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地球的外星人[星际](27)

　　那叫董越的军官, 看起来笑嘻嘻的, 却是个笑面虎，一点都不好说话, 刚刚他可是看明白了。现在留下来的这两位, 一个长发蓝眸的外国人, 看起来也不好惹。这位外国人身边的青年，虽然面上表情淡淡, 但以他看人的眼光，这位怕是三人里最好说话的。
　　季霖看了一眼于经理, 没有回答。找外星人什么的肯定是不能跟这位于经理说的，说谎他又不擅长，只能选择了沉默。
　　“你也不用跟我说得太细，就透露一点大概就好。”于经理想了想，猜测道, “是不是查案？”
　　“不是。”季霖有些扛不住于经理那殷切的目光，迟疑了一瞬，看了一眼雷森德，最后含糊道，“我们来找一条狗。”
　　总觉得那么说有点对不起雷森德的副官，可若是一会儿找到了，他们肯定是要带走的，有一个这样的说法倒也不是坏事。
　　“哦，你们是丢了狗啊……”
　　“什么丢了狗啊？”于经理感慨的语气词还没消音，不远处就传来了董越的声音。
　　三人循声看去，就看到八人座的观光车朝着他们开过来，两人一排的座位，顶上架了遮阳顶棚，西周都是敞开，不带窗户的设计。那车的噪音很小，于经理又没注意放低音量，这样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让耳力过人的董越听到了。
　　观光车在三人面前停下，于经理上车坐在第二排董越的身旁，季霖和雷森德坐在他们后面的第三排。
　　“于经理，先去看哪边的狗？”前面的助理开口问道。
　　“先去最近的那个樟树苗木地吧，然后顺着路线一个个地看过去。”于经理跟助理说完，有扭头对董越说，“长……小董，不是我不给你们看狗，就是你们要把观光园里的狗全部看一遍，这大概有点难。”
　　“不是因为你们藏着不能给我们看的东西？”董越说完，见于经理露出一脸不高兴，立马笑着道，“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把观光园里的狗全部看一边会有点难？”
　　“园里的每个种植和家畜养殖分区都有狗窝，像路路和军军那样大狗平时基本是拴着的，过去就能看到，不过其他的一些小狗，没什么攻击性的狗，都是散养的，过去就不一定看得到了。”
　　“散养？你们不怕咬着游客？”董越问道。
　　“那些狗不咬人，游客还经常投喂。而且平时游客游园是有园区工作人员跟着，每个分区也有工作人员。真有万一，还有那些经过训练的狗镇场。”于经理说道，“其实，最初看园子的狗都是拴着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老板一气之下，才把那些攻击性不强的狗散养了。这人总有些素质高低之分，有些人不愿意买票，就从后面种植园翻墙进来。翻墙就算了，逃了几张票也不算不上多大损失对吧？可还有些人趁夜进来偷摘水果，偷树苗，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是那些人不懂行，踩坏了一些名贵的花苗，把老板气得想放狗咬人了。当时差点把路路和军军那样的列性子的狗都给放出来了，后来大家劝着，才没真那么做。狗放着也就是想吓吓人，我们也不想弄出狗咬死人这种大事。”
　　“那些名贵的苗木区，你们老板没装监控？”董越问。
　　“装了啊！怎么没装？可是让人赔钱，也不是过去伸手人家就会乖乖陪给你的，无赖点的你还得跟他打个官司，打赢了了官司他口袋里没钱，我们还能怎么办？还是放狗，省事。”
　　看着于经理气呼呼的模样，董越估计他是经手过这种官司，可能还不止一次。想到这里，董越默默地把原来的话咽回去，改口安抚：“……有点道理。”
　　说话间，观光车就到了香樟树的苗木区。说是苗木，其实已经长得比人高出不少了。走进香樟树区，在入口的不远处果然有一个狗窝，拴着一只狼狗。它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并没有吠叫。
　　“它认识我们，也习惯了工作人员带着游客过来，只要有它认识的人在场，它就不会叫。跟路路和军军不一样，它们看的观光园进出口的门，基本见着陌生人都会叫。”于经理说道，“路路和军军是狼青犬，这只是德牧，也叫德国黑贝。”
　　“这都是纯血的吧？每个区这样的都放一只，花不少钱吧？”董越问。
　　“还好，有些是自己养大后配种生的崽，长大了就送去特训，再让上岗看门。”于经理笑着道。
　　董越看了一眼狗窝前的那只德牧，视线转向了香樟林里面互相追逐的几只狗。
　　“那几只都是土狗。”于经理道。
　　“我数了一下，那有六七只吧？你们每个区都放那么多狗，你们老板为这一个观光园买了多少狗啊？”
　　“我都说了这些散养的会乱跑，这边多了几只。”于经理解释道，“不过园里的狗也不全是我们的，有些是流浪狗，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了，不过他们也不闹事，老板就说一起养着了。”
　　“不送去救助站？”
　　“都一样，有时候游客看上了，我们也就送游客了，也正好帮着找个主人。”
　　董越不是来了解观光园流浪狗的生活情况的，聊了几句，就回头看雷森德。见雷森德没说什么，就知道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目标，便催着于经理换去下一个区。
　　天瑞农业观光园占地不小，把所有区都逛下来，天色就差不多黑下来了，结果依旧没有找到目标。不过这也不奇怪，观光园里散养的狗他们没有全部看到，再加上目标本来就是躲着的，董越也没想那么轻易地就找到。好歹雷森德确认了他的同伴就躲在这个观光园里，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找？”董越向雷森德征求意见。找的是雷森德的同伴，怎样的方式能够找到，自然雷森德比较了解。
　　“不，我们今晚留下。”雷森德看向已经开始被夜色吞没的果林去，不容驳斥地做出了决定。
　　“留在这个观光园里？”
　　“没错。”
　　董越得到确定的答案，回头看向一旁的于经理。
　　“度假区的酒店还有房间。”于经理抹了一把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很有眼色地接话道。
　　于经理带着一行人去了度假区的酒店。
　　酒店临湖而建，在酒楼附近，就能感受到从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水汽的清凉。湖上架着竹桥，纵横交错，是供客人垂钓的。还有好几个从岸边延伸出去的码头，尽头是用竹子建小凉亭，凉亭里面亮着灯，好些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
　　“都是在观光园度假的游客，嫌一直吹空调不舒服，就喜欢晚饭搬到湖上的凉亭吃，凉快又舒服。”于经理见几个人看湖面，解释了几句，又道，“现在位置已经满了，你们也想去凉亭吃晚饭的话，就稍稍晚点等他们撤了。”
　　雷森德看季霖，【想去？】
　　季霖摇头，湖上凉亭是个乘凉的好地方，但兴趣也不是很大，没有位置也就算了。
　　见季霖没兴趣，雷森德就迈步直接往酒店里走。
　　酒店确实如于经理说的还有空房，可是于经理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又住进来几个客人，现在只剩下两个空房了。
　　“这个……暑假的游客比较多，我也没想到空房那么快只剩下两间了……”于经理有些尴尬地看着季霖三人。
　　这意思是要两个人挤一间了。董越的目光从雷森德那里转到季霖身上，雷森德和季霖看起来关系不错，但他也不能开口让他们两人挤一间，自己独占一个房间。虽然两人都是上面吩咐要奉为上宾的人，但季霖其实跟雷森德不一样，他是地球人，说起来季霖其实是他们一方的人。
　　董越心思那么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季霖，要不你跟我睡一间？”
　　董越话音刚落，笑容还没彻底张开，雷森德冷冷的视线就跟着扫了过来，那眼神跟友善绝对沾不上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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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西格03

　　董越的笑容一顿之后, 转眼成了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惹到雷森德了。让季霖跟他睡一个房间, 他不就能一个人睡一间了吗？这明明是优待，或者可以说是讨好了。
　　董越是不知道哪里让雷森德不高兴了, 但结合他上一句话的内容，还是能猜出雷森德是在对房间的分配不满。
　　“要不……你来安排房间？”董越看着雷森德试探道。
　　“季霖一个人睡一间。”雷森德毫不犹豫地马上做出决断。
　　“那我跟你睡一间？”董越问。
　　雷森德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董越：“……”
　　季霖在雷森德不满董越的安排时, 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现在雷森德提出要让他一个人一个房间后，季霖算是明白雷森德在不满什么了，又是因为“他是雌性”的原因。季霖就不懂了, 他跟地球上的男人在生理结构上完全一样, 地球正常男人有的，他一样不缺, 那么多年的体检下来, 也没检查出他哪里跟别人不一样了。雷森德到底是凭什么认定他是曼德尔星域的雌性的？
　　之前, 季霖一直没把雷森德对他的性别判断放在心上，懒得跟他辩解。可是, 现在他对雷森德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他不知道在未来的某天, 他对雷森德坦诚自己的感情后，雷森德是否会接受，但——在此之前，他不希望雷森德对他的性别有错误的认知。不管雷森德的性取向是什么，他都不希望在这个方面让他有所误解, 跟这个误解将会带来的利弊无关。
　　“雷森德，我跟你一个房间。”季霖侧头，看着雷森德认真说道。在雷森德皱眉，又想提醒他这不是雌性该做的事前，季霖抢在雷森德之前，用曼德尔星域的语言，一字一顿地严肃强调，【我是雄性，而且是地球人，并不是你以为的来自曼德尔星域的雌性。】
　　雷森德想要反驳，但对上季霖的视线，他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不容驳斥的认真，以及那背后的脆弱。他可以否定，但他知道，这一次一旦否定，那将会伤到季霖，会让他难过。季霖不仅仅是在申明性别，似乎还在向他争取什么，希望他能够认可他的申明。雷森德不清楚季霖想向他争取的是什么，可是看着季霖，他不自觉地心软了。对着季霖他似乎总能超乎自己想象的宽容，仿佛无论他想做什么，自己都可以给予支持。
　　【好吧，你是雄性。】既然那么喜欢当雄性，那就当吧，虽然他完全无法理解当地球雄性有什么好处。
　　既然“承认”季霖是雄性了，雷森德也不能继续拒绝和季霖一个房间，那行为无异于否认自己说出的话。不过季霖跟他一个房间，至少比跟董越一个房间好，谁知道这个地球雄性对季霖有没有想法。而且，就地球人那武力值，万一发生什么，都保护不了季霖。这么一想，雷森德觉得季霖跟他一个房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房间安排终于出了结果，雷森德和季霖睡一个房间，董越一个房间。
　　董越一点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导致他一个人享受一间房的待遇。拿着钥匙，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房间，他还是一脑袋雾水。
　　三人来观光园前，原本没打算过夜，换洗衣服什么的都没带，幸好酒店的设施不错，每个房间都放了衣物烘干机，洗完澡，洗了衣服很快能干。
　　洗完澡，去楼下酒店的餐厅吃了晚饭，然后跟着于经理绕湖转了一圈，便各自回房了。
　　入夜渐深，在垂钓夜游的客人接二连三地回房后，酒店外面安静了下来，可以听到蛙声虫鸣，偶尔远处会传来几声狗吠，这感觉就像是在乡间野地，不是高楼广厦的城市里能听得到的野趣。季霖在大学期间，跟人参加野营体会过这样的趣味，时隔几年，依旧觉得有趣，不过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就觉得睡意浓厚了起来。
　　“雷森德，你不睡？”季霖看向旁边靠里位置的床，雷森德还坐在床边看电视，一点睡的打算也没有。
　　【你困了。】雷森德回头看他。
　　“有点。”
　　【先别睡，等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西格。】
　　听到雷森德的回答，季霖顿时清醒了不少，微微睁大眼睛，“你知道他在哪里？”
　　【等会儿我们出去，他自己会出来。】
　　这个观光园的狗身上带着西格的气味，气味没散，他还能察觉，这说明西格跟这些狗一直在一起——他就躲是狗群之中。白天让于经理带着把观光园的狗窝全部转了一遍，其实并不仅是想要借此找到西格，或者应该说这种方式要找到西格可能性很小，以西格谨慎的性格，肯定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出来。他会躲起来，即便有雷森德跟着，在不了解详情的情况下，西格也不会现身，他只会等雷森德一个人时，再找过来。雷森德跟着于经理在观光园绕那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让西格知道他的到来而已。现在夜深人静，观光园里面依旧没有在外面游荡的人了，雷森德现在出去转一圈，西格自然会现身。
　　雷森德关了电视，走到季霖床一侧的窗边，打开窗户。他显然是打算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了。
　　“不跟带董越吗？”季霖走到雷森德身旁，问道。
　　【不带。】
　　雷森德说着，伸手拦住季霖的腰，从窗口跃了出去。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雷森德只在下楼的中间，攀了一下二楼的窗台缓冲，随后直接落在了酒店外的草坪上。落地沉闷的响声，消失在草坪底下的泥土里，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
　　走出草坪，穿过石板拼接的小路，便到了观光车开的平整大路上。雷森德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就带着季霖往观光园的深处走去。
　　今晚的夜空看不到月亮，星星也只能寥落地看到几颗较为明亮的，但观光园的游览路线却不至于看不清，两旁设有路灯，脚下的路还是能看得清的，只是离着路稍远些的种植园区，站在路边看去，就显得黑漆漆的。
　　雷森德带着季霖在前面的岔路口转了个弯，然后继续往里走。他们左边的园区种着桔子树，现在还不到桔子树结果的季节，但枝叶却长得极为茂盛。季霖看着桔子树林，视线还未收回，就捕捉到一个身影从树底下飞快地穿行着，直奔他们而来。桔子树的枝桠不时被它撞到，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很快，那个身影从桔子树林里钻了出来，一个跃起，身形落在大路中央，拦在季霖他们前进的路上。
　　这次，季霖已经能够借着路灯的光，看清拦住他们去路的来客。那是一条狗，而这条狗的品种，应该算是被广为人知的，没错，这是一只哈士奇。灰色的皮毛，跟狼相似的外形，脸上看起来仿佛吊着眼角的纹路，确确实实是一只哈士奇。
　　西格……是一只哈士奇？雷森德的副官是一只哈士奇？季霖是有些懵的，有一个卢卡斯已经够闹腾了，再来一个哈士奇的副官？家会被拆倒的吧……
　　季霖还在呆愣中，就见那只拦路的哈士奇先是抖了抖身上沾到的草叶，随后就冲着季霖他们叫了起来。
　　“喔噢喔噢喔噢噢噢噢噢噢……”
　　叫声怎么听怎么都不像一只正经的狗。
　　“它就是……西格？”季霖没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出声问雷森德。
　　【怎么可能？】雷森德奇怪地看了一眼季霖，不明白他怎么会觉得那么蠢的狗会是他的副官，【我的副官要是这个德性，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你什么让你觉得我会选这样……】
　　雷森德话未说完，余光就扫见从一旁桔子树林又蹿出一道黑影，直冲雷森德而来。这道身影的速度可不是刚才那只哈士奇能够比拟的。季霖只听到唰地一声，反应过来，雷森德已经一个侧身，躲过了那个朝他冲去的身影。
　　那身影落在地面后，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季霖也看清了那道袭击雷森德的黑影。它跟还在不远处傻叫的哈士奇有着相似的外形，但身上的气势却截然不同，眉眼间透露出沉浸的凶悍，同样灰色的毛皮，背部毛色是接近黑色的深灰，尾巴毛蓬松，垂在后肢间。没有一点属于狗的跳脱，看起来极为稳重。
　　这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只狼。
　　【西格。】季霖刚得出结果，就听到雷森德低着声音开口唤道，语气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
　　【开个玩笑，别那么小气啊！】那只灰狼开口用曼德尔星域的语言说着，对着雷森德微微低下头，【终于见到您了，少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西格04

　　西格刚跟雷森德打完招呼, 他的对面, 雷森德和季霖的背后, 那只不知道在鬼叫什么的哈士奇，突然停下了叫声, 颠颠地从季霖和雷森德中间穿过，走到西格身后转了两圈, 就想往他身上跳。西格敏捷地往一边跳开，对着那只哈士奇一爪子拍过去，拍得对方惨叫一声，跑开了几步。但是它并没有走远, 停在不远处, 同它那双蓝眼睛傻傻地盯着西格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有往西格这边靠的意思了。
　　季霖：“……”他没判断错的话, 那只哈士奇的行为是……在求偶？一只哈士奇在跟西格求偶？
　　不知道雷森德有没有看到那只哈士奇的行为, 季霖想着, 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的雷森德。他离着雷森德很近，尽管路灯昏暗, 依旧能看清雷森德脸上的表情。雷森德的表情没多变化，但细致看, 还是能够看出隐隐的微妙感，显然是看懂了眼前发生事。
　　见哈士奇还试探着准备靠过来，西格不耐烦了，伏低身子，露出獠牙, 发出威胁的低呜。那哈士奇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扭头架着尾巴，怪叫着跑远了。
　　西格松了口气，回转身来。就见雷森德和季霖正静静地望着他。
　　西格：“……”
　　雷森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