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第一农场主(3)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信息，对了，我叫玉山，还没请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少的罪人，这些道理他还是懂：“小弟初来乍到，刚才有些懵懂，只想看清楚门上面的字，并不是要插队。”
　　“本大爷姓仲单名一个茧字，姑且算个正在修行的妖僧。”仲茧似乎知道很多这里的事，介绍起来头头是道：“记住了，整个虚无界时空穿越局最大，千万不要得罪。他们有很多规定不能违反，比如等待穿越时一定要遵守秩序，无特殊原因不得拒绝前往已分配的世界。第一次违规会被警告，第二次是延后穿越的时间，第三次则会被遣送回虚无界自生自灭，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你怎么这么清楚？”玉山有点好奇。
　　“因为前两次被分配去佛界，由于个人原因我都拒绝了，所以在这呆了挺长一段时间，基本摸清了情况。话说回来我的第一志愿明明是妖界，为什么老让我去修佛。现在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管去哪只能接受，哎，想想就糟心。”仲茧摇头叹气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很苦恼。
　　不过这人也是够奇怪的，身为一个和尚居然不想去佛界，因为和妖沾边了吗？而且妖僧到底是个什么职业啊！
　　仲茧看起来虽然很有威胁性，交谈后却发现人还不错，玉山本想再追问几句，话到嘴边就被惨烈的呼救打断。那是尖锐到刺耳的女性惨叫声，痛苦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估计被满清十大酷刑轮番伺候一番也没这么凄惨。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了，不要把我丢回虚无界。”队伍前端，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人驾着一个体型瘦弱的女子，毫不怜香惜玉地一路拖行到屏障前，一把将人丢了出去。
　　金色的屏障是由光和气体构成，穿越者能自由进出，但虚无界中游荡的怪物和被时空穿越局除名的人会被阻挡在外，屏障对他们来说就是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
　　被赶出去的女子无法再进入，只能不断拍打着屏障哀求：“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会乖乖去魂界的，我去我去……我不是故意要违抗你们的命令……我再也不敢偷跑去人间界了……我只是想回家，我只想看看我的父母和孩子，呜呜呜……”
　　穿越这事，往好处说可以开启新的人生，可坏处多的不得了——必须与所爱之人的分离，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很可能连躯壳都要换一副。也许有些人在原本的世界过的并不好，遭受打击，生了重病，无亲无故，穿越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但对那些还有留念的人来说，强迫他们告别实在太过残忍！
　　女子的哭泣让玉山动了恻隐之心，推己及人，他又何尝想离开家，离开他的蔬菜大棚？
　　可是除了他，别人似乎都不太关心这个女人。绝大多数人视若无睹，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短暂地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因为在这里管闲事是大忌，搞不好会连累自己。直到女子哭喊着叫孩子乳名时，人群中才开始有些细碎的讨论。
　　呓语一样的低语灌进玉山的耳朵，他没空去辨别那些议论，只觉得心情很复杂。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看到这样的事他绝对会仗义执言，出手相助。可这里是虚无界啊，面对未知的环境，玉山也感到害怕。他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既帮助女人脱险，同时又能保护自己的安全。去和工作人员理论一番？不可能的，他刚才目睹了一个想讲道理的穿越者被踹飞到天边去。强行把女人从危险的虚无界带回来？他可没有这种能力，可以把被时空管理局除名的人从屏障外平安送回来。
　　那么……
　　他握紧拳头，努力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把自己变得冷漠，好消磨心中那些见死不救的负罪感。谁叫梅老爷子总是教育他要路见不平一声吼呢，可惜现在他还没有吼一声的能耐。
　　“偷渡可是重罪啊，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真以为随便往传送门里钻就能回家了？”仲茧摇摇头，说了可怜，看她那样就知道活不过三天。
　　原来还可以偷渡？
　　“我劝你不要打着偷渡回人间界的念头，看到那女的没，这是她第三次拒绝去魂界并且想偷跑去人间界。之前只是警告她不要再胡闹，并且让她滞留在时空穿越局考虑清楚，但她就是不听劝。事不过三知道吗，真是不作就不会死。”面对破坏规则的女子，仲茧显得非常冷漠。
　　“啊！！！！！不要，谁来救救我，求你们了，救救我！！！不要，我还不想死，不要！！！！我还想见见我的女儿！”屏障持续传来惨叫和哀求，但没有几个人回头。
　　队伍往前移动，没人再关心她的死活，可能大家觉得看热闹太耽误时间，连讨论都没有了。
　　“别喊了，快找个地方藏起来。”玉山频繁回头，忍不住提醒那名女子不要弄出太多声响，容易引起雾气中的怪物的注意。但她也许太害怕了，完全听不进去，这时候，一只浑身缠绕着黑色雾气的怪物慢慢现身……
　　“小心！”玉山的心提到嗓子眼，因为怪兽一把抓起瘦弱的女人往嘴边送。
　　“她会死的，救人啊！人多的话也许能把虚空兽吓跑!”眼看怪物一口咬断女人的胳膊，鲜血喷溅的惨状让玉山无法坐视不管。他想朝屏障那边跑，仲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吼道：“你疯了，你看看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盯着咱们看呢，谁敢上去帮忙绝对会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而且就凭你，你能打得过那头巨兽？”
　　三米高的巨大怪物，普通人不可能敌得过！
　　“但我现在不站出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玉山咬牙，回头看了看冷漠的众人，其实内心并不责怪他们。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他只是遵循父亲的教诲，管个闲事而已。他挣脱仲茧，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屏障边，但没有立刻冲出去。
　　远方的雾霾中，隐约又出现三五只怪兽的身影。
　　傻子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寡不敌众，人类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大的巨兽，数量还这么多。所以他也不敢跨出屏障，随便去送死，毕竟有勇无谋的人都活不太久。
　　幸好那金色的屏障是由气体组成，可以将武器发射出去。他身上有梅家制造的武器，虽然算不上宝贝，只能叫器，但也是梅老爷子送给他防身用的，是个上乘的好东西。那是一把折叠弓，平常能折成小巧的长方形挂在腰间，打开是一张细弓。
　　这弓神奇之处就在于不需要箭，只需拉满弓就能自动生成由炁组成的箭矢。根据使用者炁属性的不同，可以生成火箭、雷箭等杀伤力巨大的箭。遗憾的是玉山是个凡胎，体内没有炁，只能生成白色的普通箭，但他基本功很牢固，立刻对着怪兽眼睛来了几发，全部命中。
　　不管多强的生物，眼睛往往是弱点。
　　怪物受伤吃痛，吼叫着扑过来，但被屏障阻挡，只能愤怒地拍打。它不断发出吼叫声，似乎在召唤同伴。不多时，迷雾中走出更多怪物，玉山急忙连续放出好几箭，命中赶来的怪物援兵，把它们往自己这边引、还好这些大家伙虽然蛮力有余但智商很低，根本不知是计，乖乖聚拢。
　　“我把怪物引开，你快逃。”玉山提醒女人赶快找个藏身之所，但她不知是痛的失去思考能力了，还是流血过多失去知觉，只是躺在地上，根本没反应。
　　“妈蛋，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你光把怪兽引开有什么用，你觉得她能逃到哪里去？够了够了，看我的！”仲茧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招数，一股黑气从口中溢出，像灵巧的触手般缠绕上怪物的脖子，一用力就把那几个大怪物的头绞下来了。
　　“你……好厉害啊……”玉山感觉能到这里的，看来都不是寻常人。
　　“救她其实没有任何意义，鲜血的味道很快会吸引其他怪物，她又不能回到安全区域，你能一辈子守在这替她打怪兽？就算你肯，这里的工作人员也不同意啊。”仲茧摇摇头，表示自己只能帮到这里。
　　“难道就不能求求那些工作人员再给她一次机会？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眼看活生生的人类在自己面前被撕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还帮不了她，玉山心里很难过。
　　“难啊，你也尽力了，走吧。”仲茧不想再管闲事，但玉山似乎不想罢手。
　　“不行，趁现在怪物还没来，我要再试试。”他忽然朝屏障外跑，仲茧只好跟上。
　　他们没被时空穿越局除名，出去之后还是可以回去，但女子就不行了，无论玉山怎么努力，就是不能把她带到安全地带。他本想把自己的弓箭留给女人，教她如何自保，可她的手断了一只，看来真是回天乏术。
　　“对不起……”玉山有种脱力感：“我太弱小了。”
　　

☆、前往仙界

　　“真的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你们也听到了，她悔过了啊！”无法把女人带到安全区域，玉山只能向最近的两位工作人员商量：“她只是舍不得自己的亲人，并不是故意违反时空穿越局的规则，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不能法外开恩一回？要不这样吧，这里的杂事这么多你们也做不完吧，罚她做工、干活，用劳动力来抵消这次的处罚。”
　　大概是没见过跟工作人员讨价还价的穿越者，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咕咕讨论半天，最后才说：“穿越者梅玉山包庇违规者，警告一次。”
　　啥，这就警告一次了？
　　“你们讲不讲道理，我做什么就警告一次！”玉山懵逼了，立刻抗议。
　　谁知工作人员竖起两根手指：“第二次！”
　　“欺人太甚，实在太……”过分两个字还没出口，嘴立刻被仲茧捂住，只剩一些呜呜声。
　　和尚压低声音警告：“你疯了，想跟这女的一个下场？千万别拿你人类的思维方式看这里的事，人定胜天这个词在这儿行不通的。有正义感是好事，但是为了救人搭上自己就是傻，行侠仗义也要量力而为懂不懂！我知道你天性善良，但这女的自己犯规在先，并不是你我导致她落到如此田地，不需要有负罪感。该做的你也做了，也努力救过她，已经足够了。”
　　仲茧说得对，玉山渐渐冷静下来。工作人员瞥了他们一眼后，又回到人群中。
　　“现在怎么办？”女人呼吸很微弱，但有一息尚存。这里没有医疗，看目前的情况估计是救不了她了，可将她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不管是救还是走都是艰难的决定。
　　“伤成这样，没救了。”仲茧摇摇头，拍拍玉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给她个解脱吧，让她有尊严地离开，至少不用变成怪物。”
　　虚无界只能进不能出，滞留在这里太久，精神会被无止境的黑暗蚕食。被恐惧、绝望、饥渴侵蚀后，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很快就会变成没有思维，只有进食本能的怪物。就像末日电影中的丧尸那样，是一些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也许，在这里仁慈地结束她的生命才是最好的选择。
　　“胳膊都没了，这种出血量撑不了多久的。依我看，于其在恐惧中痛苦地等待死亡，不如早些了断。”在生死离别上，仲茧显然比玉山镇定得多，他用手合上只剩微弱呼吸的女子的双目：“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来。”
　　“出家人还是不要破杀戒了，这事是我揽下的，也该由我来做个了结。”玉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安得很，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再怎么做思想工作也下不了手。此时此刻他甚至有点希望女人不要再忍受更多的痛苦，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这样平静地离去。
　　“玉山……”濒死的女人忽然张开双眼，咳了几口血出来。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先别说话，再坚持一会，医生来了就能救你，肯定会没事的。”他单膝跪下，把女人轻轻抱起来，想给她一些最后的安慰。
　　谁知女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你不用再骗我了，我知道你们救不了我，但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那么多人都对我视若无睹，你明明也可以选择当大多数人，当时为什么要冲出来救我呢？我们萍水相逢，之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你却为了我抵挡怪兽，反抗时空管理局……值得吗？”
　　“这我也回答不上来，但我知道人的性命无法用值不值得来计算。而且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如果让你死在眼前，而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之后的很多年里我一定会内疚，总是反反复复责怪自己。”玉山说的是实话，在他看来见义勇为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良心。
　　“那你呢？”女人把头转向仲茧：“你又是为什么？”
　　明明是个将死之人，目光却锐利得像正在捕捉猎物的鹰，仲茧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脑海中不断出现许多画面——嗜血成性的妖，满地尸体和熊熊燃烧的寺庙，冒着生命危险把幼小的他藏在水缸里的师父……
　　这些画面像跑马灯一样穿过，他还记得自己从水缸的缝隙中，亲眼目睹妖王残杀师父的场景。无论穷凶极恶的妖王如何虐待老和尚，他致死也没有说出仲茧的下落。之后的许多年，每当他回忆起那个夜晚，总是会问自己，如果他当时勇敢地走出水缸，师父和师兄们是不是还能活着？
　　“出家人讲随缘和自在，你却这般放不下啊。真是个傻子，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悬空寺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内疚呢？”女人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玉山没听明白，仲茧却忽然怒发冲冠。
　　“本大爷要做什么轮不到你管！”和尚发出怒吼，有种心底的秘密被窥探的不悦感：“玉山，快回来，这女人不简单。”
　　“哎呀，被你发现啦，不用那么紧张！”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女子忽然自己坐起来，用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开始吐槽：“我说这波穿越者真够冷漠的啊，这么半天就两个人来救我，亏我演技这么出众，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呢。不过两个也够了，我很看好你们哦，快来加入我的门派，跟本尊一起修仙吧。本座姓苏名九卿，人称九真人，是仙界门派势力排名第2759位的爱青门的门主！”
　　说话间女子的伤口复原，一道白光闪烁之后，居然换了个人。瘦弱女子转眼间化为颇有仙气的俊美男子，齐腰长发简单地挽成发髻，气质温润，真真是个静若处子的秒人。
　　一天之内见了这么多颜值逆天的美人，让长得很不错的玉山有点挫败。他搓搓一头彩虹色的短发，目光移到别处，一点不生气自己被骗，反而有种不用杀人的轻松感：“这么说你是来打广告，给门派拉人的？”
　　“对啊，我的门派已经五百年没有新弟子了，急得我只好直接杀到时空穿越局抢人。咱们门派没有清规戒律，不用勤学苦练，包吃包住还送秘籍，可以没大没小，凡事开心就好，怎么就没人来呢。”九卿鼓起腮帮子，说得梨花带雨。
　　原来这美人是个逗比！
　　实力排名两千多的渣渣门派谁要去，玉山在心里凶猛吐槽。而仲茧则是直接拒绝：“恕我拒绝，我对仙界没兴趣。”
　　“我知道你去妖界的原因，想为你死去的师父跟同门报仇，但凭现在的你打得过他吗，而且你确定他还留在妖界吗？”九卿显然知道仲茧的来历，但仲茧视乎并不认识九卿。
　　和尚很警觉，甚至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摆出防御姿势，似乎随时会开战的样子。
　　“原来你们认识？”玉山听得一头雾水，为了化解剑拔弩张的气氛，跳出来打圆场：“既然大家有缘，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谈，不要这么冲动。九真人，不好意思，去不去仙界我们都没想好呢。”
　　“行，那给你们五分钟想清楚。对了，我和这美和尚也不认识，我只是会读心术而已，刚才窥探了一下你们的过去。”九卿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读别人的内心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不信？你很依赖父亲，所以对他踹你下悬崖这件事耿耿于怀，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可是很受伤呢。爱吃鸡翅膀，喜欢种地，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改良杂交水稻并且拥有自己的农场，我说你的梦想还真是朴实呢。”
　　“够了！”玉山扶额，对美人的好感完全被击碎成了渣渣，难怪五百多年招不到弟子，有这种师父谁受得了：“别随便看别人的内心，你懂什么叫隐私吗？”
　　“好好好，不看不看，只要你们跟我去仙界，入我的门派，我就再也不看你们的内心世界了好不好。”九卿说着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最近新出台的规定，没有弟子的门派会被解散的，我不要解散啦，拜托了，拜托你们来我的门派！你想富可敌国吗，想后宫三千吗，想坐拥天下吗？只要加入爱青门，秘籍唾手可得，法器任君选用，妹子成群倒贴！你和高帅富的差距，只是一个爱青门！加入吧，加入吧！现在加入不但不收费，还提供望月楼等级食宿，门主亲授武功秘籍，每月发放10个金币。”
　　这广告词越听越不靠谱，跟十七八流的垃圾网页游戏宣传词一样。
　　且玉山对仙界根本就没兴趣，他只想回到人类世界，回到他的家而已：“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收弟子，不过这件事也的你情我愿才行。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修仙的想法，而且我是个灵根都没有的凡胎，修不成仙。”
　　“走吧，别跟这疯子多费口舌。”仲茧率先回头，抬腿就走。
　　“那可不行，救了我，我就是你们的人了。现在想走，有这么容易？”九卿扬起衣袖，白衣如同有生命般裹住玉山和仲茧，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逗比美人笑得面若桃花：“徒儿们，跟为师去仙界喽！”
　　

☆、分道扬镳

　　这次穿越的时间很短，最多也就十来秒，可是过程一点也不愉快，就跟坐了十次过山车又被飓风卷到半空中□□一样。玉山只觉得胃部翻江倒海，有什么很不好的东西冒到嗓子眼，马上就要喷涌而出。落地后来不及看看周围的景色，立刻冲到树后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