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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纻舞(88)

作者:紫文昭雪 时间:2018-07-07 19:11:40 标签:强强 年下 天之骄子 爱情战争

  “不麻,你没有一直压着,换了几个姿势。”宁长青看他揉着自己的胳膊,心里暖意流淌。
  江季麟轻摇了摇头,眼尾上挑,戏虐地看了眼宁长青:“呆子,端的不会说情话讨喜,若换做我,必然会说……”
  他放慢了揉捏的动作,眉目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麻,但我不忍心搅你安眠。”
  充血肿成这个样子,还说不麻,自个晚上睡觉几乎不换姿势,哪来的换几个姿势。
  这个呆子。
  宁长青支吾了两下,没说话,耳根却红了些许,一如少年时。
  江季麟下了床,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回眸坏笑了下,勾起指尖便把宁长青的衣领勾开了大半。
  “侍寝,总要有个侍寝的样子。”
  宁长青愣了下,抓住了江季麟的手腕:“若是只开了衣领不留些痕迹,怎么做的真。”
  江季麟挑眉:“要的便是这种,倘若你真是个陌生的傻子,我还真把你……压了不成?”
  “.…..”宁长青放了江季麟的手,转过了头,耳根泛着红。
  江季麟看得舒畅,心里同时又涌出些叹息和疑惑来——这样骨子里容易害羞的人,怎么当初就能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来,难不成还真是自己一手把他逼成那模样?
  其实如今这些,倒真不是江季麟纠结的了。
  他收了笑,拍了下宁长青的肩:“躺床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挂在床头的外套扔到了地上,俯身掀了掀被角,做出一副凌乱的模样,两手轻拍了两下,拔高音量道:“小流。”
  “公子。”外面很快传来回应。
  不多时,小流便端着银水盆进来了。
  他目光触及到床榻上一脸不自在躺着的宁长青,目光紧了下很快便移了开来,服侍着江季麟净了手脸:“公子,早膳正做呢,是香菇青菜粥,配精面小馒头,凉拌苋菜,水果捞。”
  “他的吃食准备了吗?”江季麟朝床边抬了抬下颌。
  “.…..这就叫厨房去准备。”
  “才准备?”江季麟冷了眼,“以后都备着!”
  “.…..是。”
  早膳的气氛有些诡异,才用了一半,孟鹤冬便过来了。
  宁长青正在喝粥,一看到孟鹤冬便惊地扔了勺子,缩成一团朝后退,乒乒乓乓把桌椅撞得巨响。
  孟鹤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小流便上前两步拉着宁长青的胳膊朝外退。
  “谁叫你把我的人带走的,留下!”江季麟这话是说与小流听的,眼神却与孟鹤冬对峙着,硝烟气十足。
  孟鹤冬默不作声和他对视了良久。
  “留下他。”
  小流便松开宁长青的胳膊掩门退下了。
  宁长青软着脚坐在门口处,眼神躲闪着,悉悉索索朝江季麟身后爬。
  孟鹤冬冷笑着瞪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吓到了,又悉悉索索爬远了。
  江季麟用余光看着,心里一阵好笑又是一阵酸涩。
  “你这样气我的方式,难得的幼稚。”孟鹤冬又看了一眼宁长青,“衣领开着却没有什么痕迹,江季麟,你就算是要羞辱我,也绝不会作践了自己屈尊身段和这种龌龊人同房。”
  江季麟眯起眼来:“他可不是什么龌龊人,既然上了我的榻,便是我的人。”
  孟鹤冬喉结迅速地滚了几下,颊上肌肉抖了抖:“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江季麟挑眉,随手拿起瓷杯在桌上狠狠磕了一下,瓷杯四分五裂,碎成几瓣,他捞起一片丢给孟鹤冬:“杀啊,现在就杀。”
  孟鹤冬嘴角抽搐了几下,扔掉了碎瓷:“你吃完我们就出发。”
  江季麟勾唇,重新拿起筷子:“这就对了,孟卿还是想着怎么应对留异大军和周国大军的夹击之势吧。”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日我与孟卿说过的话,我可还是记得的,赫赫有名的孟将军,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已经很久不近男色,而且你应该晓得,我从来都是压别人的。
  ……我并不介意。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屈于人下的,我……我愿意……
  孟鹤冬怔了下,面上神色复杂。
  “……你当真是,恃着我对你的心意,要如此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吗?”
  江季麟像是听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扔了筷子,朝后靠了靠:“平等的合作关系你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你一直没有搞明白,你现在之所以这样高枕无忧,肆意随性,不过仗着我对你的心意!!你现在在我手里,在我手里!”孟鹤冬像是被针扎了般拍着桌面,面色微有些涨红。
  “哦,是吗?我一直以为,我可以肆无忌惮,高枕无忧,很多是因为……你面临的威胁。”江季麟慢慢站起来,微微笑着,“明人不说暗话,孟鹤冬,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能威胁到你的东西,很多很多,即便我被你关在此处,那些威胁,也无时无刻不在你身边,而你……你唯一能威胁住我的,只有你用龌龊手段下的药。”
  孟鹤冬浑身一震,面上的肌肉颤地厉害。
  “可你不打算与我平等地交易。”江季麟摊了摊手,“没办法,鱼死网破而已。”
  孟鹤冬上前一步,猛地抓住江季麟肩膀,面目微微有些扭曲,双目泛着红意。
  他狠狠地看着江季麟,全身的肌肉都在打颤。
  他狠狠地看着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又猛地松开了江季麟,大口喘息着,转身夺门而去。
  ……………………………
  咸阳到汉中三百公里的路,孟鹤冬一路急行军竟只用了短短两日,两日车马劳顿,自出发之日起,孟鹤冬便不曾来与江季麟打过照面。
  江季麟一路坐在马车里,把宁长青安排在隔了两车的马车里,两日里只叫来见了一面,让本来打算来见江季麟的孟鹤冬气的拂袖而去。
  到汉中的日子,正是十月初二。
  汉中戒备分外森严,整个皇城透着一种凝重异常的气氛,江季麟透过马车车窗看了几眼,心里便依稀猜到了局势。
  想必此时的朝堂已经乱成一团,白虎应该已经出了城与留异会合。
  他倒是很感兴趣,孟鹤冬给白虎安的罪名是什么?皇座上的幼皇,听到的又是怎样的一番话?
  这些问题江季麟没有疑惑多久。
  晚上的时候,孟鹤冬便带江季麟进了宫。
  皇宫一如江季麟离开时那般,漆红的宫墙高高竖着,飞起的殿角在淡薄的月光下显得寂静冷清。
  “你不问问我吗?”两人沿着宫墙走了许久,孟鹤冬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问什么,问这皇宫是如何落到你的掌控之中?”江季麟轻笑,“这本是我预料之中,你曾是御林军统帅,对宫中运作再清楚不过,想要掌控皇宫,甚至想要掌控这皇城,本就容易。只是,很闹心吧?”
  “.…..是很闹心,你的党羽没有办法一时铲除,闹腾得厉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冯相言。你,我,还有冯相言具为佐政大臣,在这朝堂上三足鼎立,我以前不知,冯相言……”孟鹤冬嗤笑,“竟完完全全是你的人,我以前只当你二人是合作关系。却不料他竟为你调禁军,意图控制朝堂,与留异内外接应致我于死地。”
  “可他做的不够好,不还是输给了你。”江季麟摇了摇头,“我今日一瞧见汉中的情况便一阵心凉,啧啧啧,我以前只道你是个莽汉,竟没料到你心思倒也了得,居然扳倒了冯相言。”
  “因为……江季麟已经死了。”孟鹤冬定定看着他,眼底透出些疯狂。
  江季麟手指一紧,瞳孔缩了缩。
  孟鹤冬的意思是……对外而言,秦国太傅江季麟,已经死了?
  他这是做什么!釜底抽薪吗?!
  孟鹤冬继续说着,像是在应证江季麟的猜想般:“你总说,即便把你困在我身边,你手下的势力也会让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你还总说,我只有放你离开这一条路可走…..现在我告诉全天人,江季麟已经死了,我要看看,我们会不会两败俱伤。”
  “你疯了。”江季麟眯起眼,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孟鹤冬,“朝堂的均衡被打破,秦国整个都乱了!这样的内斗,会给大秦招来灭顶之灾!”
  “灭就灭了,我不在乎。秦国乱就乱,天下乱就乱。我不放你走,倘若秦国灭了,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处!”孟鹤冬微微笑着说出这番话。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江季麟皱起眉,“你一边想要权势,却又不和我合作,反而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一边惜命,一边又这样儿戏。孟鹤冬,你真是不可理喻。”
  孟鹤冬沉默了良久,突然放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试探地看着江季麟:“.…..你以前问我,倘若你留下,我会不会公之于众……我现在,若是换一个答案,你的选择会不会改?”
  江季麟微怔,他盯着孟鹤冬的眼睛,企图从那里找出什么谎言和胆怯来,可他却什么都没找到——除却一片赤忱和……痴然?
  他的心突然一颤。
  孟鹤东看自己的神色,总是让他想起以前宁长青,他们的眼神那么像,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然。
  江季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对他,是有真情的。
  即便他把自己困在身边,下药让自己内力尽失,却当真从未做过真实伤了自己的举动。
  而这样不花多少时间精力的断定,又让江季麟明白,自己对孟鹤冬,是无情的。
  因为无情,才可以抓住细枝末节去斟酌断定,做出精准的判断,而不是像对宁长青那般,反反复复,胡思乱想,疑神疑鬼,机关算尽。
  可孟鹤冬的问题,江季麟没办法回答。
  他轻易不作出选择,可一旦做出了选择,便绝不会更改,而在多年前,他就已经选择了宁长青。
  江季麟的沉默让孟鹤冬眼里的期待变成忐忑,变成痛苦,变成绝望。
  他突然后退两步,哈哈大笑。
  “啪啪!”他拍着掌,“把他带出来!”
  侍卫押着一人从宫墙另一边走了过来。
  月色很昏暗,可那人的身形只需一眼,便让江季麟冷了神色。
  “你!”江季麟咬牙,侧眸间的那一抹恨意,刺痛了孟鹤冬的心。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江季麟的手腕,拖住了他朝前奔趋的动作。
  “放开!”江季麟怒斥,目光触及到隔着十米远伤痕累累的朱雀,眼底浮起些愧疚。
  孟鹤冬微微使力,把江季麟拉入怀中。
  他抱着江季麟,一手遏着他手腕,一手插在他的发间,贪恋地低下头,嗅着他发间的味道:“干嘛这么激动,好戏还在后头,你看那边。”
  他的手插在江季麟发间,缓慢而坚定地把他的头转向右边。
  那边……
  江季麟的瞳孔狠狠缩了几下。
  “长青!!”他忍不住叫出了声,剧烈地挣扎起来。
  听到这两个字的孟鹤冬,嘴边微微僵硬着,继续扯着难看的笑容,俯在江季麟耳边,声音沙哑:“果然是他……”
  宁长青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琵琶骨被铁链穿过,皮肉红白交加,似乎血气还泛着热,他晕倒着被人一路拖过来,血水留了一路,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痛楚地皱着,喉咙中发出破碎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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