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63)
安东：“降就降呗。”
又不是要死了。
E有点急，“这怎么行！现在他是大使团的门面，你都不知道他对群众有多大的影响力，而这些影响力都是正面的，是大使团所需要的，所以他绝对不能出现任何负面消息。”
安东懒得管他们的事，“好吧，那你把我叫过来干嘛？”
E眼睛一亮，“我想研究你！”
安东给了他一个“活腻了直说”的眼神。
E忙不迭解释道：“我就是想让你做一个精神力测试，看看你是否能达标。如果你也不能，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如果你能达标，那我就可以对比一下江逸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这个测试会有一定的辐射，但对于你这种能承受空间通道的体质根本不算事儿，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这样的话，倒也无所谓。
得到安东同意的答复，E立刻就带着他去了医学院下属的生命科学中心。
安东换了衣服，跟着E走进一间雪洞一样的实验室。里面摆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实验装备，正中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房中房，看大小类似一间小卧室。
安东注意到这间实验室举架非常高，其中一面墙上，大约相当于二楼的位置还有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
E在一堆设备中间忙碌着，还不忘跟他科普：宇宙万物都是由能量在磁场的作用下构成的，人类同理。因为人是由细胞组成，细胞由原子组成，原子由次原子粒子组成，而次原子粒子就是能量。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智慧能量体，拥有自己的磁场，但有的人弱，有的人强。我要给你测试的精神力就依托于人体大脑磁场的强弱，一会儿可能会有点难受，但你一定要保持放松。”
说罢，E开启了那个四四方方的房中房，“只有放松状态你才会进入潜意识，而潜意识的传导速度是显意识的800多倍，会让你的大脑产生最强脑电波，所以为了能一次性完成测试，你千万不要紧张。”
他这些话说得神神叨叨没头没尾，安东只能理解个大概，但转念一想，反正这个测试也没什么伤害力，不就是放松吗？来着。
进了房中房，安东发现这间小屋六面都做了吸音处理，看不见光源，但整个屋通亮，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影。
E给他戴上一个连接着很多数据线的头盔，然后引领他躺在一张诊疗床上，再三叮嘱：“放松，一定要放松。”
“知道了。”
安东闭上眼睛，听见液压装置的关门声，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一点儿都没觉得难受，只觉得这小屋温度适宜，床垫舒适，空气清新，一丁点噪音都没有，安静得就像……
像什么呢？安东想。
无论是山林中的幽谷还是湖畔小屋，都会有各种各样大自然的声音，但这里没有。
这里只有寂静。
就像摆脱了一切烦恼的心之境，超脱自我，化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安东想起来了，现在这种寂静就像他每次穿越时的空间通道！
一想到这儿，眼前便浮现出一片星辰之海。安东在短暂的惊讶后，发现自己正悠然地悬浮在其中。左右两边是熟悉的人物轮廓，或伏案疾书，或匆匆走过。
安东凝视着那个坐在书桌后的轮廓，期待着“它”像上次那样具现。
然而，并没有。
安东不知自己停留了多久。时间在这里似乎是不存在的，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远。
但安东并不恐慌。星辰是动态的，每时每刻都在变。
他着迷地看着一切，然后发现意念可以驱动身体，他就玩了起来。像一颗任性的流星，冲入星河，划过那个由无数星光组成的银色背影，打散它，再看它重新聚合。
冷不防，那个匆匆走过的轮廓突然具现了，虽然面孔不太清晰，但安东还是能看出“它”也和他长得差不多。
安东挥手说：嗨~
“它”总是匆匆的脚步就停了下来，懵懵地冲他挥了挥手。
安东：你能听见我？
“它”站在那里不动了。
看来是听不见。
安东随便做了个动作，“它”也做了这个动作。
安东挠着头学大猩猩，“它”也挠头学大猩猩。
安东叉腰狂笑：哈哈哈！
“它”也叉腰，无声地张大嘴巴哈哈哈。
这……好像在照镜子。
然而就在此时，这一处寂静之地突然震动起来，阴影像翻滚的乌云一般从四面八方笼罩。紧接着眼前豁然一亮，安东看见E正瞪着眼睛站在床前。
安东坐起身，“测试完了？”
E茫然地点点头。
“结果怎么样？”
“S。”E歪了歪脑袋，“或许更高。”
安东的精神力是S级，数据比江肃还高，已经高到爆表，超过了仪器可测试的范围。
但江逸的精神力却只有B。
这简直匪夷所思！
E抱着脑袋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安东问他能抽烟吗？E没听见，安东就点了一支。
抽到一半时，E突然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哦，才想起来问啊。
“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恶心，反胃，想吐？头疼，身上没劲儿，想吃酸的？”
安东甩开他，“我特么又没怀孕。”
E连忙解释，“有的人做完精神力测试会出现短暂的干燥综合征。这都不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都有什么感觉？或者你看见了什么。”
安东耸肩，“没感觉，就放松的躺着，可能还眯了一小觉。”
至于看到了什么……他不打算告诉E。
E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睡着了？”
“可能吧。”
E就连珠炮似的说：“你知道吗？人在深度睡眠时是δ脑电波，浅眠是θ，只有身体放松，大脑又极度活跃的状态下才会产生最强的α脑电波。”
安东：“哦。”
“α！你是真正的α！”E欢呼起来，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我们一直在寻找你这样的人，我要去告诉别的专家，对，我现在就得去！”
安东一把给他薅住，“我只答应你做这一项测试。你的初衷是寻找我和江逸的区别，帮助他突破晋级，别的我可没答应。”
E有点急，“就再做几项也不行吗？撑死了耽误你两三天。”
这就叫蹬鼻子上脸。
安东冷冷地拒绝：“不行。”
E脸上闪过一丝暴躁，“如果我执意要把你留下呢？”
安东：“后果自负。”
E的眼神逐渐冰冷，“即使能帮到小逸，你也不愿意留下是吗？”
安东：“我不欠他的。”
E的五官突然变得狰狞，不顾一切地咆哮起来，“是的！你不欠任何人，你也不会管任何人，你就是自私傲慢的混蛋！你根本不懂小逸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改变！你不在乎，你不明白我们为了新的希望愿意付出一切的那种迫切，你只想着你自己，想着赚钱！”
安东皱起眉头。
这厮怕不是又犯病了吧？
安东从不在意别人骂他什么，语言上的冒犯是最没实际的，不疼也不痒，所以他很少被别人从语言上激怒过。
或许是受了他冷静态度的影响，E在激动过后很快又萎靡下来，“对不起。”他说：“是我口不择言。但小逸对我们太重要了，只有获得更多的民众支持，我们才能压制天瀛会，我们才能……”
安东突然打断道：“我是左撇子。”
他不是想找到他和江逸的区别吗。
“啊？”E张着嘴巴愣了两秒钟，突然眼睛一亮，“是了，左撇子！”
第62章 人心
人与人之间最怕出现沟通障碍。安东说的“左撇子”是指他和江逸的区别，但被E听在耳朵里联想到的却是别的。
“我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E自责地捶着头，“人脑95%以上的神经元都集中在右脑，却在大多数情况下处于未使用状态，所以惯用左手的人对右脑的刺激远高于惯用右手的，而右脑控制着潜意识，所以左撇子的α脑电波要强于一般人！”
他兴奋地抱住安东，“怪不得你的精神力会这么高！你各方面能力都这么出色，现在再加上S级精神力，简直是天然进化出的超级人类！”
说罢根本不容安东插嘴，“一定是我们在修复中犯了错误，默认小逸惯用右手，才影响了他的精神力等级。啊！我明白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小逸总是左侧头痛，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惯用右手的人啊！”
安东觉得不能由着E继续魔怔了，“江逸不是……”
“舅姥爷！”一个激动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舅姥爷！您的意思是，只要重新调整，恢复我的惯用手，我的精神力就可以提高吗？”
安东转过身，只见江逸和江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E的结论无疑是美好的，能解决江逸的困境，化解大使团的门面危机。但在安东的记忆里，江逸并不是左撇子。无论是瘫痪时，还是在用过ER807后。
E笑眯眯叫江逸不要着急，“精神力提高没这么快，但只要一步一步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毕竟资质在那儿摆着呢，不急于一时。”
江逸重重点头，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
看着他们，安东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但仔细回想，虽然与江逸接触不多，印象中他递送东西时，确实用的都是右手。
安东不禁疑惑：所以你特么这是要干嘛呢？
江逸看到了安东的表情，脸上笑容一滞，但目光坚定地说：“真可惜我以前左手受了重创，瘫痪那些年不得不用右手，但自从接受了ER807的治疗，我好多生活习惯都恢复到左手了。之前还我有点奇怪，今天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安东抬了抬眉毛，不置可否。
这些话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自己说给自己的听的。不过这都无所谓，他爱怎样就怎样吧，与他无关。
这时实验室的门又开了。陈早樱突然跑了进来，像只欢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扑向江逸，“小逸哥哥，你的测试结果出来了吗？”又瞥了眼安东，“你怎么在这儿？”
安东耸耸肩没说话。
谁都看得出陈早樱对江逸不一般，作为“前前任”，安东只能再次感慨女孩的心易变。
而同样荣获过“前任”光环的江肃就没这么好态度了，眉头微皱：“你来干什么？”
陈早樱还是挺怕江肃的，“我、我是来给小逸哥哥加油的。”
江逸赶忙解释，“是我告诉小樱的，说今天想在年终考核前再来做一遍测试，因为我觉得昨天练习的还不错，没想到她竟然亲自来为我加油了。”
陈早樱立刻追问测试结果，江逸就告诉她他还没测，但舅姥爷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
陈早樱一听就高兴地牵起江逸的手摇晃着，“那真是太好啦！”
江逸也回握住姑娘的小手，脸颊微红，“谢谢你能来。”
矮玛……猝不及防被扔了一脸狗粮的安东决定他还是出去抽根烟吧。
实验楼外，安东刚点燃香烟，江肃也出来了。
“给我一支。”
安东就给了他一支。
俩人并肩站在墙边抽着烟晒太阳，半天也没一句话。在点起第二支时，安东说：“这姑娘眼光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