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地球的外星人[星际](39)

　　☆、第76章 海面02

　　周建棋？这名字听着也有些耳熟……只是这是个十分大众的名字, 一点特色都没有，所以季霖依旧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并且互相交换过姓名。
　　看着季霖还是一脸什么都没想起的神情，一米八几的壮汉，粗犷的脸上愣是挤出几分失落。
　　“我跟你半夜一起遇到过食人兽，还一起开车逃命……哦, 修正一下，是你开车带着我们一起逃命，我当时吓得腿软，车都差点爬不上去，哈哈哈……”周建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然后我们一起逃到了派出所，接着我们就互相认识了啊！还有一个叫李冬的, 他女朋友被食人兽咬死了, 也是可怜的。总之，你救过我，你真不记得我了？”
　　在周建棋说到一半的时候，季霖终于记起来。他第一次撞见阿斯兽时，那位有点怂的车主, 似乎还是一个暴发户？两人也就在那晚见过一面，之后再没见过。再遇见这人的机会也很小，就像走在路上匆匆而过的路人，没有什么特殊理由，谁会刻意去记住一个今后未必会再相见, 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而且，他当时在派出所，表面看似镇静，其实还陷在遭遇阿斯兽的惊惧中，除了应对笔录，就没分太多神关注一些其他人的细枝末节。
　　“你好。”虽然认出来了，但季霖跟这人真不熟，也没这人那么自来熟，动了动嘴角，最后回了两个听着比较疏离的字。
　　“嗨，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俩什么交情？过命的交情啊！”周建棋说着，就要往季霖的肩头拍，却被季霖身边雷森德的视线一扫，像中途被什么烫到了手，中途缩了回去，又改去摸自己的后脑勺，“之前乱七八糟的事，脑子没转过来，回到家才想起没好好谢谢你，之后又找不到你。既然今天那么赶巧地撞上了，择日不如撞日，我做东，请你吃饭，你朋友也一起来。”
　　“不用。”季霖拒绝。
　　“要的要的，我现在去取药，等我啊！别走啊！”周建棋那么说着，人已经跑远了，完全不给季霖反驳的机会。
　　“那人是谁？”季霖和雷森德在等报告的时候，董越去买了几瓶饮料回来，刚远远地看到雷森德和季霖两人的身影，就听到一个男人一边往前跑，一边让季霖等着别走。董越把饮料递给季霖和雷森德后，就随口问道。
　　季霖简单跟董越介绍了一下周建棋，随后又蹙起眉头，他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自说自话就把事情敲定的陌生人。
　　【别理他，我们回去了。】雷森德说着，揽着季霖的肩膀，就要带季霖往外走。
　　董越看了一眼雷森德揽着季霖手，总觉得这两位比他刚认识的时候，关系又亲密了不少，似乎……还有点亲密过头的感觉？
　　季霖没动，只是抬头默默地望着雷森德，很显然不赞成雷森德这种一点不照顾别人心情的提案。其实季霖也不是个会照顾人心情的，因为他总是猜不透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周建棋却是个直性子，说话也不弯弯道道，感激表达得十分直白，季霖做不出来直接走人的事。
　　“我在这等会儿，等他回来跟他说清楚。”最后季霖那么决定道。
　　然而，等周建棋风风火火地取了药跑回来，季霖还是没能跟这位壮士说清楚，反而是对方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雷森德和董越关注。
　　“流年不利，我指不定那天就也被食人兽咬死了，你就让我请了这顿饭吧。哪天我小命真没了，也好走得安心。”周建棋惆怅中带着几分凄苦。
　　“这话怎么说？”原本旁观的董越一愣，开口插话道。
　　s市现在虽说是阿斯兽的重灾区，但阿斯兽出没已经往沿海位置转移，这边属于市区，之前虽然也出现过阿斯兽的踪迹，可最近这段时间，这一带可以说已经算是安全区了，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人说出哪天就被阿斯兽咬死了，这种世界末日的话。
　　“别提了，要是好好的，我也不会跑来s市，我知道这边最近不太平。谁让我倒霉地前段时间从人手里转了一厂房，正好在s市呢？”周建棋一脸烦闷，他拉着季霖想请他吃饭，其实也是想找个人树洞一下，他的那群朋友，听说s市有食人兽，死都不肯陪他过来，他只能自己开了高价带着助理和秘书来了，导致他现在满腔苦闷没出可诉。
　　s市是一个一线大城市，想要在这里租到厂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周建棋通过别人介绍，得知s市一工业园区正好有人转租一家厂房，据说是急转，价格压得相当低。当时的s市阿斯兽出没寥寥无几，重灾区还在h市，于是周建棋亲自来s市看了厂房，觉得各方面都很满意，就兴冲冲地跟人签了合同，付了定金，接手了上家老板还有三年年的租约，准备在十月份正式入驻。
　　谁知，两个月后，s市阿斯兽灾难性爆发，而他签的那个厂房，上家早在一个月前搬走，但传言搬走前，似乎在厂房里发现过什么可疑的巢穴。周建棋前几天就过去看了，找人仔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传言中奇怪的巢穴，或者说根本没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但他总觉得不踏实，就生出不想要那厂房的心思。
　　他生出这样的心思倒不仅仅是因为心理原因，主要原因其实还是s市现在是阿斯兽重灾区，而且城内军队巡视的气氛，感觉短时间灾难不会结束，那厂房很可能租下来也很难招到员工，灾难一直持续，他的租金就像一直在往水里面扔，他接手的租约是三年，可就算上家给的价格便宜，但也是相比一线城市的，三年租金绝对不是一个小金额。所以就算赔上定金，或者再赔一部分违约金给上家的老板，也想把那烫手的芋头扔了。
　　但是，很不幸，相比于违约金那点钱，上家老板更希望能拿到三年的租金，还追着周建棋要剩下的租金。周建棋现在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要那厂房了，就等着对方走司法途径，大不了多陪点违约金，也总比被坑三年的好。不过他还是心疼钱的，在真的打官司前，打算再调查一些那厂房的缺点，争取让自己少出点血。
　　雷森德和董越听完，脸上都是若有所思，周建棋扭头又去热情地请季霖一起吃饭。
　　现在s市正值阿斯兽的大灾难期，周建棋提到的奇怪巢穴，让雷森德和董越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兽王巢穴。兽王的巢穴，在h市就发现过一个，是雷森德发现的，被他摧毁后，又被军方人员找到，后来被写在内部共享资料上，还配了照片，所以董越也是知道兽王巢穴的，想到之后，一瞬间神情就凝重了起来。
　　“带我们过去看看。”董越这边还在想着一会儿通知曹海天，安排武装人员过去那个厂房探个究竟，雷森德却已经对这那周建棋直接开口了。
　　“啊？看什么啊？”周建棋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回视雷森德，那张粗犷的脸上，一时间表情看上去傻兮兮的。
　　“看厂房。”雷森德说完，看着周建棋的眼神，已经在催他带路了，完全是做出决定的姿态。
　　董越顿时双眼一亮，想起有雷森德在，他们完全可以现在就过去看，不需要担心危险问题。而且，比起对阿斯兽的了解，雷森德才是专业的。
　　“我带着你们三人去厂房？现在？”周建棋在看到雷森德眼里的肯定后，马上拼命摇头，“我们这么几个人过去出了事怎么办？虽然有些话只是传言，但言出必有因，还是要小心点的。过两人我找一群人去调查那厂房的隐患问题，你们真想去，到时再带上你们一起，人多安全。”
　　“放心，安全。”董越笑着露出小虎牙，亮出证件给周建棋看。
　　有雷森德一起，比带着一队武装部队都安全，只是这不方便向周建棋说明，所以董越亮出了军方的证件。
　　半个多小时后，董越开车，在周建棋的指引下，带着雷森德和季霖，来到了周建棋转租来的厂房前。
　　这是s市的一个工业园区，各种工厂林立，平时装载车进进出出，总是繁忙的景象，现在受到阿斯兽影响，看起来有些萧条。
　　“我这厂附近几家算是半罢工了，对面的制药厂好像没受什么影响，据说最近还找了不少高端人才进去。”周建棋一边说，一边带着人走到他租的厂房门前，拿钥匙打开传达室旁的小门，推门往里走。
　　这个厂房占地面积挺大，前后各三排的楼房，周建棋带着人进去后，又回头问他们：“你们想先看哪幢楼？”
　　季霖和董越齐齐扭头看雷森德，选择把决定权交给了专业人士。

　　☆、第77章 海面03

　　“一幢一幢地看。”专业人士想也不想地回道。
　　季霖和董越又齐齐把视线转向周建棋。
　　周建棋有些不乐意。
　　厂房不算仓库食堂一类建筑, 车间楼和管理楼一共八幢，每幢楼六层高, 要一幢一幢全部看过去，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看完都快天黑了吧？虽说厂房这一带离着海岸有段距离, 不算沿海一带，而且也从未出现过阿斯兽的踪迹，可给人的感觉也没那么安全，否则周围原本热闹的厂子为什么这段时间突然萧瑟了？
　　迟疑了一小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季霖，周建棋才带着人朝最前一排的车间楼走去。
　　雷森德说看看，但他这个“看看”看得特别细致, 进了楼里, 一楼至少看了快20分钟，基本把每个房间的角角落落都仔细查探了一遍，然后才带头沿着楼梯往上走。
　　季霖跟在雷森德的后面，他的后面是周建棋，董越落在最后。
　　“这里面应该没有阿斯兽吧？”见雷森德这副谨慎仔细的模样, 尽管知道这里从未出现过阿斯兽，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声。
　　“没有。”雷森德给了肯定的答案。
　　有阿斯兽的气息在附近，他是可以感知到的。
　　“那就好。”董越被雷森德那副认真仔细的模样激起的激起的紧张感松懈了下来。
　　“但可能有兽王。”雷森德又接着说。
　　董越：“……”
　　雷森德扔下这句让董越的心脏再次悬起的话后，回头牵住季霖的手，“别怕, 就算有兽王在，我不会让它伤到你。”
　　“我我我……我也不想被伤到。”周建棋赶紧给自己申请保护。虽然他不知道兽王是什么，但听起来就很厉害，先跟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长发外国人打声招呼的好。
　　雷森德没搭理周建棋，继续挨个房间地探查。
　　一行四人，挨幢楼地查探到第五撞的时候，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拉开三楼车间的门，打开灯，周建棋看着走进房间，挨着留下来的桌台一个个看过去的雷森德，又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觉得万分后悔，他应该坚定地拒绝带他们来厂房的，他们要看厂房，他可以直接把钥匙给他们，反正这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何必搭上自己？
　　周建棋顶着他那张壮士脸，忧郁地叹了口气。算了，这都是看在救命恩人季霖的面子，谁让他是个欠不得别人恩情的人呢！现在这个世上像他这么讲江湖道义的人不多了。
　　唏嘘着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一遍，周建棋又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对仍在查探房间的雷森德建议道：“天都黑了，我们不能明天再来？”
　　雷森德那极有压迫感的视线转到周建棋身上，不容置疑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说这厂房里有奇怪巢穴的传闻发生在一个月前，虽然觉得可能只是谣言，也可能他们的猜想是错的。但假设兽王真在这里，那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今天回去，明天再来，就不一定找得到了。
　　被雷森德用两个字堵回来的周建棋，又看向董越，“你们不是军方的人吗？为什么不找一队人过来一起查，那样这个厂房早被翻过来了。”
　　找一队人过来？没兽王那是兴师动众浪费人力，有兽王……那他们就是送人头的！董越心想。但对一般群众他不能这么说，他只能对着周建棋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雷森德是专业的，来再多人也要雷森德全部过眼。”
　　“但是人多有安全感啊……”周建棋小声嘟哝。
　　周建棋叼着烟，东张西望地在门口转了一圈，突然，余光门外，沿着墙根，有一截细细长长的绿色藤蔓。
　　这里刚刚有藤蔓的吗？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啊！而且这藤蔓怎么长到楼里面来了？他转来的这厂房虽说不是新建，但建筑楼也不是那种陈旧的老楼，墙壁地面可是没有裂缝的。楼道也不潮湿，还相对封闭，这藤蔓是怎么长出来的？心里带着好奇，周建棋不自觉地走到了门外，视线顺着藤蔓的一段往前看，试图找出藤蔓根部所在的地方。
　　这藤蔓十分长，沿着墙角跟一直延伸出去，在楼道口转弯，周建棋顺着藤蔓转到楼道口往下看。然而，没等他看清什么，身后一股手臂粗的藤蔓突然甩出来捂住他的嘴，没等他抬手去抓嘴里的藤蔓，整个人瞬间被裹成了蚕茧，只留下鼻尖呼吸的位置。然后这个奇特的蚕茧，被藤蔓微微举离地面，往楼下运送。
　　董越跟着雷森德，这车间另一头的门，正打算去下一个车间，突然听到季霖开口问道：“周建棋人呢？”
　　“刚刚不是在……”董越回头朝着另一头的门口看去，他想说刚刚不是在那边门口，但入眼的却只有大开的门，不见周建棋那高壮的身影，“周建棋？”
　　董越喊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快步朝着对面门口走去，雷森德和季霖紧随其后。
　　三人拐到楼梯间，也没发现周建棋的身影。
　　雷森德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下面楼梯平台上，那半截还亮着火星的香烟。
　　董越和季霖随即也注意到了那截还没有完全熄灭的香烟。
　　“那应该是周建棋的，我刚刚看到他点烟了。”董越马上说道，“香烟还没熄，人应该在不远的地方。”
　　“出来！”
　　董越沿着楼梯往下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站着楼道口的雷森德开口了。
　　董越停下脚步，茫然地回头看雷森德，这……是在跟谁说话。
　　“你……在跟带走周建棋的人说话？”季霖扭头问雷森德。
　　“嗯。”
　　“还在这附近？”
　　“在，就是不肯出来。”雷森德侧头对季霖道，“你来喊它们出来吧。”
　　“我？它们会听我的？”季霖茫然。
　　“你的拉玛草干的。”雷森德面无表情道，“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种被人跟上的感觉，但又察觉不到气息。而现在我能感觉到周建棋的气息就在附近，能让我难以察觉地跟着，还能把人藏在我眼皮下不被发现的，也就拉玛草了。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它们的存在。”
　　季霖蹙起眉头，视线转向楼梯下，从董越脸上滑过，最后落在楼道墙壁的上方。
　　雷森德和董越的视线也跟着转到季霖视线的着落点，随后，它们看到上面白色的墙壁，如同海市蜃楼一下晃动了一下，颜色开始慢慢改变，最后一个藤蔓裹成的蚕茧出现在墙壁上，藤蔓蚕茧上还有一红一白两朵花，外加一根豆芽和一串豇豆，还有一丛吊兰。
　　董越：“……”
　　雷森德：“……”
　　周建棋被放下来，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抱着董越哭得稀里哗啦。季霖则默默地把往自己身上爬的六棵拉玛草扒下来，让他们在自己面前站好，然后蹲在它们面前，一脸严肃地教育它们。
　　“不是说了不准伤人的吗？”
　　[没伤他。]藤蔓晃了晃，给自己辩解。
　　“但你绑了他。”
　　[想跟他玩玩……]
　　“可他不想跟你们玩。”
　　这个时候，周建棋也不哭了，傻兮兮地看着季霖三两句话把绑架他的草训到发蔫。
　　听到拉玛草认错之后，季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们，温声问道：“为什么跑出来了？”
　　[你说马上回来，但一直不回来……]小白花抖了抖花骨朵，控诉道。
　　“……抱歉。”大概是小白花细细的声音听起来太委屈了，季霖不自觉地开口道歉。
　　六棵拉玛草马上顺势凑过来扒住他的腿。
　　季霖轻轻拍了拍他们，起身看向雷森德，迟疑道：“现在怎么办？我先送它们回研究所？”
　　“没事，带着吧。”雷森德说着视线扫过那些还抱着季霖小腿的拉玛草，六棵草抖了抖，不太情愿地松开，但依旧坚持站在季霖脚边，“我们继续查探。”
　　“还要继续？！”周建棋回过神来，哀嚎道。
　　“你有意见？”雷森德俯视着他。
　　“……没。”
　　一行四人继续查探，这一次周建棋不乱跑了，紧紧地跟着董越，季霖和雷森德走在最前面。
　　周建棋时不时地扫几眼跟着季霖脚边的六棵膝盖高的草，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过去问，那草现在看着乖巧，刚才绑他的时候可凶了！最后退而求其次地问董越。
　　“那是什么草？我怎么不知道地球上有这种奇怪的植物？”
　　“我告诉你，那其实是人工智能，你相信吗？”董越笑着道。
　　“……不信。”
　　“那就算了。”
　　“……”
　　走在前面的雷森德，一般仔细找着车间内可疑的地方，一边小声问身旁的季霖，【你能听到拉玛草的声音了？】
　　季霖点头，【突然就听到了。】
　　【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雷森德稍稍放心，没有人教导季霖精神力的使用，他总有些怕他出事，毕竟跟他建立精神联系的是初代拉玛草。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季霖一行四人，终于在这第五幢楼的第六层，发现了属于兽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