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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姐的哭声被噎住了。她敢打包票，她要是真的离开南官房胡同，去三环外，那回来时，她现在住的房子，肯定就不是她的了！
她继续哭：“我就算是死，也没有关系，只是我这可怜的小外孙，还不到四岁呀！都是我这做外婆的不争气，没法给你讨到吃的呀！外孙，我对不起你死去的妈妈呀！”韦姐抱着她那瘦得只剩骨头的外孙，哭得越来越大声。
都说了，胡同里的隔音不好，韦姐刚开始哭诉的时候，胡同内各户就有人探头探脑了，等韦姐哭得更厉害的时候，大家索性就出来围观。更绝的是，有些人甚至还拿出了小马扎，坐在马扎上，嗑瓜子，谈论韦姐的哭诉不够大声。没了网络，这休闲娱乐的项目少了，大伙只能看这样的家庭剧！
小马也跟着哭，“大婶，这世道，别说你和外孙了，就连我们这些年轻有力的，也难活呀！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真的没办法。现在谁家的粮食不金贵呀，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小马年轻，长得又正派好看，任谁看到一个阳光的帅小伙，感叹世道的艰难，都会生出同感。于是，围观的街坊邻居也心酸了，是呀，现在谁家不艰难呀！
“哎，我院子里的老王一家，昨天出门找吃的，就被那东西咬了。回来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是等到夜里，就发了疯，把他那屋的老婆孩子都吃了。幸好巡逻队路过，要不然我们一个院子里的，就惨了！”
“谁说不是呢！大金丝胡同的小毛，前阵子刚生了女儿。那女儿生得不是时候呀，月子里没吃的，小毛就没奶，那孩子没奶吃，听说前天夜里就不行了。”
“哎，现在没能力养活自己的，死得老快！有能力的还真不怕没吃的！我院里一个租户，他跑得老快了。我跟你们说，他现在出去抢了东西，马上就跑，没人能追得上他！他有这能力，不愁吃！”
“哦哦，还有，胡同口那个修单车修鞋子的，他的身体会弄出胶来，他用那些胶，自己做鞋子。那个胶鞋，穿着可舒服了，特别合脚！可惜一双鞋要一斤米！恁贵了！”
“还有，还有，小金死胡同的刘大哥，他家儿子不就是巡逻队里的吗？他告诉我，这几个晚上，天天晚上有丧尸，他们都忙不过来。不仅如此，这几晚为了吃的，打架杀人更不少！似乎死了不少人，可是他们巡逻队不管！”
……
韦妈每天都要来这家四合院门口闹上那么一闹，大家都习惯了，也就小北脾气好，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才使得韦妈得寸进尺。
“你家真的像韦妈说的那样，地主家有余粮？”一个老大爷敲着他的烟杆问道。
围观众人也非常关注这个问题，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小马。
没等小马回答，一个嘴角有痣的年轻小伙子就起哄：“你看他家的狗，毛光油亮的，肯定是喂得好！这世道，能把狗喂得那么好，说没有余粮，我可不信！”
小伙子的话得到周围人的赞同，比乖看到好几个人点头。
“也是，柳荫街那个号称最爱狗的，昨天不也是把她的狗宰了吃？”一个老大妈朝东边努了努嘴。
她的话令周围街坊惊讶，“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是一个据说消息非常灵通的大妈。
“你不知道？那狗肉的味道，整条柳荫街谁没闻到！我去问她，她还说她家狗变成丧尸，死了！糊弄谁呢！”这是一个向来多嘴的大妈，以往最看不惯那个把狗当儿子养的女人。
……
比乖无语，这些大妈真是闲得慌，话题偏得也太厉害了！不过，柳荫街真的有人杀狗吃？家狗也不安全了！
“哇，我可怜的小孙孙呀，你连一条狗都如呀！”
韦妈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本来就连狗都不如，好不好！小马在心里吐槽，你家小崽子，哪有我们自己家的小崽子重要？
小马心里虽这样想，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感同身受的忧伤：“谁说不是呢！我也是活得连狗都不如呀！谁让这狗曾经救过我们的命，所以我们现在是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把吃的留给他！”
小马脸上的悲伤和为了小狗什么都愿意的表情，把一众大妈大叔大婶吓唬住了。
“好小伙！你们才是真正的爱狗人士！”这是一个曾经养过狗，但是狗变成丧尸的大爷。
“救命之恩，是该报呀！”这是刚才那个向来多嘴的大妈。
……
比乖兴致昂扬地看着这些在乱世中还活得津津有味的人，人真的是非常有韧性的动物！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宽松了不少，都清减了不少，说明他们吃饭都有问题，但吃饭都有问题的人，竟然还有闲心看热闹，真是心大！
“韦姐，不是我不帮你，你看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精力管别人！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这世道！”小马抬头看天，一脸悲怆，眼里流出一行热泪！
他的悲伤感染了周围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世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吧，活一天算一天”。
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
看热闹的人都走了，韦妈孤立无援，她不甘心地带着小外孙也回去。离开前，她恶狠狠地瞪了小马一眼，小马站在门口，一脸阳光。他们拼死拼活弄回来的吃食，凭什么要给两脚怪！要知道他们是狗，不是人！物种不同，同情心都少！
胡同口，那个嘴角有痣的男人，看着站在门口的小马和比乖，若有所思。
第74章
·
在比乖他们住的四合院对面, 韦妈回到家中，一把门关上, 就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妈的，这些人迟早要完！”
小外孙木木地站在她身边, 一动也不动。
“走开, 别拦路！你这外孙狗，就是因为你不讨喜, 所以才讨不到吃的, 一点用都没有！就跟你那妈一样, 死得那么快！”
韦妈一脚把外孙踢开, 这死鬼, 整就一个废物！什么都干不了, 就会拖累她！
小外孙被踢到地上, 一动不动。韦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站起来，从壶里倒出一碗水，走到外孙身边, 把水往他嘴里灌。没有吃的, 喝水也能饱，反正死不了。
等外孙喝完水之后, 她把外孙扔到床底下，自己在床上睡了。床底有一床破被子，小外孙缩了缩身子, 紧紧抱住被子。
正在此时，有人敲响了门，“韦妈在吗？”
韦妈迅速张开眼睛，眼里闪过兴奋，她打开门，热情地说：“哟，韦小姐，你可回来了！怎么样？”
隔壁那些人回来的时候，她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红小姐。红小姐当时还夸她消息灵通来着！
红小姐进入房间内，装作看不到床底下的那个瘦小人儿，她一根手指竖在红唇上方，“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今晚上敲响隔壁四合院的门，在门口大闹一场。”
韦妈有些犹豫，她是真的把隔壁那些人当作冤大头，可是既然是把人家当作冤大头，那就要秉持可持续发展的原则，不能把他们惹怒了，时不时撩拨一下，这样人家才能在关键时刻就能救她一命。
红小姐含笑的眼睛，波光微敛，“怎么？不愿意？”
韦妈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赶紧回话，“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同意！跟着红小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红小姐满意地笑了，“那就麻烦韦妈你了。放心，今晚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二十斤粮。”
二十斤粮！韦妈眼中闪着贪婪，“放心吧，别说是今晚，就是天天晚上闹，都可以！”
红小姐“呵呵呵”掩面而笑，“韦妈真是逗！那就这样说定了！”
“等等！”韦妈拉住想要离开的红小姐，她搓搓手，“那个，我可以提前支取十斤吗？”
红小姐又不说话 了，眼里闪过阴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韦妈被红小姐看得头皮发麻，遂改口：“我，我只是开玩笑，放心，今晚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红小姐这才露出笑容，“不是我不给你，而是事情没办成，我可不敢相信你！放心，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她说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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