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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栩指着的，是许昀君斜后方的那排景观树。
许昀君稍稍偏头，顺着王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他就看见从繁密树冠的缝隙里，漏出来的零星灯光。
许昀君懂了。
“沈乐游？”
王栩点头，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许昀君：“……”
繁密的景观树和吸音的材料可以阻隔声音的传播，却丝毫不影响心声的传递，话音落，时隔半个多月，许昀君再次听见两道无比清晰的心声。
“……从27%到70%很难，但从70%到达90%就会相对容易，你现在已经61%了，好不容易把他约出来，你最好想办法把他灌醉了弄上床去，尽快突破70大关。”
有些机械音特质的娃娃音，是沈乐游脑子里的外来程序0831。
接下来不出意外地出现沈乐游的声音。
“我也想把他弄上床，你以为我不想？可他根本不肯喝酒，你让我怎么办？你就不能再借我一点能量，干脆在他的饭菜里下药吗？”
借能量？
什么意思？
分开半个多月，沈乐游和0831的身上又发生什么他不了解的事情吗？
许昀君凝眉。
正愣着，他又听见0831对沈乐游说：“不可能，你不要什么事都想着下药，学识卡我已经给你兑回来了，他对你的好感度也已经上升到61%，你想想办法，肯定可以的，我剩下的能量是要用来囚禁这个世界的天道的，再让她挣脱出来，以我们俩现在的情况，肯定要玩完。”
沈乐游似乎被他说服了，但他显然还是不太能死心，骂了一句脏话，“该死，我怎么不是个Omega？我要是Omega就好了，现在就释放信息素，他能招架得住才怪。”
0831声音凉凉，“你要是Omega，早被人彻底标记了，哪里等到今天？”
“……”沈乐游说不出话了。
“好了，赶快想想办法吧。不然他要走了。”0831再次出声。
这回沈乐游却没有搭腔了，许昀君听不见沈乐游和靳何交谈的声音，不确定沈乐游是不是如0831所期望的那样，想出了留下靳何的办法。
他屏气凝神等了一会，始终没能等来预期的声音，他心里有点没底，正思忖，侧旁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样？在这里能听见吗？”
“……”许昀君一愣，抬眼看过去。
王栩：“怎么了？这里太远听不见？那要不要把桌子往那边挪一点？还是干脆去那边坐着？”
“……”许昀君没有立刻搭腔，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低下头喝一口水。
心跳有点快，是受惊之后的正常反应，许昀君借喝水的时间，缓慢平复心绪，然后放下水杯，再次朝王栩看过去。
“什么时候发现的？”
许昀君没有刻意隐瞒，王栩也很实诚。
“桥上那晚。你让我打住的时候。”
“其实之前就有怀疑了。”他又说：“但是不敢确定。”
“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吗？”许昀君问他。
他自己觉得挺离奇的，换个位置，要是王栩或者柯凡忽然告诉他，自己有读心的能力，那许昀君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原来如此】【难怪会这样】，而是劝对方休个假，放松放松，实在不行，挂个专家号。
现在的小朋友对灵异事件的接受度都那么高？
“当然会觉得不可思议。”王栩说。
“那你……”
“我说了你别笑我。”
笑？
许昀君不解，“为什么笑你？”
王栩：“你先保证。”
“……”许昀君默了默，说：“保证。”
王栩张嘴，过一会，又说：“想笑也别表现出来，别让我看见。”
“……”许昀君无语，“保证不笑。”
王栩这才开口，却不再看着许昀君的脸，盯着他放在桌面上的一双手，仿佛那是什么奇珍异宝，“第一回 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不都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哪里不一样？”
“好看。”
王栩抿抿唇，朝许昀君看过来。
“看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但是看见你之后……”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去演戏，跟你做同行，这样，即使不能跟你在一起，也能离你近一点。”
“你跟姓裴的公布恋情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他，后来你们分开了，我又觉得难受，一边难受，一边又觉得开心，哥——”
他再次朝许昀君看过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问完问题，他又像是觉得不好意思一样，把头低下去，这时候侧旁的电梯门再次被打开，服务生推着餐车朝他们走过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服务生微微欠身，彬彬有礼地说道。
他抬手打开保温盖，把四道冒着热气的、样式精美的菜肴端到桌子上，然后他再次欠身离开。
许昀君看着那四道菜，有些发懵。
荷兰豆炒肉、蟹粉豆腐、清蒸鲈鱼、丝瓜蛋汤，许昀君看向王栩，王栩说：“怎么了？吃不到原版的，吃个仿版的过过嘴瘾也不行？”
许昀君：“……”
“没说不行，”许昀君无语，“干嘛把自己说那么可怜？”
“因为我本来就很可怜啊……”王栩说：“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许昀君愣了，“我对你很差？”
“反正没有很好就是了，”王栩边吃东西，边小声嘀咕，“小柯哥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我吃不到，不仅没得吃，我还得跟其他人一起，去他朋友圈里发柠檬。”
“……”许昀君都懵了，如果他没记错，他跟柯凡两个人在家吃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时，面前这个卖惨的家伙，似乎正在某超五星的酒店里参加只有社会名流参加的高端宴会。
到底谁该发柠檬？
“哥，我真的好羡慕他啊……”他还在抱怨，“你家我也没去过，他是不是都去过好多回了？他是不是还进过你房间？他是不是还帮你收拾过行李？他是不是还……”
许昀君受不了了，“打住。”
“……”王栩住口。
安静了一会。
四下维余碗碟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王栩拿公勺舀一勺豆腐到许昀君碗里，有点求和的意思，“哥，你尝尝这个蟹粉豆腐。”
“……”许昀君尝了。
“味道怎么样？”
“挺好。”
“跟你做的比呢？”
“……”许昀君抬眼看他。
王栩认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你也没吃晚饭？”许昀君换话题。
王栩配合地摇头，“吃了，不过吃得少，本来打算宴会结束之后，回家再吃点儿的，现在正好。”
“欸对了，哥，”王栩忽然又说：“你刚刚还没说呢，在这儿能听见他们说话吗？”
许昀君默了默，然后点头，“能听见。不说他们现在没说话。”
他屏气凝神又听了一会儿，再次摇头。
王栩也凝眉，须臾，他便重新放松下来，“那就先别管了，反正担心也没用，我找人留意一下他们那边的动静，有事情及时通知我们好了。”
是这个道理没错。
而除此次之外，许昀君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点点头，“好。”
王栩笑了，“我们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菜凉了，这儿厨师的手艺虽然没你好，但也还算不错，你尝尝看，回头给他提点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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