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24)

　　这个问题姜诚可回答不上来。
　　邢非又开始在那给他出谋划策：“要不你主动约那个昌皇出来，请人家吃顿饭吧，好歹人家也给你刷了那么多打赏，要是本人长得帅的话，还可以考虑考虑。”
　　姜诚：……
　　“你之前不是叫我去把铁公鸡的吗？”
　　“人呀，不能把全部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多一个选择难道不好吗？况且你自己不也说了跟那只铁公鸡不搭调么。”
　　“那倒是。”姜诚深有感慨，使劲儿点头，“我是真受不了他听那些土嗨音乐。”
　　回想起那天自己坐在放着土味歌曲的大牛里被众多路人围观的情景，简直羞耻度爆表。
　　“我看这个昌皇确实挺不错，不说别的，至少他舍得为你花钱啊！要说他对你连一丢丢想法都没有的话，那鬼才信呢！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平时有空不妨多跟金主爸爸多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发展的前景。”
　　“先别急着搞发展。”一直在旁边听他俩聊天的安凌这会儿插话道：“我说小诚，你对那个昌皇了解多少？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哪儿？是单身还是已婚？”
　　姜诚有些愣，想来他俩从加微信好友到今天为止，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平日聊天话题也都是一些相当表面的东西，关于对方的身份背景，姜诚从来没有深入打听过。
　　“我自己也是当主播的，刚才这么问你也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希望你平时留点心眼而已。”安凌认真地对他说：“加个微信平时聊聊天给点福利什么的无所谓，但是千万不要轻易把心放在金主身上。”
　　邢非打断她的话：“不是呀，凌姐，有人舍得为小诚花大钱，不就是说明对方喜欢他嘛，反正我觉得也没啥坏处。”
　　“你一个游戏主播懂什么。”安凌往他后脑勺赏一巴掌，继续说：“人家有钱，大多都只是玩玩，我做直播那么久什么样的金主没遇到过？那些一口气给我打赏几十万，上百万的人，加我微信的时候，他们的头像甚至还顶着自己跟老婆孩子或者女朋友的合照，这样的情况我见得太多了。所以小诚，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分清楚界限，记住你们只是交易关系，做朋友可以，但是要是想发展感情的话，在你对对方没有百分之百透彻了解之前，千万别轻举妄动，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想要出来可就难啦。”
　　姜诚安静地听着，不做声。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连那个昌先生的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没准真的像安凌说的那样，人家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不过是因为对婚姻生活感到枯燥，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所以才跑到网上来找找乐子而已，反正人家有的是钱，给自己刷的礼物额度或许也不过是一个礼拜的零花罢了。
　　这么一想，他的内心不由感到有些复杂。
　　那一夜，姜诚做了个梦。
　　梦中，他伏在房间的桌面上看书，当他重新把脑袋抬起来的时候，房间门口处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打扮的男人，那名男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姜诚走了过去，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对方冲他微笑。
　　“你是谁？”姜诚感到纳闷。
　　那人将他搁在桌面的手牵住，弯腰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起话来语调很轻，嗓音很沉：“叫我昌先生。”
　　男人往他的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姜诚胸口倏地一紧，左胸口那颗不受控制地心脏几乎要蹦跶出来，正当他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时，整个人突然往下重重一坠，身体下意识地猛力晃动一下，眼睛一睁，彻底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平躺在床上，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他试图努力回忆起梦中那位昌先生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明明还很困，可再也睡不着了。
　　难得今天起了个大早，姜诚洗漱完毕以后走出客厅给默默喂食，顺便清理一下猫砂盆里的粪便。
　　他翻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铲猫砂的那把铲子，估计是常宇鸿遗漏了。
　　姜诚低头盯着阳台处的猫砂盆，寻思了许久，转身跑进厨房，将放在灶台那个手柄有些脱落的锅铲拿走……
　　从外头回到家中已快接近中午，姜诚带着新买回来的锅铲和从茶楼打包的早点走进屋子。
　　常泽今天休息，睡到自然醒，这会儿才起来吃早餐。
　　两人跟往常一样，不怎么交流，各干各的事儿。
　　姜诚漫不经心地往常泽身上一扫，目光最后落在碟子里的煎鸡蛋和培根上。
　　隔了十来秒钟，姜诚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心中猛地一惊，他迅速把视线转移到阳台处，自己出门前洗干净晾在那儿的锅铲已经不见了……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姜诚怯怯地往餐桌前靠近了两步，谨慎地盯着常泽，思前想后，他小声问道：“你之前拿什么工具来煎鸡蛋和培根？”
　　“平底锅啊。”
　　“还有呢？”
　　“锅铲，不然呢？”常泽用叉子戳了一块培根放入口中，“你还好意思问我，那锅铲我找了半天，最后才在阳台那儿找到，你拿出去阳台干什么？”
　　完了……
　　姜诚犹豫着应不应该告诉他真相，可是再看一眼碟子，里头的早餐已经被常泽吃下去了一大半。
　　最后他还是决定嘴巴闭上。
　　这是姜诚头一次觉得自己对常泽有愧于心，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他将自己打包回来的茶点拿出来推到常泽面前。
　　“这是我刚到茶楼里打包的，里面有虾饺，排骨，烧卖和凤爪，你拿去吃吧。”
　　“你干嘛不吃？”
　　“我……突然没了胃口。”姜诚放下早餐，走进厨房找到那根旧的锅铲，对常泽说：“我刚才买了个新的锅铲，这个旧的手柄已经坏掉了，我先拿出去扔掉。”
　　“等一下！”常泽突然又把他给叫住。
　　姜诚整个人僵在原地，他以为锅铲的事情被常泽发现了，揣着一颗忐忑的心紧张地盯着对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默哥的美容卡是不是在你那儿？明天下午你有空的话带它去宠物店洗个澡吧。”
　　姜诚瞬间松了一口气。
　　“我明天没空，你周末不是休息么，你带他出去就好了嘛，况且你有车，总比我打车方便得多。”
　　“我这不就是没空才找你的么。”
　　“可是我明儿要回学校参加校庆活动呢。”
　　“什么校庆？”
　　“高中校庆啊，今年是建校100周年，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你实在没空的话，那我过两天再带默哥出去洗澡。”
　　百年校庆？常泽听完眉峰往上一提，“你以前哪所高中的？”
　　“市实验高中。”
　　“第几届毕业？”
　　“15届，怎么了？”
　　姜诚不明白他问这些干什么，直到他回答完常泽的问题，顿了好几秒，才反应了过来，难不成……
　　“你也是实验高中？”
　　“我09届。”
　　姜诚：……
　　铁公鸡不仅是他老公，还成了自己的师兄兼校友，这个姜诚是真没想到。


第27章 ACT 27 返校
　　实验高中的校庆定于周日举办，当天上午，姜诚和常泽一块出门，抵达学校以后，两人各自分开行动。
　　在学生志愿者的带路下，姜诚很快找到了自己班级的签到处。
　　他原以为自己来得挺早，没想到班上过半数的同学都已经到达现场了。
　　这么多年不见，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少同学都已经成了家，有的还把自家孩子一块儿带过来。
　　签到的时候，姜诚在名册录上发现了许晖的名字，他朝四周张望一圈，却没看见对方人影，心情莫名间放松了不少。
　　校庆典礼临近中午才开始，目前仍处于签到集结期，姜诚跟随大队，和班上的同学找了个地方坐下聊天聚旧，大家互说着各自的状况。
　　令姜诚感到意外的是，很多人在毕业以后所选择的路子与姜诚当年对他们的印象截然相反。
　　一直被大家说是书呆子的班长，如今在电视台担任娱乐节目主持人；以前和姜诚同桌的体委永远是年级里的吊车尾，现在却成为淘宝网店年薪逾百万的老板；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还是他们的学习委员，当年是市里的高考状元，大家都以为他日后会飞黄腾达，但从名牌大学毕业以后他选择了回老家支教，当一名普通的英语老师，结婚生娃，过着平淡无奇的小日子。
　　姜诚并不清楚他们现在所过的人生是不是如自己当年所期望的那样，但至少从大家的表情来看，每个人都那么开心，满足。
　　当大家八卦到姜诚的时候，姜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实在对自己目前的状况难以启齿，唯有拿出早就编好的台词，简略地告诉大家自己现在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有不错的福利和薪酬，日子也算颇小资。
　　不出预料的，大家果然向他问起了许晖。
　　“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我跟他早就结束啦。”姜诚故意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大伙儿听了都替两人感到惋惜，毕竟当年姜诚和许晖这一对儿的感情是公认的铁打般牢靠，从高中一直走到大学。
　　“我们就是在大学的时候分手的。”姜诚笑得有些自嘲。
　　“原来这样啊，我刚才看见你手上的戒指，还以为……”班长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没有把后面的话补全。
　　姜诚点头，“我的确已经结婚了，不过对象不是他。”
　　“也是个男的？”有人好奇问了一句。
　　姜诚只是笑着点一下头，其余的话也不多说。
　　他后面没再往下聊，借着上厕所为由离开了，独自在校园四处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