平阳地图翻出来:“半柱香的时间足够到城主府了。”在世家巷绕几圈, 拖延时间、迷惑视线绰绰有余。
“但城主府的牢房是这种布置?”陆亭云示意四周,“如果只有这一间是特殊的, 那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刚刚说采花大盗是八宗弟子,八宗弟子怎么会有能力在城主府动这种手脚?”
宋怀尘问:“你有没有进过城主府地牢?”
陆亭云的回答是没有:“城主府轻易进不得,更何况是地牢。”
世家也有地牢,甚至请八宗弟子参观、指教, 但陆亭云从未见过,或听说过哪个世家有这么大规模的地牢。
陆亭云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确定位置,宋怀尘却说有办法。
“我有办法。你出去后,和黄药师一起找狄荣山——”
听见狄荣山的名字,陆亭云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宋怀尘:“找他做什么?”
宋怀尘完全没想到陆亭云反应这么激烈,在一个措手不及的停顿后失笑:“他又不是坏人。”
好人、坏人。
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会用到这样简单又明确的形容词。
陆亭云觉得宋怀尘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想好好和他说说狄荣山这个人,却见宋怀尘先一步正经了表情:“狄荣山这个人不简单。”
“他说要放出采花大盗和迷药的消息,一个晚上的时间,平阳城就传得人尽皆知。”不管什么都会评个第一出来,平阳城的世家自然也有排名,狄家排名在中上,狄荣山展现出来的实力,和他家族的排名不符,“而且你有没有发觉,狄荣山对采花大盗的关注程度,比那些家里有女子遭殃的,还要上心。”如果不上心,又怎么会从调料里看出迷药成分来。
开始时,狄荣山接近宋怀尘等人的目的并不明确,但等采花大盗出现,他再找宋怀尘,就带着明确的目的了。而且宋怀尘注意到他提到采花大盗时,说到了如果抓不到人,平阳就丢脸了。
“他在乎平阳,对于一个流连花丛的浪荡世家子来说,这点非常让人惊讶。”
“各世家间彼此渗透,狄荣山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我不信他没有眼线。想要知道我们在哪里其实不难,稍微闹大点外头肯定能知道。”宋怀尘的方法简单粗暴,而且明显不打算听陆亭云的意见,“我最多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如果巡逻的人或者采花大盗发现了我,我只能提前动手。”
“联系上狄荣山之后,让黄药师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怀尘抬起手,掌心对着陆亭云,五指张开,符纹骤然展开,在空中布下一道光网,那网炸出一道亮光,就像宋怀尘和陆亭云初次见面时那样,将后者送走了。
点心铺子里,黄药师察觉到后院的灵力波动跑去查看,就看见中央平石上站了个人:“陆亭云?”
陆亭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狄荣山……”他念出了宋怀尘反复关照的这个名字,心里想的却是既然宋怀尘能使出神行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狄荣山在哪儿?”
“狄荣山?”黄药师重复了遍,“我怎么知道?”他不关心狄荣山,抓起陆亭云的手腕就给他把脉,“你这是从哪里的来的?这修为又是怎么了——宋怀尘呢?他送你回来的?”黄药师想起了宋怀尘最拿手的那道符咒。
“他人呢?”
黄药师放出神识往阁楼探去,被禁制给撞了回来:“在楼上呢。”没看见人到底不放心,黄药师跑上去看,陆亭云自然跟着。
虽说一开始的打算是把阁楼当成堆放杂物的地方,但因为陆亭云占了后院的位置,白简想修炼只能上阁楼,宋怀尘就没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上去。
“修士有须弥袋,不差这一点空间。”他这么对白简说。
于是透过楼梯口封着的禁制,黄药师和陆亭云都看见了席地而坐的宋怀尘,他闭着眼睛,是入定的模样,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因为背光,隔着禁制,黄药师陆亭云看宋怀尘,多少有些对方面目模糊的感觉,而这一份恰到好处的模糊淡化了宋怀尘眉眼间的逼人俊美,更突出了他那身沉静淡然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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