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下命不久矣(81)

　　正好这时候蓝馨将碧玉银盏给他弄好了，退后两步让开了身形。晏秋伸手摸了摸，动动脑袋就听见流苏轻轻碰撞的声响。
　　晏秋：“教主昨夜又没跟我说。”
　　他们昨晚是分开睡的, 君琰睡在自己的房里，晏秋则是睡在此前住的位置。
　　听到晏秋的话，君琰微微挑眉：“本座没说？”
　　“……说了吗？”瞧见他这表情，晏秋有些不确定，想了想，确实没印象，“哦，那就说了吧。”
　　君琰：“走吧。”
　　“嗯。”
　　教主成婚毕竟是大事，各地分舵的舵主能来的都来了，包括晏秋见过的柳煜和郑冬。
　　众人在宴客厅等着，只几位舵主在。晏秋还以为会是大场面，见此倒是放松了些，扬唇笑了笑，与柳煜打招呼，“柳大哥，好久不见。”
　　柳煜微微点头，先与君琰见礼，又等其他人与君琰见完礼，才与晏秋道：“好久不见。”
　　君琰带着晏秋在上首坐下，早已准备好的食物被一一端上桌，看着比平日丰盛了不少。
　　晏秋面上戴着薄纱，笑容恬淡，静静地看着。
　　君琰侧头看他一眼，伸手给他摘了。
　　众人：……
　　晏秋摸摸脸颊，“哎呀，夫君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
　　众人：……
　　君琰敲了敲他的头，“这几位可信。”
　　晏秋态度一边，面上笑容带上一丝邪气，“哦？既然教主这般说，那我便与诸位坦白吧。”
　　柳煜微微侧头，抬手端茶，遮住唇角的笑意。
　　晏秋：“实不相瞒，在下实为男子。”
　　众人：……
　　众人：！！！
　　除了柳煜，其他人纷纷看向君琰，“教主！？”
　　君琰特地淡定，点头：“嗯。”
　　您嗯个什么劲啊！？
　　郑冬倒是比其他人稍微镇定些，此刻出声问道：“那这婚礼……”
　　君琰：“照办。”
　　郑冬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闭上了嘴。
　　另一人道：“教主，这是？”
　　“本座娶他。”
　　君琰声音不高不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好似说的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有人看向晏秋，顿了顿，问道：“此事，教主可是才……”
　　可是近期才知道，因为被晏秋哄骗，才定下婚约？
　　君琰抬眸，看他一眼，道：“本座从一开始就知道。莫不是尔等以为，本座连是男是女都区分不出？”
　　众人默。
　　柳煜还在默默喝茶，一旁的舵主戳戳他的胳膊，柳煜侧头看他一眼。
　　这时候，又有人问道：“教主是认真的？”
　　君琰：“嗯。”
　　“那……”
　　“教主和谁成亲，那是教主的事。”柳煜轻笑一声，道：“教主让萧……公子在这个时候告知我们，也是对我们的信任。柳煜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诸位以为呢？”
　　“哎，说、说的有理。”
　　“是啊，教主厚爱……”
　　于是众人插科打诨，便把这事带过去了。
　　只是众人心里难免嘀咕——早几年就觉得教主这方面冷的过分，原来是这样。
　　再瞧瞧打量一眼君琰身旁淡笑不语的晏秋，又觉这二人坐在一处便十分和谐，宛若一幅画一般。
　　不看性别，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
　　若是看脸的话，细细想来，这二人倒是也般配。
　　于是晏秋男儿身的事便在几位舵主心里留了底，只不过这消息来的突然，这一餐饭，众人都食不知味，心思各异。
　　君琰既然说他们可信，便是说这件事不能外传了，好在在场兄弟不少，他们还能与自己人说道说道，不至于憋在心里无处说。
　　只一餐饭用完，晏秋见众人都落了筷，浅笑着说道：“关于我的事，其实几位舵主也不必刻意隐瞒。”
　　君琰侧头看他一眼。
　　晏秋：“被发现了就发现了，我与教主两情相悦，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闻言，看一眼君琰，纷纷点头应是。
　　之后君琰并未留他们，众人都是自山上下去的，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不用派人领着他们去寻路。
　　由着他们回去慢慢消化，不一会儿厅中就只剩下晏秋君琰与柳煜三人。
　　晏秋先问了句：“小雨可有消息传回来？”
　　他前一段时间一直在乱跑，柳雨竹若是给他寄信，找不到人也是可能的。至于温悠然……
　　温悠然不太喜欢写信，半年没个音信都是正常的。
　　柳煜闻言，笑了笑，“月前寄回来一封信，倒是劝服了那位西域公主与他们同去，路上倒是没什么意外。那时我也不知你在哪，便只说你平安无事，活得好好的。”
　　晏秋闻言，笑意温柔，“辛苦她了。”
　　“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
　　“还有事？”君琰突然出声道。
　　柳煜神色不变，看向君琰，道：“确实有一些事。”
　　晏秋闻言，起身，“是要我回避吗？”
　　君琰看他一眼，“坐下。”
　　柳煜眼神微闪，顿了片刻，才道：“属下动身回教之前，收到一封自称是六皇子的来信。”
　　六皇子？
　　晏秋挑眉，却并未开口，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君琰：“继续。”
　　见君琰当真不打算让晏秋离开，柳煜心中有了数，便不再迟疑，将所知的情况一一道出。
　　君琰听完后，沉默片刻，道：“本座知道了。”
　　察觉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柳煜笑了笑，躬身告退，“那属下告退，不打扰教主与教主夫人。”
　　“嗯。”
　　待柳煜离开后，晏秋才开口问道：“事成之后，立卫天教为国教，这条件教主觉得如何？”
　　君琰并未回答，只是目光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晏秋也是笑了笑，“沽名钓誉。”
　　二人并没有对此多谈论什么，婚期在即，谁会管那个皇子的事。
　　后面几日，晏秋小日子照旧过的悠闲，倒是君琰忙的很，
　　然后便到了婚礼前夜。
　　用过晚膳之后，晏秋照旧准备回屋子里休息，结果被拦住了。
　　青沐轻咳一声，道：“那个，小秋啊，今天……你去另一个地方住吧？”
　　晏秋纳闷：“为什么？”
　　“那个、呃……”
　　青沐吞吞吐吐半天，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晏秋才知道她们在操心什么事。
　　正常来说，成亲是将女方从家中接出，送到男方家中。晏秋目前作为女方，若是依旧住在君琰的院子里，明日一早起来，这婚礼的过程……
　　晏秋的屋子与君琰的屋子就几步路的距离，这过程……
　　短到让人措手不及。
　　晏秋听了她的话，想了想，道：“把轿子绕着外面走一圈不就好了？”
　　青沐：“……啊？”
　　“就是，走一圈，意思意思。”
　　“……”青沐脸都木了。
　　晏秋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道：“好吧，你们已经布置好了？教主那边说过了？”
　　“……呃，蓝馨去教主那说了。”
　　正说着，蓝馨从书房的方向走过来，见到他们俩人，脚步微微一顿，“小秋。”
　　晏秋转头看她，笑：“教主怎么说？”
　　蓝馨抿唇，“教主说，你想住哪就住哪。”
　　这回答在晏秋的意料之内，并不意外。他歪头想了想，道：“那我今晚上出去住吧。在哪？”
　　“我们把药堂那边布置了一下。”
　　药堂啊？
　　倒也合理，他一开始待的地方不就是药堂么。
　　晏秋点点头：“好。”转身就走。
　　青沐一愣：“不跟教主说一声么？”
　　“你们跟他说吧。”晏秋回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些俏皮，“不是说双方不要见面吗？”
　　青沐：“哦……”
　　晏秋到药堂的时候，薛浅跟着沈青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听见声音，薛浅走出来打了声招呼：“来了。”
　　看着像是被整个刷了一遍红漆的药堂，还有那屋檐下的贴着双喜的大红灯笼，晏秋感觉到一阵暖意，轻轻点点头：“薛大哥。”
　　“你的屋子在那边。”薛浅指了指方向，一边放下袖子，道：“明日一早就要起来，需要我给你准备一些醒神的药么？”
　　青沐闻言，掩嘴笑一声，道：“先生多虑，我二人会叫公子起床的。”
　　薛浅笑而不语。
　　最后晏秋沉思良久，为了不耽误事，还是从薛浅那弄了点药。
　　晏秋进了房间没多久，又避开了青沐，悄咪咪地来找薛浅。
　　两人蹲在角落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青沐站在房门口，远远地只看见薛浅给了晏秋一包东西，然后晏秋笑眯眯地收进了袖子里。
　　青沐：“……”
　　晏秋笑眯眯地回来，见了青沐半点不心虚，“青沐姐姐看到了？”
　　青沐：“……嗯，是什么？”
　　“秘密。”
　　青沐：“……”
　　晏秋：“你可以跟教主说。”
　　青沐：“……”
　　“教主不会跟我生气的。”
　　青沐无力：“时辰不早了，公子睡吧。”
　　“好。”
　　深夜，晏秋房内。
　　一道黑影悄悄潜入，轻轻跪在晏秋床前。
　　晏秋翻身，伸手将一物递出，然后摸索着拉着他的手，在对方手心写了些什么。
　　黑影轻轻点点头，又想起这么黑晏秋估计看不到，一时有些纠结。
　　若是发出了声响，青沐就睡在那边的小床上，必然会发现。
　　晏秋在黑暗中无声地笑笑，推推他，又缩回了被子里。
　　黑影微怔，了然，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系统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么晚不睡，你明天起得来？”
　　晏秋：“大喜的事，当然起得来了。”
　　系统：“啧。”
　　晏秋：“系统兄可要分些喜气？”
　　“你记得你的任务。”
　　“我一直记着呢。”
　　“那最好。”
　　安静片刻，晏秋翻个身，浅笑，“李言秋死了，我便有了十万功德，虽然不知道系统兄是如何计算的，但我大概也能猜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