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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221)

作者:priest 时间:2021-12-20 10:30:51 标签:幻想空间 奇幻魔幻 科幻 古代幻想 无CP

  “把三岳和余家湾玩弄于股掌中,擅自拦截陆吾消息,直接把破法亮在世人面前——他不是能耐得很吗?”

  白令用神识偷瞄了一眼怀表,心道:这回憋了两刻。

  主上方才既然不让他提世子爷,白令就管住了嘴没搭话,递了条帕子给周楹擦手上的茶水。

  周楹一抬手推开:“他就没想过三岳也有蝉蜕,也是从上古神魔大战那时候苟下来的,能不知道南圣斩元洄于东海之事?若是三岳就此事联络玄隐山,玄隐转头查到无渡海,他怎么办?西楚边陲之地,哪年没有天灾人祸,哪有点风吹草动凡人不是一茬一茬地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不管闲事能闲死他!”

  白令:“……”

  周楹:“有话你就说,欲言又止干什么?”

  白令道:“哦,属下在秘境中问过世子。世子说不会的,余尝‘勾结’了陆吾,他还准备去偷化外炉给点金手,玄隐跟三岳马上得翻脸。世上没有拆不散的鸳鸯,何况同床异梦的仙山呢。”

  周楹听了这等屁话,一把按住胸口,心里习惯性地想咳嗽,但半仙的肺没做好准备,于是这一串咳嗽尴尬地卡在了他胸口,他有点上不来气。

  白令一本正经地眼观鼻鼻观口,肚子里幸灾乐祸:您也有今天?

  这位活得人模人样的半魔总觉得主上的血太凉,怕他冻着自己,于是逮机会就给他添把肝火:“世子还命属下带话,让主上不要气坏了自己,他每天入夜都在破法秘境里,主上要打要骂随时能去。”

  周楹:“……”

  奚平十分文雅地打了个喷嚏——鼻翼两侧是胶黏的,不能使劲捏,假胡子太厚,不小心得吃一嘴——心说白令傍晚刚来过破法,这怕是把话带回去了,三哥在骂他。

  反正他有恃无恐:三哥不会来的,晚上师父在破法里。

  天一黯,奚平就熄灯假装睡下,神识钻进破法镯里。

  破法中此时已经是一大片荒野,奚平刚一落地就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往上一蹿,险伶伶地避开了一地铭文。

  便听天边一道看不清轮廓的虚影里传来支修的声音:“这是文帝三年的一个邪祟,筑基中期,罕见的铭文高手,杀了天机阁九人,一路逃到北历。天机阁同北历昆仑外门联手将他堵在苍野原,胶着大半个月,折了十多个外门半仙和两个随行筑基,最后是昆仑派升灵剑修以力强行破阵,方才将此人拿下。这一战因异常惨烈,被两国灵山录入史册,那邪祟当时所用的手段,我都抄录在此间,你先试试看,不行喊救命。”

  奚平脸一垮:“……师父,我不会再上当了。”

  支修第一次温柔地告诉他“不行喊救命”的时候,奚平真信了他的邪,被破法中幻化出来的邪祟殴打得吱哇乱叫时纯真地喊了。

  然而他那破师父只是束着手挂在天边,一边欣赏他屁滚尿流的“英姿”,一边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为师只是碎剑中一缕神识,你冲我喊什么?”

  奚平当时感觉自己对整个世界的信任都崩溃了:“不是你让我‘不行喊救命’吗?”

  支修:“那我也没说喊了管用啊。”

  这就是他那经脉详解都讲不明白的师尊的传道之道,罗妈妈看了都得磕头。

  不过他嘴上叫唤得热闹,也是自愿的。

  奚平短暂地跟项问清打了个照面,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深浅,有生以来头一遭,他不用别人催,自己知道用功起来。

  他不是剑修,现在才开始一招一式地练剑也不现实,世上也再没有飞琼峰和潜修寺可以让他安安静静地学画符背法阵,支修便干脆将上下数千年中经典的修士斗法塞进破法,让他自己从挨打里摸索。

  毕竟破法不会伤害自己的“管家”,外面风刀霜剑就不一定了。

  奚平海绵似的疯补着他至少缺了百年的课,每天夜里都神识耗竭了才出去——所以清晨第一声胡琴凄惨得格外逼真。

  这天,他没能从历史上那位厉鬼似的邪祟手里挣脱,一脚踩中了当年坑死昆仑筑基的坑,被破法弹了出去。支修挥手收走了秘境中的局,独自在破法里静坐了一会儿。

  支修现在的情况其实无法支撑他神识在外面飘太久,但他还是会逗留到力竭。

  因为只有这不受灵山控制的破法中有片刻的安静。

  照庭破碎,他自己直面天道考量,吊在蝉蜕门槛上,一直在和不知名的力量撕扯。

  天道如刀斧,一直在“修剪”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支修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只是不愿意顺从。

  周身传来熟悉的剧痛,是他这一缕神识即将消散的先兆。

  天道好像对他的忤逆越来越不耐烦了。

  支将军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消散前,随手抓了一把破法中的西楚特色小吃……然后笑不出来了。

  “呸,打死卖盐的了。”

  奚平回自己身体前,先在全县的转生木里游荡了一圈,当作放空休息,迷迷糊糊的,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便下意识地循声跟了过去。

  魏诚响和赵檎丹都没有睡觉的习惯,最多是晨曦前打坐片刻。

  此时小院中点着盏油灯,赵檎丹正教魏诚响楚字。

  赵檎丹是渝州人士,渝州与楚国接壤,不少人都精通楚文,她楚文跟宛文一样溜。

  教着教着,赵檎丹忽然有点走神。

  魏诚响笔尖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赵檎丹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问道:“你是哪里人?也是宛人吗?”

  “天为被地为席,四海为家。”魏诚响狡黠地一笑,舔了舔笔尖——她早年说话还带一点陵县口音,流浪多年,现在已经一点也听不出来了,“怎么了?今天登记的事把你吓一跳吧? “

  这天傍晚,突然有衙役来砸门,挨家挨户登记人口,逮到人就一通盘问,恨不能将祖宗八辈都盘清楚,还要让街坊邻里彼此作证,有点问题的一律带走严查。

  赵檎丹从小没说过瞎话,差点被人问成结巴,幸好魏诚响接到太岁消息以后赶回来救了她。

  她心惊胆战地在旁边看着魏诚响当着一帮街坊的面睁眼说瞎话,急得不行,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谁跳出来揭穿。

  然而魏诚响胡扯了足足半炷香,没人出来说一个字。隔壁那位第一天就看不惯她们的老阿婆甚至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那姑娘在这好几年了。”

  赵檎丹:“她为什么要帮我?”

  “被衙役捉住没个好,街坊们随口帮忙圆个谎又不花钱,就算不敢开口,遇到这种事也不会故意害人的。”魏诚响活动了一下脖颈,说道,“再说我可没少帮老太太挑水,种善因,怎么也不能得恶果吧。”

  “啊?”赵檎丹道,“我晚上带了点心去谢她,她还拉了我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趁年轻早点想清楚。”

  魏诚响:“……”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一把年纪了,三只耗子四只眼的,什么闲事都管!

  “就算我一时圆不过去,还有陆吾呢。”魏诚响干咳一声把话题带过去,“做假身份是他们老本行,哪怕变成凡人了,糊弄个衙役也不是什么大事。陆吾用了你的身份,为他们自己人,也会保护你的。”

  赵檎丹没吭声,无意中瞥见魏诚响当奖品用的一枚小铜镜,窥见了镜中的自己。

  她现在化名“徐丹”,魏诚响技术高超,只随便在她五官上分别改动了一下,既不影响她做表情,也没弄夸张的伤疤遮挡,看着却完全改头换面了——跟某些往鼻子上糊一两胶的手残人士不可同日而语。

  乍一看,赵檎丹自己都认不出来。

  那张陌生的脸给了她巨大的无所适从和孤独,她多看了两眼,几乎恐慌起来。

  一方面,赵家与她互相背弃,她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处无家可归,身边只有个不知来历的“邪祟”;另一方面,她又毕竟姓赵,即使陆吾为了同僚愿意暂时保护她,她也不可能融进他们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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