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海妖(18)

　　只是瑞亚没有想到她的母亲会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赶在宙斯下手之前赶过来。
　　盖亚看似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可是她确实真心疼爱克洛诺斯，她本身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她疼爱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体，只是瑞亚不止一次猜测，也许是因为当年克洛诺斯第一个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的决定，所以盖亚绝对是更为疼爱克洛诺斯一些。
　　“他既然没有什么错处，你为什么要怂恿宙斯对他下手。”盖亚缓缓靠近瑞亚，质问道，“还不带着你的孩子们退出去。”
　　瑞亚不敢反抗盖亚。
　　当初盖亚联合克洛诺斯对战乌拉诺斯时候的手段她看得一清二楚，地母看似温和，真的动手起来，整个神界大概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当年她看着盖亚的手段的时候就很害怕有一天盖亚将这些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
　　当盖亚用命令式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便是她发怒的前兆，瑞亚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执行命令。
　　可是……
　　她犹豫地看着宙斯，再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已经和克洛诺斯不死不休了，今天她要是带着孩子们离开，明天克洛诺斯恢复过来就不会善罢甘休，当初那个预言，是克洛诺斯的心病。
　　“我……”她艰难地试图反抗盖亚，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这些年她不见得做的事情都是好事，也曾经对别人冷漠相对，也曾随意夺走别人的生命，她自认能从乌拉诺斯时代一直熬到今天，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来哪怕她做了很多事情，却始终没敢对盖亚说“不”，这是第一次，“不能……”
　　“恩？”盖亚拖长了音调，双眼微微眯起，看上去随时可能要动手。
　　说起来也奇怪，当初他们发现海洋中出现的第二位海神的时候，盖亚即使要动手也要思索再三，没想到如今却随时要对她动手。
　　瑞亚几乎想要祈求盖亚的原谅，然而就在两人胶着的时候，一直站着不动的哈迪斯将血肉模糊的时候刺向了克洛诺斯。
　　那双手伸入了克洛诺斯的胸口，带着他的神力，冲击着克洛诺斯的神格，克洛诺斯被宙斯和瑞亚联手算计，刚刚又被宙斯重伤，眼下根本来不及躲开哈迪斯的攻击，而且估计也没有多少个人能相信哈迪斯居然会将一只已经受伤的手拿来当做武器对克洛诺斯下手。
　　盖亚眼疾手快地将克洛诺斯带到自己的身边，只差一点，哈迪斯就能将克洛诺斯的神格硬生生从灵魂中带走。
　　因为盖亚的动作太快，哈迪斯的手没来得及收回来，盖亚带走克洛诺斯的时候，几乎是将哈迪斯手上剩下不多的皮肉给扯下来，眼下哈迪斯的手上基本上只剩下白骨了。
　　哈迪斯愣是眉头没有皱一下，似乎从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是一副淡漠的神色，所有人都怀疑他这是切断了自己的痛觉才会没有任何的反应。
　　“今天不杀死他，明天就会是他来杀死我们。”哈迪斯冷冷地看着盖亚，他的祖母，“从我们落地还没有神识的时候他便将我们视为对手，从他吞下我们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应该指望我们和平相处。”
　　随着他的话，三位女神摆出了迎战的姿势，而波塞冬则来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的身边，警惕着盖亚下手。
　　哈迪斯说得没错，从克洛诺斯对自己的子女下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双方永远不能和平相处，若是他们不对克洛诺斯下手，那么等到克洛诺斯恢复过来，他们就会面临巨大的灾难。
　　“他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赫斯提亚抿着唇，“无论是哈迪斯还是波塞冬，都比他的力量都更为强大。”而她们刚刚遇见的宙斯，因为不能知根知底，所以便被她忽略了。
　　“你做了什么。”盖亚大惊失色，她手上抓着克洛诺斯，便知道克洛诺斯的情况不对劲，哈迪斯的手刺向他的胸口到自己将他带走不过眨眼之间，可是克洛诺斯却显得虚弱不堪。
　　“我虽然没能毁掉他的神格，可是他永远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了。”哈迪斯张开骨指，还有一些皮肉的手心上，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球在静静悬浮。
　　“你扯掉了他一半的神格并且精炼成了纯能量？”这么快的速度，居然能硬生生将奥林匹斯的神王的神格扯掉小一半，并且将它练成纯能量体？
　　赫拉自己都听得有些毛骨悚然，那种神格被从灵魂中硬生生扯出来的遭遇，只是看着她们父亲现在虚弱的样子，她便觉得感同身受，她悄悄靠近了德墨忒尔：“他……以前有那么恐怖吗？”
　　“你以为他眼中的血是因为从漩涡里面冲出来的时候抵抗那些力量造成的吗？”德墨忒尔小心翼翼地看着哈迪斯，一边小声地和自己的妹妹咬耳朵，“我觉得他会对克洛诺斯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刚刚克洛诺斯再度提醒他萨维斯死掉的事实。”
　　然而哪怕德墨忒尔说得再小声，哈迪斯还是听到了那个被他放在心底的名字，他原本与盖亚对视的视线立刻就转了过来，原本黑色的眸子里面的血还没褪去，此刻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在空间里面面对诸多兽类的死亡都没有害怕的德墨忒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哈迪斯最终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继续转过身去看着和他们对峙的盖亚和克洛诺斯。
　　
　　第二十四章
　　
　　克洛诺斯的神格被哈迪斯用不知名的力量毁掉一部分，此时正痛苦不已，哈迪斯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面想，当年萨维斯的神格被硬生生毁掉的时候，是不是比克洛诺斯还要痛苦呢。
　　他握着贝壳的手紧了紧，将手中的白色能量注入了贝壳之中。
　　他终于知道萨维斯为什么说要自己动作迅速一些才有可能把他的灵魂放进贝壳之中，被抽走那祝福力量的萨维斯居然在一瞬间便遭受到了那个空间的攻击，哪怕他动作再快也终究是避免不了他受到伤害，灵魂一旦重伤，哪怕冥界的力量再神奇也不一定能够救回萨维斯。
　　对克洛诺斯动手是因为克洛诺斯之前嚣张地嘲讽萨维斯的死亡，不过动手的瞬间就忽发奇想，如果用克洛诺斯的神力的话，能不能保护那虚弱的灵魂呢？
　　克洛诺斯神格的力量足以让每一位神祗为之疯狂，哪怕哈迪斯只扯出了其中一部分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他自己使用的话，无疑是在自己的基础上再暴增一部分神力。并且不会因为那些神力不是自己的而出现各种奇怪的反应。
　　可是哈迪斯愣是看也不看就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贝壳上面去了，看着贝壳似乎颤动了一下，任何将那点点光芒吸了进去，一直板着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柔和。
　　宙斯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哈迪斯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盖亚深知克洛诺斯伤重，此时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一咬牙趁着警觉心最大的哈迪斯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贝壳上的时候将克洛诺斯送离了奥林匹斯。
　　“即使克洛诺斯不在了，也不会是他们留在这个神殿。”她冷冷地看着几位年轻人，“瑞亚，你好自为之。”她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殿面前，就和她来时一样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瑞亚看着盖亚消失的地方，有些沮丧地说，“当时我把宙斯送往克里特岛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她并没有阻止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帮了我的忙，当时她对宙斯大概是怜惜的，但是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敢告诉她我的打算……”而很显然事实就和她所猜测的那样，瑞亚对她擅做主张这件事深恶痛绝。
　　盖亚帮助她将儿子送到克里特岛藏起来是因为盖亚天性上对每一位神祗都十分怜惜，她将天地万物视为自己的孩子，然而在她的眼中，克洛诺斯并没有什么大错，他并没有像乌拉诺斯一样进行残酷的统治，没有将灾难带给人类，也没有肆意杀死精灵与仙女，所以在盖亚看来，只是吞下几个孩子的克洛诺斯实在算不得“残暴”，帮宙斯逃过一劫是一回事，宙斯反过头来推翻她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
　　“克洛诺斯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哈迪斯说，“母亲，你不需要担心。”
　　“我的孩子们。”瑞亚一一拥抱了自己那可以说从未见过的孩子，她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阻止克洛诺斯的举动，于她来说，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一出生，自己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孩子便被自己的丈夫一口吃掉这样的反复循环，虽然对盖亚的态度有些心惊，但是眼下看到孩子们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也算是没有继续纠结盖亚的态度，而是看向哈迪斯那几乎只剩骨头的手，“它没有自我修复吗？”
　　“我需要一些痛觉让我镇定下来。”哈迪斯淡淡地说，萨维斯在自己面前死亡的事实比他想象的冲击还要大，他需要这些痛觉蔓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过不用担心，母亲，等会就会好的。”
　　“你没有切断痛觉感知？”此时此刻波塞冬才发现哈迪斯的神色不对劲，他的手从手肘处分成两个情况，下面是基本只剩西骨头，而上面却好端端的，只不过因为疼痛的关系，整个手臂暴起了青筋，并且变得惨白——如果切断痛觉感知的话，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需要保持清醒。”哈迪斯动了动骨指，“我要去冥界一趟等会。母亲，你们先慢慢聊。”
　　“你去冥界干什么？”赫斯提亚看他神色匆匆，又看到了他手上紧握着的贝壳，十分惊讶，“难不成你……”
　　哈迪斯点了点头，急匆匆想要往冥界赶去。
　　“别去。”瑞亚拉住了他，“盖亚现在一定在冥界，你现在去不安全。”
　　“盖亚应该留在大地上。”
　　“冥界有不少能帮助克洛诺斯的……神祗。”瑞亚抿着唇说道，“你要去冥界干什么？”
　　“我……”
　　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见一道光芒从外面直射进来，直击哈迪斯握着贝壳的手。
　　哈迪斯几乎被这个举动吓得要昏阙：“萨维斯！”他嘶哑着声音吼道，原本受伤的手在一瞬间完成修复，皮肉很快就长了出来，那道光发出的光芒灼伤了他握着贝壳的那只手，然而哪怕如此，他还是死死地握着它。
　　“咦？”男人的声音忽然在大殿中响起，瑞亚听出了那是乌拉诺斯的声音，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没走，难道之前他一直在看他们的对峙？而且这个声音在神殿里面响起，不像是上空，更像是在他们的身边，以至于瑞亚有种那个残暴的神王又一次回到她们的身边的错觉，只是之后乌拉诺斯说的话，却和她记忆里那嚣张而独断的态度有所出入，“放开你的手，再这样下去他的灵魂要消失了。”
　　“你是谁。”哈迪斯厉声问，“为什么会知道他在里面。”
　　“哈哈哈哈哈，这个贝壳是我送给他的，我自然知道，把手松开吧，我能让他恢复过来。”
　　哈迪斯还是没有放开手，然而那贝壳在他的手心跳了跳，似乎还亲昵地蹭了下他的手心，之后才自己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哈迪斯心下一惊，难不成萨维斯还有自我意识？之前贝壳的动作明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用担心。从来只听萨维斯的话的哈迪斯在察觉到萨维斯的安抚之后，才强忍下把贝壳抓回来的冲动，眼看着贝壳在一瞬间变大，变成了之前他在海上常住时候的大小，然后开启。
　　那道光冲进了贝壳之中，尽数被贝壳所吸收，待到光芒被吸收完之后，众人只看到贝壳之中躺着一个熟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