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处无屋（上）(56)
陆离立刻道：“常越？”
帽檐摆正，一双黑亮的眼睛登时露了出来，来人竟是和付允岚同个经纪人手下的常越，很久以前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常越直接走过来，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到了他和周子易中间：“陆师兄好，周师兄好。”
他比他们这届晚一些时候进凯萨，所以叫师兄是没错的。
周子易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付允岚那边有什么事情？”
常越摇头道：“没有啊，不是。”
陆离道：“那你来干什么？”
常越道：“哦，我来串门。”
周子易：“……”
陆离：“←←”
常越立刻一笑，道：“真来串门的，不过路上遇到了安娜姐，安娜姐临时有事，怕你们出问题，就让我来救场。”
“临时有事？”什么事能让她连回来说一声都来不及？
常越小声道：“私事。”
周子易和陆离就没再问了。
经纪人和艺人的私生活十分贴近，但再贴近，也得有个距离。他们两个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如果安娜不和他们说，就证明这事他们不适合知道。
常越很是自来熟地和他们东聊西侃。记得他在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是部校园偶像剧的男主，还没播，但是凭借定妆照也攒了一拨粉。平时周子易已经够话痨的了，不过和常越比，他简直是小Case！陆离和周子易硬是没插上多少句话，一直听他叨叨叨叨叨叨……最后两人头昏脑涨，几乎忘了他叨叨叨之前说过什么了
安娜直到又过了半小时才打电话过来，和他们说了一声抱歉。她先前是因为临时有事，所以离开了公司。陆离和周子易当然没有问她是什么事情，只说了没有关系，这才和常越告别，下班回家。
“陆总。”下午六点，金明春将底下部门的报告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将其中一张放到了最上面。
“怎么了？”陆修静把那张报告拿了过来。
“和顺先前来电询问，公司是否有干涉《凌云记》选角的意向。”
“《凌云记》……”陆修静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皱眉道，“《凌云记》又出什么问题了？”
先前张小唐和徐怀峰的事情正是因《凌云记》而爆发的。陆离的试镜片段一出，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通稿说陆离疑似丧父——这事以后，陆修静没直接动张林奕，他直接把陆离从王淑红的手下撬走，转给了安娜。
以王淑红的性子，此事后定会对张小唐心生龃龉。她能看出张小唐经这次事件后前途受阻，往后上升的空间大大缩小。陆修静把陆离转走，意味着她就得等。等下一届新人再轮到她手上，已让她损失了许多培养时间。而且张小唐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跟着张林奕走，她一定非常不舒服。她不舒服，张小唐就是没落的份。
“和顺有一位艺人试镜《凌云记》的反派男二，结果半路上，被凯萨艺人顶了。”
今年凯萨扶持和顺的项目刚刚开始，结果凯萨就来了这么一遭。和顺那边又惊又疑，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来问。
“陶崎试了三镜，《凌云记》剧组甚至在他试后暗示了定角意向。”金明春解释道，“但是，陶崎那边收到的回复，《凌云记》一前一后发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通过，第二个消息是不通过……”
陆修静皱了眉头。
“和顺打听了一下，剧组属意的人是凯萨艺人游旋……”
陆修静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金明春道:“本来临时改变主意，也有可能是剧组真找到了更好的。但是和顺那边说，游旋试镜的不是盛清风，而是陆悠然。这没试镜就顶替了过了三镜的人，这……”
很明显，这是走了后门。
公司和艺人是半放养的关系，公司一般只定个大方向，不会细致到每个电视剧都给艺人制定的地步。
李自城不喜欢拿自己的戏来捧新人，以前天晟曾经逼过，弄得他差点罢拍，后来其他人就不会逼他过头，一般只塞几个人——就像这次，女主定了天晟的当红花旦李心儿，女配定了长夏新人江莹莹。其他大部分角色，都是试镜抉择。至于投资商那边塞不塞人，就是那边的事情了。
“你回个电话，跟那边说，这不是凯萨动员的。”顿了一顿，陆修静才道，“凯萨即将和长夏合作一部电影，剧本资料我会让人九月之前发给他们。”
“好。”金明春知道陆修静的潜台词是给他们补偿：“我马上去。”
陆修静点了点头，视线又扫向了手上这份报告，报告上一连串的数字仿佛暗含着波涛……最近公司总有异动，也许，他该杀鸡儆猴了。
※
《凌云记》的开机日期是八月下旬，而现在不过是七月下旬。
安娜打听到，游旋占了和顺娱乐公司一个叫陶崎的人的名额。
男主角肖凌云定角凯萨周子易。
女主角赵红袖定角天晟李心儿。
陆离定角正派男二陆悠然。
游旋定角反派男二盛清风。
主要角色里，凯萨竟然占了四分之三！
早先新年的时候，陆修静就已准备好扶持底下的娱乐公司。和顺娱乐公司，正是他决定合作的那个。
陶崎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将其他艺人刷下，好不容易剧组过了他的试镜，事情竟然有变？！
这么多人，陶崎能把他们打败自有他的实力，可是，剧组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顶了角色！新人不带流量，没经过试镜就把人顶了，显然是用了手段。
凯萨说不是公司动员的以后，和顺这边颇有些微妙。虽然和顺不大，但是公司里的艺人都还不错。旗下艺人靠自己努力过五关斩六将，别人却在投资商那里走关系……当然，凯萨给的补偿十分丰厚。凯萨和长夏合作的电影一定能捧红不少人，只一个《凌云记》，却只有陶崎能有机会出头。凯萨的态度不错，底下艺人的行为也不能让公司背锅。和顺决策人自觉怪不到凯萨的身上，但是，却牢牢地记住了林武强和游旋。
距离《凌云记》开机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陆离和周子易无法接其他的电视剧电影。
安娜准备让周子易和陆离报几个综艺，先在电视上露露脸。不过报什么综艺呢？她从芳姐那里找来所有适合他们接的综艺，给他们排了一下。
《舞动华夏》，一档明星跳舞比赛。周子易认为自己可以，但是安娜觉得不妥。《舞动华夏》有周冠军月冠军和年冠军，周子易从前在《星之道》就已经是冠军了，跳舞当然是他所长，他参加《舞动华夏》有“欺负”别人之嫌，且《舞动华夏》必得有两个月时间的空闲，不然月赛参加不了。《凌云记》一个月后就要开机，参加这显然不太合适——陆离就不用说了，他没学过专业舞蹈。
安娜在周子易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把写着《舞动华夏》的卡片给抽走了。下一个，是《华夏之声》。
《华夏之声》是全明星的歌唱比赛，包含了原唱、翻唱以及从前没有出过专辑的艺人阵容。曾经长夏的艺人伍孔因为五音不全，还在该节目涨了一大票粉丝！不过，周子易虽然歌唱得好，但靠实力挤进去的那些人中，他是绝对排不进前三的。陆离更不用说，凯萨训练后，他歌喉只能说过得去，和专业生涯的歌手相比，一定会被比成渣渣。像他们这样非专业型歌手，《华夏之声》极大地考虑了观众的投票。陆离的《夏季微凉》即将播完，周子易自《星之道》后也有数百万粉丝——安娜觉得他们一定能晋级到最后，但问题就是，当和专业歌手PK，他们可能连初赛都过不去——她都能想象到初赛失利后，周子易和陆离会被打上什么样的标签！反正他们都不走歌手路线，这条就算了。
之后的卡片，不是耗时太长就是有这个那个的顾虑。周子易还好，主要是陆离。陆离正因《夏季微凉》而站在风口浪尖，所以访谈类的节目都不适合他。周子易倒是能够参加，可他是个喜怒太形于色的家伙，而且他演的作品还没进入观众视线，这时候接受访谈，也只能炒炒冷饭。
陆离和周子易在一叠卡片里摸来摸去，最后陆离摸出一张写着“《诸葛大会》”的卡片出来。
周子易惊恐地看着他：“你想参加这个？”
陆离道：“……这个不能参加吗？”
安娜也犹豫了一下：“能是能，但是……”
《诸葛大会》是一个答题类的综艺节目，基本就是几个嘉宾，争相答题，除了抢答题以外答对一题得一分，答错一题扣一分，不答题不扣，到最后各个环节淘汰、累加分数，前两名进入决赛最后PK……
各个行业的人都能参加这个节目，因为《诸葛大会》是答题类节目里内容最丰富也最红火的，总有艺人想要蹭个头条——这节目没有台本，没实力连第一关都过不了。万一过了，那就是热搜头条的待遇。
陆离认真道：“我觉得这个节目挺好的。”初中去主宅拜年，他就喜欢看着这个节目答题。后来熟了，基本上都能答对。因为熟悉了答题者的思维，不会的也有六七成几率猜中。
安娜道：“好吧，这个节目，嗯，反正这个节目只需要录几个小时……”
周子易见安娜竟然同意了陆离的选择，登时也从卡片里摸出一张，兴致勃勃地推到了Anna面前。
安娜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字：《决战狼人杀》。
抬起头，幽幽地盯着周子易看。
周子易：“……”
陆离捅了他一下，笑道：“玩狼人杀疯魔了你。”
周子易摩拳擦掌地道：“我最厉害的就是狼人杀和跳舞！既然《舞动华夏》不让我去，那这个让我去一下呗？”
“先前有艺人在《决战狼人杀》里太菜，然后许多粉丝纷纷脱粉……”安娜低低叹了一口气，周子易一脸“我肯定不会太菜”的表情。
“先前也有艺人被猪队友拖累而发火，也被通稿抨击脾气太差，许多粉丝纷纷脱粉……”
周子易：“……”
安娜道：“万一你遇到了猪队友，你忍得住自己的脾气吗？”
还真忍不住。周子易暗道。
“可是，我本来就是这个性格。”周子易摸了摸下巴，“与其等以后某天露馅，不如让粉丝早点知道我的真面目。我相信，绝大多数粉丝还是会喜欢我的。”
安娜心中一动，竟然点头：“这样也好。”周子易暴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让粉丝熟悉熟悉，也算增强接受能力。
剩下的卡片他们挑挑拣拣，除了时间不太宽裕以及他们不太想去的，最后只挑出来《诸葛大会》和《决战狼人杀》。
《决战狼人杀》是周播的，录制却可以提前几天录。《诸葛大会》是实时直播的，几个小时就可以结束。
最后周子易决定和陆离一起参加《诸葛大会》，而陆离也决定和周子易一起参加《决战狼人杀》。
两个综艺，竟都是半民间的非主流。
陆离和周子易并没有提前宣传，而是先报了两个节目的名，确认了时间表。
七月底，《夏季微凉》结束，热搜上又挂了萧腾和陆离的大名，夏顾夫夫的tag顶上了第一！超过第二一倍的热度！
陆离和周子易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江省电视台，参加了《诸葛大会》的现场直播。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您现在看到的是由月亮咖喱冠名播出的《诸葛大会》节目，我是主持人飞哥，大家晚上好！”罗勇飞一个鞠躬，舞台下众人登时欢呼鼓掌，一阵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