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了我的孩子(18)

正文 第19章 第 19 章
    端看顾寒渊这通身的气派，就知道是个讲究人，但此刻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个睡眼惺忪，身穿旧短裤、白背心，头发乱蓬似鸡窝的少年，却并没有引起他心底的厌恶感。
    “是刚起吗？”顾寒渊笑了笑，问道。
    步离顿了整整三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先生，您……”
    “带人过来帮你收拾东西，没成想倒是扰你清梦了。”顾寒渊微微侧了侧身，步离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人，站在最前面的是方政，另外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那笔挺的站姿，也绝对和搬家工人扯不上关系。
    步离无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那头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一时更凌乱了：“顾，顾先生，我东西没那么多，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
    顾寒渊道：“没关系，这是他们的工作，你带着他们进去收拾一下吧，我公司里还有些事情，不能陪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
    步离讷讷的应了，本想叫人进去坐，猛然意识到自己家里这些人挤不挤的下都是个问题，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对那几个男人笑了笑：“麻烦各位稍等一下。”
    他飞快的跑回屋子里洗漱换好了衣服，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房子不大，但他毕竟在这里住了很久，加上先前买房子时候从老房子里带来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装满了四五个个大纸箱，而这其中，书籍画稿之类，就占了大半。
    方政见步离连床上的席子枕头都卷了想要带走，忍不住提醒道：“步先生，这些东西先生都让我准备了，您不用自己带的。”
    步离手上动作一顿，思虑半晌，将东西放了回去。
    等他下搂，才发现楼下停着好几辆车，一群邻居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车子指指点点，眼中具是难以掩藏的兴奋和讶异。
    在这幸福街住了大半辈子，他们还从未看见有这样的豪车开进来过，而且还一来就是好几辆，也不知是碰上了哪个贵人啊。
    当他们看见步离从几个西装笔挺、手里扛着纸箱的男人身后走出来，起初还没将步离和他们联系到一块，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一下跌破了眼镜儿。
    他们看见，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拉开第二辆宾利的车门，态度恭敬的请步离进去，甚至还小心的将手放在步离头顶，防止他不慎撞到。
    步离也感受到那些视线，他有些不自在，低头飞快的坐进了车内。
    “小离，等一等啊！”他方坐定，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喊了句。
    步离闻声，下意识看过去，房东太太正提着她睡裙的宽大裙摆追上来，身上赘肉随着她的奔跑的动作在空中一上一下的颤抖。
    她靠近了，喘了几下，肥胖的脸上堆出讨好的笑容：“小离啊，这就要走了吗？”步离前两天说了自己要搬家的事情，并把房租和押金都结算了。
    步离点了点头。
    房东太太叹了口气：“你在我这住了都快两年了吧，这突然要走，婶子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街坊领居的，有空的时候，记得回来看一看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这人话里几分真挚、几分虚假，步离却也不会去反驳什么，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
    虽然这个地方带给他的多是殇痛和沉重，可这里终归是步离出声和成长的所在，也有他舍不下的牵挂，不管怎样，他都定然不会一去不回的。
    至于飞黄腾达什么的，对步离而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
    他不过是换个地方住，最多等孩子出生了，他总要离开的。
    莫约过了两个小时，几辆车子排着队驶入一座小区。
    步离平日里埋头学习，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看到小区入口处写着龙飞凤舞的“星海花园”四个大字，他起初并没有很深的感悟，但随着深入其中，他心中的震惊便越发强烈。
    这小区内，全是一栋栋独立别墅，修理整齐的草坪一望无际，花园里种植许多名贵花草，凉亭中生着青藤茵茵的葡萄架，白色秋千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人一踏进来，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现在可是在胤城一环之内，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
    车子在一栋三层别墅外面停下，有人过来打开院门，请他们进来。
    方政吩咐人将步离的东西搬进去，转身就看见步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进去吧，我带您看看您的房间。”
    “我……”步离觉得自己的声音有 些干涩，“顾先生是要，让我住在这里吗？”
    他以为顾寒渊只是给他安排一栋普通的公寓养胎，却没想到……
    方政点了点头：“这房子是先生几年前置办的，他也就偶尔过来住一次，先生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吩咐我们大略收拾了一下，让您住进来。”
    “方先生，你叫我名字就行了……邻居们都叫我小离，你也可以这么叫。”
    这话他上回也说过，方政没表示，但这回见步离是真的不习惯，也就没再执意，他笑了笑，从善如流道：“小离，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吧，你顺便看看今天带来的那些东西该放哪儿？”
    方政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步离怀孕这事的人，他显然考虑的很周全，给步离安排的房间就在一楼，是东向的主卧，面积宽敞、采光充足，室内设有智能恒温空调，与步离那老旧筒子楼里的顶层小房间根本不能比。
    顾寒渊平日里就算来了，也是住在二楼的，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步离穿着质地柔软的棉拖鞋踏在暖色的木地板上，有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身后传来方政的沉稳的声音：“他们也不知道你这些东西该怎么收拾，所以就放在房间里没动，需要怎么弄，就跟我说一声。”
    步了摇头道：“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方政看着他谦和有礼，又不骄不躁的模样，心下不由赞赏。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性，倒是的确难得。
    顾寒渊下班后，想着要过来看看。
    他将搭在臂弯里的西服外套递给方政问道：“他怎么样了？”指的自然是步离。
    方政恭敬道：“步先生今天一直呆在书房里，除了午间出来用过中饭，其余时间就没出来。”
    顾寒渊微微蹙了下眉头，问了步离所在的房间，径直走过去。
    他抬手敲了几次门，里面始终没有半分回应，想了想，他转而将右手落在了门把上。
    咔嚓一声轻响，红木房门被顾寒渊轻易推了开来。
    少年坐在临窗的木凳上。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屋外明媚的阳光洒在那张年轻青涩、不染纤尘的面庞上，美好的就像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卷。
    而那画中人，似乎也在作画。
    他的面前摆放着之前顾寒渊在步离家里看见的那个旧画架，因为视角的原因，顾寒渊看不见画稿上画了些什么，但顺着步离的视线，他看见了三个《哆啦A梦》的烤瓷茶杯。
    一个是野比大雄、一个是大熊妈妈，而最后一个，在顾寒渊看来极为眼熟，正是那天步离用来倒水给他喝的蓝胖子。
    顾寒渊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个大熊形状的瓷杯上布满了斑驳的裂缝，似乎是摔碎之后又重新粘起来的，而那画稿上的速写里，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杯子。
    “写实素描讲究惟妙惟肖，你这画的可不太像。”
    步离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炭笔落到地上摔断了芯。
    他匆忙弯腰捡起来，这才回头看向身后：“顾先生……您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出声。”
    “是你太过投入了，敲门也没听见。”顾寒渊拉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目光再一次落在画架上，“这杯子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步离眼中诧异，脱口而出道：“您怎么知……”话到一半，猛的停了下来。
    顾寒渊随口一说，没成想还真懵对了。
    他抬手拿起那个用胶水粘起来的杯子：“我看你这画，线条虽然不够流畅自然，但却是投入了感情的，俗话说破镜难重圆，这就好像生活，失去的难以追回……你是在遗憾和难过什么？我想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打碎了这个杯子吧？”
    步离瞪大了双眼，他顿时有种在顾寒渊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怔愣半晌，他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作势要夺过顾寒渊手中的瓷杯，嘴里一遍遍否认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要自以为是了？”
    顾寒渊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唇角微勾道：“这么激动做什么？不就是个破杯子而已。”
    说来他原本是看对方这般在意，故而不由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方才故意这么说。
    但出口之后，顾寒渊就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好暖
正文 第20章 第 20 章
    步离因为他的话，一瞬间白了面色，僵立一秒之后，突然发疯似的扑了过去。
    他就像个被抢走心爱之物、急于夺回的孩子，情绪失去了控制，也没注意到立在地上的架脚，直接被绊了个踉跄，毫无缓冲的砸到了顾寒渊身上。
    顾寒渊坐的是沙发转椅，原本又朝后微仰着身子，当下被他撞的朝后一歪，两人双双倒了下去。
    混乱中，顾寒渊凭借本能护住了步离，只能用一只手臂朝后挡了一下，然后就重重砸到了地上。
    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蹙了蹙眉头，抬眼想要训斥几句，然而当他接触到步离那双氤氲泛红、惊恐未消的双眸时，一切言语都哽在了喉头。
    心脏的位置向生了一颗松树，风一吹，那些松针纷纷扬扬落下来，就扎在他的心头，又麻又痒，还夹杂着微微的疼。