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10)

　　陈荣融合上电脑站了起来：“没事，”又问他，“这么晚干什么去？”
　　因为他站得比何青低，所以昂着头微微仰视着，不上课就没戴眼镜，细长的眼睛灯光下如瘦鱼跃池，尾鳍是上挑的眼尾，水花是眸中的灯光。
　　被这样凝视着何青有了种错觉，似乎这人眼中只有自己。
　　陈荣融太优秀了，像颁奖词形容的那样，‘国之栋梁，学校之光’。这也就导致学渣何青在他跟前总是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这样的人，从来是站在奖台上让人仰视的。
　　但为什么现在这样一个人在仰视着自己？目光不偏不倚。
　　鬼迷心窍地，他做了件自己看来胆大包天的事。
　　他把手放在了陈荣融的脑袋上。
　　发丝真滑啊。
　　陈荣融懵了，乖顺地站着，只眼睛眨了眨。
　　何青有种掏颗糖给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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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融要睡很长很长的一觉，
　　所以下面就是何青的表演啦。
　　完球的那位有宝宝已经猜到啦，作为奖励，先完球的不给番外。
　　所有的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只能用容策那句‘这是命’来解释了。
　　就像那晚，如果何青没有贪方便走了侧楼梯，或许后面的命运会全然不一样。


第23章
　　望进这样一双眼睛，‘太干净了。’他突然想到陈荣融口味清淡，
　　“小时候睡觉时我总心神不宁，母亲就煲些汤，可惜很久没喝到了。”他学何青趴在桌子上用书挡在前面聊天，聊起北方伙食偏咸。这母亲自然指的是院长，何青当时听到这有些心疼他。
　　于是本来的撸串邀请变成了喝汤邀请，他磕磕绊绊地开头：“上次，路过，我看到二，二街那边新开了家粤菜馆你想去试试吗？”又随匆忙从陈荣融头顶拿开的手仓促结了尾。
　　学霸点头答应了：“好啊，请你吃。”并提议道，“要顺便看电影吗？”态度十分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吃完饭看电影，然后一起回寝室。
　　也不是没有男生一起看电影，好友间相约看电影的并不少见，但少有只两个男生一起去看的。
　　何青摇摇头：“我请你吃。”没立刻拒绝看电影的邀请，想着等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于是室友去撸串，何青则带着陈荣融吃粤菜去了。
　　舀汤的时候汤汁沾了手，他掏出手帕擦干净。何青母亲是中文老师，文气很重，自己用手帕也让何青用手帕，减少纸巾的使用率，保护森林保护地球，
　　她一直秉持‘地球上的每一滴水都与人类息息相关’的信念，践实‘环保从我做起’的行为，何青习惯了。又因为从小有点小洁癖认为市面上大多数纸巾菌落超标，还不如用手帕，于是也就养成了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擦净手一抬头发现陈荣融举着筷子没有动作看着自己，难道是觉得自己用手帕娘气？但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用手帕，真看不过眼何必等到今日今时。来回呼吸好几道，陈荣融仍盯着，也不说话。何青脸颊热气蒸腾，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脸上的茸毛根根立起，扎得脸面又疼又痒。
　　“吃饭啊。”低下头避开陈荣融的视线，他把手帕塞进盘子边下，用手指戳戳戳试图把其全戳进去。
　　一双筷子夹着块仔排出现在何青视野中。
　　碗上方的手指又长又细，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皮肤一如既往没什么血色，还带着点青。从刚认识起何青就觉得陈荣融的手好看，看排骨落进自己碗里，这双好看的手要收回去了，他讪讪地抬起头，道谢：“谢谢，你手真好看。”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该说‘这排骨看起来真好吃’的，他后悔了。
　　举着筷子的手一顿，陈荣融看看他，回了一句：“你更好看。”
　　这倒是实话。何青确实长的好看，他自己很清楚这点。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没少得便宜，但也因为这张脸多少有些压力。
　　‘漂亮的人是不会扣鼻屎的。’大抵就是这么个论调，明知道不可能，但大家就是一厢情愿把他想象成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面向银月悲春秋的形象。
　　他也是会扣鼻屎的。
　　但他确实不会做饭。
　　不会做，也不喜欢做。
　　学霸对他这么好，也是看上了这张脸吗？
　　排骨其实火候不太够，肉还连着筋，在平时何青并不会介意这点，他牙口好，硬啃也能把一整盘都吞了。然而陈荣融在他对面，他束手束脚地，不愿在学霸面前呲牙咧嘴，只得尝了个味就又整块吐了出来。
　　或许是没吃到仔排，这之后何青一直提不起劲来。没等陈荣融再提电影的事就开口说自己饭后有事要回学校了。
　　陈荣融说好，争不过何青看人付了账跟着人往学校走，并没有提起电影的事。
　　莫名其妙地，何青的心情更不好了。
　　一路基本无话，陈荣融把何青送到了宿舍门口。
　　“早点休息。”
　　他对外面人点点头：“你也是。”
　　啪。关上了寝室门。
　　撸串的已经回来了，寝室满是孜然味。
　　大家正围在老三桌边看学校论坛，边看边感叹，
　　“余周海这次玩完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字不差，明目张胆的抄袭啊。”
　　“人间惨剧啊，他以前的论文肯定也会被拿出来查，这也太惨，谁论文没有点引用。”
　　余周海，何青知道这人。领奖台上每次都忿忿不平仇视陈荣融的那个大块头，膀大腰圆，在一堆学霸中特显突出，光看长相不像搞学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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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青的部分不多哒，我，我加快点两天弄完。
　　完，完球的那个，就，就是......好，好想剧透啊....


第24章
　　这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自喻翩翩才子，十分喜爱与人一较高下，这样一来总排名在前的陈荣融就成了他的头号敌人。
　　这次被扒出参奖论文抄袭，基本上他还没正式展开的学术生涯就算完了，至少，在这间学校内算完了。
　　大众舆论对其没什么同情，抄袭证据明明白白在论坛上摆着。
　　何青跟余周海本不熟，对这事没多少关心，只感叹了一下这位仁兄时运不济不幸被扒皮真是倒霉后跟着大伙一起就散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陈荣融那晚在楼梯间刷论坛的画面。
　　“两个人，一个说实话......这样无罪释放的概率是......同理，如果嫌疑人人数增加到三个......”陈荣融正在给张佳丽讲题，张佳丽不住点头脑袋两边辫子一跳一跳的，然而刚点完头又问起前一步的算法。陈荣融就又跳回了前一步再次讲述，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何青晃晃脑袋，把脑海中那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外。学霸这么完美，平易近人实力超群，怎么可能背后扒人呢，直接邮件到院里更好，再说那种万年老二学霸应该也不会在乎。
　　上课铃声响起，
　　张佳丽走了。
　　“给。”手指松松攒着，陈荣融伸过手来。
　　何青伸出掌在下面接着，
　　细长的手指松开，有两颗东西掉落下来，
　　果不其然是奶糖。
　　何青看陈荣融对自己笑，也回了个笑，彻底把那晚楼梯间所见的画面抛在脑后。
　　抄袭风波后校园回归了平静。何青被人一颗糖一颗糖喂养成了习惯，生活看似十分美好。
　　直到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男性。
　　不是那种喜欢一起打游戏打牌的喜欢，
　　而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望一眼狠似透视那种喜欢。
　　上挑的眼尾，细长的脖颈，坐着时裤腿下微微露出的脚踝，还有捏着糖的手指。
　　他想抱着人在后面舔舐，看其缩起脖子茫然回眸，眼是跃池的鱼，睫是带水的鳍。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能生出这么龌龊的心思。
　　学霸是多么正经的人啊。还对他那么好。
　　猫在被窝里看了几个G的爱情动作片还是断不了念头后，何青终于认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面对陈荣融他开始不自然起来，更加束手束脚。
　　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其实也不难接受，只是不该喜欢陈荣融。
　　因为陈荣融是好人，他会拥有成功的事业，会娶个完美的妻子，拥有完美的家庭，而他本人，会是完美的丈夫，完美的父亲。
　　为了遏止自己对同桌的觊觎，何青甚至找了个与陈荣融完全不一样的对象去欣赏，借此停止对旁边‘国家栋梁’的意淫。
　　林知峥，大家戏称此人为球场小哪吒。浓眉大眼，一笑是深深的酒窝，为人阳光脾气暴躁。
　　跟何青完全不一样。
　　跟陈荣融也完全不一样。
　　三人文化课在同一个老师手下，又同在一个班上。陈荣融和何青坐教室右边靠窗的位置，林知峥坐左边靠门的位置。
　　这人仔细看有趣的很，
　　上课时经常随老师的演讲变换表情，看久了何青都能在心底配台词，
　　眉头紧皱，‘这谁解的出来。’
　　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什么！竟然是这样解的！”
　　看得入迷，等下课了何青才发现桌角上有只桔子，不知道陈荣融是什么时候放过来的。
　　再有趣的表现看多了也会腻，久了何青发现欣赏归欣赏，但不会生出要舔其腹部的心思。
　　这让他更加愧对自己的学霸同桌。
　　然而在他想出别的解决办法前，出事了。
　　基本没搭过话的林知峥冲进了教室，一脚直向他而来。铅笔划破了素描纸，他连人带椅摔到了地上，桌沿砸面而来，鼻梁剧痛，
　　陈荣融很喜欢他的画，这只荆棘鸟是系列里的一副，等齐了，就可以送出去了，
　　学霸对他那么好，除了那顿饭，他还没能再给学霸任何回馈呢。
　　这大概是他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赠予学霸的礼物。
　　‘祭奠他无疾而终的爱情。’一如网上所说。
　　然而鸟身撕裂，破碎了。
　　他捂着鼻子坐在地上，看看破碎的画纸，看看怒不可遏的林知峥，再顺着突然怒气变惊愕的林知峥的视线看向旁边，看到了满眼腥红。
　　陈荣融受伤了，
　　自己的美工刀把陈荣融划伤了。
　　何青更加茫然地坐在地上，看林知峥拉起他的学霸，远去了。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是啊，长这么好看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非要做这种事......”
　　“太猥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