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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开车(43)

作者:罗再說 时间:2018-01-14 19:30:06 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强强 豪门世家

  五官轮廓,全化到心坎儿上。
  看着那弧度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贺情心中百感交集,万千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也只是愣愣地“嗯”了一声。
  应与将现在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眼里的寒光似乎都要把贺情冻死:“为什么瞒这么多天不跟我说?”
  贺情难得正面跟他刚起来:“我自己能解决好。”
  应与将冷笑:“你的解决方式是什么?坐出租,吃盒饭,天天没命地上班,车也没了,硬扛?五号那天晚上我说来找你,你说你忙,结果呢,你在你公司,一个人待到十二点半,整栋楼灯都关完了,然后跟我说,你在家洗热水澡。”
  贺情急了,手撑着椅背坐起身来:“你就在楼下看着我?”
  “我他妈能不看着你吗。”
  应与将喘了口气,眉心紧拧着,双眼直直地盯着大屏幕上的人影,继续说:“你有秘密,我怕逼着你怕你难受,又怕你不难受。”
  贺情一瞪眼:“怕我不难受?”
  应与将手紧握成拳,眼神深邃了几分,沉声道:“我怕你这么多天不怎么见着我,心里不难受。”
  “你……我……我靠……”
  应与将这句话,贺情完全慌了阵脚,他这几天不敢见应与将完全只考虑到自己了,其他的想都没想,也没想过应与将见不到他能脑子里想法多成这样……
  应与将闭着眼,想了一下贺情这几天的傻逼境遇,也没去细想盘古的事儿,只是低声说:“叔叔想怎么样,我都能接受,但我不能让你吃苦。”
  听完这句,贺情都要跳脚了:“这他妈是两个人的事儿,不是你一个人,你能挑担子我怎么就不能了?”
  应与将伸手拨了拨贺情微微发红的耳尖,哑着嗓说:“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事儿我瞒着你,我就是不想你管……”
  把喉间的叹气狠狠地压了下去,应与将没去听贺情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也不想听,只是深呼吸一口气,把手伸到副驾驶上,抓过贺情放在腿上的手往这边拉。
  贺情没办法,挪屁股又往旁边坐了些,就差点儿没一屁股坐上中控台了。
  努力观察着应与将的表情,贺情冷静地说:“你有话好好说啊?好生说才有好生活……”
  “看片儿吧,甭说了。”
  下一秒,应与将低垂着眼,攥着贺情的手。
  掌心对叠,再一扣住。
  两个人的手,就这么牢牢紧握住了。
  贺情都要炸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真有心情看爱情片儿。
  他还没来得及把身子坐正,抬眼去看悬挂着的电影大屏幕,就听到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轻飘飘入耳。
  “对我来说,远离你,哪怕一小步,都是在误入歧途。”
  老一辈的人啊,觉得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走了弯路,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句台词才是贺情心里想说的。
  他再去看应与将,还是那么酷,紧紧盯着前方,握着自己的手的力度却大了点儿。
  就是那种让人心安的力度。
  是那种让人想跟在他身后撒欢儿撒野,走一段漫漫长路的力度。
  贺情忽然就想到之前在朋友圈看到一个朋友发的,一个日本俳句诗人的一句话。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祝我的小姐姐们节日快乐,吃到最甜的苹果!
  应广大群众要求,给大家表演一个徒手栽圣诞树,挖坑埋自己中……)


第57章 车祸。
  电影结束了,贺情也差不多睡醒了。
  他醒了一睁眼,双目略微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挡风玻璃上隐约可见的,正在滚动的演职员表,半侧过脸来,咬住下唇,道:“哥哥……”
  应与将眉头一跳,被嗲得不行,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了会儿,心下有点儿轻飘飘地,淡淡地“嗯”了一声。
  贺情彻底转过面儿来,神情十分严肃:“我梦到我被绑架了。”
  应与将又“嗯”一声,稍微斜了半边身子,越过中控台去,伸手解了贺情的安全带按扣,说:“是你安全带系太紧了。”
  啊?
  紧接着,贺情腹部的约束感确实一瞬间被释放开了,于是他半躺在副驾驶椅上扭了会儿,又叨叨一句:“梦里你为什么不救我?”
  应与将:“……”
  他实在无言以对,这等着贺情睡醒的空档,周围停的车都差不多走了个完,随着车旁最后一辆同样车身庞大的陆地巡洋舰轰鸣而去,应与将踩上了刹车摁下启动,打燃了火。
  贺情一睡醒就二得跟什么似的,不过自己这车的靠背本来就偏直,半躺着扣安全带确实不太舒服。
  他忽然想起冬天的时候有次贺情穿得太多,白色的羽绒服帽子往头上一戴,跟个爱斯基摩人来成都旅游似的,一坐上车,差点儿没被自己系的安全带勒个半死。
  当天夜里,贺情没管那么多,跟着应与将回了望江名门,第二天一大早折腾得浑身都疼,趴在浴室门边儿,推了玻璃门,有气无力地说:“你他妈怎么这么精神,四点半才睡,才八点就起来了……”
  “你还有力气去上班,是我的问题。”
  这句话说完,半裸着上身,抓过搭在浴室门把上的浴巾缠在腰间,应与将嘴唇周围还涂抹着一圈儿剃须泡沫,贺情手撑在洗漱台上,倾身去闻,满鼻子的青柠味儿。
  紧接着听到应与将低声一笑,解下腰间的浴巾,围绕过贺情的后腰,捻住两边往自己身前一带,贺情整个人也跟着扑到了他胸前。
  他盯着贺情忽闪的眼睫,眼角的那颗痣沾了些水光更显灵动,忍不住低下头想往前凑些,突然意识到唇边还有一圈儿青柠泡沫没擦,停顿了动作,同时也被贺情曲起手肘给挡在了身前。
  贺情那么大个小伙儿就这么被应与将圈在臂膀之中,难免动作有些拘束,也顾不得这么多,伸手抓过大理石洗漱台上的手动剃须刀,沾了些清水,扶住应与将的肩膀。
  他手中的刀片就着应与将人中的位置顺着方向刮,遇到下颌骨这个死角,贺情微微蹲了身子,伸手去抚应与将脖颈处的肌肤,指尖一敲一敲的,敲得应与将心痒痒。
  贺情把剃刀反过来逆向轻刮,用更锋利的一面儿又仔仔细细地修了一遍。
  应与将没忍住,伸手去揽贺情的腰,被贺情一把剃刀横在脖间:“别乱动啊。”
  紧接着,贺情迅速将剃刀往洗漱台上一扔,扒住应与将的肩膀,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应与将一声闷哼,刚想伸手去抓开溜的贺情,却只接到往脸上扔过来的一块温毛巾。
  火速离开了作案现场,贺情又向方才一样扒在浴室门边儿喊:“脸烫你就热敷一下!”
  攥着手里温热的巾帕,应与将看贺情那逗咳嗽的样儿,不禁一笑。
  真皮实。
  ……
  “先是找焊点处的切口,切割修复会留下缺口,高端车容易作假,会打磨切口,填补腻子。”
  应与将挽起袖口,扒开两侧减震器座密封的胶条,看上边呈细条状,而并非常见的宽条波纹,焊点没有问题,可是门锁卡扣却有异常,明显有修补腻子的痕迹,漆面开裂,明眼人一看便知。
  贺情在一边儿抱着手臂,拿个本子记,绕着这辆车走了一圈儿,皱眉道:“那意思就是被坑了呗?”
  应与将把手中的小铁锤往地上一扔,扯了纸巾擦汗,冷声道:“嗯,你这客户眼光不行。”
  切割车就是车身覆盖件或者结构件被进行了切割更换的车辆,而切割正好也是在维修事故车中常用的维修手法。
  今天洗车行没开业,贺情把他叫到他和风堂开的洗车行来,给看看这客户的车。
  常见的切割位置有前后纵梁切割,后翼子板切割,底大边乃至后备箱切割。
  这些问题一出在一辆精心伪装过的事故切割车上,贺情生手看不出来,应与将一进门儿,看那车屁股就看出来了。
  他又绕了一圈儿,伸手去指车门缝隙边露出的一截银色,说:“门柱封旁边的颜色,正常的车身都是统一的,切割车可能有银色的情况出现。”
  贺情点点头,又往他的小本子上写了几笔:“所以说,在焊接处会抹密封胶来掩盖焊接痕迹,是吧?”
  应与将没忍住笑:“这么认真,还拿小本子记。”
  贺情白眼一翻:“活到老学到老。”
  还没注意抓紧手上的本儿,就被应与将扯过去看了,上边儿哪里写了字,全是画,车画得什么型儿都有,特色鲜明,应与将还真看得出来什么车是什么型号。
  他把那小本子卷起来,往贺情头上一敲:“好学生。”
  贺情一摸被打的地方,呲牙咧嘴道:“操,这不是怕以后吃不起饭吗?”
  “我哪儿能饿得着你。”
  应与将嘴上叼着干净的手套,黑裤包裹着的长腿往路桩上一踏,俯下身去系散落的靴子鞋带,额间有细汗溢出,贺情没忍住,扯了纸巾一点点给他擦了。
  叼着手套的男人一抬眼,就看着贺情逆着光站他面前,眼神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应与将默默地系完鞋带,就着俯身的姿势,嘴上的手套没放下,蹲下身子,抓过贺情在地上踏着一颠儿一颠儿的腿,大手握着人小腿肚,拽了过来。
  贺情桩子稳,只是身形晃了晃,低下头看应与将叼着个手套,正在把自己脚上的白球鞋带子扯散了,又认认真真地系上。
  贺情捂着脸骂:“你他妈什么毛病……”
  话音刚落,就看着应与将站起身来,取了嘴上叼着的手套,也没管这车间里是不是真的只有他俩,刚才还拿着铁械的手扣住了贺情的后脑勺,往眼前一摁,紧抿的薄唇在贺情的嘴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贺情脸烧得更厉害了,瞪着眼:“你干嘛啊!”
  应与将一挑眉:“你不是说特羡慕你上高中时候的那些个小情侣么。”
  贺情一愣。
  昨晚两个人在府南河边儿上散步喝橙子味汽水儿的时候,看着那一处处漆黑的小树林,自己还跟应与将调笑,说他高中的时候那些野鸳鸯,钻小树林,互系鞋带,食堂带饭,没事儿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可单纯了,简直是美好的校服飘飘的年代。
  哪知道应与将听完之后特较真,低沉着嗓说:“我没能参与你的学生时代。”
  贺情大笑:“我会打酱油的时候,你都会牵小姑娘手了吧?”
  他知道应与将就是怕自己觉得他老,没两年就快三十了,贺情这才满二十,一张俊脸还掐得出水儿呢……
  那天在洗车行里,贺情怔愣过后,伸手捧住应与将的脸,狠狠回以了一通深吻。
  贺情一舔唇角,眸中喜色灿若星辰,低笑道:“你可太纯情了,学长。”
  ……
  贺情以前练车的时候常开玩笑,人在江湖飘那哪儿能不挨刀啊。
  兰洲就在一旁骂他嘴贱,问他,贺少,想挨几刀啊?
  那会儿面容还略显稚嫩的贺情眉眼一弯,还认真思虑了许久,说,多挨点儿小刀吧,来一刀大的怕自己还真吃不消。
  这驾龄快两年了,小刀挨了不少,还第一回遇到这次这种半大不小的。
  他的这辆银白色小车刚刚从二环高架上下来,遇到旁边斜对着冲过来的一辆出租车,对方车开得迅猛,见桥下有车也没减速地下来,脚下刹车踩不住,索性直接车头碰车脸,往贺情旁边副驾驶的车门儿上猛地撞了过去。
  他贺情是谁,开着十几万的小车,身手却是上千万的超跑练出来的,手腕子一转,往左边狂打方向盘,一个摆尾飘移,车身直直横在了岔路道口,那辆出租车只撞上了他的车屁股。
  索性大清早的,这个路口来往车辆并不多,并未影响到路上的其它车辆,他这辆小车确实整个屁股都被撞得凹陷进去,后挡风玻璃全碎了。
  贺情趴在方向盘上,胸前一阵剧烈起伏,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满脑子都是混的,喘过气儿之后抬头,觉得头更晕了。
  因为是在马路中间,围观群众都在路边驻足观看,偶有几个心好的过路司机,横穿马路跑过来,也先是去查看后边儿那辆伤势更严重的出租车。
  贺情喘着气,手颤抖着从兜里拿出手机,怔愣了会儿,下意识不敢拨给应与将。
  今天早上捷豹集团在成都召开二零一八年轿车新品发布会,他家轿跑车型在今年推出了堪称矩阵版的密集布局,还为中国市场规划出了不少从入门到旗舰的多款重磅轿车新品,这些都是盘古的商机。
  应与将作为成都捷豹销售交接的一把手,早上起得比自己还早,天还没亮透就悄悄摸起来往浴室冲澡了,贺情背对着他睁了眼,枕边人的丁点儿动作他都知道。
  贺定礼上周的商会还真就没给应与将发函,业界车圈儿里还有人在问呢……
  盘古车馆里改装需要的,保时捷专供的20英寸 Carrera S 车轮都给停了,那得丢多少来店里改装的保时捷单子。
  加贝集团还真就是保时捷的成都的特约经销商。
  贺情抹了把脸,不觉得面儿疼,也不觉得头疼,心中暗喜,还好没被这一场小车祸开瓢,不然这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还真就在方向盘上趴了会儿,五分钟不到,还是被围观的热心市民给扶下来了,一个中年大叔挺着啤酒肚一脸担心地嚷:“你们这些小娃娃开车就是飞叉叉的!”
  谁特么开得更快啊……
  明明是那辆出租车跟不要命似的。
  贺情在地上蹲着不说话,恶心又想吐,揉了揉后脖颈,捂着脸,轻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他生害怕被谁拍下来往微博上一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不了多久这全成都车圈儿的就得知道他贺情出了个小车祸,蹲地上不敢见人。
  兰洲前段时间跑成绵高速,好端端正常行驶着,撞死了个横穿高速路的行人,虽说司机只承担一小部分责任,但这段时间还正忙着民事赔偿,上次在饭店见了一面,兰洲急得都上火了,唇角长泡,扯着贺情一顿晃悠,这他妈可真睡不着觉……
  风堂就算了吧,不出现在公共场合一切好说。
  贺情真的是除了应与将,其他人他都不想打扰,但打给应与将的电话他硬是真的拨不出去。
  那人估计这会儿还在捷豹的发布会台上,西装革履,神采奕奕,手里握着话筒,在朝从各路赶来的记者介绍和捷豹合作的,即将在成都上市的最新车型。
  算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忍住想干呕的欲望,把卫衣领口拉高了些,戴上兜帽,头晕的感觉减弱了一些,管一朋友要了最近的道路救助中心的电话,花钱叫了拖车过来。
  索性后边儿那辆车上的司机也蹲在地上,看起来问题不是很大,贺情松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咳嗽了声,头还是晕,仍然是咬着牙走过去,掏出名片递给了蹲在地上喘气的出租车司机,后者估计也知道这一调监控就是自己的全责,也跟着喊了运管处的拖车来。
  把车辆安排好后,贺情还是跟他一起去华西做了个检查,虽然说找了熟人,但排到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应与将那边刚下了饭桌,一桌子的老板互相握手,喝酒的喝酒,侃天侃地,都是成都改装车圈儿的一些领头人物,看着应与将的眼神有些变化,嘴上却是不多说。
  他都察觉得出来,但也只是迅速地把饭吃完了,叼了根烟到饭店的通风口,给贺情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贺情还在那边儿正准备振作起精神,心虚地喊一句什么,就听到耳边来找了他半天的护士一声清脆地女声:“七十九号,贺情,刚出了个小车祸是吧,来,先去测测核磁共振……”
  贺情心里咯噔一声,完尼玛蛋!
  他绝望地再去看手机,应与将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贺情看着眼前眸里亮晶晶的小护士姐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能,能现在不做了吗?”
  旁边儿的出租车师傅眉头紧皱着,伸出胳膊一推贺情,道:“快做,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负不起这个责!”
  这边儿应与将刚挂了电话,身后一直在另一个厅吃饭的秘书就抱着资料过来了,神色急匆匆地掏出手机:“应总,新进的那几辆捷豹XF80周年典藏版晶石蓝提前到了,现在要我们派人去取……”
  应与将头都没回,一边走一边去开老板那一桌宴会厅的门,沉声道:“转了。”
  那秘书一愣,睁大了眼:“啊?应总,那全国限量三十台呢!”
  应与将额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大手紧紧扣在门板手上,并未推门而入,又重复一遍:“我说,把订单转了。”
  光听贺情那支支吾吾的语气,他简直就想把今儿早的发布会一鼓作气地推了,不想做了。
  应与将要开车,以水代酒,朝满桌的老板连着敬了三杯凉白开,取了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匆匆出了宴会厅。
  把贺情接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个人坐在华西门口的大长椅子上,相顾无言。
  贺情手里握着张检验单子,上面说了什么看不懂,只记得医生说他颅内压低,什么胆碱酯酶,什么脑脊液的,他听不懂,简而言之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
  并且是从上次在龙泉山拉力赛撞的那么一下就有点儿,只不过当时症状不明显,今儿这么一狠撞,真给把老毛病撞出来了。
  贺情看了看一边儿沉着脸不说话的应与将,吞了口唾沫,开口道:“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贺情和应与将嘴里的话语同时脱口而出:“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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