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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后劲(31)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10-24 11:05:09 标签:虐恋 HE ABO 狗血

  如果他用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没法把这个人从记忆里抹去,那么他必定是将这两件事深深地刻进了大脑皮层,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对应筵抱有期待。

  回到家,岑谙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的隔夜饭,添了点玉米和切碎的火腿肠混在一起炒了,关火后冲着余热未散的炉灶分了会神。

  只要时间足够长,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淡忘的呢,就像平安夜向应筵求来的那张合影,丢失以后他时常对着系统自带气象软件的默认背景伤心,可渐渐的也就不遗憾了。

  就像刚把应筵删掉的那几晚,他看着消失的置顶感觉分外别扭分外不顺眼,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人在适应拥有的时候需要一个过程,在适应失去的时候也需要一个过程,哪怕后者比前者更耗时,心境也截然相反,但那也只是一个会迈过去的阶段而已。

  岑谙将盛好的炒饭拿到行李箱上,还没撒手又挪到灶台上,然后又把锅从炉灶上拿开。

  掀开行李箱,岑谙翻出那封之前宝贝得不行的邀请函,这是他在应筵那里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了。

  应筵的字像本人,笔力强劲有力度,写“岑谙”这两个字时也没有分毫柔情,当时岑谙还觉得应筵把他的名字写得流畅好看,现在只从中读懂不在意。

  “啪”的一下,岑谙点燃炉灶,凑过去信封一角,待冬青色的信封窜起火舌,他往地上一甩,再不迟疑地松手把邀请函扔过去。

  跃动的火苗迅速从纸卡中间灼烧出一个黑洞,随后向四处蔓延开来,岑谙闻着火焰让人窒闷的味道,看着自己的名字被一点一点吞噬。

  曾经那个面对应筵唯唯诺诺眼神闪躲的岑谙,他不要了。

  天边连绵的长云泛了金红色的边,将燃未燃又将灭未灭的样子。

  这好像是应筵这个月第一次看到晚霞,这些日子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就连今天他从职业规划咨询的活动现场出来也不例外。

  但现在竟然出现了晚霞。

  应筵的心情却不见得因为这片秾丽的晚霞愉悦多少,绿灯一亮便没再流连,踩下油门驶过了路口。

  西下俱乐部刚打开门做生意,王睿瞥见他进来,苦不堪言道:“你他妈怎么又来了。”

  以前王睿还没想到有朝一日应筵会来得这么勤,隔三差五跟查岗似的,搞得底下的员工个个像惊弓之鸟,还得由他来亲自伺候这尊佛。

  应筵往吧台边一坐:“店是我的吧。”

  “我没想篡位啊大老板。”王睿连水都不给他倒了,“你自便好吧?想喝什么自己去找。”

  应筵置若罔闻:“我去岑谙的学校找过好几回了,没见着他。”

  又来了,王睿说:“我不跟你说了吗,他要实习,他实习去了,学校里不可能有他影儿!”

  “不可能。”应筵也说,“今天下午他们学校那活动还是他社团举办的,他同学也在。”

  王睿一拍桌面,敷衍地总结道:“那就是存心躲着你,就这样。”

  应筵像是没想明白:“这么多天了,气总该消了。”

  “你他妈……”王睿揉揉山根,“你想啊,有没有人赌气是连工作也辞了,手机那么贵重的物品也懒得返回去拿的,没有吧?你说你俩在一块多久来着,两年?两年我都不知道你俩这关系,换只狗也想被你牵出去溜溜弯吧,小岑就这么没名没分跟了你两年,能不伤心吗?”

  伤心吗?应筵想,可是岑谙很少开口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没问过钱,没问过名分,好像也没问过他爱不爱他。

  “这不是消了气就会回来的问题,是不想谈了,一刀两断的问题。”王睿自认分析得很完美,“你是我哥们,我不想瞧着你日益消沉你懂吧,如果你不是非小岑不可,那就算了呗,简单得很,我去忙了啊。”

  应筵没理出头绪,先被这“一刀两断”刺着了筋脉,他叫住王睿:“你先把我啸鹰干白拿过来。”

  “你随便点一个侍应不得了么,哪个不听你的?那个谁谁——对就是你!”王睿喊边上那个在擦桌子的新来的,“你去给咱应老板把啸鹰干白拿过来,别摔了啊。”

  也是个beta,他应了声,搁下抹布往储酒室去,不多时就麻利地端来了应筵的白葡酒。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帮应筵用醒酒器醒酒时手腕有点晃,应筵不满地掠他一眼,这一眼可不打紧,他登时出手,揪住那人的衣领,吓得那beta握紧了酒瓶随被扯的力道踉跄上前:“老板……”

  应筵眼神阴狠地盯着他的胸牌:“谁让你用这个工号的?立马给我摘下来。”

 

第24章

  Beta才刚入职两天,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他本能地对alpha这个群体所给予的压迫产生恐惧心理,依靠意志力才没让手里这瓶昂贵的白葡酒摔到地上去:“好……好,我马上摘,您别生气。”

  西下俱乐部开业以来不说大换血,但员工走走留留也是常见的事情,这个工号没人用了马上就有那个上来替补,即便员工手册没写这条也是默认的规则。

  所以王睿当场也愣了,没意料到应筵会对一个工号紧张到这个程度,他忙从吧台里绕出来,拨开beta轻颤的手,帮他把胸牌给摘下来,拍了他后肩一把:“先忙去。”

  工号018,从俱乐部开业之初就佩戴在岑谙胸口的数字,王睿将它推到应筵面前:“要自己保管不?”

  应筵沉默片刻,拿过胸牌握在手心:“把018这个工号销掉吧,以后别让其他人用了。”

  “行吧,”王睿对着电脑操作一番,先销掉018工号,再给刚才的侍应安排个新的,“你改改你的脾气少凶你的员工好吗大老板,我招人不易,你体谅体谅我。”

  应筵将醒酒器里的酒倒入杯子,喝了一口,摊开揪过侍应生领口的手,他觉得刚刚没怎么用力,语气也不重:“我的脾气真的很差?”

  “呃,”王睿从抽屉里拿出一枚新的胸牌,“对我和青森,对咱们这帮哥们还是挺好的。”

  那杯醒过的酒放在远处没再动过,应筵离开俱乐部,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路上兜了一圈,最后开回了公寓楼下。

  卧室只开着夜灯,应筵坐在床沿,捏着黑金色的胸牌久久地盯着,看光线在暗金的“018”上滑过来溜过去,脑子不受控地一遍遍回忆岑谙睁着泪眼撑起礼貌的笑容跟他说“我是工号018”。

  似乎到这时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岑谙不会再等在原地了,这个心软的beta不会再因为一块深夜的蛋糕而消气了。

  只要一接受这个事实,应筵的心脏就好像被摁进一个酒桶深处浸泡着,四周暗无天日,血液融进酒液被挥发,干瘪的血肉陈酿不出有多值得品味的两年。

  那对于岑谙来说是否也一样?离别前的企求得不到回应,曾经提过的要求得不到重视,甩门而去时得不到挽留,他那么刻薄,那么自私,对于岑谙来说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舍不得?这段感情有什么理由不放开手?

  他少有地感到焦虑了,从床畔噌然站起,在床头柜旁伫立半晌,大步走出房间唰一下拉开客厅的窗帘。

  远方的那盏路灯盈盈亮着,可更多时候寓意正确抵不过内心的最终倾向。

  应筵返回里屋,将要把胸牌置入床头柜上的白金变酒杯时又顿住,随后慢慢勾出里面那根抑制项圈。

  他注视着左手的项圈和右手的胸牌——白松香和无味,十年和两年,恣意果敢和胆怯不前,尊重和侮辱。

  在这一刻,心里的人影分裂成两个,他记得住所有习性偏好的是季青森,没去用心了解的是岑谙;一直以来被他放在眼前的是季青森,盲区里的是岑谙;留在他人生中当挚友的是季青森,体贴他顺从他可一旦走了就不屑找回头路的是岑谙。

  应筵攥着两件物品重新坐在床沿,他微微弓身,双手握拳抵在脑门上,良久过后呼出一口长气,抬手将胸牌放进酒杯里。

  他握着手机,刚点开通讯录,王睿突然来了电话,他接通后王睿在那边笑了一声:“等谁电话呢接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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