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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妖物生(53)

作者:弄清风 时间:2018-12-21 11:58:13 标签:灵异神怪 甜文

  段章说:“其实这让我想起了我太爷和太奶奶。”
  司年:“嗯?”
  “我太爷留洋十年,太奶奶等了他十年。老头子说,他们是没有定过盟约的,也是这么一封信两封信的维持着,那时候的人表达感情都太含蓄,没想到最后还能在一起。”段章有时会很佩服那位坚韧的女子,虽然他没有见过她,但总能从各个方面看到她留在家里的痕迹。
  段既明回国的时候,甜姐儿已经三十多了。一个是留洋多年学成归来的知识分子,一个是开酱菜铺子的寡妇,西装革履对青花棉布,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成。
  很多人都替段既明惋惜,风言风语如刀如剑,但甜姐儿只是笑笑。
  人生多苦难,笑一笑也就罢了。
  司年听着段章的话,也蓦地笑了。在所有过去的故事里,段既明和甜姐儿可能是最圆满的一个了,这个圆满的故事为他送来了段章。
  段章是个好的,这种好是基于司年的标准来判断,不适用于普世价值。如果人生是一条路,不拘长短,他走了那么久,也只碰见了这么一个。
  他的这个人,他出现的时间,都刚刚好。
  “让南玻跟她见一面吧,如果她想见的话。”司年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遵从本心,他可不愿意过分掺和进别人的故事里。
  说罢,他又看向段章,问出了跟方淮安性质差不多的问题:“你穿这个不热吗?”
  段章:“你想让我脱了下水也可以。”
  司年微笑:“那他们的眼睛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仔细想想,司年是绝对不愿意自己的人遭到觊觎的,他一点都不乐意让段章像这沙滩上的其他雄性动物一样秀出自己在健身房练出的好身材。
  在这一点上,司年有点保守。
  他随即站了起来,说:“我去给你拿冰镇果汁,你喝什么?”
  段章挑眉:“你给我拿?”
  “是啊。”司年勾下墨镜,单手撑在沙滩椅的扶手上,俯身看着段章:“你不是催我履行那个赌约吗?既然要勾引你,可不得好好献献殷情?否则怎么赢?”
  “你可以靠脸。”
  “去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司年:我真的不靠脸。


第60章 凌霄
  可以靠脸偏偏要靠实力的司年, 慢悠悠地在沙滩上走过来走过去,给段章拿来了一杯冰镇柠檬汁。
  他刻意把果汁放在段章手边, 摆出一副讨好样貌, 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个需要人伺候的大佬。
  “这就结束了?”段章看着又躺下来的司年, 无奈。
  “不然呢?”司年转过头来发出警告目光:“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小朋友不要得寸进尺。”
  段章:“这赌约可不是我挑起来的。”
  司年:“我看就你玩得最尽兴。”
  段章也不否认,抬手摘了司年的墨镜拿在手里把玩, 问:“所以你不配合我把戏演完?”
  失去了墨镜,阳光有些刺眼。司年转头看着段章, 觉得他着实大胆,但又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儿。矛盾心理刺激下,他伸手朝段章勾了勾手指。
  段章刚凑过去,就被他抓住了领口, 用力拉下, 赐给他一个像这阳光一样火热的吻。
  远处时刻留意着的方淮安忍不住吹起了口哨,这他妈够野啊。艾文等人则目瞪口呆,被司年这开外挂一般的攻略速度给惊到了。
  沙滩当然还有其他人, 但看热闹的多,管闲事的少,都是年轻人, 嘻嘻哈哈的,哪会在意正在热吻的到底是谁。
  两人分开, 司年微喘着气贴在他耳边:“还满意吗?段叔叔?”
  段叔叔很满意,但他对司年撩完就要跑的举动很不满意,抓住他的手腕, 道:“难得来海边,一起去走走?”
  司年见他真的想去,也不想扫他的兴,便同意了。
  两人专挑着没人的地方,远离喧闹,慢悠悠地走。
  司年穿得清凉,但段章不是,他便把裤脚挽起,两人都赤着脚走,偶尔有浪头打在脚踝上,司年还会踢一踢浪头带来的贝壳。
  段章又把墨镜还给了他,戴上墨镜的司年遮住了那双撩人的眼睛,在那蓝天白云的背景下,一瞬间又变成了逐浪少年。
  偏偏他还叫上瘾了,“段叔叔”、“段叔叔”的调侃段章,倒也应景。
  海边的飞鸟们最爱这样的少年,一路追随着,在天上、亦或是躲在岸边的礁石上,歪着脑袋扑棱着翅膀看着他们。偶尔有几个特别大胆的,衔了漂亮的贝壳或小石头,放在司年的必经之路上。
  见到此情此景,段章不由想起了送花的阿吉,于是问:“你在鹤京的时候,也经常有人给你送东西吗?”
  “当然有。”司年勾起嘴角。在鹤京的时候,他虽然不怎么合群,但鹤京爱美,无关于他的性别或性格。这种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所以司年坐着的那棵高树上,经常挂满了花和琉璃灯,尤其是在十年一度的凌霄节的时候。
  “凌霄节?”
  “那是鹤京的传统节日,在那一天,九重天上会洒下很多花来,谁能摘得最美的一朵,就是鹤京最瞩目的少年。”
  鹤京的少年们最好忽悠,甭管有没有什么实质的奖励,赢就对了。所有妖都化作原形或直接唤出翅膀,振翅在九天落下的花海里穿梭着,寻找着最美的一朵花。
  当然,每一次凌霄节都有那么些为了在爱人面前展现英姿而光顾着摆pose错失比赛的,过后总会闹个大红脸。
  司年从不参加这样的盛事,因为他知道九重天上洒下的花朵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个白胡子的大祭司从登天梯跑上去,跟天帝两个人在上头撒花。
  他俩一边撒花一边喝酒,看下头的小辈们卖力表演,惬意得很。有时商四也在,他是去蹭酒喝的,反正哪一次那花洒得一会儿急一会儿慢分布不均特别缺德,大抵就是商四在作怪。
  要问司年为什么知道?因为大祭司采花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怎么没要挟他,让他带你一起上去?”段章莞尔。
  “我要挟了,没成罢了。”司年怎么会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他都快成功了,偏偏那个傻逼太子路过,搅黄了他的大事。
  现在想起来,司年还是气得很。
  他和无淮子打起来了,大祭司趁机溜了,故事的最后就是他和无淮子不打不相识,自此结下了孽缘。
  段章道:“最近听你说从前的事情,我开始有点嫉妒无淮子了。”
  “你嫉妒他,怎么不嫉妒鹿十?”
  “呃,鹿十就算了。”
  司年笑着摇头,又道:“其实我跟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都不多,无淮子是太子,他没当道士前也是很忙的。”
  在妖怪的漫长的一生中,离散总是大过相聚的。
  而在无淮子的妖生中,陪伴他最久的应该是巽枫。君臣、朋友,那是个很难界定的男人,沉默得像不存在于这个故事里。
  他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影子,当影子剥离本体的时候,就是走向死亡的时刻。
  司年永远记得他转身走向海眼的背影,散落的鸦羽被海水的旋涡卷走,像一去不复返的秋日的风。
  无淮子在倾颓的高楼上,浑身是血地站起来,扶着只剩半截的玉柱,满目是故国的疮痍和决绝的背影。
  那一天,鹤唳于废土,泣血入海流。
  “走吧。”
  “走吧。”
  “别再回来。”
  鹤唳不断,被迫远离故乡的飞鸟们,在泪眼婆娑中无数次回望。有人忍不住停下来,有人又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
  “O gud af la a
  羽鹤之神啊,
  Ni dage til gen per her ah
  九天遗落的明珠在这里啊。
  Un vin af vind ah
  翼下之风啊,
  Tags af glas oe kede i opka ah
  琉璃铺满的飞檐在呼唤啊。
  Til min hjemby
  归我故乡
  Til min hjemby
  归我故乡
  ……”
  此时此刻,司年望着大海,也哼出了几句简单的旋律。没有歌词,只是轻轻哼着,背着手,走得慢悠悠。
  海风轻轻地吹,吹着他的耳环晃啊晃,段章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换来他一个凶狠的死亡凝视。
  “我今天能得到你的房卡了吗?”段章问。
  “你扪心自问啊,段叔叔,想咬我这个钩了吗?”司年挑眉。
  段章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段叔叔这个称呼还是不要随意乱叫的好。黄昏海岸边,相拥亲吻的恋人在水中投下亲密的倒影。
  飞鸟们躲在附近看着,晚霞在它们的脸颊抹上红晕,显得害羞又腼腆。
  被远远抛在后面的方淮安等人,当然是没再等到两人回来。艾文疑惑地四处张望,想要关心一下赌约的进度,便见方淮安苦恼地摇着头,说:“别看了,人都走了。”
  艾文:“啊?”
  方淮安便把聊天记录给他看,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奥斯卡什么时候给他颁个奖。只见那聊天记录上赫然写着——
  DZ:人我带走了。
  艾文再次惊叹,这是什么神速进展。没想到这事儿真的能成,万万没想到段章竟然真的是个基佬。
  这一波输得不亏。
  “改天我请司年吃饭,小方总你来不来啊?”
  “兄弟,我劝你还是别了。”
  方淮安对自己的朋友了如指掌,都把人带走了哪还有放出来的道理。他随即勾住艾文的肩把人强行拖走:“请他不如请我,庆祥楼走一个?我正好饿了。”
  其后的两天,艾文果然没有再见到司年,因为司年连酒店房间的门都没有出过。
  最近的小男朋友肚子里都是黑水,可能是醋吃太多了,惯会在床上折腾他。司年则对于享乐这种事看得很开,正好跟艾文他们玩腻了,便干脆留在了房里,段章在时就跟他厮混,不在时他就躺在沙发椅上晒着太阳休息,亦或是看看电视喝喝酒,喝得骨头发软。
  南玻来找过他,但是没找到,因为司年搬进了段章的套房里。不过司年让飞鸟把黑仙花的故事带给了他,其后南玻便没有再出现过。
  第四天的晚上,变故忽然发生了。
  那时段章还在外头工作没有回来,司年独自窝在沙发里,看鹿十倾情推荐的某志怪小说。他正看到精彩之处,忽然“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窗玻璃上。
  “大人、大人!”是替司年传信的那只飞鸟。
  司年挥手打开窗户让它进来,蹙眉:“怎么了?”
  飞鸟落在茶几上,仔细瞧,他翅膀上的毛少了几根:“大人,出事了,那支骨笛不见了!拍卖场的人刚刚捂不住报了警,现在季家也知道了,正在找。”
  “捂不住?它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
  “据说前几天就丢了,刚开始怀疑是监守自盗,怕影响这次的拍卖会,所以想自己解决。可后来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骨笛像是凭空消失的,监控视频里什么都没拍到。”
  前几天?是在司年来珠海之前还是之后?
  司年又问了几个问题,飞鸟却说不出旁的细节来了,便挥挥手让他继续盯着拍卖场。这事儿有点奇怪,骨笛如果真是凭空消失,那小偷极有可能是妖怪而不是人类。
  是季家?
  不,不会,季家完全没理由这么做。他们是本地的大妖,又财力雄厚,犯不着做这么有失格调的事情。而且那季情还来见过司年,这不是一个小偷面对屠夫的正确姿态,除非他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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