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 下(173)

　　“当然啦，我记性还是不错的，那是个下着微雨的中午，我刚吃过饭，哦，我那天吃的什么来着？我想想——”
　　“那是多久之前？”顾雨不得不再次打断了这条大蛇的回忆，用不了多久估计就得换另外一条蛇了，到时候可就没蛇能打听了，别的蛇不说话他也没办法。
　　“唔，多久之前，太久了，大概有六次，不不，是七次蜕皮期那么久，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吃的是几条虾！滋味还怪不错的，是从哪里抓的来着——”
　　七次蜕皮期到底是多久啊！正在顾雨和二号都抓心挠肝的时候，大蛇忽然就不说话了，不止如此，它开始浑身颤抖，似乎随时要从空中摔下去。
　　“你怎么了？没事吧？”顾雨也顾不得追问了，手摸上了大蛇的鳞片，输入灵力，检查完大蛇的身体，顾雨无语了。
　　这条大蛇没受伤，只是体力耗尽了，没劲游动了。
　　它朝着远处发出嘶嘶的叫声，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还有点凄惨，不大功夫，另外一个声音出现在他们身边，叫顾雨过去他背上。
　　临走之前，这条背着顾雨的大蛇还冲之前那条发出了简短的蛇语。
　　大概意思就是活该……
　　所以，游动的时候太消耗体力，最好少说话吗？
　　顾雨也沉默下来，开始琢磨他之前来过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能保证他从来没到过这地方，除了五岁之前的记忆，他都记得很清楚。
　　而五岁之前，也是不可能来的。
　　大概又有十几条蟒蛇帮过忙，顾雨周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白雾了，这里甚至不是白天。
　　不是白天，也不能算是黑夜，四周都是黑的，但是这黑暗中又有着某个地方发出的光线。
　　顾雨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和二号，也能看清楚四周一段距离。
　　也不能算是宇宙中，周围并没有星辰。
　　很快，顾雨找到了那些光线的源头。
　　那是一片黑暗中浮在空中的湖，整个湖都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光线中，光线又辐射向四周，照亮周围的黑暗。
　　湖面上矗立着两个雕像，顾雨不能判断是那是什么物种，反正十分怪异。
　　就在这时候，顾雨脚下的大蛇停了下来。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然后就不出声了。
　　顾雨惊到了，他自己过去？
　　他刚刚试了一下，这里并没有办法飞行。
　　看着前方神秘莫测的湖水，顾雨心里一动，问二号：“我们离开浮空峰的大阵了吗？”
　　二号刚刚也看呆了，听到顾雨问它，忙道：“离开了，你从神木天耳上离开的时候已经出了大阵了。我当时还奇怪你怎么出的大阵，那可是仙阵，我猜是不是天耳的作用。”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顾雨郁闷了，早知道就早点把云昭放出来了。
　　“你也没问我呀！”二号同样郁闷不已，它当时忙着观察星河空蟒了。
　　“真不知道要你还有什么用！”
　　“比如在你问我的时候告诉你出了大阵？然后听你抱怨我？”
　　顾雨没再搭理二号，不然还能怎么办，现在扔了它都对不起自己给它吃的那些东西。
　　顾雨心念一动，云昭出现在他旁边。
　　云昭先左右观察了一番，视线在湖上停留的时间最长，然后对身下的大蛇说道：“多谢前辈送我们过来。”
　　看来即使看不到，云昭也能察觉星河空蟒的。
　　“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这条大蛇明显对云昭另眼相看，多说了一句话。
　　云昭转头深深地看了顾雨一眼，说道：“我带你过去。”
　　说着，一条庞大到陌生的白蛇出现在顾雨面前。
　　顾雨愣是没敢上去，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云昭？”
　　云昭僵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盯着他，额头的红色花朵对着顾雨，眼睛都比顾雨要大得多。
　　“不然还能是谁？”云昭心里也苦，在这个地方，他的体型不能随便缩小，不能糊弄顾雨自己真正的体型了。
　　“你连自己的伴侣都认不出来，实在让我有点受伤。”怕顾雨说他胖，云昭先开口埋怨道。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自己悄悄长那么大？”顾雨恼火道。
　　“我连长多大都得跟你报备吗？即便是伴侣，你肯定也是全世界管得最多的伴侣……再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太大了不要了什么的吗？我不敢在你面前显露真实体型绝对你的原因。”云昭强词夺理。
　　二号怀疑云昭刚刚开车了，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顾雨感觉到身下的星河空蟒游动了一下，觉得站在人家背上吵架不好，于是直接跳到了云昭脑袋上。
　　云昭：……
　　云昭维持着被伴侣踩在头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对星河空蟒的方向点点头，尾巴轻轻摆动，在空中游动起来，然后进入那个大湖。
　　顾雨转头看着刚刚的方向，他感觉到那条大蛇离开了。
　　看着不明显，但是真正游动起来，湖是非常大的。
　　“你累不累？”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顾雨问道，刚刚的星河空蟒都要换着游动的，可见在这里移动起来并不容易。
　　“不累，你那么轻我怎么会累。”云昭不知道刚刚星河空蟒轮流送顾雨的事，怀疑顾雨是不是在讽刺他。
　　“我不是说那个——算了，你累了就告诉我。”顾雨坐在一块巨大的鳞片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抚摸着。
　　平滑而温凉，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自从看到这个大湖的时候，顾雨心里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现在他稍微安心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人都是在一起的。
　　真遇到危险，二号还可以带着小熊的葫芦离开。
　　云昭很快游到了那两座雕像附近，距离近了，顾雨依然觉得没见过这种生物，云昭也只扫了两眼，就继续往前游了。
　　他知道他该去哪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
　　云昭到了湖中光线最亮的地方，停了下来。
　　顾雨脑海中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迟疑了一下，想从云昭背上下去。
　　云昭似乎知道了他想法，整条蛇往下沉去。
　　直到只有头顶在湖面上，这样一来，顾雨就相当于站在湖面上，只是并没有沾到湖水。
　　“你把头抬起来，这样说话不方便。”顾雨说道，他不习惯云昭这样迁就他，以前云昭可没这样过。
　　云昭又稍微抬起头，至少眼睛嘴巴露在外面了。
　　“你说，最高神殿在哪里？”顾雨将帝炎仙君给的白色玉片取出来，这枚玉片就是进入最高神殿的令牌。
　　“我感觉应该在这里停下。”云昭道，那是一种奇怪却很确定的感觉。
　　顾雨四下张望，“难道是有禁制，所以我们看不到？”
　　在顾雨到处看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湖面，视线顿住了。
　　云昭也往湖面看去，刚刚还平静地似乎不会反射光线的湖面上，倒映着一座巨大的宫殿。
　　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恢弘庞大，带着一种神圣的气息。
　　“神殿难道在水下吗？”顾雨震惊地说道。
　　在顾雨说出这句话之后，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顾雨和云昭出现在了大殿之前的台阶上。
　　所以，这到底是他们到了水下还是神殿出现在了湖上？
　　“这不是刚刚的地方。”云昭依旧维持着蛇形，轻声说道，“空气里的仙灵力变了。”
　　不只是仙灵力变了，湖水也变了，和刚刚的湖水想比，这边的湖水仿佛活了过来。
　　在这边的湖水上，浮着一道长长的带着穹顶的走廊，走廊两侧是雪白的石柱。
　　顾雨用力握住手中的玉片，“我们终于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朝着神殿大门走去。
　　神殿比刚刚看到的还要巨大得多，这里有着巨大的台阶，巨大石柱，和云昭现在的体型挺相配的，倒是顾雨走在这里，仿佛来到了巨人国。
　　云昭看不得顾雨费劲的样子，又用尾巴将他放到了背上。
　　随着云昭的游动，两人很快到了神殿门口。
　　在这个瞬间，顾雨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里似乎确实有种熟悉感。
　　没等顾雨再深想，云昭就顶开了大门，朝里游去。
　　殿门打开的瞬间，顾雨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河，虽然知道这有点不太可能，任何人的宫殿都不可能在门口摆条河吧。
　　然后，顾雨和云昭就不由自主地跌进了那条银色河中。
　　两人并没有落到水中，倒是眼前开始出现一幕幕画面。
　　有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带着清脆的笑声。
　　那孩子仿佛没有看到身侧的顾雨和云昭一样，往前跑动了几秒就消失了。
　　云昭和顾雨也没有去叫那个孩子，那只是个幻影。
　　不过，看着那个孩子的面容，顾雨心里一跳，青雉仙君？


第511章 过去
　　“不是他。”云昭忽然说了一句。
　　顾雨明白云昭的意思, 还没等他说什么，不远处, 又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穿着白色的仙衣跑了过来, 仙衣精美之极，就算是幻影都能看的出上面涌动的力量。
　　小孩儿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在快要消失的时候, 忽然转头看了顾雨和云昭的方向一眼, 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邪气。
　　顾雨浑身打了个寒战, 这个孩子……
　　他的五官和成年的青雉有八九分相似, 只是更甜美可爱, 但是如云昭所说, 绝对不是一个人。
　　眼神是完全不同的。
　　小孩子消失之后, 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少年同样是一身白衣，他口中轻快地说道：“等晚上回去, 你会看到我送给你的礼物, 肯定会喜欢的。”
　　画面一闪，三四岁的小孩光着脚沿着湖上的走廊在水边徘徊，好奇又畏惧, 并不敢下去。
　　再一次, 小孩察觉到了顾雨的视线，转头对他一笑，然后一跃而下，像一条水里的游鱼。
　　越来越多的人影在他们周围出现, 都是那个孩子，有大有小，许多人影出现在周围。
　　幻影太多，让顾雨看得头都开始晕了，他转身去找云昭，却发现云昭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
　　“二号？”顾雨一摸肩头，连二号那个胆小鬼都没了。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二号绝对不敢离开他自己行动的，顾雨猜测，有很大可能是他陷入幻境中了。
　　在用过各种办法，都没破开幻境，也找不到云昭和二号之后，顾雨没再动地方，盘膝坐下，运转功法。
　　这一次，他几乎是心念刚动，时间灵根就自行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