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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8)

作者:芥子醒 时间:2017-09-10 22:21:26 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强强 甜文

  这时,奴隶端出新烘烤的面包。一股麦香交缠奶香的气味如焰火般点燃在餐室。

  奴隶用长刀将面包切片、奉给三人。

  布鲁图斯端起银盘,闭着眼睛闻了闻。

  格奈娅瞧他一眼,严厉地说:“布鲁图斯,吃东西前不要闻,这样显得你很贪婪。”

  布鲁图斯的手无处安放,他低头闷声说:“对不起,母亲。”

  “真正的贵族不会露出贪婪的样子。”格奈娅毫不顾忌他的脸面,“至少普林尼就从来不会这样做。”

  布鲁图斯将头近乎要低到颈窝里。

  晚宴结束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赫伦送母子两人来到中庭。

  格奈娅喝了太多酒,她脚步打晃,布鲁图斯搀着她的胳膊。

  她抬手抚摸大理石柱,醉醺醺地说:“这里就是波利奥……”

  赫伦朝奴隶使个眼色,奴隶拿根羽毛上前。她配合地张嘴,羽毛扫过她的喉咙眼,她低头呕吐在陶罐中。布鲁图斯轻拍她的后背。

  好不容易吐完,她擦擦嘴,抬头凝视着赫伦。

  她突然一笑,挑逗地掐了掐赫伦的脸,红指甲有意无意碰触他的唇角。

  布鲁图斯慌忙拉回她的手。

  母子俩摇摇晃晃上了马车。

  “记住他们的住址。”赫伦小声吩咐马夫说。

  马夫轻轻点头,扬起手中的马鞭。马车在暗沉的路上踽踽独行。

  赫伦使劲擦了擦脸,一脸嫌弃,好像这样能把格奈娅留下的气息擦掉似的。

  他长呼一口气,一转身差点撞翻一杯牛奶。

  “卢卡斯?!”他惊诧地接过杯子。

  “您刚喝过酒,我想您需要这个。不过您这个表情……”卢卡斯笑得欠扁,“就像看到当年庞贝城的火山爆发一样。”

  “滚!”赫伦喝口牛奶,径直朝后走去。他刚走几步就顿住脚步,偏过脸说:“跟我到后院去喂喂鸽子。”

  两人并肩来到后院,坐在台阶上。

  卢卡斯将米摊在掌中,有鸽子主动来啄食。

  赫伦则像渔夫撒网似的把米扔出,哗啦啦地掉落一地,甚至砸在鸽子身上。

  鸽子被这大米流弹吓得四处乱跑,急促的咕咕声立刻响起。

  卢卡斯转过脸盯着赫伦,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

  “它们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不跑?”赫伦慢悠悠地说。

  “我用绳子把外翅的羽毛绑起来了,鸽子飞不了。”卢卡斯说,“它们在这里生活久了,会把这里当成家,就算解开羽毛也不会逃跑。”

  赫伦把手里的米悉数撒出,拍了拍手。他的胳膊横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腕无力地下垂。

  卢卡斯能听见他绵长的呼吸,还能闻到他衣服沾染的淡淡酒气,有清香的葡萄味。

  “您今天不太对劲。”卢卡斯紧盯着他说。

  赫伦慢腾腾地喝口牛奶。“我挺好的。”

  他的声音沉闷得像生锈的钟鼓,没有去看卢卡斯的眼睛。

  卢卡斯严肃地看他一会,把视线转移到鸽群上。

  “不对。”

  许久过后,卢卡斯开口,“鸽子少了一只。”

  “少就少了呗。”赫伦无所谓地说,“说不定挣开绳子飞了呢。”

  “这很奇怪。”卢卡斯摸摸下巴,“已经绑了挺长时间了,鸽子也很驯服,怎么会逃跑呢……”

  “这些动物哪有什么人性。”赫伦站起身来,“它们只会遵循本能和兽性。”

  “就算是动物,养久了也会和人产生感情。”

  赫伦居高临下地瞧他,“随你怎么想。”

  他扯下沉重的外袍,毛躁地团成团,扔给坐地上的卢卡斯。

  “给我洗了,用豆蔻熏香。”

  外袍太大,套住卢卡斯的头。他透过一层衣料,朦胧地看到赫伦。

  他的主人抓抓头发,抬脚离开空地,脚步是罕见的紊乱。

  “果然不对劲。”卢卡斯望向他的背影说。

  他捧起外袍,凑近闻了闻,摩挲着柔软的料子,端详上面的纹路。

  他是如此仔细,以至于能看出衣缝组成的网孔、细小得可以忽略的衣面球。

  他顺着丝织的方向抚摸,轻柔得像在抚摸爱人的手。

  他看到一块淡淡的油渍,那是赫伦吃晚餐时沾上的。他用手指绕着油渍画圈,在心里想出无数个沾染油渍的场景。

  他工整地叠衣,哼着快乐的调子走到中庭,拍了拍洗衣女奴的肩膀。

  “波培娜,能教我洗衣服嘛?”他顿了顿,“还有熏香。”

  女奴放下湿哒哒的手,奇怪地瞅他一眼。

  ……

  已经到了盛夏,最后一丝凉爽被燥热吃尽。奴隶把冬天窖藏的冰块拿出,巧妙地用扇子扇出冷风。

  罗马人的活力似乎被高温燃烧殆尽,不怎么出来走动。整座城陷入一片热烘烘的低迷中。

  皇帝为鼓舞民众、提高税收,在圆形剧场举行盛大的角斗表演,命令所有角斗士必须参加。他希望以血腥的厮杀唤醒人们的干劲。

  而他的确如愿以偿。

  根据规定,卢卡斯也需要出战。

  他站在镜前整理装束。

  黑皮甲贴合地包裹肌肉,灰铁色的护膝绑至脚踝。他不疾不徐地绑右护臂,嘴里咬着绳带,和左手来回配合着。剑锋被他磨了很久,锋刃聚集晃眼的光。锋利的装束与他本人极其契合地交融。

  他的主人特意过来为他鼓劲。

  过去一段时间,卢卡斯一直穿奴隶的粗布短袍,赫伦很久没看到这样凶猛狠厉的卢卡斯了,险些忘记他本质的锋利。

  “呦,角斗士穿上他该穿的衣服了。”

  赫伦走进他的房间,双手抱臂依靠门框。他的半张脸在回廊的阴影里,露出的眼睛微微下垂,看似漫不经心地调侃。

  “其实这套装备可不怎么舒服。”

  卢卡斯咬着绳带缠绕手腕,声音颇为含糊。

  赫伦走过去。他看到黑带交叉绑到卢卡斯的小臂,皮被肤勒得鼓起。泛青的血管有力地凸出,纵横在强健的肌肉之间。

  他伸出手,把绳带从他嘴里拉扯出来,在卢卡斯的惊异目光下兀自替他绑绳带。他很耐心地缠绕,纤长的手指变戏法似的动弹,十分文雅。

  “我说……你可别死了啊。”

  赫伦抬眼瞧他,眉眼调笑地弯起。他没有丝毫紧张。

  对于这场竞技,他是胸有成竹的。

  当年,正是因为卢卡斯在这场角斗中一鸣惊人,他才花大价钱买下这名身价颇高的角斗士。

  两人距离很近。卢卡斯能看到黑眼睛里倒映的自己,有被镌刻在黑曜石上的错觉。突出的眉骨在眼皮上留下阴影,像描画了眼影一般;睫毛为他的眼睛描上墨线,那是一种视觉错乱造成的美。而即使是抬眼的动作,也没有露出太多眼白。

  而正是这双黑白分明的眼使赫伦的五官更俊美了。

  每个人都有特别的瞬间,在这些瞬间里比平时的样子都要美。神奇的是这种陌生的美正是源自于这个人,使得旁人眼前一亮的同时多了份爱慕的熟悉。

  卢卡斯觉得喉头一干,口腔里像烧把火般焦躁。

 

 

第11章 不该有

  圆形剧场热烈得像浇了油的火,仿佛大理石是火做成的。

  皇帝的观赏位无疑是最佳的。他头戴桂冠,能清楚地看见角斗士隐蔽在头盔里的眼睛。他扫一眼人声鼎沸的剧场,满意地搂住身旁的妻子。

  赫伦与身着华服的贵族同席,位置虽比皇帝略逊一筹,仍能看清角斗士的五官。

  他松散地躺靠着,懒洋洋地剥落手中的葡萄皮。

  一杯葡萄酒递到他眼前。酒面微微晃动,看得出拿酒杯的手在颤动。

  他斜斜看去,一个红发碧眼的姑娘坐到他旁边。

  “这杯是加了冰的……”她面颊泛红,声音细弱得像一碰即断的蚕丝。

  她叫菲碧,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她的五官不算美,皮肤像羊脂膏般滑嫩,再加上体态丰腴,整个人像一颗莹白的珍珠,有种令女人也欣赏的细腻和温柔。

  可她的家境绝不像她的相貌那样平凡。

  她的母亲斯兰夫人是皇帝的妹妹,父亲官居高位。很多贵族为了丰厚的嫁妆狂热地追求她。

  “荣幸之极。”赫伦朝她笑笑,礼貌地接过酒杯。

  菲碧的脸又红上一层。她的手紧攥前襟,试探地向他坐近了些。

  赫伦呡上一口,赞美道:“很醇厚,完全没有酸涩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菲碧局促地十指交叉,“这酒是从高卢进口的,我还放了蜂蜜……”

  赫伦淡淡地望向她。她立刻垂下头,双手不住地搓摸。

  场上的搏斗进入尾声,喜闻乐见的一死一伤。受伤的那个挥舞刀斧,绕着场子高声呼喊,尽管手臂在汩汩出血。他死去的对手被人拖下沙地,在黄沙上画下一道直直的血痕。

  菲碧拿起短刀和苹果、仔细地削皮。她平时很少削苹果,总是交由奴隶之手。

  但她想为赫伦动手,也想借此展现自己的温柔贤惠。

  新一轮搏斗旋即而至。

  卢卡斯从铁门走出,紫盾和利剑明晃晃的。他朝赫伦轻点下头。

  赫伦轻呡着酒,用平静的微笑回应他。

  对于赫伦来讲,这是一场胜负已知的角斗。

  卢卡斯的对手是色雷斯人,持短匕和方盾,以速度和技巧而闻名。

  色雷斯人幽灵般闪跳上前,他将匕锋隐蔽于手肘之下。卢卡斯将短剑横在前胸抵御,隐藏的短匕滑过剑锋刺来,摩擦砥砺出尖锐的利声。

  紫盾和短匕狠狠交击,那匕锋太利,在紫盾上拧出齑粉。

  卢卡斯反手握剑,划一道弧线刺向色雷斯人的后脖。色雷斯人猛地弯腰躲避。他重心太低难免不稳,卢卡斯屈起膝盖、重击他的肋骨。

  酸胀感使色雷斯人失力,他就地翻滚、喷出一口气雾般的血。

    第一回合已出胜负。

  人们为卢卡斯叫好,呐喊声肆无忌惮地荡漾开来。

  “他是你的角斗士吗?”菲碧把光溜溜的苹果切块,盛在银盘里。

  “他表现得非常勇猛。”她又用牙签挑起一块递到赫伦手边。

  赫伦用酒杯口抵住嘴唇。他盯着场上,没有留意到她细腻的举动。

  菲碧不太甘心。她颤巍巍地抬高苹果、递到赫伦嘴边。

  赫伦瞥她一眼,很给脸面地咬掉了。

  台下的卢卡斯瞥到这一切。

    第二回合开始。

  这一次,卢卡斯先发制人。

  剑光疾速刺向色雷斯人的心脏,卢卡斯太过急切,剑法颇为不稳。

  他的胳膊没有防护,暴露弱点。色雷斯人眸色一亮,短匕如复仇冤魂般刺穿他的手肘。

  赫伦奇怪地皱起眉。

  这是不该有的场面。上一世,卢卡斯的胜利用时极短,而且毫发无损。

  卢卡斯右臂失力,短剑掉落在地。色雷斯人趁机跟紧,屡次用匕首袭击他心脏的位置。

  他被逼得连连后退,刀尖距离皮肤仅毫厘之差,他能感觉到胸前凉凉的刀风。

  “卢卡斯!”赫伦冲到栏杆前,呼喊他的名字。

  卢卡斯忽然顿住,刀尖就那么刺入。他忍痛用紫盾撞击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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