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25)

　　他没有特定的地方想去，但自己的双脚却无意识地把他带到了教学楼前。
　　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四楼走廊的尽头是他们以前的教室。
　　校庆期间，学生们都已经放假，除了桌面上堆积如山了课本以外，教室里空无一人，前后两扇大门就这么坦荡荡的敞开着。
　　姜诚走到里边靠墙的某个座位前，当年读书的许多记忆逐一浮现于眼前。
　　“小诚！”
　　他听见有人在后面喊自己，反射性的扭过头去，许晖此刻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
　　姜诚没有给予对方回应，他极不耐烦的紧皱眉头，转身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手腕处突然一紧，被对方给拉住了。
　　“好歹我也是有老公的人，你在这儿拉拉扯扯合适吗？”姜诚像是怕被病菌沾染了似的，将他的手用力甩开。
　　“你把我的微信拉黑了，我只是想问一下，咱们现在真的连同学都做不成了吗？”
　　“许晖，那我他妈也问一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男朋友和我的好兄弟竟然这样对我？”
　　教室陷入一片安静，许晖沉默良久，轻声叹了口气，“虽然有点晚了，但是有个事情我想跟你澄清一下，以前我始终没敢跟你说，其实当初是我先主动找上秦宴的，他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耍心机跑去挖你墙角。”
　　“可他最后还是当了三，把我给绿了。”
　　“我知道你恨我和秦宴，你完全有不原谅我们的理由，虽然明知道这很不公平，但是现实世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很多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我和秦宴能够走到现在，不是正好证明了我们双方都找到了正确的人么？”
　　姜诚被对方这套说辞震惊得不行。
　　“许晖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病？你把自己的劈腿和秦宴那家伙的小三上位拿来和爱情先来后到混为一谈？！”
　　许晖没有回答他，只是接着说：“我跟秦宴已经领证了，准备在下个礼拜摆酒席。本来我俩都觉得没必要搞那一套，但是咱们的父母非得说既然是人生大事，再怎么也不能这么马虎，所以决定还是摆几桌，请亲朋好友们过来吃一顿。”
　　姜诚听到这里，怒火当即蹿上心头压也压不住，手肘猛一使劲儿，把对方往后推开，许晖脚下没站稳，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上。
　　“你他妈跟我说这些是几个意思？故意向你曾经劈腿的前任秀恩爱是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去参加你的结婚宴席不成？！”
　　“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
　　姜诚气得眼睛都发红，不等他把话说完，大步冲上去，揪住许晖的衣领，抡起握拳的右手要往那恶心的嘴脸砸下去。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男子有说有笑走进来教室，姜诚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故意远离许晖，与他保持距离。
　　但似乎谁也没有在意他们俩，那群人继续聊自己的。
　　“哇塞，都这么多年了，这儿竟然都没怎么变过！！”
　　“太怀念了，我记得我以前是靠着窗户和后门坐的，上课的时候经常偷偷看漫画吃东西，经常被班主任站在身后突袭，可没少挨骂过哈哈哈……”
　　“咱们一块来合个影吧！就在那讲台上面摆回当年的pose！”
　　“那边的帅哥，你能过来帮我们几个拍个照不？”那人说着，朝姜诚走了过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没问题。”姜诚收起前一刻的狂躁情绪，笑着点头应道，就像他平时直播那样，哪怕心里藏着再多的情绪，也要努力伪装起来，绝不在外人面前轻易暴露。
　　姜诚站到教室中间的过道上，将手机对着讲台的方向，一边调整画面，一边往后倒退。
　　“咦？鸡哥人呢？”
　　“他上厕所去了。”
　　“回来了回来了！喂鸡哥！赶紧上来拍照！就差你一个了。”
　　姜诚只顾着后退调整拍摄角度，完全没注意到后方的来人，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踉跄了几步差点儿跌倒，后面的人及时把他给扶住。
　　再一抬头，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瞧着你。
　　“你在干嘛呢？”不知为何，常泽看见姜诚发旋处那根微微翘起的呆毛就感觉有点手痒，于是伸手去揪一下。
　　“你又在干嘛？”姜诚不乐意地将他的手给拍开。
　　“鸡哥，你俩是认识的吗？”讲台上那群兄弟问道。
　　常泽没有多想，把姜诚拉到自己身边，用寻常平淡的口吻，向自己的老同学介绍道：“认识，他是我‘媳妇儿’。”


第28章 ACT 28 随便怎么安排
　　常泽一番爆炸发言让讲台上的全部人顿时哗然，姜诚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在老同学面前介绍自己的身份。
　　“做戏做全套。”常泽用低得几乎难以听见的声音告诉姜诚，边说，他的目光转移到独自教室另一侧的许晖身上。
　　“那是你朋友？”他问姜诚。
　　“不是。”姜诚脱口而出，急于撇清自己和许晖的关系，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许晖听见后怔了一下，向姜诚投以一种复杂的目光，而后又看向站在姜诚身边的常泽，最后一言不发背过身去，走出了教室门口。
　　忽然间，常泽感觉衣袖被人拉扯了一下，再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姜诚此刻正盯着自己，他抿了抿嘴唇，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向常泽开口：“校庆典礼开幕之前，我能不能跟你呆在一块儿？”
　　“随你喜欢吧。”常泽并没有反对，他抬起手在姜诚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两下，像抚摸小狗狗似的，这一举止竟让姜诚有些始料不及，直到听见讲台上传来的阵阵起哄声，他才如是想，大概这也是演戏的一部分。
　　刚才嚷着拍照的那群人都是常泽高中时期同住一个宿舍的室友，大家以前朝夕相处，即便毕业多年也经常保持联系，感情可以说相当不错。
　　难得这次校庆回来得那么人齐，大伙儿打算到以前的教室里看看，怀念一下当年读书的日子，没想到还这么凑巧碰上了常泽他的媳妇儿，机会难得，自然是逮着姜诚开始问东问西。
　　“小诚，你和鸡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是他先向你表白的还是你先向他表白？”
　　“你们俩在一块儿多久来着？”
　　“是去哪儿结的婚？”
　　……
　　姜诚搬出之前应对常泽亲戚的那套剧本，有条不紊地逐一回答。
　　不过他倒也有一个问题相当好奇：“为什么你们管他叫鸡哥？”
　　这么一问，常泽那几个好兄弟不约而同地掀起了他的黑历史。
　　“以前咱学校里最有钱的人就是他，最抠门的也是他，他不是铁公鸡谁是？！”
　　“他在咱们班上的绰号就是铁公鸡，人人都这么喊他呢！”
　　“不仅是我们班，「铁公鸡」这一绰号咱们整个年级都知道。”
　　“我跟你说啊，有一回学校的小卖部搞活动，凑齐50个可乐瓶盖可以换个蓝牙音响，结果鸡哥他……”
　　“行了你们。”那位兄弟才把话说到一半就被常泽给打断，“别把我以前那些陈年旧事全抖出来。”
　　大家都笑话他：“鸡哥，其实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抠门，哪儿还用得着我们抖？”
　　姜诚相当认同地点头，确实，根本用不着从别人口中听说，他自己早就对于常泽的抠门德行拥有相当深刻的亲身体会。
　　常泽看见姜诚不停点头，在他脖子后面捏了一下，“你点什么头凑什么热闹。”
　　“他们以事论事，有说错吗？”姜诚捂着后颈反驳道。
　　“别给我提「以事论事」这四个字。”常泽下意识眉头一紧，自从接触了直播，他对这四个字有种难以形容的抵触。
　　姜诚感到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
　　姜诚搞不懂他在想啥，转而又问别的：“你跟他们都是室友？”
　　“不然呢？”
　　“八个人住一间宿舍那么挤的吗？”
　　“以前学校还没有扩建，很多硬件设施都没现在好，而且我们还是在高三毕业的最后那个学期才用上空调的。”常泽说完，问他：“你那时候宿舍几个人一起住？”
　　姜诚摇头，“我以前是走读的，高中没住过校。”
　　“那你损失了一大乐趣。”
　　“我大学的时候也在学校住宿过，感觉也就那样子。”
　　“大学住宿和高中住宿的生活不一样，高中有趣得多。”
　　“怎么个有趣法？”
　　“你高中都没住过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姜诚“切”了一声，别过脸去有些郁闷地撅一下嘴。
　　校庆活动结束以后，姜诚班上的同学提议一起出去聚餐，但他不愿意和许晖呆在一个地方，即便不是独处，但也足够让他糟心透顶。
　　最后姜诚以家中临时有事为由，拍完大合影便跟老师同学告别离开。
　　常泽的车子停在学校附近的地下车库，姜诚本想直接过去等他，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先给对方打一通电话问问。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你在哪儿？有没有那么快过来拿车？”
　　常泽那头十分吵闹，姜诚猜他应该还在校园里。
　　“我们班刚解散，宿舍的几个兄弟说等会儿出去吃饭，你要不自己打车回家吧。”
　　常泽刚说完，他旁边的同学突然跑过来插话：“鸡哥，别别别！让小诚一块儿过来呗！”
　　“就是，小诚你别急着回家！”另一位哥们儿也在喊话：“咱们一会儿吃完饭还有别的节目，你一起来也没问题，人多热闹，顺便还可以监督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