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清流(116)

　　紫晶水——这熟悉的称呼，是高锰酸钾水溶液无疑了。肖恩和顾清和对视一眼，基本可以肯定“伊利亚”的身份就是尹教授，他们对这个万能化学药品的热爱简直刻在了骨子里，没有高锰酸钾的化学家显然是不完整的。
　　“……最后，伊利亚给西特隆夫人注射了一管透明的解毒药剂……”
　　汉堡又问：“到底是什么药剂？”
　　说书男子：“……”他要是知道还用在酒馆讲故事蹭吃喝吗？有那个能耐早就做个药剂师了。
　　“……反正是不知名的神奇解毒剂，西特隆夫人终于苏醒过来了！萨门来的小贵族被在场的骑士法师们控制起来，连声叫唤着‘我不是、我没有、不要冤枉好人啊’，但是大家都不相信他。
　　幸好伊利亚不仅会解毒，还会破案。他吩咐封锁现场，又指出‘任何扑朔迷离的案件中，受害者的配偶永远是最可疑的人’时，艾瑞克还能面不改色。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一个人做没做什么并不重要，关键的是别人相不相信他。艾瑞克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知道了，那心思手段真是蝎子贴膏药——又黑又毒，这一信誓旦旦地自辨，还真有人出面保他清白。”
　　汉堡锲而不舍地提问：“静脉注射还是肌肉注射？”
　　无论是华国的狄仁杰、包拯，还是外国的福尔摩斯、金田一一，观众们最喜欢看的是谜案悬案和主人公破案的过程——如果受害者没死，那就涉及到贵圈隐秘、豪门恩怨、英雄救美、沉冤得雪、善恶有报……之类的狗血剧情，匹斯兰原住民和地球人的口味大抵是相通的。
　　谁关心注射的问题？
　　“别问了，看密聊。”蛋挞在听众们群起而爆捶之前、把专注打断的好奇宝宝汉堡拽出了攻击范围。
　　汉堡打开系统面板，发现他的小伙伴已经给他答疑解惑了——硫代硫酸钠静脉注射治疗氰化/物中毒。
　　此时故事也进入尾声。“……伊利亚明察秋毫、见微知著，他抽丝剥茧地扒出了下毒者的真面目，在恢复健康的西特隆夫人协助下集齐了所有罪证，证明老西特隆男爵不是病死、而是他杀！无论计划得多么周全，笑到最后的也不会是罪犯，蝎子心艾瑞克定罪后被处以绞刑……”
　　没错，这个演技精湛的豪门赘婿连诨号都有了。
　　他以温和无害的面孔骗取所有人信任、连续毒杀两任城主（一个未遂）密谋窃取夏希尔、西特隆家族险些因此覆亡的事情过于骇人听闻，最终以蝎子心之名载入史册中，还成了“名侦探伊利亚”系列之一。
　　故事讲完，大家八卦的八卦、喝酒的喝酒，湛问松问地陪：“所以这个“伊利亚”……现在在哪儿？”
　　地陪：“听说他是普兰汀的学者，西特隆夫人生日宴会时作为贺寿大臣之一来到夏希尔，破案后应该回去了吧？”
　　湛问松：“咱们萨门商会在普兰汀有消息渠道吗？”
　　“这……索斯诸城邦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不少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不了。”地陪为难道：“普兰汀以前是王都，现在的城主还是曾经王室的血脉，和萨门的关系不怎么样，一直将我们商会拒之门外。”
　　“普兰汀城有眼无珠，这是他们的损失。”湛问松说。
　　地陪一脸骄傲：“没错，我们萨门人才不稀罕呢。帕克会长发明的好东西卖给谁都不会卖给普兰汀王室，让他们后悔去吧！”
　　不，我们是地球人……湛问松嘴上应和着，又和他碰杯喝酒、聊起了别的话题，心想这该死的贸易壁垒耽误多少事儿啊，而索斯大大小小的城邦之间不仅有贸易壁垒，连货币都是不统一的。
　　斯诺曼王国使用狼头浮雕的“英雄王”金币；伊斯特帝国和斯塔贝利大公国皆使用蔷薇花纹饰的“帝国”金币；龙岛王国则使用铸刻剑盾与飞龙组合的“龙骑士”金币。
　　教皇国在不同教皇执政期间都会发行不同头像的“教皇”金币，不过发行量不大，有点纪念币的意思，民众主要用的还是“帝国”金币；霰曦恩和萨门公国早年各自有不同货币，如今旧币退出历史舞台，皆使用以精灵族生命之树为图案的“树冠”金币。
　　无论哪一种钱币，都是各国联合侏儒银行共同发行的，因工艺问题含金量略有不同，但品质、防伪有足够保证，可以在任何一个侏儒银行按比率兑换自己需要的那一种。
　　到了索斯，事情就变得比较麻烦了，除了像夏希尔这样靠近边境、亲近外邦的城市外，大部分索斯城邦都有自己的银行和货币，因为有些扎根上千年的老牌贵族固执地认为侏儒族银行会靠金融窃国，也许会雇佣一些擅长数算的侏儒族员工、别国货币也能用，但政策、兑换比率都由城主说了算。
　　普兰汀就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典型。
　　上辈子的肖恩和顾上尉就是在索斯各个城邦中辗转，一点一点地收集分析情报，任务进展缓慢。而那时候行动组成员们的穿越落地点既分散且随机，官兵们彼此间很难联系上，玩家组难得比较集中，却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乌合之众……
　　啧，糟心事不想也罢。肖恩给湛指挥和地陪倒酒，引导他们谈论更多其他城邦的情况，结合上辈子的经历，默默地分析起异同点来。
　　一行人酒足饭饱后，湛问松就重定了在索斯地区推广华牌商品的方案——走萨门公国路子、扯龙岛王室大旗、谈与斯塔贝利亲王的交情……每个城邦再怎么高壁垒，也会有一些说得上话的商会、公会可以托付生意。
　　真的严防死守到一点外邦势力都没有，那就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总之要让流落他乡的教授们看到行动组留下的商品和地址。
　　湛问松：“比如……”
　　蛋挞举手：“倾销？”
　　史留名举手：“走私？”
　　汉堡也举手：“贿赂实权贵族官商勾结？”
　　卡修接茬儿：“拐带城主家亲戚？”
　　湛问松：“……这几位同学，你们的想法很危险啊，我们就不能换一个思维吗。”


第一百零七章
　　“和谐、守法、保持低调, 任何有可能带来麻烦的提议都pass。”湛问松又隔着门喊道，“我不知道赵主任跟你说了多少有关地球的事儿，卡修！但这是我们内部会议, 你能不跟着掺合吗？”
　　“不能！我也是小队的一员啊，种族歧视可耻！”卡修答道：“这都9012年了，还搞‘不带你玩儿’这一套呢？省省吧，亲！”
　　行动组成员们通常情况下默认使用系统队聊，和游戏不同的是队聊的私密性很难保证，更像现实世界中的对讲机，张嘴说话时不仅自己的队友，离得近的人也能听到。
　　他们关门开会，门外响起了字正腔圆的华语无缝插入他们的对话中, 仿佛卡修就在他们身边，从未被一个木门阻隔。
　　一直沉默的郑爽终于忍不住感叹：“他华语说得也太溜了吧，我们开不开系统翻译都毫无意义。”
　　顾清和：“而且听力特别好使，如果他不是如假包换的原住民，我都怀疑他在屋里放了窃听器。”
　　不让那个顺风耳精灵掺合进来很简单，只要说他听不懂的语言就好了, 蛋挞提议：“Should we speak English from now on？I bet he never learned……”
　　“Nice try, that’s not gonna work for me！”然而卡修的英语很标准，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伦敦腔, 比较贴近米国口音，还有点街头调调。
　　饶是一向淡定的蛋挞都感受到了大写的尴尬。
　　“Come on dudes，we’re going to have great time together！”卡修说, “Just let me be part of your team！”
　　行动组众人听得脑阔疼、齐声说道：“你先闭嘴！”
　　湛问松小声抱怨：“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部分教授那么喜欢精灵族，甚至想留在月光森林做回家准备——要是所有精灵都跟他似的，我特么迟早被烦死。”
　　肖恩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因为他们真的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教授们当然会喜欢啊。”
　　从古至今就没有不爱好学生的人，那种一点就通、被充分理解的感觉会上瘾，达成教学目的的成就感使得教授们越教越多，比如卡修同学就一不小心学超纲了。
　　事实上，精灵族就是有这种魔力，无论行为有多特立独行、性格有多一言难尽，大家总是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们，这个热爱自然、尊重生命的种族本质都不坏，更何况还有能打的颜值。
　　湛问松翻了个白眼，他毫不怀疑若是没有生殖隔离和次元壁隔离，卡修才是赵主任的理想儿婿人选。
　　“团长，让他进来吧？”肖恩说道，“卡修很早就离开月光森林独自闯荡了，有行走大陆三百年的阅历，如今萌参谋不在我们身边，请他做顾问也不错啊。”
　　“行吧。”
　　“Yeah！爱你们么么哒！”
　　本地旅馆的简陋门锁一点作用没有，不等湛问松开门，眼神亮晶晶的卡修直接推门而入，挤坐在肖恩身边。
　　事实证明，他这个顾问比地陪知道的更详细。
　　位于匹斯兰大陆东南部的索斯拥有漫长的海岸线，境内或天然、或人工挖掘的江河水道纵横交错，大大小小1200多个城镇一半以上都是河港海港，而独立城邦政体有351个——即包括旧索斯王室在内，有351个贵族势力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平原。
　　其中“新贵”家族有12个，他们在一千年前的战乱中崛起，爵位是从大陆其他国家——伊斯特、斯塔贝利、萨门和教皇国获封的，虽然占据着一城或数城之地，但本质上和宗主国是从属关系，对索斯没有归属感。新贵城中侏儒银行、职业工会一应俱全，主要使用宗主国的货币，政治也不是城主们的一言堂。
　　还有“自由”家族30个左右，集中在索斯与萨门公国、斯塔贝利大公国交汇的边境一带，他们是从旧索斯王国时代走过来的老牌贵族，不过由于地理位置等因素，反而对萨门和斯塔贝利更加亲近，甚至参考、采用邻国的政策制度，近几百年来也不与其他老牌贵族联姻，相当于一种变相的投诚——比如夏希尔的西特隆男爵。
　　新贵和自由城邦数量不多，哪怕还在索斯境内，也属于被老牌贵族边缘化的特殊群体。
　　其他三百多个老牌索斯贵族各自独立的同时，也靠地域、种族、姻缘关系联合，小贵族依附大贵族、或者数股小势力拧成一个大势力，发展至今共有四个以地域为主的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